此言一出,房間內寂靜無聲。


    一旁站著的幾名護院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退到屋外,臨走時將房門緊緊合上。


    隨著吱呀的一聲,此間隻剩下了陳奕、柳寒風、周凡三人,而柳寒風心知今日的主角並非自己,便靠著牆閉目養神,一言不發,他默默嚐試著調動內力,溫養筋脈,加快恢複自身傷勢。


    “文殊樓......”


    地上的周凡道出了這幾個字,目光沉靜地看著陳奕,緩緩質問道:“陳公子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說這話時,他就宛如換了個人一般,再無半點方才的舉足無措,且眼神犀利無比,一時令陳奕都為之所攝。


    到底是大門大派的弟子,之前看似驚慌失措,實則對自身境遇心知肚明,那一副痛苦流涕的做派,怕是演給外人看的。


    “哈,就道九緣山的弟子,怎會如此不堪......”陳奕對周凡的反應極為滿意道。


    “文殊樓乃我一手草創,如今正是招賢納士之際......”


    而麵對周凡的質問,他也毫不掩飾自身意圖,大咧咧地答道:“我自是明白自己在說什麽,似周兄這等難得的俊傑,若有機會能為我所用,奕又怎會輕易放過?”


    這是赤裸裸的,絲毫不帶掩飾的脅迫之語。


    周凡心知自己是躲不過這一遭了,隻能在地上稍稍掙紮了一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隨後冷淡的回應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某不過中人之資,俊傑之言,實在太過!這等言語便不必再說了......”


    “公子看重於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哈哈,和聰明人說話果然省力氣......”陳奕笑了,起身便上前為他解綁,並扶著他坐了起來。


    “可惜了我這身新衣服......”


    得了自由的周凡,活動了一下手腳,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汙漬,歎息了一句。


    隨後他直接對陳奕問道:“公子到底想要從周某身上得到什麽,還請直說吧!”


    “爽快!”


    陳奕讚了一句,隨後道出了幾個字,讓周凡瞪大了眼睛,還險險讓一旁的柳寒風走岔了氣......


    “我想要九緣山......”


    周凡驚住了,連柳寒風聽到這話也睜開了眼睛,在二人怪異的目光中,陳奕笑眯眯的將後半句說了出來:“與我做一個交易。”


    周凡驚魂未定,咬著牙恨道:“公子可否一次將話講完......如此大喘氣,莫不是有意消遣於我?”


    陳奕打了個哈哈,無視了周凡的話語,飲了一口茶,淡然講訴道:


    “眾所周知,九緣山在常寧關遭難之際,喪失了大半精銳,連帶著山門也被胡人付諸一炬,僅存些在外遊曆的弟子幸免於難......”


    “無數年的積累毀於一旦,貴派岌岌可危啊!”


    周凡聞言不悅,肅然回道:


    “那又如何?雖是遭難,但如今門中已有數十名師兄弟回歸,更有魏師叔這樣的高手坐鎮,隻要人還在,那二十......不,十五年之內,我等必能重振山門......”


    “但凡九緣門徒一息尚存,九緣山就絕不會亡!”


    話語間,一股淩厲的劍意自他周身勃然而發,無聲無息間直指陳奕。


    但下一刻。


    一股遠遠淩駕於劍意之上的恐怖殺機猛然爆發,朝周凡反撲而來......


    摧枯拉朽!


    這道殺機臨身之際,周凡的劍意被全數泯滅。


    不僅如此,一股寒意悄然自他心底而生,隨後由內及外蔓延至全身上下,這一瞬間,他仿佛感覺到自己被人扒了個精光,丟進了冰天雪地之中。


    ......


    “說得好!”


    陳奕輕聲讚了一句,收斂了部分殺氣,讓眼前人得以喘息。


    看著不斷打顫的周凡,他似笑非笑的接著說道:


    “佩服佩服,九緣山不愧是渝州江湖的支柱之一,隨意一個門人弟子都能有這般決意,想必用不了十五年,定能複興山門。”


    周凡隻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襲來。


    他極為勉強的笑了笑,轉回最初的話題,問道:“陳公子如此怪彎抹角,不知想與我們做什麽交易?”


    “不瞞周兄,我有意涉足江湖,所以才有了這文殊樓......”


    陳奕眼神一改,站起身盯著周凡,緩緩說道:“奈何我家雖有些錢財、人脈,卻血脈單薄,底蘊到底還是淺薄了些,比不得江湖上的大門大派人才輩出。”


    “此番結識了周兄,倒讓我起了念頭,想借助貴派的人力與江湖人脈......


    “若九緣山能助我一臂之力,那陳某也會傾力襄助貴派重建之事!”


    不及周凡細思回應,他繼續道:


    “須知,九緣山的仇,根源在於胡人,而我陳氏一族出身軍伍,族人與胡虜相殺近百年,同樣有不共戴天之仇,兩家可謂是天然的盟友......”


    “貴派眼下百廢待興,缺財、缺物資,而我手下的文殊樓草創,缺高手、缺門路......既如此,何不兩家互補,互利互惠?”


    這一番長篇大論下來,聽的周凡一愣一愣的,待他仔細思量之後,又覺得似乎有幾分道理,但又感覺哪裏有些別扭......


    “此事幹係重大,非我能做主,陳公子怕是問錯人了!”


    周凡思量後,還是搖了搖頭,對陳奕否定道。


    “哈哈哈,陳某明白,還請周兄上稟師門,請示一番貴派主事的前輩......”


    陳奕自然知道周凡做不了主,隻不過想借他人一用,做個傳聲筒罷了。


    “此事若成,對貴派也大有好處!”


    周凡一愣,驚疑道:“公子莫不是要放我走?”


    陳奕笑道:“本就是一場誤會,放周兄走自然是不成問題,不過須等郊外一事塵埃落定,左右不過十天半個月的功夫,這事關家嫂名譽,還請勿怪!”


    好歹算是保住了自家一條小命,至於十天半個月......周凡隻能長吐一口氣,無奈應道:“也是應有之理,陳公子且放心,以魏師叔與你的交情,我又豈會多嘴......”


    陳奕又告罪了幾句,給足了周凡麵子,隨後轉頭看向了一旁假裝閉目養神的某人......


    殺氣入體,柳寒風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他一睜眼,便見滿臉假笑的白衣少年已到了身前,拿著眼上下打量著。


    柳寒風有些尷尬,緊張的說道:“娃......二爺?”


    陳奕摸了摸下巴,別有意味的問了一句道:“不知柳先生聽了方才的話,有何感想啊?”


    柳寒風察言觀色,極為識趣的回道:“二爺在說什麽?柳某怎麽聽不太懂......”


    “方才......我沒聽見有人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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