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坦然相告
“阿瑤，之前我和童兒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書生坐在上官瑤的身邊問道。
上官瑤嗯了一聲，害羞地低下了頭，畢竟兒女情長之事，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總不好意思拿到台麵上來講。
“可是我之前愛過牡丹，和牡丹拜過堂成過親，我不想瞞你，我對牡丹的愛並沒有那麽快消散，雖然我不和牡丹在一起了，但我不想心裏還沒有忘記她的時候，要欺騙你說已經忘了她。”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
“表哥，我不在乎，你和牡丹姐姐的事我全都看在眼裏，我也不要求你忘了牡丹姐姐。若不是因為牡丹姐姐的身份，牡丹姐姐對我們來說也如家人一般，所以我不想你忘了牡丹姐姐，我也不會忘記她的。”上官瑤終於抬起頭看著書生說道。
“除了牡丹之外，我和混元紅塵的事，你也清楚。我和混元紅塵自小相識，然後這半生她對我情深意重，更是不顧艱難萬險送了我不知多少天材地寶，我知道她對我的情意，隻是我這一世不能夠再回應她，所以我也希望你了解我和她之間的事。”書生說道。
“表哥，我能接受紅塵姐姐，你和紅塵姐姐青梅竹馬，你不能回應她的付出終有你的道理，而隻要表哥決定了的，就是阿瑤的決定。”上官瑤看著書生說道。
“那你既然這些都知道，我也不想瞞你，我可能生來情路坎坷，原本我想這一生就這樣孑然過下去，但為了你姑姑，也為了一直為我付出的你們，我會盡我所能去照顧好每一個人。隻是跟我在一起，可能會吃很多的苦，而且也預計不到將來會發生什麽，這樣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
“我當然願意，不管表哥是什麽樣子，也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我都不在乎。”上官瑤說著又害羞地低下了頭，畢竟要親口說出自己的愛意，對她來說還是有些難為情。不過等上官瑤說完，書生溫柔地牽過上官瑤的手，將上官瑤輕輕地擁入懷抱。上官瑤也順著書生溫柔的手臂輕輕地靠了過去，感受著書生胸膛的溫暖，她這一世的付出，終於得到了回報。
書大娘的身體雖然沒有完全恢複，但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和親侄女終於相愛如願以償，書大娘心裏自然是說不出的高興。由於書生囑咐過書童上官瑤身體隱疾的事，所以他們都沒有把這些告訴書大娘，看到書生和上官瑤相愛，書府中自然又充滿了歡樂，不僅僅是書大娘，上官憐看到自家小姐曾經以淚洗麵，如今心願得償後，自然也是說不出的高興。
上官瑤就更不用說了，她這一生都隻是為著書生而活，曾經書生深愛著白牡丹，她也已經死心把白牡丹送到書生手中，甚至接受了李還的提親等等，而最終終究得到了書生的愛，對於上官瑤來說，她自然覺得此生也已經死而無憾。
得到書生和上官瑤相愛的消息，不僅是書府，彩雲坊中自然也是熱鬧非凡，書生隻是和上官瑤相愛，本來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可夏員外夫婦早已經等不及，張羅著就要給書生和上官瑤準備婚禮。
“生兒娘，那你看什麽日子合適，總不要讓他們這小兩口久等了。”夏夫人催促著書大娘說道，然後還不忘朝書生和上官瑤看了一眼，書生倒是還好，能沉得住氣，隻不過上官瑤就害羞得從臉紅到了脖子。
“哎，我倒是覺得越早越好，隻不過黃辰吉日這種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懂得。”書大娘說道，她說的也是實話，平時關於這些事情要麽書生去操持，要麽都是她上金山寺去找普渡大師幫忙，隻不過此時夏夫人問到興頭上，她一時沒做好準備，哪裏能回答得出來。
“現在是什麽節氣了？”聽到夏夫人和書大娘的寒暄，夏員外突然看著書生問道。
