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命運這回沒給她機會,正鼓起全部勇氣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肖揚的手機忽然間響了,張莉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針紮了一下的氣球,那點可憐的勇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不由得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肖揚的手機,心說你早不響晚不響的,怎麽這個時候就響了。


    電話是張雲打來的,要她回家吃飯,大概也清楚肖揚去看張莉了,張雲心說自己這個花心兒子,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你沒事兒招惹那麽多女孩幹什麽?弄得原本應該跟自己平輩的張莉每次見到她都恭敬的叫阿姨,真是的!


    張雲準備敲打下兒子了,孟佳這幾天每天都過來,說是來看肖雨,實際上她那心不在焉的模樣,就連肖雨都感覺得出來,又怎麽能瞞過人精似的張雲呢,今天估計也快來了。想到這,張雲感覺有些頭疼,忍不住再次心中暗罵兒子花心,你說你花心就花心了,你讓你老娘我眼不見為淨也行啊!可偏偏的,弄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孩放倒自己身邊了,也真奇了怪,為什麽這些女孩之間就不打架呢?張雲很是費解的想著。


    “肖揚,回家吃飯!”張雲沒好氣的喊道,隨即想了想,張莉這些年也算是兢兢業業的工作,沒有功勞好歹也有苦勞吧?吃飯的時候不招呼一聲似乎有些不好,電話裏張雲的聲音又柔和下來:“把張老師也喊著吧。”


    肖揚放下電話,朝張莉說:“我媽喊你去吃飯。”


    張莉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肖揚,臉騰的一下紅了,隨即有些手足無措的說:“啊,阿姨叫我拉?真的?”


    肖揚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張莉,心說不就吃頓飯嗎,至於麽你。


    張莉想了想,臉色黯然下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算啦,代我謝過阿姨的好意了,我還是開車回家吃飯吧,今天我媽也做了好吃的讓我回家吃呢。”


    肖揚想了下,雨晴和夢茹兩個女人在他身邊就夠讓他尷尬的了,可別再加上一個了,於是也就點點頭:“也好,過年了,多陪陪家人,雖然就在家跟前工作,怕是平時也沒多少時間是陪父母的吧?”


    張莉強笑道:“哪有,我可不像你,我天天回家的。”心裏卻是極度的哀怨起來,心說你就不能讓讓我?哪怕是假裝的也好啊?女人就是這樣矛盾的一種生物,她想不想是她的問題,但你必須要做到。有半點沒做到的,就會幽怨。否則聖人也不會說出:近之則不恭,遠之則怨這樣的話了。


    肖揚假裝聽不見張莉話裏的哀怨,不過終究於心不忍的,說:“過了年給自己放個假出去玩玩吧,你要是到江南市,我請你吃飯。”說完又有些後悔,明明自己不想,這麽說不是讓人誤會嗎?不過話一出口,也沒辦法更改,果然,見張莉的眼睛一亮,眼中的哀怨色彩淡了許多,輕笑著說:“趕緊回去吃飯吧,回去晚了該著急了。”


    肖揚揮揮手告別了張莉,見肖揚一個人回來了,張雲也沒覺得有多意外,張莉要是跟來了她才稀奇呢,都不傻,誰樂意把一頓飯吃的很尷尬啊。


    肖國梁沒有尋思太多,終究是男人,他對兒子的桃花運談不上羨慕,但也不會去指責什麽,對一個男人來說,兒子就相當於自己生命的延續,自己想卻做不到的事情叫兒子做了,那當老子的,心裏也寬慰的很呢。所以他倒是樂得見到兒子身邊紅顏眾多的場麵,不過私底下還是跟張雲說,要她提醒兒子注意節製,畢竟身體才是自己的。


    想象中飯桌上的尷尬並沒有出現,兩女都太聰明,誰都不會故意去找不自在,跟張雲聊的倒也熱乎,聽張雲說起肖揚小時候淘氣的各種趣事,都被逗得咯咯直笑,想不到現在看起來英挺瀟灑,揮斥方遒的肖揚,小時候居然也會那麽有趣。


    肖揚倒是陪著妹妹,不時的逗逗這個小妹妹,血脈相連的感覺,使得兄妹兩雖然年齡差了好多,但心靈上卻是相通的。肖揚總覺得這個妹妹是老天賜給他的禮物,比什麽都要珍貴,所以對妹妹那種寵溺,甚至連張雲和肖國梁都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也都有兄弟姐妹,肖揚的同齡人大多也都有兄弟姊妹,卻從沒見過哪對姊妹的感情能像肖揚對妹妹這麽好的。


    肖揚陪爸爸稍微喝了一點白酒,肖國梁現在對白酒已經完全沒了上輩子那種狂熱,實際上肖揚一直都認為前世爸爸酗酒的主要原因是失去父母的那種苦悶沒人傾述,才導致他借酒消愁,年輕人又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加上酒量甚好,所以才會造成後來那麽嚴重的後果。


    而這輩子雖然肖揚的爺爺奶奶的命運並沒有改變,但肖國梁一家的命運卻徹底改變了。


    再也不會因為第二年春耕的錢上火,再也不會為柴米油鹽而吵架,生活幸福的讓肖國梁每天臉上的笑容都不斷,人活著,主要就是一個精氣神,精氣神好,就算得了癌症沒準也能活很多年,精氣神不好,就算是一個感冒,怕是也會纏綿病榻很久。


    肖揚笑著問父親:“現在附近那些種果樹的村民,都已經成手了吧,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要不要給你找點事情做?”


