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陰謀詭計
感受了木盒好一陣子，混元紅塵才輕輕將木盒放在桌上，手法之輕，似乎木盒極度易碎似的。放下木盒，混元紅塵走到兩個木盤前，纖纖細手撫上了兩件大紅喜服，在兩件喜服上遊來遊去，似乎對兩件喜服都愛不釋手。
突然，混元紅塵拿起書生那件禮服，然後散開在空中，獨自欣賞著那件沒有血肉之軀的紅裝。隻不過在混元紅塵眼中，似乎那個她心愛的人，已經穿著紅裝站在那裏，遠遠地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似乎就等著她，去和他成親拜堂。
隻是混元紅塵雖然癡狂，但此時卻清醒異常，她知道那不過是一場夢，夢醒後，混元紅塵將書生禮服疊成原樣放進木盤，隨後拿起另一盤裏麵的鳳冠，端詳了好一陣後，便戴在自己頭上。夏天知道那是上官瑤的鳳冠，按理說戴在別人頭上並不吉祥，隻不過看到混元紅塵癡絕的樣子，夏天又不忍心出言製止，於是也隻好由了她去。
隻不過混元紅塵並不滿足，戴上鳳冠之後，混元紅塵又拿起嫁衣，仔細端詳了一陣之後，混元紅塵把嫁衣輕輕披在身上，瞬間把自己裝扮成了一個新娘，即使真正的新娘不是自己，但看到自己身上那一身紅妝，混元紅塵還是高興得現出了笑容。
隻不過好景不長，還沒等混元紅塵欣賞完身上的嫁衣，屋外就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聲不用說也知道是上官瑤的，畢竟書府中隻有上官瑤的腳步才這麽輕，隻不過也隻有混元紅塵和夏天才能知道來人是上官瑤，若是換作凡人，可能上官瑤進了屋都不會察覺。
見上官瑤前來，混元紅塵已經來不及脫下嫁衣，於是隻好帶著嫁衣轉身離開書府。事出突然，夏天也來不及阻止混元紅塵帶走嫁衣，而且他是地府鬼差，靠上官瑤太近會影響上官瑤陽壽，是以也不得不先行避讓。
上官瑤忙完屋外的一切，又來到書生房間打掃，畢竟以後書生的房間就是他們的婚房，所以上官瑤自然非常重視。隻不過就在上官瑤踏進房門之後，卻突然大驚失色，因為目之所及處，桌上的兩個木盤裏，原本好好地擺著兩套禮衣，她不久前才剛剛檢查過，原本好好端端的，可突然間她的那一套卻不翼而飛，是以一時間上官瑤也嚇得六神無主。
“憐兒，憐兒，你快過來。”上官瑤驚聲叫道。上官憐聽到上官瑤的喊聲，趕忙放下手中的活朝書生房間跑了過去。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慌慌張張的。”聽到上官瑤的叫聲和看到憐兒的慌張，書大娘也趕忙走過來關切地問道，幸虧她腿腳不好，不然就先憐兒一步進到書生的房間了，而等她進屋之時，上官瑤也趕忙站在桌子前麵，擋著桌子上的一切，她也不想讓書大娘知道她的嫁衣出了狀況，她和書生之間已經是百轉千回，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什麽差錯。
“哦，沒.....沒什麽，剛剛打掃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下，所以讓憐兒過來幫幫忙。”上官瑤有些勉強地笑著說道，畢竟剛剛震驚之後，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還是不是毫無破綻的。
“我以為是什麽事，慌慌張張的。”書大娘笑著責備道。事實上上官瑤的表情不自然，書大娘的笑也好不到哪裏去，上官瑤做事是個沉穩的人，不是什麽大事絕對不會大驚小怪。此時上官瑤慌張，而且還要瞞著書大娘，書大娘進屋時，也正好不小心看到了上官瑤身後的木盤。盡管上官瑤極力地遮掩著身後那個空著的木盤，但書大娘清楚，那麽寬大的禮衣木盤是完全裝不下的，所以多少會溢出來一些，可適才她打量上官瑤身後的木盤，卻發覺盡入眼底的木盤卻是空的，但既然上官瑤不想讓她知道此事，她也就假裝著不知道，隻不過年輕人經曆不夠，覺得不是什麽大事的事情，往往需要她去未雨綢繆。
而書大娘知道，她所要未雨綢繆的事情，也正是她擔心的事情，因為上官瑤和書生的禮衣，上官瑤看得比命還重，是以胡靈兒一把禮衣送過來，上官瑤來不及試衣，就把禮衣關在了書生房中，要等到婚禮的時候才會取用。而如今竟然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禮衣拿走，除了混元紅塵和白牡丹，這個世上就再無第三人，可白牡丹和書生之間已經情斷，所以斷不可能是白牡丹，那事實就隻有一個，混元紅塵又回到了杭州，並且拿走了上官瑤的禮衣。
關於混元紅塵的事，書大娘不敢聲張，畢竟她們都不是混元紅塵的對手，就如同曾經的白牡丹一樣，如果惹惱了混元紅塵，她一旦大開殺戒，那整個杭州城可能會血流成河。所以對付混元紅塵的事，書大娘開始憂心忡忡，畢竟混元紅塵偷走上官瑤嫁衣一事，上官瑤可能猜不出混元紅塵的目的，可書大娘畢竟是過來人，混元紅塵的目的她非常清楚，那就是混元紅塵要做書生的新娘。
可是，她不願意自己兒子娶混元紅塵，當初她趁人多勢眾之時，迫使混元紅塵答應不嫁書生，但以混元紅塵對書生的情意，她知道混元紅塵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隻是她卻沒猜到混元紅塵竟然打算取走禮衣，在書生和上官瑤的婚禮上李代桃僵魚目混珠。可書大娘既然知道了混元紅塵的伎倆，自然也不會讓混元紅塵得逞，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什麽好的主意來，而中秋佳節將至，書生和上官瑤也即將大婚，所以即使喜事臨門，但書大娘總是滿麵愁容。
等把書大娘目送出去，上官瑤趕忙關上房門，把上官憐拉到桌邊看著空空的木盤問道。