“剛過小暑。”書生看著夏員外不解地說道，不知道夏員外想要說什麽。
“那下個月就是八月，八月有中秋佳節，正是良辰美景，所謂雙喜臨門，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定在八月十五如何？”夏員外看著書大娘問道，畢竟書家的事還是要以書大娘的意見為主。
“雙喜臨門，那敢情甚好，隻是不知道生兒和阿瑤的意見如何。”書大娘笑著說道。書生父親早死，家裏的事有夏員外一個男方長輩操持她自然也滿意，隻不過因為書生成親之事，經曆了那麽多的變故，是以在說到成親一事上，如今的書大娘也不敢再擅作主張了。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到了書生身上，就連上官瑤也是。
“我沒意見，就由夏叔做主好了。”書生笑著說道，他不是不覺得害羞，隻是作為男人，他總不能表現得扭扭捏捏。
書生既然發表完意見，那就輪到上官瑤了，隻是她之前跟著眾人目光看向書生的時候，沒有想到她自己也是局中人，此時書生也隨著大家的目光轉移到她自己身上，她才知道有多窘迫。
“我全聽表哥的。”上官瑤低著頭害羞地說道，還沒等別人開她玩笑，臉就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喲，這小媳婦還沒成親就向著夫婿了，看來今後這小日子是有得幸福了。”看到上官瑤的囧樣，夏夫人突然開起玩笑來，對於書大娘來說，一個是兒子，一個是侄女，她自然不好意思說笑，而一場喜事，沒有說說笑笑熱熱鬧鬧也不算什麽喜事。
“天兒娘，你就別開他們玩笑了，阿瑤臉皮薄，你再說她就笑不出來，隻有哭的份了。”書大娘假裝責備地看著夏夫人說道。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了，婚禮一應用品生兒娘你都不用操心，我全都包下了。”夏夫人笑著說道，畢竟是兩家人的喜事，她說得甚是豪言壯語。
“那就多謝夏叔夏嬸了。”書生趕忙朝夏員外夫婦說道。
“不用客氣，你們是孩子，成親的事讓大人來操勞是理所應當的，你就等著和阿瑤成親就是了。”夏員外也看著書生笑意盈盈地說道，畢竟他們兩家已經很久沒有喜事了，書生所有婚事又曆經周折，如今能和上官瑤結成連理，他們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
“那我們就先去忙去了，等把物品都準備好了，再過來布置。”夏夫人看著書大娘以及書生說道。
“那就有勞夏叔夏嬸了。”書生看著夏夫人說道。
“不客氣不客氣，你們忙，我們先走了。”說完也不等書生答話，就隨著夏員外走了出去。書生和上官瑤跟在後麵送夏員外夫婦，隻不過兩人到院子中時，夏員外夫婦步伐快得已經不見蹤影，書生也隻好在院子裏停了下來，隻不過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沒有了在人前的那種從容，而是不自覺地多了一份愁容在臉上。
“表哥，你是擔心我們的婚禮嗎？”上官瑤看到了書生的神情，於是輕聲問道。
“阿瑤，你親眼看到我和牡丹的兩次婚禮，最終都未能善終，我擔心這一次跟你成親，怕出什麽意外，你受了那麽多苦，我怕對不起你。”書生看著上官瑤真誠地說道，事實上他從來就沒有說過一句謊話，隻不過他身上所發生的事，卻又半點不由他。
“表哥，能嫁給你是我這一生的夢想，隻要你願意娶我，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在乎。”上官瑤看著書生說道，生怕她一個眨眼，書生就會不見了。
“傻瓜，我既然決定跟你在一起了，自然會真心待你，不會讓你受委屈。你是我表妹，又不是仇人，我對外人尚且友好，對你怎麽會比外人差呢？”書生輕輕地把上官瑤擁入懷中說道。緊緊地貼在書生胸口，感受著書生胸膛的溫度，上官瑤隻覺得踏實無比，她曾經的漂泊流離，如今總算是找到了歸宿，即使曾經她也是生活在書府，可是她知道，如果書生跟別人成了親，而她又沒有姻緣，那她也隻能離開書府，天涯海角地去流浪。
