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泰看著顯示三郡的地圖,還有緊靠著的太行山脈,他知道田豫說的沒有錯,像他說的那種情況百分百會發生。


    要是三個郡沒有呈一條直線排列,而是挨在一起互為倚角,哪怕無險可守都比呈一條直線好得多。


    “要是真據三郡為己有,恐怕就真的是窮兵黷武了,劉宏雖然昏庸,但眾大臣可沒有昏。”


    從田豫話裏的意思可以聽出,給他三個郡意義不大,甚至還無形中挖了一個坑。


    朝廷現在是沒兵了,隻能對他安撫,但不意味著永遠沒兵。


    隻要等朝廷緩過氣來,他不動還好,一動就要麵對來自兩邊的夾擊。


    施行疲兵的策略就能讓他疲於奔命,到處救火,守肯定不行,隻能主動外麵打。


    就跟趙泰與世家的關係一樣,一邊用一邊防。


    “冀州牧,幽州牧,恐怕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在其中。”


    思緒一被打開,又知道害處比益處更多的情況下,趙泰是看什麽都覺得陰險,總感覺朝廷的動向都是為了害他。


    哪怕本意不一定是這樣,關鍵趙泰想到那裏去了。


    就在趙泰沉思之際,田豫的分析還沒完。


    “按主公對待世家及官員的態度,若主公有足夠的人才可用,自然可以把另外兩郡牢牢掌控在手裏。


    但以屬下觀察得知,主公控製這常山都算勉強,替換另外兩郡官員恐力有未逮。”


    田豫這話已經很清楚了,另外兩郡的官員或天下官員都跟世家門閥脫不了關係。


    要是趙泰不跟世家交好,那即使另外兩郡受他管轄他也管不過來,內裏核心還是由世家做主,要脫離他的掌控不要太容易。


    世家的身影無處不在,要麽有足夠的人才替換,消除世家門閥的隱患,要麽交好他們,那一切都會很順利。


    “國讓分析極為中肯,現今如果地盤太大有害無益,常山一郡之地卻剛好,即使大量官員脫離也還能保證治下安穩,放在別處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嘴裏說著沒有辦法,心裏卻是在下狠心,想讓他處處受製,那就看誰更狠。


    不是世家被拔除,就是趙泰妥協認命,認命?得看誰先撐不住。


    對於田豫的能力,趙泰是看到了,原先想讓他先做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做出成績後再提拔的想法已經被趙泰扔掉。


    “田豫,現任命你為郡丞,協助處理本郡事務,且軍事駐防事宜也交於你手,但切記,軍事動向需得有我批示才可實施,今夜我將邀郡內屬官至府衙,為你進行任命之事。”


    任命也就是走個過場,相當於讓下屬見個麵,知道上下級是誰,要是連上級是誰都不清楚,豈不成了笑話。


    “屬下定不負主公厚望。”


    原本田豫還對趙泰重用提拔他感動不已,結果下一秒趙泰就把本應該是他處理的公文推給了田豫,他自己是一件都沒留。


    “國讓可先了解一下郡內事物,有無法下決定的事物再交於本官,能處理的無需問我,可別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啊。”


    趙泰拍了拍田豫的肩頭,轉身走出府衙大廳。


    隻剩下田豫愣在原地,看著手裏厚厚的公文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說先熟悉一下郡內事務?過程呢?”


    田豫總有種被拉壯丁的感覺,還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過程都沒有就進入了正式工作,跟那啥放進去就結束了一樣。


    辦公肯定是不在府衙正廳的,侍衛會把他引到屬於他的辦公場地。


    好巧不巧,被叫來協助田豫熟悉府衙的侍衛,跟他來拜訪趙泰卻告訴他不知道趙泰客人是誰的侍衛是同一人。


    此時侍衛走進廳中,還是那麽一板一眼。


    “太守命小人在郡丞手下聽用,協助郡丞熟悉府衙地點及事務。”


    “不知郡丞現在有何吩咐。”


    田豫打量了他一眼,也沒為難他。


    “先帶本官去辦公之地,其餘的再說。”


    他把懷裏的文書往侍衛懷裏一丟,卻沒有輕鬆之色。


    反而揉著眉心歎了口氣,他初來乍到,要想熟悉常山郡的事物又豈是那麽簡單的,接下來還有得忙。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想起之前的事他不田對這侍衛生起了興趣。


    即使死板了一些,說假話也全是漏洞,但田豫卻對侍衛討厭不起來。


    畢竟守口如瓶的屬下,不就正好證明了他的忠心,忠心的下屬隻要不是性格差,專門惹事,相信也沒人會去討厭。


    “今後你在本官手下聽用,本官卻還不知你名姓如何。”


    “稟郡丞,小人牛莽。”


    田豫看了牛莽的體型,雖不是五大三粗,但也很是精壯,或者說能在府衙當侍衛的武力都不低,牛莽隻是其中一個而已。


    “牛莽,本官問你,今日在本官之前來見主公的人是誰?”