“憐兒，我盤裏那件嫁衣是不是你拿去了？”
上官憐看著桌上的空木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嫁衣不一直都是小姐看著的嗎，而且關於嫁衣的事事事親力親為，連摸都不準她摸一下，所以她怎麽會來拿這個嫁衣。
“嫁衣不是你親自放的嗎？我拿這個做什麽？你還碰都不讓我碰。”上官憐看著空空如也的木盤，以及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反問道。
“可是如果你沒拿，我又沒拿，姑姑表哥他們都沒有進過這個房間，那嫁衣到底哪裏去了？”上官瑤焦急地問道，確實從把嫁衣放進來之後，她一直留著一隻眼睛盯著這間屋子，除了她之外根本就沒人來過，可是為什麽就偏偏不見了呢。上官瑤問上官憐，上官憐更不知道問誰，所以隻是一臉無奈。
“憐兒，你趕緊去彩雲坊一趟，請靈兒再加急幫我做一件一模一樣的嫁衣，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大婚在即，新娘嫁衣卻不翼而飛並不是什麽好兆頭，不過不管兆頭是否好壞，最主要的還是趕緊把嫁衣補上，能夠趕得上拜堂成親才是最主要的事，其他一切現在都已經來不及多想。
“不去。”上官瑤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上官憐卻潑了上官瑤一盆冷水，讓上官瑤不禁驚上加驚。原本嫁衣不見，上官瑤已經無所適從，可她沒想到的是，此時火燒眉毛的時候，一向站她這邊事事為她考慮的憐兒，卻跟她唱起了對台戲。
“為什麽？”這可是上官瑤的終生大事，沒想到上官憐一開口拒絕得果斷決絕，曾經書生對上官瑤無愛的時候，上官憐還曾忿忿地替她打抱不平，可現在在她夢想成真的緊要關頭，上官憐卻耍起了脾氣。
“叫我去哪裏都可以，就是不去彩雲坊。”上官憐賭氣地說道。上官瑤突然想起來，書童和胡靈兒如膠似漆，而上官憐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了書童，以前的小姑娘也長大了，對感情也有了憧憬，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是人之常情。隻是上官瑤明知道她喜歡上了書童，而書童和胡靈兒情深意篤，但她卻不知道怎麽去和上官憐說，難道人世間的情感都是這樣的麽？自己深愛著的人都總是愛著別人。
“那這樣吧，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如果表少爺問你你就說衣服不太合適，我拿回去找靈兒姑娘改去了。”上官瑤說道。但上官憐卻嘟著嘴不說話，上官瑤也理解，上官憐不是不聽她的話，而是隻要是聽到胡靈兒的名字，上官憐自然是不會高興的，畢竟她已經把胡靈兒當作了自己的情敵，任何人在情敵麵前都不會是一番和顏悅色。
看到上官憐的反應，上官瑤也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悄悄朝外打量了一下，趁外麵無人之時悄悄地溜出了書府，徑直往彩雲坊走去，畢竟此事也是迫在眉睫，由不得她慢慢思考。
書大娘忙完了府中一切，趁著腿腳還算方便，府中又不見上官瑤，加上心情煩悶，所以就一個人出去走了走，隻不過雖然書大娘挎著籃子，但卻什麽東西都沒有買到，畢竟她心裏裝著事，哪有心思去購買東西。不過正當書大娘迷茫之時，眼裏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書大娘還沒有確認身影是否真實，可心裏卻突然生出一個計來。
書大娘似乎看到了白牡丹的身影，而自她從白牡丹的驚嚇中醒來之後，無論她怎麽問，都沒有問到白牡丹的消息，書生和上官瑤都告訴她白牡丹離開了杭州，而書生也決定和上官瑤成親，是以書大娘也一直沒有再去過問白牡丹的事。不過由於之前眼中出現了白牡丹的身影，書大娘突然計上心頭，她此時正擔心著混元紅塵會趁書生成親之際，來書府鬧事，而書府中又無人能阻擋得了混元紅塵，不過如若此時白牡丹在，那不就正好絕了混元紅塵念想了嗎？雖然書生成親之際，和白牡丹扯上糾葛不甚明智，不過畢竟書生和白牡丹已經情斷，是以兩相權衡之下，混元紅塵比白牡丹的威脅更大，所以書大娘也就當場決定叫住白牡丹，用她來阻擋混元紅塵。
書大娘不是不再害怕白牡丹，但她本是個精明的人，她知道此前差點葬身白牡丹的蛇口，是因為她們準備將白牡丹置之死地，給白牡丹下了雄黃散。而白牡丹恢複後，之所以沒有報複，則證明她對書生是真的情深意重，即使書大娘等人差點要了她的命，但她還是沒有冤冤相報，所以書大娘也鬥膽相賭，她賭白牡丹會不計前嫌，賭注便是自己的性命。
心中主意打定，書大娘趕緊往前走了幾步，穿過人潮，也不顧周圍的人向她恭賀，到處尋找著白牡丹的身影。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書大娘終於看到了兩個熟悉的白衣人影，一個是劉天佑，而另一個正是白牡丹，白牡丹和劉天佑隨著嶽飛和李還返回杭州，嶽飛和李還進宮，而劉天佑自然帶著白牡丹在杭州城中閑逛，原本白牡丹是不想在杭州城中走動的，她怕遇到熟悉的人，尤其是書府中人，會顯得尷尬，可劉天佑一再堅持，畢竟書生和上官瑤都要成親了，就算現在和白牡丹相見，以書生此時和白牡丹之間的恩怨，書生也絕不會毀了上官瑤的親，轉而和白牡丹在一起，而白牡丹由於書大娘的原因，也不可能再嫁給書生，所以劉天佑不再擔心白牡丹和書生相見。白牡丹看著杭州城中熟悉的影子，心中自然也是懷戀，禁不住劉天佑的軟磨硬泡，白牡丹還是陪著劉天佑去到熟悉的杭州城中，去看望那些存在在她腦海中的回憶。