人間七月，亡靈歸來，北方天空已經是月明星稀，此時嶽飛也停止了行軍，於駐紮地上香拜祭，以慰亡靈。趁此之際，白牡丹一個人悄悄走上城牆，守牆的士兵也都認識她，所以完全沒有影響白牡丹一個人的思緒。白牡丹在一處城頭矗立，遙望天空，隻見長空之中，星漢兩分，周邊野野，如一道皮練，劃過長空，很多人會以為那隻不過是星象，坊間雖然也有天上銀河的傳聞，但在人間那畢竟是個故事傳說，就算是信之篤篤的信徒，也不敢將之當作真實相信。
而隻有白牡丹，知道那的的確確是天河，實實在在地阻隔織女和牛郎的地方。如今人間都以為天上牛郎織女每逢七月初七會在鵲橋相會，但卻不知即便人間那一天已依然看不到喜鵲的影子，即便它們都也已經飛上天河搭好鵲橋，但橋上卻已經隻剩下一個孤獨的人，那便是織女，對著遙遙的牽牛星眺望。太多太多的日子過去，她已經沒有了思戀，那個綿綿無盡的日子，她早習慣了呆在銀河仙島，甚至不曾踏出房門一步，也唯有在七月初七這一天，她才會走出那座小屋，走上鵲橋，矗立片刻。
曾經，她那雙兒女已封神，不再有七情六欲，隻是不知道小小雲會不會上去陪她。原本這個時候白牡丹應該到天上去陪伴她的，人在孤寂的時候最需要朋友，她也是織女為數不多想見的朋友之一，可以她和二郎神你死我活的關係，去了天上不說找死，也是給織女添亂，所以她也隻能遙遙相祝織女，希望他七月初七心神平靜，處事泰然。
“牡丹，在看什麽呢？這麽認真。”不知道什麽時候劉天佑已經悄然來到白牡丹身邊，發現白牡丹一個人久久盯著長空，劉天佑抬頭朝天上看了看，除了長空晴朗，月明星稀，銀河倒掛之外，他卻什麽也沒有看見，於是隻好開口問白牡丹，他也好奇白牡丹怎麽會對那個一眼望盡的天空如此沉迷。雖然歲歲年年人不同，但年年歲歲花不一樣麽，晴朗星空對他來說那是多了去了。
“沒什麽，劉大哥你怎麽來了？不用陪李大人嗎？今天好像是人間節氣。”聽到劉天佑的聲音後，白牡丹終於回過神來，思緒從天上回到了人間。
“那個呆頭鵝有什麽好陪的，都這麽久了，還陷在上官瑤的情傷中走不出來。不過，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說完劉天佑突然從背後拿出一束花朵，遞到白牡丹麵前。白牡丹仔細一瞧，花朵不過碗口大小，卻瓣瓣嬌豔欲滴，而且色澤火紅，卻正是她們種類之中的血紅牡丹。隻不過這些牡丹生長之處沒有靈性，所以無法進行修行，終生隻能每年而生，又每年而滅。
“多謝劉大哥，不過現在都已經七月了，你從哪裏找到的花啊？”白牡丹接過劉天佑手中的血紅牡丹，湊到鼻前聞了聞，花瓣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味道。
“我聽軍隊裏的小兵們說此地神農山中山高穀深，穀中四季與山中不同，所以才有人間四月芳菲盡，山頂桃花始盛開的美景，於是我就到山中去逛了一下，沒想到真能找到盛開著的牡丹。”劉天佑笑著說道，臉上無比的甜蜜，隻要白牡丹不嫁作人婦，隻要他能留在白牡丹的身邊，那無論他做什麽，都是值得的，也都是幸福的。
“劉大哥，辛苦了，但你沒必要這麽做。”白牡丹有些歉疚地說道。
“沒關係，我心甘情願的。”劉天佑笑著說道，雖然他知道白牡丹話中的意思，也許這輩子這一生都要負他，可對他來說又有什麽關係呢？白牡丹差點就成了別人的新娘，而如今他還能正大光明地追隨左右，也已經是老天無比的恩賜，他已經不再做何奢求，隻要是老天給予的，多一分都是饋贈。
麵對杭州書府裏的歡愉，和著北方軍隊中的平靜，書生和上官瑤即將大婚的消息還是傳到了混元紅塵的耳朵裏。一開始醉生樓中的姑娘們都隻是竊竊私語，不敢把消息傳到混元紅塵耳中，隻不過杭州城書生大婚的消息，豈能瞞得過耳目聰靈的混元紅塵，原本也早有預料，書生的疏離，書大娘的當眾下跪，她早已猜到，這一世，她也隻不過是書生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哪怕是千年相守十世輪回又如何。
