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為愛癡狂
一開始書生以為能和白牡丹白頭偕老，哪怕是忤逆書大娘也照樣非娶白牡丹不可，可到頭來他還是沒能和白牡丹雙宿雙飛，不是他決心不夠堅定，也不是他對白牡丹的愛不夠深沉，而是這世間似乎就存在陰差陽錯，以致他不能和白牡丹走到一起。可除白牡丹之外，還有混元紅塵和上官瑤，這兩個女人對他都一樣情深意重，大有非他不嫁之意，可他總是分身乏術，不可能同時成兩個姑娘之美，生在人世間，卻隻能擇其一。
從和白牡丹分別開始，他不是沒想過一死了之，但卻會留下悲痛欲絕的書大娘、無法自處的白牡丹和上官瑤等人，死更不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所為所作。他也想過此生不娶，一輩子和白牡丹、混元紅塵以及上官瑤做個紅塵知己，希望來生，下輩子不再會有這麽艱難的抉擇。可是，他總不可能置書大娘於不顧，他不在乎男人是否長大當婚，也不在乎是否一定要傳宗接代，更不在乎香火傳承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書大娘在意，而書大娘在意的東西他又必須得在意。
因為白牡丹一事書大娘險些死不瞑目，所以他不管做什麽都不能讓書大娘含恨而死，這也是他終於放下自私偏向了上官瑤一麵的原因，而不是混元紅塵。隻是，在麵對混元紅塵的時候，他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就算他對不起混元紅塵，可混元紅塵還是能夠把他當作朋友，就像他和混元紅塵的曾經。而關於他欠混元紅塵的，莫說這一輩子，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可能都還不完，而偏偏又是這一世，混元紅塵心心戀戀的東西，再簡單不過他卻又給不了。
“書大哥，我不要什麽喜帖，也不喝什麽喜酒，一直以來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感受不到麽？就算用人間先來後到的順序來說，我也要比阿瑤先到，如果因為我是妖的身份，但你不是也沒有拒絕白牡丹嗎？可你為什麽就不願意娶我呢？”混元紅塵說得肝腸寸斷，但眼淚卻隻流在了眼眶裏，似乎她的淚，已經全部流幹，畢竟千年的守候，那番滋味，別人再苦，又怎麽能苦得過她，誰再難，又能難得過她？
“紅塵，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如果說感情能還的話，我可能生生世世都無法還清，隻是對我來說，在感情的這條路上終究不能任來任往毫無顧忌。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這一世我沒能選擇你，但你會永遠永遠是我這一生的紅顏知己，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你可以怨我恨我、打我罵我，甚至是殺了我，我都不會怨你，隻是感情這一事，我隻有來生再報答你了。”書生輕聲說道。
混元紅塵對他的情意別說他心知肚明，就算整個杭州城那也是人盡皆知，曾經書府書生醉樓紅塵，多少人認為天造一對地設一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認為他們的結合會是板上釘釘水到渠成的事，所以想要撮合這一對璧人的杭州媒婆不知道說破了多少嘴。可不知為何，就在兩人都到了談婚論嫁年紀的時候，明明一個恨娶一個恨嫁，可卻都羞澀得不敢往前踏出一步，反而做起了不能終成眷屬的紅顏知己，直至把所有媒婆都無奈得閉上了三寸不爛之舌，就算白牡丹的到來以及書生和白牡丹的最後定情，也沒有人再注意到混元紅塵。
“我不要你還，我也不要做你的紅顏知己，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就一生一世我也知足。可你為什麽就不能成全我呢？哪怕就這一世也好。”曾經的混元紅塵會哭訴，可是此時的混元紅塵隻剩下責備和詰問，因為冥冥中哭也沒用淚也白流，如今他們兩人之間，除了話語，似乎就隻剩相顧無言了。
“對不起，紅塵，不是我不想娶你，其實我曾經想過，猶豫過，我很想告訴你，我想娶你，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沒能說出口。我不是不愛你，可我們之間就好像有緣無分一樣，每一次我想跟你提起，卻又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無疾而終。雖然我也不相信人命天定的事，可似乎也是冥冥之中注定，有時候我想，要是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那就都沒有後麵的這些事了。”想起混元紅塵對於百安堂的點點滴滴，而自己要娶的人卻不是她，思緒翻湧之時書生也是滿臉的無奈。
如果說她娶上官瑤，是因為上官瑤肯為他赴死，可混元紅塵付出的更多。而如果真的一開始他就娶了混元紅塵，那後來也不會再如此橫生枝節，不管是白牡丹的到來，還是上官瑤的南下，即便書大娘再知道混元紅塵為妖的身份，但那至少他娶過混元紅塵，圓了混元紅塵這千年的心願。可也許就是天不如人願吧，到頭來他不敢娶混元紅塵，而混元紅塵千年托付，也終如落花流水，長去無情。
“不，我不相信，你愛上白牡丹，所以你要娶她，就算你沒有娶她，你也要娶上官瑤，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是不是？”混元紅塵雖然相信書生的人品，可她畢竟在人間待了十世，多少姻緣夢碎多少比翼單飛她入目多了，更何況她一直棲身在醉生樓中，多少男人負心薄幸，在女人麵前，又有多少男人把持得住，而且還是像白牡丹那樣的人。