“牡丹，是你嗎？”突然，就在白牡丹心中千頭萬緒的時候，不經意地從身後傳來一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可就是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即便是劉天佑已經回了頭，但白牡丹卻不敢轉過身子，去和那個目光相對。
“牡丹，我知道是你，怎麽，你就準備不見大娘了嗎？”後麵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但明顯這次聲音已經嗚咽，而白牡丹此時即便還沒轉身，雙眼已經噙滿淚水，等堅定地轉過身準備相見之時，白牡丹已經淚如雨下，隻是輕輕喊了一聲大娘，便已經泣不成聲。
“牡丹。”就像是再見到失散多年的女兒，書大娘幾步上前，一把將白牡丹摟在懷裏，兩人都傷心得跪倒在了地上，眼淚橫流，痛哭不已。一開始杭州城百姓見到白牡丹的時候，還在小聲議論著白牡丹到底是不是妖，可此刻看到書大娘和白牡丹抱頭痛哭，白牡丹是妖的身份也不攻自破，畢竟白牡丹是妖這個消息是由書府而來，傳聞就是白牡丹差點吃了書大娘，可如今書大娘不但不害怕白牡丹，反而抱著白牡丹就像是老母親抱著親生女兒一樣，如果白牡丹是妖，隻怕書大娘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哪裏還敢抱著白牡丹痛哭。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書大娘也是在豪賭，白牡丹是妖不錯，但卻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妖，而既然書大娘沒有說白牡丹是妖，反正他們也沒有親眼見過白牡丹的本體，是以自然也就不會相信白牡丹是妖，畢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妖哪裏會有那麽多，所以看到書大娘白牡丹兩人痛哭之後，周圍百姓們也不禁感動得潸然淚下，一時間也就忘了白牡丹是妖的這回事。
白牡丹和書大娘抱在一起痛哭不止，一旁的劉天佑卻隻能默默無言，自從和書生婚變之後，白牡丹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麽反常，但隻有劉天佑知道，她心裏始終沒有那麽容易釋懷，畢竟她對書生愛得太深，感情一旦付出，哪有那麽容易放下，是以他也一直陪在白牡丹身邊，想方設法地逗著白牡丹開心。
“大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傷害您的。”白牡丹邊哭邊向書大娘道歉，不管怎麽樣她覺得都不應該朝書大娘出手，除了書大娘是書生的母親之外，而且書大娘待她也如親生女兒，因此再怎麽樣她都不應該傷害書大娘，可她卻差點殺了書大娘，即便那是在她意識不清的情況下。
“我知道，好孩子，大娘不怪你，是大娘對不起你。”書大娘邊安慰著白牡丹，邊淚如雨下，隻是盡管書大娘不責怪，白牡丹還是一個勁地說著自己不是故意的，畢竟那可能是她做過的最大的錯事。
“好了好了，別哭了，既然回來了，就跟大娘一起回家去。你雖然做不成大娘的兒媳婦，但是可以做大娘的女兒啊，大娘不是一直都把你當女兒看的麽。”哭了良久，書大娘率先止住了眼淚，掙紮著把白牡丹扶了起來，隻是白牡丹還在嗚咽不止。
“好了好了，不哭了，咱們回家啊。”書大娘扶著白牡丹往書府方向走去，也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什麽，書大娘身體有些不由自主地顫抖。四周百姓見書大娘和白牡丹的鬧事已過，也都紛紛收心回到自己的攤位上，劉天佑則默默地跟在書大娘和白牡丹的身後，提著書大娘留下的籃子默默不語，原本書大娘對劉天佑的印象不好，但經過後來的一係列變故，劉天佑已經贏得了書大娘的不反感。
“大娘，我還是去劉大哥府上住吧，現在書府中書大哥和阿瑤即將成親，我住那裏恐怕不太方便。”走了一截路後，收了眼淚的白牡丹說道。
“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你們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就當是回自己娘家罷了，再說了，大娘舍不得你，你就乖乖地跟大娘回家住。”書大娘拉著白牡丹的手說道，半點不留反駁的口氣。有了書大娘的開口，白牡丹再想爭辯也是欲語還休，無可奈何地看了劉天佑一眼之後，也隻好隨著書大娘去往書府。
劉天佑看著書大娘和白牡丹相偎相依的身影，他雖然也被之前白牡丹和書大娘相認的一幕感動，但他始終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書大娘畢竟是見過白牡丹本體的，而且還差點被白牡丹的本體巨蟒給吞了下去，別說是書大娘，就算是劉天佑，當初看到白牡丹的本體時也是嚇得不輕，而書大娘盡管被白牡丹嚇得半死，可是再見之時，書大娘不禁一點都沒有害怕，反而和白牡丹甚是親密，就像久別重逢，但親密得又讓人難以置信。
街上的一折騰，日子已近黃昏，百安堂中也沒了病人，上官瑤也已從彩雲坊趕了回來並準備好了晚飯，但當大娘一起回來的白牡丹後，卻都震驚不已。畢竟白牡丹妖的身份已成事實，而且還差點失手殺了書大娘，而更重要的，是她曾經和書生兩次拜堂成親，雖沒有成為夫妻的事實，但畢竟兩人曾經心有所屬，此番書生大婚在即，而書大娘卻把白牡丹帶回了家中，無疑是給眾人來了一道平地驚雷。
“牡丹。”驚訝過後，書生還是站起身來打了個招呼。
