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覺得陸宸的話不無道理,心裏也安定了不少:“你說的對。可是,他也太猴急了吧,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現在連寶兒的嫁妝單子都沒準備好呢,嫁衣也才剛開始繡,這這怎麽來得及嗎?況且,廷之還沒有成親呢,怎麽好讓妹妹在哥哥之前成親呢?”


    陸宸的目光卻變得深邃而又憂傷,他緩緩道:“咱們明天就去一趟廣寧王府,廷之和郡主的婚事,能提前也盡量提前辦了吧。”


    紀氏想到了什麽,一個機靈坐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老太爺他……”


    陸宸點了點頭:“宮裏的瞿太醫來看過了,父親怕是撐不過今年了。若是父親故去,不但我和大哥要丁憂,廷之也要為他守孝,他年紀不小了,耽擱不起了。早些成親了了一樁心事,父親也是這個意思。”


    紀氏也不由一陣黯然。“我明白該怎麽做了。”


    第二天陸宸和紀氏一道去了廣寧王府。王爺和王妃親自接待了兩人,廣寧王爺聽說了陸文廷在衡州的遭遇之後,對這個有情有義,有能力有擔當的少年愈加滿意,連帶著對陸宸和紀氏也更客氣了。


    兩夫妻把希望兩個小的早日成親的想法委婉地一說,蕭寧也正有此意,正是不謀而合,當即也沒有廢話,很快就拍板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長興侯府忙得一塌糊塗。


    二爺陸文宣和薄倩如的婚事早就議定了,是在今年的三月二十,如今陸清嵐的婚事比他們還要靠前,是在三月初八,而陸文廷的婚事也提前了,從十月份調到了六月十八,短短幾個月,連嫁帶娶,有三樁親事要忙活。


    涉及到孩子們的終身大事,紀氏是半點不敢馬虎,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兩半來用,忙的腳不沾地。不光是紀氏這邊焦頭爛額,同樣苦惱的還有內務府。皇子成親,又是一位極得聖寵的親王,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應程序都是有定製的,誰也不敢多一個項目或者少一個項目。


    一開始本來定的是下半年,內務府都還覺得時間太趕,如今直接把半年的時間壓縮到一個月,內務府負責此事的一位副總管當場差點吐血。這不是鬧呢嗎?光是皇子大婚時的那套禮服就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做出來的。


    這位副總管親自去了一趟慶親王府,向蕭少玨討主意,委婉地表示:時間太短,您老看能不能降低標準?


    蕭少玨說得也很委婉,但是翻譯過來就一點都不委婉了:“老子一輩子就隻成這一次親,你給老子降低標準?你們是不是嫌棄一家子的腦袋長得太結實了,打算來個集體大搬家?”


    副總管才想起來,這位爺從來就不是一個跟人講道理的主兒,他的特點就是隻看結果,不看過程。離開了慶親王府,他很想哭,可是太陽照常升起,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像是上了發條的鍾表,每天都在和時間賽跑,簡直累成了狗,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緊急的籌備,居然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齊了。


    要不怎麽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轉眼就到了送聘禮的日子。蕭少玨曆來十分高調。這一次也不例外,派出整整一個車隊,京師百姓蜂擁而至,圍觀這聘禮的車隊,看見那一匹匹的高頭大馬,一輛輛的敞篷馬車,裏頭裝著各種各樣的珠寶、尺頭等好東西,其中一輛馬車更是直接裝了整整五箱的金子。


    眾人不由議論紛紛:“這麽多好東西!”


    “實在是太奢侈了!”


    “長興侯府的六姑娘可真是好福氣。嫁個夫婿不但容貌俊俏,更是既富又貴!”


    ……


    一時間幾乎所有的女性全都嫉妒得紅了眼睛。這樣完美的丈夫隻會在夢中出現,誰知現實世界中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個。


    之前納吉的時候,蕭少玨送來的東西就讓長興侯府大大地震撼了一把。上次和這次一比,那簡直就太過小兒科了。讓主持接受禮物的老太太張氏差點心髒驟停。


    張氏這才意識到,陸清嵐嫁了一個什麽樣的夫婿,不但權傾天下,更是富可敵國。想起她的兩個親孫女,陸清茵和陸清蓉,日子過得都不順心,她也不由嫉妒萬分。


    趙氏看了先是嫉妒,繼而想到,蕭少玨送了這麽多聘禮過來,至少有六七萬兩銀子,倒想看看二房的嫁妝要怎麽準備?拿不出等值的嫁妝,二房就等著丟臉吧。想到這裏,趙氏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這邊賬房們忙著將蕭少玨送來的聘禮登記造冊,忙得不亦樂乎。慶親王府,蕭少玨眼看著一切準備就緒,過不了兩日,媳婦就要進門了,心情十分愉悅。