“不是的，紅塵，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隻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跟你說聲對不起，終究是我負了你。”書生臉上滿是神傷，他從來沒有騙過混元紅塵，可終究辜負了混元紅塵也是事實。其實他和混元紅塵知根知底，除了混元紅塵身世是他最後知道的外，他們之間對彼此的信任應該說是白牡丹和上官瑤都無法比擬。隻不過混元紅塵現在處於激動之中，自然把書生等同於醉生樓中那些來夜夜尋歡的人間男子，人間不同妖界，而她卻身為妖，他為人，妖的純粹，人的複雜，要妖去理解人的世界，恐怕真的要比登天還難。
“那好，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不要娶上官瑤。”混元紅塵突然說道。
“這......紅塵，你別這樣。”混元紅塵突然的轉變，令書生猝不及防。而猝不及防的也不隻是書生，藥房後麵的書童和上官瑤上官憐也都情不自禁地抽了口冷氣，隻是在混元紅塵麵前，他們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畢竟混元紅塵手起掌落，眨眼間就能要了他們的小命。
“不行，我就是不許你娶上官瑤，如果你執意要娶她，那我就殺了她。”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混元紅塵殺意頓起，令整個百安堂如同罩上一層寒霜，藥房後的上官瑤更是打了一個寒顫，書童和上官憐也不禁覺得身上掠過一絲涼氣，盡管是在七月炎熱的季節裏。
“紅塵，我知道你難過，可阿瑤是無辜的，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她。”書生看著混元紅塵祈求道。他不想剛讓白牡丹失望，令混元紅塵傷心，反過來又害了上官瑤，不然這輩子在他身邊愛護著他的人都要被他傷個遍，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我說到做到。”混元紅塵決絕地說道。隨後不待書生反應，另一個黑衣人影又映入了書生的眼簾，卻是裝扮和混元紅塵一模一樣的哥舒琉璃，他不明白為什麽，此時的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一個樣子，畢竟他是人，而混元紅塵是妖，哥舒琉璃是鬼，要讓他想清楚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所想，隻怕是要等到他死了以後。
隻不過書生和混元紅塵都沒有去打量哥舒琉璃，哥舒琉璃隻是悄悄地站在了混元紅塵身旁。
“可我現在已經決定要娶阿瑤，我既然身為阿瑤的丈夫，就不可能讓你傷害她，你如果要殺阿瑤，就隻能連同我一起殺了。”書生臉上雖然神傷，但眼神卻無比的決絕。
“我當然不會傷害你，但是不管你娶誰，這一世，我都不允許，你娶誰我便殺誰。”混元紅塵也是決絕地說道，然後也不等書生回應，直接一個轉身，離開了百安堂，哥舒琉璃打量了書生一眼，從來到去，沒有發一言。而曾經無比熟悉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身影的杭州百姓，此時卻避得遠遠的，因為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此時的樣子，像極了人間的黑白無常，而人自然都是怕死的，看到無常自然要躲避，畢竟此時的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真的會要人命。
看著混元紅塵離去的身影，書生沒有去追，以混元紅塵的法力，隻要她不殺人，便不會有人敢找她的麻煩，而他若是去追了混元紅塵，他也不知道還有什麽話可說。在藥房中佇立良久之後，等書生思緒回到現實中來，才發覺上官瑤已經不知道在身後站了多久。
“阿瑤，你都聽到了？”見上官瑤麵無表情，書生輕聲問道。
上官瑤嗯了一聲，書生以為上官瑤會被嚇著，但上官瑤看起來卻麵無表情。
“表哥，要不你還是娶紅塵姐姐吧。”上官瑤輕聲說道，但卻沒敢看向書生，她是個考慮周全的人，不會做無畏的事，但是要讓她把書生讓給混元紅塵，她肯定是不願意，隻不過即使承受著巨大的心痛，她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怎麽？你怕紅塵對你不利？”書生看著上官瑤問道。他知道上官瑤不是個怕輸的人，隻不過之前混元紅塵說過，如果他執意要娶上官瑤的話，那麽混元紅塵便會對上官瑤動手。雖說他有保護書府中每一個人的決心，可是混元紅塵畢竟是妖，來無影去無蹤，如果混元紅塵真的要殺上官瑤，對於不會半點功夫的上官瑤來說，無疑是羊入虎口，必死無疑。
“我不怕死，隻是紅塵姐姐確實也愛你，之前牡丹姐姐是因為會給你帶來危險，所以我們才會想方設法逼走牡丹姐姐。不過紅塵姐姐在杭州住了那麽多年，應該不會給你帶來危險，她那麽愛你，我知道你心裏也內疚，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上官瑤輕聲說道，眼淚早已劃過臉頰。她知道愛一個人而不得的那種痛苦，而對於書生來說，白牡丹和混元紅塵都是在她之前愛上書生，況且她們對書生的付出不會比她少，怎麽說她都算是後來居上，以人間的話來講，說她奪人所愛也並非無依無據。上官瑤生為凡人，她原本心地善良，自然不會做違背道義之事，如今混元紅塵公開在書生麵前表露心跡，而書生對混元紅塵又是滿心內疚，是以上官瑤會迫不得已讓出自己心愛的人，即使自己也難過得要命。