“我在街上看到牡丹後，我舍不得她，就把她帶回來了，大家都不要大驚小怪的，以前我們是什麽樣子，以後還是什麽樣子，大家都不許說些有的沒的。”書大娘對大家說道，然後拉著白牡丹走到了自己的主位上。
“童兒，給你劉大哥讓個位置。”劉天佑和白牡丹的到來，直接把書童和憐兒趕下了桌子，而白牡丹和劉天佑挨著書大娘坐了下來，書生和上官瑤位於另一側。
“來來，吃飯吃飯。”人員齊全，人丁興旺，應該是書大娘這個年紀最希望看到的事，而那些年輕人的緣短情長，在她看來不過是一群小孩子的把戲罷了，隻是表麵上看起來如此，但實際上每個人心裏都裝著些心事。
一頓飯雖然吃得波瀾不驚，但除了書大娘外，每個人都很少動手中的筷子。
“牡丹，你的房間還一直留著呢，什麽都沒動，以後你就好好住在府裏，什麽都不用想，大娘沒有女兒，以後你就是大娘的女兒，啊？”書大娘給白牡丹夾了一筷子菜後，關懷備至地說道。
“牡丹姐姐，你房間我一直收拾幹淨的，你就放心地住吧。”上官瑤也在一旁說道，雖然心裏打鼓，但既然是書大娘的安排，她又能說些什麽呢。
“謝謝你，阿瑤。”白牡丹有些勉強地說道，畢竟曾經她在這裏大鬧過一場，再回到這群人中，難免會有些窘迫。
“好了，大家都累了，都早些歇息吧。牡丹，你可不許悄悄地走，要走也要跟大娘打聲招呼再走，聽見了沒？”飯後書大娘便轉頭對白牡丹吩咐道，她怕白牡丹一轉眼就離開了書府，因為白牡丹隻要一離開，天上地下她想再找回來那可就不是一件易事。
“大娘，您放心吧，我不會走的。”白牡丹看著書大娘輕聲說道，但心裏卻是百轉千回。
“那你們幾個年輕的聊，我老婆子就先回房休息了，有我在，你們聊著也放不開。”說大娘邊站起來邊說道，但其實她知道，一群年輕人日久不見，總會是有些話要說，而她一個老婆子自然不方便礙事，是以早早地回了房。
白牡丹來到書府，和書生以及上官瑤之間自然就會有說不完的話，是以安排好書府中的一切之後，書童徑自去了彩雲坊，每天晚上他都是要送胡靈兒回去的，風雨無阻，從不間斷，關於書童和胡靈兒的事，鄰裏街坊也都知道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以書童和胡靈兒的婚事，不像書生一樣，媒婆踏破了門檻，他們隻待時機成熟，便會喜結連理，白頭偕老。
“牡丹，你還好吧？”送走書大娘，書生看著白牡丹輕聲問道。
“我很好，多謝書大哥掛念。”白牡丹也輕聲回道，隨後兩人又不再言語，因為也都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
“牡丹姐姐，要不我先帶你回房歇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聊，我看你風塵仆仆的，應該也很累了。”見幾人相顧無言，上官遙站起來笑著說道。上官遙站起身來，聲音又是極盡的溫柔，這讓白牡丹想要拒絕都無法開口。
“也好，謝謝你阿瑤。”白牡丹也輕輕站起身來說道，隨後朝書生和劉天佑道了別，就隨著上官遙離開了去。
上官瑤把白牡丹帶到白牡丹原先住的房中，白牡丹打量著房中的一切，所有的陳設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沒變，隻是變了的是人，所謂物是人非。
“牡丹姐姐，你最近過得還好嗎？”上官瑤放下燭台，看著白牡丹問道，雖然她也覺得白牡丹不會是來和她爭搶書生的，但畢竟白牡丹曾經是書生的最愛，而此時她和書生即將大婚，再怎麽說白牡丹此時出現，她心裏總是不太平靜。
“我過得挺好的，辛苦你了阿瑤，這裏的一切都需要你操勞。”白牡丹說道。確實書府中的一切都是上官瑤一個人操持，畢竟書大娘年紀大了，加上身體不適，而書生兄弟要忙著照顧藥房，自然無暇顧及家裏雜事。上官瑤把書府中的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這是白牡丹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
“這都是應該的，表哥他們忙著藥房的事，家裏沒人操持，還成什麽樣子。”上官瑤笑著說道，但同時也是在告訴白牡丹，她才是她表哥的最好歸宿。
“阿瑤，你放心，我這次回來隻是想看看，不會打擾你和書大哥成親的。”聽出了上官瑤的話中之意，白牡丹趕忙說道。
“沒有關係牡丹姐姐，緣分的事強求是強求不來的，我也清楚你和表哥之間的事，姑姑既然把你當作了她的女兒，那無論何時你都是我們書家的一員，所以你就不要見外了。”上官瑤說道，雖然她知道白牡丹見過書生，也知道兩人捋清了前世糾葛，她也知道白牡丹和書生不可能再在一起，但心裏總是有那麽些不踏實，隻有等到白牡丹親自說了出來，上官瑤心裏才稍稍的安定了些。
“我本來打算悄悄地看你和書大哥成親後就走，隻是沒想到被大娘發現，然後就硬被拉了過來，隻是這樣一來，不參加你們的婚禮也不成了。”白牡丹勉強地笑著說道。雖然已經去留無意，但這畢竟是她曾經的盛典，她和上官瑤原本並無糾葛，但卻互相參加著彼此的婚禮，而新郎又是或者曾經是自己最愛的人，曾經上官瑤為她做嫁衣，如今她卻生拜堂成親。
“姑姑年紀大了，所以自然希望家裏越熱鬧越好，我也希望牡丹姐姐你在，這樣我們才是一家人齊聚的樣子，不然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似的。”上官瑤客氣地說道，但至於希不希望白牡丹在，隻有她自己清楚。
“阿瑤，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打擾你和書大哥的，等你們成親之後，我就會隨李大人返回軍中。”白牡丹說道。
“這麽說這陣子牡丹姐姐一直在軍中？”上官瑤看著白牡丹問道。
