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的火焰,肆意燃燒著。


    赤血澆築的戰場之上,到處都是屍骨,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令人窒息。


    青衣女子染血,非常的淒美,一張精致而無暇的麵容,略帶蒼白,黝黑的眼瞳顯得如此的疲倦。


    但她卻在笑:“你說什麽?”


    陳平平看了一眼戰場,鼻子酸楚:“我叫陳平平。”


    “你從何而來?”青衣女子問。


    “未來。”


    “噢?你修行有六道輪回,的確可以打開時空的枷鎖,但……這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不過你心中執念太深,不經意強行開啟,所以來到這裏。”她思考了一下,給出自己的判斷。


    事實上,也僅僅是她個人的判斷。


    青衣女子又道:“你是我見過第二個修行六道輪回的人。”


    陳平平好奇,問:“第一個是誰?”


    “我的父親,皇朝之主,也可以稱之為人皇,帝尊,他身化六道,演化輪回,開創人族的不朽盛世。”提及與此,青衣女子很是驕傲。


    “我的父親欲要統一人族,對抗那些人,可他們很強。”


    “我的皇朝已經覆滅,生靈塗炭,再無人煙,隻剩下一些舊部,還有一些老兵,他們仍然在戰鬥,我……不會屈服的。”她鬥誌昂揚,目光堅定,笑容如花般綻放。


    盡管戰場很淒慘。


    盡管他們處於劣勢。


    但鎮守於此的每一個人,心中都堅定著他們可以活下去,重塑皇朝昔日的輝煌。


    她注視著陳平平:“你剛才所說,可都是真的?”


    “什麽?”


    “你喊我為師尊。”


    “是的。”陳平平哽咽。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以前的“師尊”。


    回想起以往,每一次離別的時候,溫雨晴總是那麽的無奈與不舍,可她是皇朝最後的皇室血脈。


    她肩負重任,必須前行。


    很多時候陳平平都無法理解,溫氏皇朝已經覆滅數十萬年,什麽樣的仇?什麽樣的恨,還不能放下?


    漫長的歲月,都不足以抹殺一個人的熱情嗎?


    他不太相信。


    後來,見到的畫麵越來越多,他愈發的能夠理解師尊的道路。


    她不是一個人活著。


    青衣女子看著他,有些好奇:“那你說說,我成功了嗎?”


    我……


    陳平平心頭一震,死死的盯著她。


    從她的眼神當中,他看到了渴望與期待,是如此的炙熱。


    她希望自己成功,不負所托,也不負舊部與老兵的厚望。


    可是,她根本沒有成功。


    溫雨晴一直在輪回,一直在前行,不曾放棄,直到現在……


    陳平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注定是殘酷的,他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又或者給她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


    可是啊!


    在這片殺戮澆築的時代中,她卻是如此真實鮮活的,一個美麗的謊言,興許會讓她更加的絕望。


    一時間,他內心的思緒,猶若江河之水翻滾。


    青衣女子淒美的笑了:“我明白了。”


    陳平平顫抖,想哭,鼻子酸楚,明明很想說一大堆話來解釋,來否認她的肯定,可話到口中,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答案,是殘酷的。


    謊言,是絕望的。


    他無從選擇。


    “師尊!”陳平平顫聲。


    “我又失敗了啊!”她輕笑:“我辜負了所有人的期待與希望,我可真是一個不稱職的皇室。”


    “師尊,你會成功的。”陳平平喊道。


    “你能跟我說說,我們是如何相識的嗎?”她眨了眨眼,很是好奇的詢問著。


    未來。


    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會有新一代的人皇誕生嗎?


    會有一個強大的存在,取代溫氏皇朝嗎?


    還是說,人族誕生了大帝,征戰諸天……


    她在遐想。


    但她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自己還活著,要不然也不會收下一位弟子。


    “那天,陽光燦爛,山花爛漫,你外出執行任務見到了我,說我長得帥,然後強行把我帶回宗門了。”陳平平說道。


    青衣女子:“……”


    “這是真的。”陳平平見她不相信的樣子,解釋著。


    “你真不要臉。”


    “你的確是因為我長得帥,所以強行把我帶回宗門。”


    “然後呢?”


    “然後你走了,從那一天開始,你便再也沒有回到宗門……”說到這裏,陳平平突然沉默。


    一去不回。


    每一次重逢,溫雨晴都是這樣。


    最後的一次,是在湯穀深處的那片海域中,她笑著揮手,進行最後的告別。


    彼此還約定過。


    就是不知道下一次見麵,是何年何月,是在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師尊是否證道。


    師尊是否踏入了那條路。


    師尊是否重新召出舊部與老兵,然後開啟征戰諸天。


    想著想著,他的思緒便亂了。


    “我?死了嗎?”青衣女子問。


    “沒有,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麵了。”陳平平哽咽,有些傷感。


    “你喜歡我?”


    “……”


    要不要這麽直接?


    青衣女子見他不作聲,低聲歎道:“原來你不喜歡我啊!”話畢,她的視線重新望向戰場。


    赤血澆築在這片大地上,混淆著屍骨,染紅了每一寸泥土。


    她的舊部與老兵,還有諸多追隨者正在奮力殺戮。


    他們怒吼著,宣泄著心中的不甘與屈辱。


    就在這時,一柄巨大的劍斬入戰場。


    孤獨一脈出手了。


    手握巨闕,殺向前方。


    青衣女子不再多言,幾步走出。


    “師尊……”陳平平喊道。


    他從未來而來,不屬於這個時空。


    不經意的見到了昔日,掀開了古老戰場的一角,看見了那樣的悲慘。


    他心中大為震動,同時也很想哭。


    隻是這一聲喊出去以後,他便後悔了,自私讓他想留住青衣女子,可他卻忽略了兩者之間是沒有關聯的。


    他無法改變這裏的一切,哪怕一絲一毫。


    青衣女子回頭,笑了笑:“回去吧!”


    陳平平不語。


    染血女子的身影,越走越遠,最終並入戰場。


    …………


    呼呼!


    一個失神,他猛地從古戰場中清醒過來,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臉著急的光小雨。


    “師兄?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你快點說話……”光小雨快要急哭了。


    “我沒事。”陳平平虛弱的說道。


    “嗚嗚……”


    “你的鼻涕。”他黑著臉。


    不遠處的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皆有一種看到了神仙眷侶的感覺。


    當然,也僅僅是一瞬間。


    神仙眷侶都是相互依偎的,可不是一個滿臉嫌棄,一個正在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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