“所以說你寧願放開我，把我讓給混元紅塵？那也就是說你沒有紅塵那麽愛我？”聽到上官瑤的話，書生看著上官瑤問道。其實不管是對混元紅塵還是上官瑤，他並不在乎兩人誰愛他多一些少一些，而是經曆過白牡丹的事後，他知道自己要從中做一些抉擇，而不是任性地隨著自己的性子去。
“不是的，隻是我覺得紅塵姐姐太可憐，她認識你在先，而我卻後來居上，你又愧對紅塵姐姐，我不想看到你難受。”聽到書生的話後，上官瑤趕忙解釋道，畢竟把自己的所愛讓出去，任誰都不會那麽心甘情願。
其實要說到可憐，可能在天下人中，她才是最可憐的，父母生死不知，不遠千裏南下投親靠友寄人籬下，親手為心愛的人做喜服，把情敵送到心愛的人手中，可能世間再沒有比她更悲慘的人。如今好不容易有個盼頭，等到她愛的人終於能夠娶她，可沒想到這到手的姻緣貌似也抓不住，而且即使自己勉強和書生白頭偕老，她也會內疚一輩子。
“那這麽說你是要放棄我了嗎？”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其他的事他都可以迎刃而解，唯獨在感情這件事上，他沒有遊刃有餘的餘地。他認為兩個人要在一起，必須是互相之間愛著對方，而哪怕隻要有一絲不純的念頭，兩個人之間沒有了愛，那到頭來不僅竹籃打水，還會遭到反噬，苦不堪言，所以即使他現在愛上官瑤，願意娶上官瑤，但倘若上官瑤對他沒有了心思，他如果一廂情願，到最後也隻不過是勉強了自己，為難了別人。
“當然不是，古往今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表哥你一表人才，得到大家寵愛也是人之常情，我思前想後，覺得像表哥這樣的人，牡丹姐姐深愛著你，紅塵姐姐也深愛著你，而我不應該將你一個人占為己有，這對我來說是自私，對牡丹姐姐和紅塵姐姐來說也不公平，所以我隻求表哥你在紅塵萬千之中，能夠留一塊小小的地方給阿瑤，阿瑤也就心滿意足了。”上官瑤流著淚說道。除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將書生占為己有外，她也曾聽到書生說自己的生養可能會有問題，而書家就隻有書生一脈單傳，她要是不能為書家傳宗接代，那她這一生可就罪不可恕了。
看到上官瑤這幅樣子，書生既難過又心疼，他以為上官瑤困倦了人間的人情世故和爾虞我詐，終究對人心失去了信心，可他沒想到上官瑤直至想把至愛分享出去，也都是為他著想在先。想到這裏，書生走到上官瑤身邊，輕輕地拉起上官瑤的手。
“傻瓜，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和你在一起，就會把所有的愛都給你，不會再給別人。曾經我愛的是牡丹，但今後愛的是你，便今生今世都是你，永遠不會有別人，而不管是牡丹還是紅塵，以後便隻是朋友。”書生說完把上官瑤擁入懷中，把上官瑤感動得熱淚盈眶。
原來這才是愛情，這才是得償所願的愛情的滋味，深愛著的人也深愛著自己，上官瑤覺得她這一生的付出都已經值得。
“可是，紅塵姐姐呢？”上官瑤擔憂地問道，畢竟混元紅塵可不是好惹的主。
“你不用擔心，紅塵的性格我很了解，她雖然在我麵前說了狠話，但她不會傷害你的，她知道如果傷害了我身邊的人，我是不會原諒她的，所以她不會這麽做。”書生抱著上官瑤說道。
“可是這樣的話，表哥會不會覺得對不住紅塵姐姐？”上官瑤有些忐忑地問道，畢竟書生是個多情的人，她縱然不介意書生三妻四妾，但因為性格柔弱，所以總是杞人憂天，心裏藏不得事，必須要問清楚。
“如果要說對不住，那我對不住的人就多了，首先是牡丹，她為了我不惜得罪妖界，和二郎神形成生死之局，甚至犧牲了她母親以及花妖一族，但最終我還是沒能夠照顧於她，所以說起來始終還是我對不住她。紅塵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她對我的情意世人都看在眼裏，以前我也不是沒想過娶她，可我始終都沒有弄明白，以前為何總是無法向她開口，可如今她倒是向我開口了，我卻又不能再娶她了，畢竟辜負了紅塵，我隻對不起她一個人，可我要是娶了紅塵，我會對不起娘，對不起牡丹，也對不起你，對不起童兒，對不起夏叔夏嬸，我知道你們都不願意我娶妖界中人，所以我也隻能是對不住紅塵了。”
“因為牡丹的事，我也對不住娘，我執意和牡丹成親，害得娘看到了牡丹的本體，以至驚嚇過度，加上娘年事已高，之前落下的病根，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治愈，所以我也總是對不住娘。而關於你，我也是諸多辜負，你對我情深意重，可是我還是沒能護你周全，不僅讓你心傷，還讓你受了那麽重的傷，而且還落下了病根，我也對你不起。”書生說道。
“表哥，你千萬別這麽說，你沒有對我不住，所有這一切的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這麽想，你這樣想的話，你不開心，我心裏也會難過的。”上官瑤抬頭看著書生說道。
“傻瓜，我雖然心裏這麽想，可日子畢竟是要過下去的，我總不會一直活在內疚當中。我是對不住牡丹，對不住紅塵，也對不住娘，更對不住你，可今後我也會好好愛著你，隻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書生看著上官瑤笑著說道，又重新把上官瑤擁入懷中。
“表哥，關於你和牡丹姐姐的事，我做了很多壞事，你和牡丹姐姐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是有責任的，對不起。”上官瑤輕聲說道。白牡丹終究沒有和書生能夠白頭偕老，上官瑤確實並不無辜。