白牡丹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本章完)
感受了木盒好一陣子，混元紅塵才輕輕將木盒放在桌上，手法之輕，似乎木盒極度易碎似的。放下木盒，混元紅塵走到兩個木盤前，纖纖細手撫上了兩件大紅喜服，在兩件喜服上遊來遊去，似乎對兩件喜服都愛不釋手。
突然，混元紅塵拿起書生那件禮服，然後散開在空中，獨自欣賞著那件沒有血肉之軀的紅裝。隻不過在混元紅塵眼中，似乎那個她心愛的人，已經穿著紅裝站在那裏，遠遠地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似乎就等著她，去和他成親拜堂。
隻是混元紅塵雖然癡狂，但此時卻清醒異常，她知道那不過是一場夢，夢醒後，混元紅塵將書生禮服疊成原樣放進木盤，隨後拿起另一盤裏麵的鳳冠，端詳了好一陣後，便戴在自己頭上。夏天知道那是上官瑤的鳳冠，按理說戴在別人頭上並不吉祥，隻不過看到混元紅塵癡絕的樣子，夏天又不忍心出言製止，於是也隻好由了她去。
隻不過混元紅塵並不滿足，戴上鳳冠之後，混元紅塵又拿起嫁衣，仔細端詳了一陣之後，混元紅塵把嫁衣輕輕披在身上，瞬間把自己裝扮成了一個新娘，即使真正的新娘不是自己，但看到自己身上那一身紅妝，混元紅塵還是高興得現出了笑容。
隻不過好景不長，還沒等混元紅塵欣賞完身上的嫁衣，屋外就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聲不用說也知道是上官瑤的，畢竟書府中隻有上官瑤的腳步才這麽輕，隻不過也隻有混元紅塵和夏天才能知道來人是上官瑤，若是換作凡人，可能上官瑤進了屋都不會察覺。
見上官瑤前來，混元紅塵已經來不及脫下嫁衣，於是隻好帶著嫁衣轉身離開書府。事出突然，夏天也來不及阻止混元紅塵帶走嫁衣，而且他是地府鬼差，靠上官瑤太近會影響上官瑤陽壽，是以也不得不先行避讓。
上官瑤忙完屋外的一切，又來到書生房間打掃，畢竟以後書生的房間就是他們的婚房，所以上官瑤自然非常重視。隻不過就在上官瑤踏進房門之後，卻突然大驚失色，因為目之所及處，桌上的兩個木盤裏，原本好好地擺著兩套禮衣，她不久前才剛剛檢查過，原本好好端端的，可突然間她的那一套卻不翼而飛，是以一時間上官瑤也嚇得六神無主。
“憐兒，憐兒，你快過來。”上官瑤驚聲叫道。上官憐聽到上官瑤的喊聲，趕忙放下手中的活朝書生房間跑了過去。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慌慌張張的。”聽到上官瑤的叫聲和看到憐兒的慌張，書大娘也趕忙走過來關切地問道，幸虧她腿腳不好，不然就先憐兒一步進到書生的房間了，而等她進屋之時，上官瑤也趕忙站在桌子前麵，擋著桌子上的一切，她也不想讓書大娘知道她的嫁衣出了狀況，她和書生之間已經是百轉千回，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什麽差錯。
“哦，沒.....沒什麽，剛剛打掃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下，所以讓憐兒過來幫幫忙。”上官瑤有些勉強地笑著說道，畢竟剛剛震驚之後，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還是不是毫無破綻的。
“我以為是什麽事，慌慌張張的。”書大娘笑著責備道。事實上上官瑤的表情不自然，書大娘的笑也好不到哪裏去，上官瑤做事是個沉穩的人，不是什麽大事絕對不會大驚小怪。此時上官瑤慌張，而且還要瞞著書大娘，書大娘進屋時，也正好不小心看到了上官瑤身後的木盤。盡管上官瑤極力地遮掩著身後那個空著的木盤，但書大娘清楚，那麽寬大的禮衣木盤是完全裝不下的，所以多少會溢出來一些，可適才她打量上官瑤身後的木盤，卻發覺盡入眼底的木盤卻是空的，但既然上官瑤不想讓她知道此事，她也就假裝著不知道，隻不過年輕人經曆不夠，覺得不是什麽大事的事情，往往需要她去未雨綢繆。
而書大娘知道，她所要未雨綢繆的事情，也正是她擔心的事情，因為上官瑤和書生的禮衣，上官瑤看得比命還重，是以胡靈兒一把禮衣送過來，上官瑤來不及試衣，就把禮衣關在了書生房中，要等到婚禮的時候才會取用。而如今竟然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禮衣拿走，除了混元紅塵和白牡丹，這個世上就再無第三人，可白牡丹和書生之間已經情斷，所以斷不可能是白牡丹，那事實就隻有一個，混元紅塵又回到了杭州，並且拿走了上官瑤的禮衣。
關於混元紅塵的事，書大娘不敢聲張，畢竟她們都不是混元紅塵的對手，就如同曾經的白牡丹一樣，如果惹惱了混元紅塵，她一旦大開殺戒，那整個杭州城可能會血流成河。所以對付混元紅塵的事，書大娘開始憂心忡忡，畢竟混元紅塵偷走上官瑤嫁衣一事，上官瑤可能猜不出混元紅塵的目的，可書大娘畢竟是過來人，混元紅塵的目的她非常清楚，那就是混元紅塵要做書生的新娘。
可是，她不願意自己兒子娶混元紅塵，當初她趁人多勢眾之時，迫使混元紅塵答應不嫁書生，但以混元紅塵對書生的情意，她知道混元紅塵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隻是她卻沒猜到混元紅塵竟然打算取走禮衣，在書生和上官瑤的婚禮上李代桃僵魚目混珠。可書大娘既然知道了混元紅塵的伎倆，自然也不會讓混元紅塵得逞，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什麽好的主意來，而中秋佳節將至，書生和上官瑤也即將大婚，所以即使喜事臨門，但書大娘總是滿麵愁容。
等把書大娘目送出去，上官瑤趕忙關上房門，把上官憐拉到桌邊看著空空的木盤問道。