她心知肚明書生不會迎娶自己，但也沒猜到書生會娶上官瑤，因為上官瑤曾經告訴過她，書生根本不愛上官瑤，所以她就輕易地相信了上官瑤，畢竟對她來說，對一個不愛的人，她認為書生不會娶，她也不會嫁，她了解書生，他們要娶要嫁的，都隻能是心中所愛，不會為了遷就或是其它，而勉強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書生下月中秋就要娶上官瑤了，這個消息千真萬確。
這次聽到書生要娶上官瑤，混元紅塵再也不像以前聽到書生婚訊時的那麽鎮定，即便是輪回了十世的修為，如今也再無法控製住自己內心的憤怒。所以在聽到書生又將大婚的那一刻起，而經過三番四次的等待，新娘又一次不再是自己的時候，混元紅塵終於內心崩潰，起身抬手就是一掌，那張陪伴了她這一生世的白玉妝台，頃刻間化為齏粉。
“為什麽是她？為什麽不是我？難道他不知道我對他的心意嗎？”混元紅塵怒吼道，嚇得一旁的哥舒琉璃大氣不敢出。等混元紅塵怒火稍息，哥舒琉璃才敢輕輕開口，而看到混元紅塵臉龐上的神傷，哥舒琉璃才發覺，混元紅塵雖然勃然大怒，但臉上卻掛著兩行清淚。
“姐姐，你剛才的樣子好恐怖。”哥舒琉璃輕聲說道，在她陪伴混元紅塵走過的這幾世當中，無論混元紅塵的哪一世守候，哪一世輪回，哪怕是之前要和白牡丹拚命，也沒有暴怒到這種樣子，而如今卻徹底爆發，實在是盛怒之下，積怨難消。
“為什麽是她，為什麽不是我？”怒氣稍消，混元紅塵悲從中來，她可是為書生守候了千年，輪回了十世，難道就算他娶盡天下女人，也不會娶她了嗎？不行，這一世，她一定要問個清楚，弄個明白。
可是，白玉妝台已碎，畫筆已經撒了一屋子，而她容顏不整，是絕不會出現在書生麵前的。她的每一次出現，哪怕是一千年裏，每一次她都要精心梳洗，以最好的麵容呈現在書生麵前，即使是那些倉促之間，她也會整理好自己的頭發，不會讓書生看到她半點的狼狽。
混元紅塵沒有搭理哥舒琉璃，而是冷冷地看著地上的滿地狼藉，隨即輕輕提起衣袖拭去臉上的淚水，然後纖手一招，一隻畫筆就出現在了手中。這一次，混元紅塵沒有使用銅鏡，也沒有再使用梳妝台，也沒有讓哥舒琉璃幫忙，而隻是對著眼前的無奈，自己替自己梳妝。
畫筆無墨，可是在柳眉上走過之後，混元紅塵的眉毛更加清秀，這一次，她用上了妖法，那也是在書生身前她從不會使用的東西。畫上了眉，再在眉心間點上三顆美人痣，隨即扔了畫筆，再不知道從那裏抓來一張唇紙，輕啟朱唇，印上了一副獨一無二的烈焰紅唇。
當唇紙隨風而去，混元紅塵手上已經多了一把木梳，隻是木梳輕揚間，原本齊腰的秀發不知何時就已經高高地盤在頭頂，成了一個發髻。隻是木梳還沒扔掉，哥舒琉璃眼前就被屋頂垂下的一片片紅紗擋住了視線，她知道那是混元紅塵最喜歡的顏色。哥舒琉璃小心翼翼地往前，還沒來得及撥開輕紗，就發覺混元紅塵已經翩翩起舞，曾經，她隻為書生跳那一場霓裳羽衣，而如今，她驕傲的舞除了哥舒琉璃，再無一個觀眾。
等哥舒琉璃再看到混元紅塵，雖然她不會忘記混元紅塵的身影，可是此時的混元紅塵也已經變了個人一般，發髻高挽，麵白唇紅，身著新裝，眼神空洞，即便是站在麵前近在咫尺的哥舒琉璃，此刻也不在她的眼中。
“姐姐。”哥舒琉璃流著眼淚心痛地喊道，但是混元紅塵已經聽不到，哥舒琉璃知道，此刻混元紅塵已經心碎，是不會聽得見她任何言語的。
混元紅塵獨自輕舞一場，雖然沒有曲和，她還是執著地跳完了一支沒有觀眾的舞，隻是在舞的盡頭，她沒有向觀眾致意，而是身影輕啟，化作一縷清風，消失在醉生樓上空。
看著混元紅塵離去，哥舒琉璃並沒有跟隨，癡癡地站立了一會兒之後，哥舒琉璃擦幹眼淚，然後學著混元紅塵的樣子，伸手抓來一隻畫筆，憑空給自己畫上了柳眉，然後是一雙暗黑的唇口，她本是幽冥鬼塚出生，別的顏色她始終畫不上去。點上三顆絕黑美人痣後，盤上高高的發髻，換上黑色的新裝，哥舒琉璃看起來變成了第二個混元紅塵，隻是除了混元紅塵是一身紅妝外。
百安堂裏，隻有書童一個人。
“紅塵姐姐。”書童見慣了混元紅塵曾經的裝扮，此時混元紅塵突然變了個人般的站在他身前，他自然嚇得不輕，以至於說話都說不利索。
“書大哥呢？”混元紅塵冷冷地問道，曾經她絕對不會這樣對待書童，隻是此時她究竟是個什麽樣子，恐怕她自己都不清楚。