“沒關係，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人生苦短，我們過好往後的日子就行了，感情的事畢竟破鏡難圓覆水難收，就算我和牡丹以及紅塵能夠回頭，我們都不可能回到從前那個樣子了，那還不如就像現在這個樣子，各得其所，各自安好。”書生說道。白牡丹離開，他不敢娶混元紅塵，所謂各得其所，不過是自欺欺人，隻是就像他所說，他對不起混元紅塵，就隻是辜負了混元紅塵一人，可他如果辜負了上官瑤，就對不住上官瑤和書大娘、以及書童夏員外夫婦等人了，所以始終他這一生都會對不起一些人，是以無論對錯，他都隻能做一個選擇。
另一邊的醉生樓中，混元紅塵已經欲哭無淚，她打量著整個醉生樓，這是她一手建立起來的基業，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接近書生，成全她一世姻緣之美。曾經混元紅塵會流淚，但此時已經不再淚流，不管傷心還是喜悅，除了眉間三點美人痣隱隱閃爍之外，眼裏便再無半滴淚水湧出。哥舒琉璃看到混元紅塵美人心不停閃爍，心裏一驚，畢竟她也畫上了美人心，隻是這個美人心並非是由筆墨畫上，而是因為心傷，自己硬生生地出現在眉宇間，而美人心的閃動，就表明著畫心之人的心緒起落。哥舒琉璃也畫上了美人心，雖然她的美人心漆黑一片，不像混元紅塵似血殷紅，但隻要畫上美人心，她們都沒有可能再走上回頭路。
“姑娘，你沒事吧？”看到混元紅塵行事與以往不同，醉生樓中的姑娘們都紛紛躲著混元紅塵，隻有一向受到混元紅塵關照的嬤嬤大膽地走到混元紅塵跟前關心地問道。
“嬤嬤不用擔心，我沒事，你去忙吧。”混元紅塵笑著朝嬤嬤說道，混元紅塵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但聲音卻異常陰冷，嚇得嬤嬤趕緊唯唯諾諾地退了開去，因為混元紅塵的笑，在她眼中卻不是笑。
嬤嬤退開，等樓中隻剩下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的時候，混元紅塵突然開始放聲大笑，笑聲充滿了整棟醉生樓，似乎在訴說著她這漫長而辛酸的一生。混元紅塵抓著身邊的一壇酒，邊喝邊笑，笑完後喝，喝完後笑，笑聲穿過醉生樓，引來了街上的人駐足觀望，隻不過除了平時醉生樓中姑娘們在外招攬客人的時候，他們一般是不敢進醉生樓的，所以即使樓中傳來笑聲，他們也不敢進去一探究竟。
“姐姐。”哥舒琉璃看著混元紅塵癲狂，她眉心之間的黑美人心也開始閃動，哥舒琉璃察覺到了體內魂魄的狂躁，似乎本體就要呼之欲出，她知道，此刻她正和混元紅塵一樣，她們這一世都已經不可能再度為人，從今以後，混元紅塵是妖，她是鬼。
哥舒琉璃也不自覺地拿起一瓶酒，一仰而盡，隻是一壇酒下肚之後，哥舒琉璃突然忘記了之前的一生，她不再記得自己曾經心傷，在畫美人心和抓起那壇酒前，她還在為混元紅塵不值，還在心心念念地想著劉天佑，可是此時，她隻是看到混元紅塵在癲狂，而她也似乎要癲狂起來了。
“姐姐，你怎麽這麽高興啊？”哥舒琉璃看著混元紅塵笑著問道。
“我也不知道，突然間就高興得不得了，就是想笑。”混元紅塵又灌了一口酒後說道。
“我也是誒，那我陪你喝。”哥舒琉璃說道，然後和混元紅塵碰了一下酒壇，又是仰頭一飲而盡。
“琉璃，你說為什麽我們姐妹，情路就這麽坎坷呢？我喜歡的人，他也喜歡我，但是我們卻沒能走到一起，而你盡管愛得全心全意，卻終究隻是一廂情願。”混元紅塵笑著問道，原本是非常神傷的話語，但她卻笑得花枝亂顫。
“不知道，也許是我們長得醜吧。”哥舒琉璃說完卻禁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似乎混元紅塵所問的並不是什麽傷心事。
“我們醜？我們要是都醜了，那人間的這些人都成什麽了？”混元紅塵哈哈哈地笑著說道，她說的畢竟也是實話，她曾經是妖界聖女，而哥舒琉璃算是幽冥鬼塚公主，以她們的花容月貌，如果這都算醜的話，那人間就真的沒有一個女人看得過去了。混元紅塵話落，兩人又禁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琉璃，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書大哥始終不願娶我，劉天佑為什麽從來就不喜歡你？”混元紅塵笑著問道。
“為什麽？”哥舒琉璃仰頭喝了一口長酒後，也笑著問道。
“我當然也不知道，不過三界中總有一個人是知道的。”混元紅塵笑著說道，然後又朝自己的喉嚨灌了一壇長酒，仿佛喝酒的已經不是她本人，而隻是那個喉嚨那個肚子嗜酒如命。
“誰呀？”哥舒琉璃又灌了口酒後笑著問道。
“月老啊。”混元紅塵笑著說道。她們兩人一問一答之間，也是來回地各自灌著各自的酒，似乎那些水酒都是這幾世以來的神傷，吞吐著並不解氣。
“你要上天去找月老啊？”哥舒琉璃笑著問道。
“是啊，這三界中能解答我們姐妹兩的疑問的，除了他就再無別人了。”混元紅塵笑著說道。
“可是天上有二郎神，你又不是不知道，二郎神作為司法天神，最恨我們這些不守天條的妖啊鬼啊的，我們兩個要是跑到天上去了，他會不會追殺我們姐妹到天涯海角啊？”哥舒琉璃笑著問道。三界中不管是妖還是鬼，最怕的莫過於二郎神，所以說寧見閻王，莫遇二郎。作為司法天神，二郎神向來不允許別人挑戰他的權威，而且曆來行事鐵麵無私，無情可講，加上他法力高強，法器眾多，又有追蹤高手逆天鷹和哮天犬輔助，所以三界中很少有人願意惹上二郎神，之前的白牡丹惹上二郎神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活得不順暢，死也不安生。
但此時哥舒琉璃和混元紅塵談起二郎神來，卻是滿臉的笑意，似乎兩人並不在乎二郎神似的。事實上不是她們不在乎二郎神，曾經白牡丹惹上二郎神的時候，她們也慶幸自己是旁觀者，隻是此時兩人已經癲狂，眼中已經無生無死、無喜無悲了，所以根本不會害怕什麽二郎神。
“追到天涯海角又如何？就算是追到黃泉路，追到六道輪回，這個天我也是要上的，不然我活了一千年，最終都不知道一個結果，太讓人笑話了。”混元紅塵邊灌著酒邊說道。