“憐兒，我盤裏那件嫁衣是不是你拿去了？”
上官憐看著桌上的空木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嫁衣不一直都是小姐看著的嗎，而且關於嫁衣的事事事親力親為，連摸都不準她摸一下，所以她怎麽會來拿這個嫁衣。
“嫁衣不是你親自放的嗎？我拿這個做什麽？你還碰都不讓我碰。”上官憐看著空空如也的木盤，以及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反問道。
“可是如果你沒拿，我又沒拿，姑姑表哥他們都沒有進過這個房間，那嫁衣到底哪裏去了？”上官瑤焦急地問道，確實從把嫁衣放進來之後，她一直留著一隻眼睛盯著這間屋子，除了她之外根本就沒人來過，可是為什麽就偏偏不見了呢。上官瑤問上官憐，上官憐更不知道問誰，所以隻是一臉無奈。
“憐兒，你趕緊去彩雲坊一趟，請靈兒再加急幫我做一件一模一樣的嫁衣，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大婚在即，新娘嫁衣卻不翼而飛並不是什麽好兆頭，不過不管兆頭是否好壞，最主要的還是趕緊把嫁衣補上，能夠趕得上拜堂成親才是最主要的事，其他一切現在都已經來不及多想。
“不去。”上官瑤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上官憐卻潑了上官瑤一盆冷水，讓上官瑤不禁驚上加驚。原本嫁衣不見，上官瑤已經無所適從，可她沒想到的是，此時火燒眉毛的時候，一向站她這邊事事為她考慮的憐兒，卻跟她唱起了對台戲。
“為什麽？”這可是上官瑤的終生大事，沒想到上官憐一開口拒絕得果斷決絕，曾經書生對上官瑤無愛的時候，上官憐還曾忿忿地替她打抱不平，可現在在她夢想成真的緊要關頭，上官憐卻耍起了脾氣。
“叫我去哪裏都可以，就是不去彩雲坊。”上官憐賭氣地說道。上官瑤突然想起來，書童和胡靈兒如膠似漆，而上官憐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了書童，以前的小姑娘也長大了，對感情也有了憧憬，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是人之常情。隻是上官瑤明知道她喜歡上了書童，而書童和胡靈兒情深意篤，但她卻不知道怎麽去和上官憐說，難道人世間的情感都是這樣的麽？自己深愛著的人都總是愛著別人。
“那這樣吧，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如果表少爺問你你就說衣服不太合適，我拿回去找靈兒姑娘改去了。”上官瑤說道。但上官憐卻嘟著嘴不說話，上官瑤也理解，上官憐不是不聽她的話，而是隻要是聽到胡靈兒的名字，上官憐自然是不會高興的，畢竟她已經把胡靈兒當作了自己的情敵，任何人在情敵麵前都不會是一番和顏悅色。
看到上官憐的反應，上官瑤也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悄悄朝外打量了一下，趁外麵無人之時悄悄地溜出了書府，徑直往彩雲坊走去，畢竟此事也是迫在眉睫，由不得她慢慢思考。
書大娘忙完了府中一切，趁著腿腳還算方便，府中又不見上官瑤，加上心情煩悶，所以就一個人出去走了走，隻不過雖然書大娘挎著籃子，但卻什麽東西都沒有買到，畢竟她心裏裝著事，哪有心思去購買東西。不過正當書大娘迷茫之時，眼裏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書大娘還沒有確認身影是否真實，可心裏卻突然生出一個計來。
書大娘似乎看到了白牡丹的身影，而自她從白牡丹的驚嚇中醒來之後，無論她怎麽問，都沒有問到白牡丹的消息，書生和上官瑤都告訴她白牡丹離開了杭州，而書生也決定和上官瑤成親，是以書大娘也一直沒有再去過問白牡丹的事。不過由於之前眼中出現了白牡丹的身影，書大娘突然計上心頭，她此時正擔心著混元紅塵會趁書生成親之際，來書府鬧事，而書府中又無人能阻擋得了混元紅塵，不過如若此時白牡丹在，那不就正好絕了混元紅塵念想了嗎？雖然書生成親之際，和白牡丹扯上糾葛不甚明智，不過畢竟書生和白牡丹已經情斷，是以兩相權衡之下，混元紅塵比白牡丹的威脅更大，所以書大娘也就當場決定叫住白牡丹，用她來阻擋混元紅塵。
書大娘不是不再害怕白牡丹，但她本是個精明的人，她知道此前差點葬身白牡丹的蛇口，是因為她們準備將白牡丹置之死地，給白牡丹下了雄黃散。而白牡丹恢複後，之所以沒有報複，則證明她對書生是真的情深意重，即使書大娘等人差點要了她的命，但她還是沒有冤冤相報，所以書大娘也鬥膽相賭，她賭白牡丹會不計前嫌，賭注便是自己的性命。
心中主意打定，書大娘趕緊往前走了幾步，穿過人潮，也不顧周圍的人向她恭賀，到處尋找著白牡丹的身影。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書大娘終於看到了兩個熟悉的白衣人影，一個是劉天佑，而另一個正是白牡丹，白牡丹和劉天佑隨著嶽飛和李還返回杭州，嶽飛和李還進宮，而劉天佑自然帶著白牡丹在杭州城中閑逛，原本白牡丹是不想在杭州城中走動的，她怕遇到熟悉的人，尤其是書府中人，會顯得尷尬，可劉天佑一再堅持，畢竟書生和上官瑤都要成親了，就算現在和白牡丹相見，以書生此時和白牡丹之間的恩怨，書生也絕不會毀了上官瑤的親，轉而和白牡丹在一起，而白牡丹由於書大娘的原因，也不可能再嫁給書生，所以劉天佑不再擔心白牡丹和書生相見。白牡丹看著杭州城中熟悉的影子，心中自然也是懷戀，禁不住劉天佑的軟磨硬泡，白牡丹還是陪著劉天佑去到熟悉的杭州城中，去看望那些存在在她腦海中的回憶。