    正在這時候,衛彬進來稟報:“王爺,成安侯爺及夫人又來了。”之所以說又,是因為成安侯爺已經來過好幾次了,他也是一個堂堂的侯爺,皇後的哥哥,可是蕭少玨根本就不給他麵子,讓他接連碰壁好幾次,竟一次都沒見到蕭少玨。


    錢寬來做什麽,蕭少玨心裏很清楚。當日嘉和帝把錢琳硬塞給他做側妃。如今他和陸清嵐這個正妃的婚事搞得沸沸揚揚,世人皆知,可卻把錢琳冷落到一旁,連提都不提一句。錢寬夫婦雖然不願意讓女兒嫁入王府做側妃,丟了錢氏的臉麵,可是皇帝聖旨已下,他們更改不得,錢琳畢竟是他們的女兒,做父母的豈有不為女兒的幸福著想的,因此他們也盼著女兒能夠幸福,所以才再三地求到蕭少玨的府上,希望他能早點把錢琳接進府裏。


    蕭少玨眉頭微微蹙起,“錢家人還真是陰魂不散!”他現在萬分憎恨二皇子,對錢家人自也沒有什麽好印象。何況他並不是好色之人,如今心裏有了陸清嵐,哪裏還放得下旁人?錢琳更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衛彬跟了他這麽多年,早把他的心思摸透了,便道:“要不,就說王爺沒時間,奴才這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蕭少玨搖了搖頭:“慢著,他們既然那麽想見本王,本王就見他們一麵好了,也好把事情說清楚,免得壞了本王和寶兒的親事。”


    錢寬和夫人王氏在花廳裏坐了一會兒,聽見外頭有人稟報:“慶親王駕到!”


    兩人急忙站了起來,看見一個身姿如鬆、俊逸挺拔的青年穿著一身大紅色喜袍春風滿麵地走了進來,正是蕭少玨。夫妻倆不由都有些看呆了眼,以他們的身份地位,能入二人法眼的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子弟,哪個容貌氣質不是一等一的,可是和蕭少玨這位真正的龍子鳳孫一比,全都變成了渣渣。也難怪自家女兒哭著喊著非要嫁給他,甚至連作妾都在所不惜。


    “見過王爺!”二人一起施禮。


    蕭少玨見了兩個人就不由想起錢琳,心中頓生厭惡,臉色頓時就不那麽好看了。擺了擺手道:“起來吧。”


    他在書案後麵的椅子上大咧咧坐了,看了錢寬一眼:“侯爺和侯夫人光臨寒舍,有何指教?兩位也看見了,本王如今籌備著大婚的事情,正忙得一塌糊塗,還請兩位長話短說。”


    直接就擺出不歡迎兩人的架勢來。錢寬和王氏對望一眼,心裏全都暗暗叫苦,蕭少玨這麽個態度,將來女兒就算如願嫁進來,他能給女兒什麽好臉色?


    錢寬咳嗽了一聲,隻好說明來意:“王爺,下官夫婦知道王爺貴人事忙。不過有件事不得不來提醒一句。”


    “哦,侯爺想提醒本王什麽?”蕭少玨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神色來。


    王氏道:“按照宮裏的規矩,皇子成親,是該把正妃側妃一同接進家門的,琳兒受皇命被指為王爺的側妃,王爺大婚在即,卻將琳兒拋到一旁不管不顧,不知是何道理?”


    王氏是皇後的嫂子,平日裏誰不捧著她?也是囂張慣了,今日蕭少玨擺明了就沒把他們安平侯府放在心裏,王氏心裏自然極為不爽快,說話就不怎麽客氣了。


    錢寬聽說過蕭少玨的脾氣,不由暗呼糟糕。


    果然就聽蕭少玨一陣冷笑,“敢到本王府上如此質問本王的,夫人還是第一個,很好很好!”他這話說的森冷無比,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一股殺氣湧現,王氏不過一介婦人,如何能夠承受得住,登時如墮冰窖,牙齒不由格格打戰。


    錢寬也是額頭冒汗,連聲道:“王爺息怒,拙荊不通禮數,衝撞了王爺,本侯在此替她向王爺賠不是了。請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與她一般見識了。”


    蕭少玨這才收斂了殺氣:“好說!好說!本王馬上要成親了,心情好,這次就算了。不過本王可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尊夫人以這種態度對我,希望是最後一次。”


    錢寬連連道:“明白明白!”


    蕭少玨慢悠悠道:“本王再提醒你們一句,錢琳雖然被父皇指給了我,不過就是個側妃,說白了隻是一個妾而已。在世人眼中小妾算得什麽呢?不過就是一個玩意兒罷了,你們叫本王為了一個玩意兒大動幹戈,這不是叫本王自降身份是什麽?本王受皇上聖明,要在一個多月內完婚,哪有空理會一個玩意兒呢?換做是你,”他一指錢寬,“你也不會為了一個玩意兒,怠慢了自己的正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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