(本章完)
一開始書生以為能和白牡丹白頭偕老，哪怕是忤逆書大娘也照樣非娶白牡丹不可，可到頭來他還是沒能和白牡丹雙宿雙飛，不是他決心不夠堅定，也不是他對白牡丹的愛不夠深沉，而是這世間似乎就存在陰差陽錯，以致他不能和白牡丹走到一起。可除白牡丹之外，還有混元紅塵和上官瑤，這兩個女人對他都一樣情深意重，大有非他不嫁之意，可他總是分身乏術，不可能同時成兩個姑娘之美，生在人世間，卻隻能擇其一。
從和白牡丹分別開始，他不是沒想過一死了之，但卻會留下悲痛欲絕的書大娘、無法自處的白牡丹和上官瑤等人，死更不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所為所作。他也想過此生不娶，一輩子和白牡丹、混元紅塵以及上官瑤做個紅塵知己，希望來生，下輩子不再會有這麽艱難的抉擇。可是，他總不可能置書大娘於不顧，他不在乎男人是否長大當婚，也不在乎是否一定要傳宗接代，更不在乎香火傳承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書大娘在意，而書大娘在意的東西他又必須得在意。
因為白牡丹一事書大娘險些死不瞑目，所以他不管做什麽都不能讓書大娘含恨而死，這也是他終於放下自私偏向了上官瑤一麵的原因，而不是混元紅塵。隻是，在麵對混元紅塵的時候，他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就算他對不起混元紅塵，可混元紅塵還是能夠把他當作朋友，就像他和混元紅塵的曾經。而關於他欠混元紅塵的，莫說這一輩子，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可能都還不完，而偏偏又是這一世，混元紅塵心心戀戀的東西，再簡單不過他卻又給不了。
“書大哥，我不要什麽喜帖，也不喝什麽喜酒，一直以來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感受不到麽？就算用人間先來後到的順序來說，我也要比阿瑤先到，如果因為我是妖的身份，但你不是也沒有拒絕白牡丹嗎？可你為什麽就不願意娶我呢？”混元紅塵說得肝腸寸斷，但眼淚卻隻流在了眼眶裏，似乎她的淚，已經全部流幹，畢竟千年的守候，那番滋味，別人再苦，又怎麽能苦得過她，誰再難，又能難得過她？
“紅塵，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如果說感情能還的話，我可能生生世世都無法還清，隻是對我來說，在感情的這條路上終究不能任來任往毫無顧忌。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這一世我沒能選擇你，但你會永遠永遠是我這一生的紅顏知己，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你可以怨我恨我、打我罵我，甚至是殺了我，我都不會怨你，隻是感情這一事，我隻有來生再報答你了。”書生輕聲說道。
混元紅塵對他的情意別說他心知肚明，就算整個杭州城那也是人盡皆知，曾經書府書生醉樓紅塵，多少人認為天造一對地設一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認為他們的結合會是板上釘釘水到渠成的事，所以想要撮合這一對璧人的杭州媒婆不知道說破了多少嘴。可不知為何，就在兩人都到了談婚論嫁年紀的時候，明明一個恨娶一個恨嫁，可卻都羞澀得不敢往前踏出一步，反而做起了不能終成眷屬的紅顏知己，直至把所有媒婆都無奈得閉上了三寸不爛之舌，就算白牡丹的到來以及書生和白牡丹的最後定情，也沒有人再注意到混元紅塵。
“我不要你還，我也不要做你的紅顏知己，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就一生一世我也知足。可你為什麽就不能成全我呢？哪怕就這一世也好。”曾經的混元紅塵會哭訴，可是此時的混元紅塵隻剩下責備和詰問，因為冥冥中哭也沒用淚也白流，如今他們兩人之間，除了話語，似乎就隻剩相顧無言了。
“對不起，紅塵，不是我不想娶你，其實我曾經想過，猶豫過，我很想告訴你，我想娶你，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沒能說出口。我不是不愛你，可我們之間就好像有緣無分一樣，每一次我想跟你提起，卻又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無疾而終。雖然我也不相信人命天定的事，可似乎也是冥冥之中注定，有時候我想，要是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那就都沒有後麵的這些事了。”想起混元紅塵對於百安堂的點點滴滴，而自己要娶的人卻不是她，思緒翻湧之時書生也是滿臉的無奈。
如果說她娶上官瑤，是因為上官瑤肯為他赴死，可混元紅塵付出的更多。而如果真的一開始他就娶了混元紅塵，那後來也不會再如此橫生枝節，不管是白牡丹的到來，還是上官瑤的南下，即便書大娘再知道混元紅塵為妖的身份，但那至少他娶過混元紅塵，圓了混元紅塵這千年的心願。可也許就是天不如人願吧，到頭來他不敢娶混元紅塵，而混元紅塵千年托付，也終如落花流水，長去無情。
“不，我不相信，你愛上白牡丹，所以你要娶她，就算你沒有娶她，你也要娶上官瑤，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是不是？”混元紅塵雖然相信書生的人品，可她畢竟在人間待了十世，多少姻緣夢碎多少比翼單飛她入目多了，更何況她一直棲身在醉生樓中，多少男人負心薄幸，在女人麵前，又有多少男人把持得住，而且還是像白牡丹那樣的人。