    張雲在一旁笑著插話道:“你爸他怎麽會沒事情做?嗬,成天忙的很呢,早上起來去釣魚,然後去養殖廠那邊轉一圈,現在養雞場不是在山上麽,偶爾還會扛著槍去溜一圈,打個野雞老鷹什麽的回來,日子一天仙兒著呢。”


    肖國梁有些不服氣的說:“什麽叫我仙兒著呢,你天天不也打撲克?我那可是工作,保護養殖廠的家禽也是工作!”


    張雲就笑:“那些看護隊的人一見到你都老親了,你去了人家就輕鬆了。”


    肖揚也跟著笑起來,爸爸是個從來都閑不住的人,要是沒有點事情給他做,怕是會憋出病來。


    肖國梁說:“那些村民的技術水平還是一般,不過我不怎麽去了,我看得出來,我要是總去,公司的那些技術員們會有意見的。”


    肖揚笑著說:“是啊,你就,不等於搶人家的飯碗嗎!那些技術員現在都是靠績效工資吃飯的,你一個人指導一個村子,人家當然不樂意。”


    肖國梁點點頭:“出來工作都不容易,不過咱家山上這點果樹,可還是我自己侍弄呢。”


    “你還自己背噴霧器?”肖揚看著父親,表情很心痛的說:“叫你不要背噴壺了,怎麽就不聽呢?你還不願意戴口罩,那東西的藥害很強的!”


    肖國梁憨厚的笑笑,當然能感覺到兒子些許不滿的話裏濃濃的關切,笑著說:“沒事,我慢慢的,也不著急,那些背了一輩子的,不也照樣活得挺好的?”


    肖揚心說,你不一樣啊,不過爸爸這些年每年都檢查兩回,身體各項機能甚至比自己還要好些,想到這,肖揚心中的擔憂多少減退了點,不過還是說:“打藥的事情,可以叫工人來幹,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個億萬富翁不會生活呢。”


    張雲也看了一眼丈夫,對女人來說,子女再好,終究不如老伴好,她更不希望丈夫的身體出任何問題。女人的直覺多半都比較靈敏,她總感覺兒子對丈夫似乎有種隱隱的擔憂,從這些年每年都親自監督父親去檢查就能看出來一點,肖國梁或許感覺不到太多,但張雲絕對能感覺到問題。


    自己這個兒子,原本一直都跟別家的孩子沒什麽不同,但忽然從那個暑假開始,身上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張雲有時候想想,感覺自己總像是在做夢一般,隻是這個夢太甜美了,讓她唯恐什麽時候一覺醒來,睜開眼睛看見還是那個家徒四壁的茅草房。雖然經過了這麽多年,自己兒女雙全的,家庭條件也好的不能再好,但張雲始終對兒子的巨大變化有所懷疑,有時候她甚至會想肖揚到底是不是他兒子了,要不是看見肖揚對肖雨的那種近乎父愛似的寵溺,對自己和丈夫那種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愛護,張雲真的會想現在的肖揚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外星人了。


    肖國梁就點點頭:“我現在身子挺好的,我才四十多歲,還年輕著呢,不要太擔心我,隻要你健健康康的,你們都好好的,我跟你媽就放心了。”


    肖國梁這話看似突兀,實際上已經在心裏憋了很久的,兩女都是一愣,然後紅著臉都低下頭,韓夢茹麵對這對純粹的農民夫婦從來就沒有過任何的優越感,能生出肖揚這樣孩子的人,她也沒資格跟人家顯示什麽優越感。


    韓夢茹跟那些從小就蜜罐泡大的孩子不同,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沒有加在身上這層光環,她隻是一個普通人,論起自立能力,還不如普通人,所以,在能夠賺錢養活自己的人麵前,韓夢茹向來都是謙虛低調的。


    雨晴心裏很甜蜜,盡管叔叔這話不是跟她一人說的,但卻是第一次,這就等於變相承認了她跟肖揚的關係。


    張雲看了一眼丈夫,沒想到平時在這方麵悶葫蘆一個的丈夫也能發表點意見,再看臉上多少有些得意的兒子,心裏歎了口氣,這男人啊,就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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