“牡丹，是你嗎？”突然，就在白牡丹心中千頭萬緒的時候，不經意地從身後傳來一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可就是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即便是劉天佑已經回了頭，但白牡丹卻不敢轉過身子，去和那個目光相對。
“牡丹，我知道是你，怎麽，你就準備不見大娘了嗎？”後麵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但明顯這次聲音已經嗚咽，而白牡丹此時即便還沒轉身，雙眼已經噙滿淚水，等堅定地轉過身準備相見之時，白牡丹已經淚如雨下，隻是輕輕喊了一聲大娘，便已經泣不成聲。
“牡丹。”就像是再見到失散多年的女兒，書大娘幾步上前，一把將白牡丹摟在懷裏，兩人都傷心得跪倒在了地上，眼淚橫流，痛哭不已。一開始杭州城百姓見到白牡丹的時候，還在小聲議論著白牡丹到底是不是妖，可此刻看到書大娘和白牡丹抱頭痛哭，白牡丹是妖的身份也不攻自破，畢竟白牡丹是妖這個消息是由書府而來，傳聞就是白牡丹差點吃了書大娘，可如今書大娘不但不害怕白牡丹，反而抱著白牡丹就像是老母親抱著親生女兒一樣，如果白牡丹是妖，隻怕書大娘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哪裏還敢抱著白牡丹痛哭。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書大娘也是在豪賭，白牡丹是妖不錯，但卻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妖，而既然書大娘沒有說白牡丹是妖，反正他們也沒有親眼見過白牡丹的本體，是以自然也就不會相信白牡丹是妖，畢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妖哪裏會有那麽多，所以看到書大娘白牡丹兩人痛哭之後，周圍百姓們也不禁感動得潸然淚下，一時間也就忘了白牡丹是妖的這回事。
白牡丹和書大娘抱在一起痛哭不止，一旁的劉天佑卻隻能默默無言，自從和書生婚變之後，白牡丹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麽反常，但隻有劉天佑知道，她心裏始終沒有那麽容易釋懷，畢竟她對書生愛得太深，感情一旦付出，哪有那麽容易放下，是以他也一直陪在白牡丹身邊，想方設法地逗著白牡丹開心。
“大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傷害您的。”白牡丹邊哭邊向書大娘道歉，不管怎麽樣她覺得都不應該朝書大娘出手，除了書大娘是書生的母親之外，而且書大娘待她也如親生女兒，因此再怎麽樣她都不應該傷害書大娘，可她卻差點殺了書大娘，即便那是在她意識不清的情況下。
“我知道，好孩子，大娘不怪你，是大娘對不起你。”書大娘邊安慰著白牡丹，邊淚如雨下，隻是盡管書大娘不責怪，白牡丹還是一個勁地說著自己不是故意的，畢竟那可能是她做過的最大的錯事。
“好了好了，別哭了，既然回來了，就跟大娘一起回家去。你雖然做不成大娘的兒媳婦，但是可以做大娘的女兒啊，大娘不是一直都把你當女兒看的麽。”哭了良久，書大娘率先止住了眼淚，掙紮著把白牡丹扶了起來，隻是白牡丹還在嗚咽不止。
“好了好了，不哭了，咱們回家啊。”書大娘扶著白牡丹往書府方向走去，也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什麽，書大娘身體有些不由自主地顫抖。四周百姓見書大娘和白牡丹的鬧事已過，也都紛紛收心回到自己的攤位上，劉天佑則默默地跟在書大娘和白牡丹的身後，提著書大娘留下的籃子默默不語，原本書大娘對劉天佑的印象不好，但經過後來的一係列變故，劉天佑已經贏得了書大娘的不反感。
“大娘，我還是去劉大哥府上住吧，現在書府中書大哥和阿瑤即將成親，我住那裏恐怕不太方便。”走了一截路後，收了眼淚的白牡丹說道。
“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你們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就當是回自己娘家罷了，再說了，大娘舍不得你，你就乖乖地跟大娘回家住。”書大娘拉著白牡丹的手說道，半點不留反駁的口氣。有了書大娘的開口，白牡丹再想爭辯也是欲語還休，無可奈何地看了劉天佑一眼之後，也隻好隨著書大娘去往書府。
劉天佑看著書大娘和白牡丹相偎相依的身影，他雖然也被之前白牡丹和書大娘相認的一幕感動，但他始終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書大娘畢竟是見過白牡丹本體的，而且還差點被白牡丹的本體巨蟒給吞了下去，別說是書大娘，就算是劉天佑，當初看到白牡丹的本體時也是嚇得不輕，而書大娘盡管被白牡丹嚇得半死，可是再見之時，書大娘不禁一點都沒有害怕，反而和白牡丹甚是親密，就像久別重逢，但親密得又讓人難以置信。
街上的一折騰，日子已近黃昏，百安堂中也沒了病人，上官瑤也已從彩雲坊趕了回來並準備好了晚飯，但當大娘一起回來的白牡丹後，卻都震驚不已。畢竟白牡丹妖的身份已成事實，而且還差點失手殺了書大娘，而更重要的，是她曾經和書生兩次拜堂成親，雖沒有成為夫妻的事實，但畢竟兩人曾經心有所屬，此番書生大婚在即，而書大娘卻把白牡丹帶回了家中，無疑是給眾人來了一道平地驚雷。
“牡丹。”驚訝過後，書生還是站起身來打了個招呼。