“不是的，紅塵，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隻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跟你說聲對不起，終究是我負了你。”書生臉上滿是神傷，他從來沒有騙過混元紅塵，可終究辜負了混元紅塵也是事實。其實他和混元紅塵知根知底，除了混元紅塵身世是他最後知道的外，他們之間對彼此的信任應該說是白牡丹和上官瑤都無法比擬。隻不過混元紅塵現在處於激動之中，自然把書生等同於醉生樓中那些來夜夜尋歡的人間男子，人間不同妖界，而她卻身為妖，他為人，妖的純粹，人的複雜，要妖去理解人的世界，恐怕真的要比登天還難。
“那好，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不要娶上官瑤。”混元紅塵突然說道。
“這......紅塵，你別這樣。”混元紅塵突然的轉變，令書生猝不及防。而猝不及防的也不隻是書生，藥房後麵的書童和上官瑤上官憐也都情不自禁地抽了口冷氣，隻是在混元紅塵麵前，他們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畢竟混元紅塵手起掌落，眨眼間就能要了他們的小命。
“不行，我就是不許你娶上官瑤，如果你執意要娶她，那我就殺了她。”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混元紅塵殺意頓起，令整個百安堂如同罩上一層寒霜，藥房後的上官瑤更是打了一個寒顫，書童和上官憐也不禁覺得身上掠過一絲涼氣，盡管是在七月炎熱的季節裏。
“紅塵，我知道你難過，可阿瑤是無辜的，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她。”書生看著混元紅塵祈求道。他不想剛讓白牡丹失望，令混元紅塵傷心，反過來又害了上官瑤，不然這輩子在他身邊愛護著他的人都要被他傷個遍，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我說到做到。”混元紅塵決絕地說道。隨後不待書生反應，另一個黑衣人影又映入了書生的眼簾，卻是裝扮和混元紅塵一模一樣的哥舒琉璃，他不明白為什麽，此時的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一個樣子，畢竟他是人，而混元紅塵是妖，哥舒琉璃是鬼，要讓他想清楚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所想，隻怕是要等到他死了以後。
隻不過書生和混元紅塵都沒有去打量哥舒琉璃，哥舒琉璃隻是悄悄地站在了混元紅塵身旁。
“可我現在已經決定要娶阿瑤，我既然身為阿瑤的丈夫，就不可能讓你傷害她，你如果要殺阿瑤，就隻能連同我一起殺了。”書生臉上雖然神傷，但眼神卻無比的決絕。
“我當然不會傷害你，但是不管你娶誰，這一世，我都不允許，你娶誰我便殺誰。”混元紅塵也是決絕地說道，然後也不等書生回應，直接一個轉身，離開了百安堂，哥舒琉璃打量了書生一眼，從來到去，沒有發一言。而曾經無比熟悉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身影的杭州百姓，此時卻避得遠遠的，因為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此時的樣子，像極了人間的黑白無常，而人自然都是怕死的，看到無常自然要躲避，畢竟此時的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真的會要人命。
看著混元紅塵離去的身影，書生沒有去追，以混元紅塵的法力，隻要她不殺人，便不會有人敢找她的麻煩，而他若是去追了混元紅塵，他也不知道還有什麽話可說。在藥房中佇立良久之後，等書生思緒回到現實中來，才發覺上官瑤已經不知道在身後站了多久。
“阿瑤，你都聽到了？”見上官瑤麵無表情，書生輕聲問道。
上官瑤嗯了一聲，書生以為上官瑤會被嚇著，但上官瑤看起來卻麵無表情。
“表哥，要不你還是娶紅塵姐姐吧。”上官瑤輕聲說道，但卻沒敢看向書生，她是個考慮周全的人，不會做無畏的事，但是要讓她把書生讓給混元紅塵，她肯定是不願意，隻不過即使承受著巨大的心痛，她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怎麽？你怕紅塵對你不利？”書生看著上官瑤問道。他知道上官瑤不是個怕輸的人，隻不過之前混元紅塵說過，如果他執意要娶上官瑤的話，那麽混元紅塵便會對上官瑤動手。雖說他有保護書府中每一個人的決心，可是混元紅塵畢竟是妖，來無影去無蹤，如果混元紅塵真的要殺上官瑤，對於不會半點功夫的上官瑤來說，無疑是羊入虎口，必死無疑。
“我不怕死，隻是紅塵姐姐確實也愛你，之前牡丹姐姐是因為會給你帶來危險，所以我們才會想方設法逼走牡丹姐姐。不過紅塵姐姐在杭州住了那麽多年，應該不會給你帶來危險，她那麽愛你，我知道你心裏也內疚，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上官瑤輕聲說道，眼淚早已劃過臉頰。她知道愛一個人而不得的那種痛苦，而對於書生來說，白牡丹和混元紅塵都是在她之前愛上書生，況且她們對書生的付出不會比她少，怎麽說她都算是後來居上，以人間的話來講，說她奪人所愛也並非無依無據。上官瑤生為凡人，她原本心地善良，自然不會做違背道義之事，如今混元紅塵公開在書生麵前表露心跡，而書生對混元紅塵又是滿心內疚，是以上官瑤會迫不得已讓出自己心愛的人，即使自己也難過得要命。
“所以說你寧願放開我，把我讓給混元紅塵？那也就是說你沒有紅塵那麽愛我？”聽到上官瑤的話，書生看著上官瑤問道。其實不管是對混元紅塵還是上官瑤，他並不在乎兩人誰愛他多一些少一些，而是經曆過白牡丹的事後，他知道自己要從中做一些抉擇，而不是任性地隨著自己的性子去。