    “小人不知道。”


    田豫猛的停下腳步,瞪大眼睛看著牛莽。


    結果牛莽依然挺直如鬆,表情跟眼神都沒變一下。


    這種說謊絲毫不慌的架勢,田豫真想問問他是怎麽做到的,讓他去騙人那還不是一騙一個準,加上那一臉正色的表情,誰聽了他的謊話不得先信三分。


    “牛莽啊,你看本官也是在主公手下做事,都是自己人,你把主公會客的人說一說,有利於我為主公出謀劃策。”


    田豫的出發點本來就是這個,他是真的站在了趙泰這一邊,並沒有別的想法。


    結果牛莽卻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郡丞,小人真的不知太守見的是何人,沒見過什麽客。”


    田豫差點跳起來,之前他可是記得牛莽就站在正門值守,趙泰要是跟對方交談也不會避人,也沒有避的必要。


    “你既然不說,那本官問別人便是。”


    誰知牛莽冷不丁還給他回了一句。


    “別費勁了,這府衙的兄弟肯定不會說。”


    這給田豫氣笑了,然而事實證明牛莽沒說假話,這府衙的侍衛,侍女真就一個字都沒透露。


    但也反向證明了一件事,要是有官員密謀什麽,或者說了什麽,會不會原原本本的出現在趙泰案桌上,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田豫有些咋舌,他就沒見嘴那麽嚴的人。


    把這件事情拋到一邊,田豫開始疏理常山郡的現狀。


    看過之後他才知道趙泰已經估到了那一步,紙那些東西都隻是冰山一角。


    正在大興土木修建的醫院跟學堂,還有重新丈量土地等等才是太頭。


    “還好還好。”


    各種公文被他看了一遍後,田豫心有餘而悸的說出那麽幾個字。


    “照這樣下去,隻需一年時間這常山內的世家就將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泰安醫典,獨特又快速的教育方式,種種舉措都讓田豫心驚。


    還好投得早,不然真就福禍難料。


    另一邊趙泰走在街上,看著幹淨的街道,還有城內的繁榮,田緒卻飄到了黑山。


    黑山因為是封閉官理,所以一切信息包括裏麵的動向都隻對趙泰負責,也就是黑山現在是什麽樣隻有他自己清楚。


    除了送物資外,沒有外人進出,哪怕趙泰都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隻知道各類建築已經建了一半,兵工廠甚至都快收工,現在的重心是修路,還有把鐵煉成鋼。


    煉成鋼的同時把鋼水倒入模具裏形成實心鋼管,槍管不能直接澆鑄成型,否則內壁會形成氣泡,這種槍管容易炸膛。


    隻能鑄成實心,然後進行鑽孔。


    據情報而言,如今就製造的實心鋼管已經有上千根,還在源源不斷的製造。


    在趙泰沒說用途之前,沒人知道趙泰要怎麽使用那些鋼管。


    “再等等,就快了,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鋼鐵洪流。”


    正當趙泰看著還有什麽東西可以抄的時候,尤闞快步跑到了他麵前。


    “明公,幽州牧劉虞給明公送來信件。”


    “劉州牧這麽快就到任了?可他給我送信幹什麽。”


    趙泰接過尤闞遞來的簡牘,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府衙再打開。


    “先回府衙,另外召集屬官到府衙議事。”


    屬官可就不止是趙泰的人,還有原先就屬於常山郡的官員,全都在召集的範圍內。


    盡管心裏對他們存有偏見,但卻不能老是把這些人排除在外,否則再傻的人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剛進府衙中坐好,趙泰就打開了劉虞給他送來的信件。


    開頭就是先誇一句趙泰忠君體國,治理有方。


    看到內容和表達的意思後,趙泰放下簡牘沉默不語。


    “這劉虞怎麽想的,居然會想到找我借兵,還是以州牧的身份,言辭還挺懇切的。”


    說白了這劉虞來赴任州牧,結果發現連兵都湊不出多少,還有張純在旁邊叛亂,想來還真挺難的。


    “要是他言詞激烈一些就好了,現在搞得我借是虧,不借也是虧。”


    思索間,郡內屬官依次到來,唯獨多了田豫這個生麵孔。


    “諸位,今日議事之前本太守先要介紹一人,此人乃木太守新任郡丞,主管郡內事務及軍隊駐防事務。”


    “田豫田國讓,見過諸位同僚。”


    眾人的表情不一,但既然是趙泰任命麵子肯定要給,當下一一見禮。


    見禮過後廳內安靜下來,趙泰拿起了劉虞給他的借兵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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