“我在街上看到牡丹後，我舍不得她，就把她帶回來了，大家都不要大驚小怪的，以前我們是什麽樣子，以後還是什麽樣子，大家都不許說些有的沒的。”書大娘對大家說道，然後拉著白牡丹走到了自己的主位上。
“童兒，給你劉大哥讓個位置。”劉天佑和白牡丹的到來，直接把書童和憐兒趕下了桌子，而白牡丹和劉天佑挨著書大娘坐了下來，書生和上官瑤位於另一側。
“來來，吃飯吃飯。”人員齊全，人丁興旺，應該是書大娘這個年紀最希望看到的事，而那些年輕人的緣短情長，在她看來不過是一群小孩子的把戲罷了，隻是表麵上看起來如此，但實際上每個人心裏都裝著些心事。
一頓飯雖然吃得波瀾不驚，但除了書大娘外，每個人都很少動手中的筷子。
“牡丹，你的房間還一直留著呢，什麽都沒動，以後你就好好住在府裏，什麽都不用想，大娘沒有女兒，以後你就是大娘的女兒，啊？”書大娘給白牡丹夾了一筷子菜後，關懷備至地說道。
“牡丹姐姐，你房間我一直收拾幹淨的，你就放心地住吧。”上官瑤也在一旁說道，雖然心裏打鼓，但既然是書大娘的安排，她又能說些什麽呢。
“謝謝你，阿瑤。”白牡丹有些勉強地說道，畢竟曾經她在這裏大鬧過一場，再回到這群人中，難免會有些窘迫。
“好了，大家都累了，都早些歇息吧。牡丹，你可不許悄悄地走，要走也要跟大娘打聲招呼再走，聽見了沒？”飯後書大娘便轉頭對白牡丹吩咐道，她怕白牡丹一轉眼就離開了書府，因為白牡丹隻要一離開，天上地下她想再找回來那可就不是一件易事。
“大娘，您放心吧，我不會走的。”白牡丹看著書大娘輕聲說道，但心裏卻是百轉千回。
“那你們幾個年輕的聊，我老婆子就先回房休息了，有我在，你們聊著也放不開。”說大娘邊站起來邊說道，但其實她知道，一群年輕人日久不見，總會是有些話要說，而她一個老婆子自然不方便礙事，是以早早地回了房。
白牡丹來到書府，和書生以及上官瑤之間自然就會有說不完的話，是以安排好書府中的一切之後，書童徑自去了彩雲坊，每天晚上他都是要送胡靈兒回去的，風雨無阻，從不間斷，關於書童和胡靈兒的事，鄰裏街坊也都知道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以書童和胡靈兒的婚事，不像書生一樣，媒婆踏破了門檻，他們隻待時機成熟，便會喜結連理，白頭偕老。
“牡丹，你還好吧？”送走書大娘，書生看著白牡丹輕聲問道。
“我很好，多謝書大哥掛念。”白牡丹也輕聲回道，隨後兩人又不再言語，因為也都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
“牡丹姐姐，要不我先帶你回房歇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聊，我看你風塵仆仆的，應該也很累了。”見幾人相顧無言，上官遙站起來笑著說道。上官遙站起身來，聲音又是極盡的溫柔，這讓白牡丹想要拒絕都無法開口。
“也好，謝謝你阿瑤。”白牡丹也輕輕站起身來說道，隨後朝書生和劉天佑道了別，就隨著上官遙離開了去。
上官瑤把白牡丹帶到白牡丹原先住的房中，白牡丹打量著房中的一切，所有的陳設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沒變，隻是變了的是人，所謂物是人非。
“牡丹姐姐，你最近過得還好嗎？”上官瑤放下燭台，看著白牡丹問道，雖然她也覺得白牡丹不會是來和她爭搶書生的，但畢竟白牡丹曾經是書生的最愛，而此時她和書生即將大婚，再怎麽說白牡丹此時出現，她心裏總是不太平靜。
“我過得挺好的，辛苦你了阿瑤，這裏的一切都需要你操勞。”白牡丹說道。確實書府中的一切都是上官瑤一個人操持，畢竟書大娘年紀大了，加上身體不適，而書生兄弟要忙著照顧藥房，自然無暇顧及家裏雜事。上官瑤把書府中的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這是白牡丹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
“這都是應該的，表哥他們忙著藥房的事，家裏沒人操持，還成什麽樣子。”上官瑤笑著說道，但同時也是在告訴白牡丹，她才是她表哥的最好歸宿。
“阿瑤，你放心，我這次回來隻是想看看，不會打擾你和書大哥成親的。”聽出了上官瑤的話中之意，白牡丹趕忙說道。
“沒有關係牡丹姐姐，緣分的事強求是強求不來的，我也清楚你和表哥之間的事，姑姑既然把你當作了她的女兒，那無論何時你都是我們書家的一員，所以你就不要見外了。”上官瑤說道，雖然她知道白牡丹見過書生，也知道兩人捋清了前世糾葛，她也知道白牡丹和書生不可能再在一起，但心裏總是有那麽些不踏實，隻有等到白牡丹親自說了出來，上官瑤心裏才稍稍的安定了些。
“我本來打算悄悄地看你和書大哥成親後就走，隻是沒想到被大娘發現，然後就硬被拉了過來，隻是這樣一來，不參加你們的婚禮也不成了。”白牡丹勉強地笑著說道。雖然已經去留無意，但這畢竟是她曾經的盛典，她和上官瑤原本並無糾葛，但卻互相參加著彼此的婚禮，而新郎又是或者曾經是自己最愛的人，曾經上官瑤為她做嫁衣，如今她卻生拜堂成親。
“姑姑年紀大了，所以自然希望家裏越熱鬧越好，我也希望牡丹姐姐你在，這樣我們才是一家人齊聚的樣子，不然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似的。”上官瑤客氣地說道，但至於希不希望白牡丹在，隻有她自己清楚。
“阿瑤，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打擾你和書大哥的，等你們成親之後，我就會隨李大人返回軍中。”白牡丹說道。
“這麽說這陣子牡丹姐姐一直在軍中？”上官瑤看著白牡丹問道。
白牡丹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