“不是的，隻是我覺得紅塵姐姐太可憐，她認識你在先，而我卻後來居上，你又愧對紅塵姐姐，我不想看到你難受。”聽到書生的話後，上官瑤趕忙解釋道，畢竟把自己的所愛讓出去，任誰都不會那麽心甘情願。
其實要說到可憐，可能在天下人中，她才是最可憐的，父母生死不知，不遠千裏南下投親靠友寄人籬下，親手為心愛的人做喜服，把情敵送到心愛的人手中，可能世間再沒有比她更悲慘的人。如今好不容易有個盼頭，等到她愛的人終於能夠娶她，可沒想到這到手的姻緣貌似也抓不住，而且即使自己勉強和書生白頭偕老，她也會內疚一輩子。
“那這麽說你是要放棄我了嗎？”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其他的事他都可以迎刃而解，唯獨在感情這件事上，他沒有遊刃有餘的餘地。他認為兩個人要在一起，必須是互相之間愛著對方，而哪怕隻要有一絲不純的念頭，兩個人之間沒有了愛，那到頭來不僅竹籃打水，還會遭到反噬，苦不堪言，所以即使他現在愛上官瑤，願意娶上官瑤，但倘若上官瑤對他沒有了心思，他如果一廂情願，到最後也隻不過是勉強了自己，為難了別人。
“當然不是，古往今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表哥你一表人才，得到大家寵愛也是人之常情，我思前想後，覺得像表哥這樣的人，牡丹姐姐深愛著你，紅塵姐姐也深愛著你，而我不應該將你一個人占為己有，這對我來說是自私，對牡丹姐姐和紅塵姐姐來說也不公平，所以我隻求表哥你在紅塵萬千之中，能夠留一塊小小的地方給阿瑤，阿瑤也就心滿意足了。”上官瑤流著淚說道。除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將書生占為己有外，她也曾聽到書生說自己的生養可能會有問題，而書家就隻有書生一脈單傳，她要是不能為書家傳宗接代，那她這一生可就罪不可恕了。
看到上官瑤這幅樣子，書生既難過又心疼，他以為上官瑤困倦了人間的人情世故和爾虞我詐，終究對人心失去了信心，可他沒想到上官瑤直至想把至愛分享出去，也都是為他著想在先。想到這裏，書生走到上官瑤身邊，輕輕地拉起上官瑤的手。
“傻瓜，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和你在一起，就會把所有的愛都給你，不會再給別人。曾經我愛的是牡丹，但今後愛的是你，便今生今世都是你，永遠不會有別人，而不管是牡丹還是紅塵，以後便隻是朋友。”書生說完把上官瑤擁入懷中，把上官瑤感動得熱淚盈眶。
原來這才是愛情，這才是得償所願的愛情的滋味，深愛著的人也深愛著自己，上官瑤覺得她這一生的付出都已經值得。
“可是，紅塵姐姐呢？”上官瑤擔憂地問道，畢竟混元紅塵可不是好惹的主。
“你不用擔心，紅塵的性格我很了解，她雖然在我麵前說了狠話，但她不會傷害你的，她知道如果傷害了我身邊的人，我是不會原諒她的，所以她不會這麽做。”書生抱著上官瑤說道。
“可是這樣的話，表哥會不會覺得對不住紅塵姐姐？”上官瑤有些忐忑地問道，畢竟書生是個多情的人，她縱然不介意書生三妻四妾，但因為性格柔弱，所以總是杞人憂天，心裏藏不得事，必須要問清楚。
“如果要說對不住，那我對不住的人就多了，首先是牡丹，她為了我不惜得罪妖界，和二郎神形成生死之局，甚至犧牲了她母親以及花妖一族，但最終我還是沒能夠照顧於她，所以說起來始終還是我對不住她。紅塵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她對我的情意世人都看在眼裏，以前我也不是沒想過娶她，可我始終都沒有弄明白，以前為何總是無法向她開口，可如今她倒是向我開口了，我卻又不能再娶她了，畢竟辜負了紅塵，我隻對不起她一個人，可我要是娶了紅塵，我會對不起娘，對不起牡丹，也對不起你，對不起童兒，對不起夏叔夏嬸，我知道你們都不願意我娶妖界中人，所以我也隻能是對不住紅塵了。”
“因為牡丹的事，我也對不住娘，我執意和牡丹成親，害得娘看到了牡丹的本體，以至驚嚇過度，加上娘年事已高，之前落下的病根，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治愈，所以我也總是對不住娘。而關於你，我也是諸多辜負，你對我情深意重，可是我還是沒能護你周全，不僅讓你心傷，還讓你受了那麽重的傷，而且還落下了病根，我也對你不起。”書生說道。
“表哥，你千萬別這麽說，你沒有對我不住，所有這一切的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這麽想，你這樣想的話，你不開心，我心裏也會難過的。”上官瑤抬頭看著書生說道。
“傻瓜，我雖然心裏這麽想，可日子畢竟是要過下去的，我總不會一直活在內疚當中。我是對不住牡丹，對不住紅塵，也對不住娘，更對不住你，可今後我也會好好愛著你，隻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書生看著上官瑤笑著說道，又重新把上官瑤擁入懷中。
“表哥，關於你和牡丹姐姐的事，我做了很多壞事，你和牡丹姐姐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是有責任的，對不起。”上官瑤輕聲說道。白牡丹終究沒有和書生能夠白頭偕老，上官瑤確實並不無辜。
“沒關係，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人生苦短，我們過好往後的日子就行了，感情的事畢竟破鏡難圓覆水難收，就算我和牡丹以及紅塵能夠回頭，我們都不可能回到從前那個樣子了，那還不如就像現在這個樣子，各得其所，各自安好。”書生說道。白牡丹離開，他不敢娶混元紅塵，所謂各得其所，不過是自欺欺人，隻是就像他所說，他對不起混元紅塵，就隻是辜負了混元紅塵一人，可他如果辜負了上官瑤，就對不住上官瑤和書大娘、以及書童夏員外夫婦等人了，所以始終他這一生都會對不起一些人，是以無論對錯，他都隻能做一個選擇。
另一邊的醉生樓中，混元紅塵已經欲哭無淚，她打量著整個醉生樓，這是她一手建立起來的基業，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接近書生，成全她一世姻緣之美。曾經混元紅塵會流淚，但此時已經不再淚流，不管傷心還是喜悅，除了眉間三點美人痣隱隱閃爍之外，眼裏便再無半滴淚水湧出。哥舒琉璃看到混元紅塵美人心不停閃爍，心裏一驚，畢竟她也畫上了美人心，隻是這個美人心並非是由筆墨畫上，而是因為心傷，自己硬生生地出現在眉宇間，而美人心的閃動，就表明著畫心之人的心緒起落。哥舒琉璃也畫上了美人心，雖然她的美人心漆黑一片，不像混元紅塵似血殷紅，但隻要畫上美人心，她們都沒有可能再走上回頭路。
“姑娘，你沒事吧？”看到混元紅塵行事與以往不同，醉生樓中的姑娘們都紛紛躲著混元紅塵，隻有一向受到混元紅塵關照的嬤嬤大膽地走到混元紅塵跟前關心地問道。
“嬤嬤不用擔心，我沒事，你去忙吧。”混元紅塵笑著朝嬤嬤說道，混元紅塵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但聲音卻異常陰冷，嚇得嬤嬤趕緊唯唯諾諾地退了開去，因為混元紅塵的笑，在她眼中卻不是笑。
嬤嬤退開，等樓中隻剩下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的時候，混元紅塵突然開始放聲大笑，笑聲充滿了整棟醉生樓，似乎在訴說著她這漫長而辛酸的一生。混元紅塵抓著身邊的一壇酒，邊喝邊笑，笑完後喝，喝完後笑，笑聲穿過醉生樓，引來了街上的人駐足觀望，隻不過除了平時醉生樓中姑娘們在外招攬客人的時候，他們一般是不敢進醉生樓的，所以即使樓中傳來笑聲，他們也不敢進去一探究竟。
“姐姐。”哥舒琉璃看著混元紅塵癲狂，她眉心之間的黑美人心也開始閃動，哥舒琉璃察覺到了體內魂魄的狂躁，似乎本體就要呼之欲出，她知道，此刻她正和混元紅塵一樣，她們這一世都已經不可能再度為人，從今以後，混元紅塵是妖，她是鬼。
哥舒琉璃也不自覺地拿起一瓶酒，一仰而盡，隻是一壇酒下肚之後，哥舒琉璃突然忘記了之前的一生，她不再記得自己曾經心傷，在畫美人心和抓起那壇酒前，她還在為混元紅塵不值，還在心心念念地想著劉天佑，可是此時，她隻是看到混元紅塵在癲狂，而她也似乎要癲狂起來了。
“姐姐，你怎麽這麽高興啊？”哥舒琉璃看著混元紅塵笑著問道。
“我也不知道，突然間就高興得不得了，就是想笑。”混元紅塵又灌了一口酒後說道。
“我也是誒，那我陪你喝。”哥舒琉璃說道，然後和混元紅塵碰了一下酒壇，又是仰頭一飲而盡。
“琉璃，你說為什麽我們姐妹，情路就這麽坎坷呢？我喜歡的人，他也喜歡我，但是我們卻沒能走到一起，而你盡管愛得全心全意，卻終究隻是一廂情願。”混元紅塵笑著問道，原本是非常神傷的話語，但她卻笑得花枝亂顫。
“不知道，也許是我們長得醜吧。”哥舒琉璃說完卻禁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似乎混元紅塵所問的並不是什麽傷心事。
“我們醜？我們要是都醜了，那人間的這些人都成什麽了？”混元紅塵哈哈哈地笑著說道，她說的畢竟也是實話，她曾經是妖界聖女，而哥舒琉璃算是幽冥鬼塚公主，以她們的花容月貌，如果這都算醜的話，那人間就真的沒有一個女人看得過去了。混元紅塵話落，兩人又禁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琉璃，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書大哥始終不願娶我，劉天佑為什麽從來就不喜歡你？”混元紅塵笑著問道。
“為什麽？”哥舒琉璃仰頭喝了一口長酒後，也笑著問道。
“我當然也不知道，不過三界中總有一個人是知道的。”混元紅塵笑著說道，然後又朝自己的喉嚨灌了一壇長酒，仿佛喝酒的已經不是她本人，而隻是那個喉嚨那個肚子嗜酒如命。
“誰呀？”哥舒琉璃又灌了口酒後笑著問道。
“月老啊。”混元紅塵笑著說道。她們兩人一問一答之間，也是來回地各自灌著各自的酒，似乎那些水酒都是這幾世以來的神傷，吞吐著並不解氣。
“你要上天去找月老啊？”哥舒琉璃笑著問道。
“是啊，這三界中能解答我們姐妹兩的疑問的，除了他就再無別人了。”混元紅塵笑著說道。
“可是天上有二郎神，你又不是不知道，二郎神作為司法天神，最恨我們這些不守天條的妖啊鬼啊的，我們兩個要是跑到天上去了，他會不會追殺我們姐妹到天涯海角啊？”哥舒琉璃笑著問道。三界中不管是妖還是鬼，最怕的莫過於二郎神，所以說寧見閻王，莫遇二郎。作為司法天神，二郎神向來不允許別人挑戰他的權威，而且曆來行事鐵麵無私，無情可講，加上他法力高強，法器眾多，又有追蹤高手逆天鷹和哮天犬輔助，所以三界中很少有人願意惹上二郎神，之前的白牡丹惹上二郎神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活得不順暢，死也不安生。
但此時哥舒琉璃和混元紅塵談起二郎神來，卻是滿臉的笑意，似乎兩人並不在乎二郎神似的。事實上不是她們不在乎二郎神，曾經白牡丹惹上二郎神的時候，她們也慶幸自己是旁觀者，隻是此時兩人已經癲狂，眼中已經無生無死、無喜無悲了，所以根本不會害怕什麽二郎神。
“追到天涯海角又如何？就算是追到黃泉路，追到六道輪回，這個天我也是要上的，不然我活了一千年，最終都不知道一個結果，太讓人笑話了。”混元紅塵邊灌著酒邊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