“大哥在給娘看病，紅塵姐姐稍等一下，我這就叫大哥出來。”被混元紅塵的模樣嚇得不輕，書童來不及招呼百安堂中的病人，自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地朝後院跑去。原本在百安堂治病的一眾病人，見到混元紅塵冷若冰霜的臉，也仿佛瞬間掉進了冰窟窿，是以一個個都大氣不敢出地靠著牆邊溜出了百安堂。
“大...大哥，紅塵姐姐來了。”書童盡力地表現出不慌張的神色，隻不過混元紅塵給他的驚嚇不輕，是以即使努力控製，他的話語還是沒有說順利。書生看到書童的樣子，也大概猜到了什麽事，是以不加過問就趕忙朝藥房走去，隻留下一旁的書大娘和上官瑤上官憐麵麵相覷。
書生起身，書大娘就要跟著起身，上官瑤忙製止住了書大娘。
“姑姑，紅塵姐姐對表哥情深意重，想必不會有什麽事的，您好好在屋裏休息，我替您出去看看。”上官瑤努力地笑著對書大娘說道。書大娘雖然也想跟著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一來書生和混元紅塵之間的事確實算是私事，再加上她此時行動不便，於是隻好同意了上官瑤的話。上官瑤帶著上官憐朝藥房走去，卻發現書童也正躲在藥房後麵，悄悄地聽著藥房中的一舉一動。上官瑤和上官憐走到書童身邊，三人互相示意，都不敢去打擾書生和混元紅塵，而是站在藥房後麵，認真地聆聽著藥房中的一舉一動。
“紅塵，你怎麽來了？”看到混元紅塵的時候，書生也是一臉的驚訝，隻不過他和混元紅塵畢竟青梅竹馬，不管混元紅塵變成什麽樣子，他都不會在意。
“書大哥，我問你，你要娶阿瑤姑娘是不是真的？”此時的混元紅塵已經完全沒有怒氣，而聲音裏透露著的，是滿滿的一種傷感，一種淒涼。
“是啊，還打算過兩天讓童兒去給你送個喜帖，請你賞光喝杯喜酒呢。”書生勉為其難地笑著說道。其實他哪裏不明白混元紅塵的心事，隻是他這段感情如何自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本章完)
“阿瑤，之前我和童兒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書生坐在上官瑤的身邊問道。
上官瑤嗯了一聲，害羞地低下了頭，畢竟兒女情長之事，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總不好意思拿到台麵上來講。
“可是我之前愛過牡丹，和牡丹拜過堂成過親，我不想瞞你，我對牡丹的愛並沒有那麽快消散，雖然我不和牡丹在一起了，但我不想心裏還沒有忘記她的時候，要欺騙你說已經忘了她。”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
“表哥，我不在乎，你和牡丹姐姐的事我全都看在眼裏，我也不要求你忘了牡丹姐姐。若不是因為牡丹姐姐的身份，牡丹姐姐對我們來說也如家人一般，所以我不想你忘了牡丹姐姐，我也不會忘記她的。”上官瑤終於抬起頭看著書生說道。
“除了牡丹之外，我和混元紅塵的事，你也清楚。我和混元紅塵自小相識，然後這半生她對我情深意重，更是不顧艱難萬險送了我不知多少天材地寶，我知道她對我的情意，隻是我這一世不能夠再回應她，所以我也希望你了解我和她之間的事。”書生說道。
“表哥，我能接受紅塵姐姐，你和紅塵姐姐青梅竹馬，你不能回應她的付出終有你的道理，而隻要表哥決定了的，就是阿瑤的決定。”上官瑤看著書生說道。
“那你既然這些都知道，我也不想瞞你，我可能生來情路坎坷，原本我想這一生就這樣孑然過下去，但為了你姑姑，也為了一直為我付出的你們，我會盡我所能去照顧好每一個人。隻是跟我在一起，可能會吃很多的苦，而且也預計不到將來會發生什麽，這樣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
“我當然願意，不管表哥是什麽樣子，也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我都不在乎。”上官瑤說著又害羞地低下了頭，畢竟要親口說出自己的愛意，對她來說還是有些難為情。不過等上官瑤說完，書生溫柔地牽過上官瑤的手，將上官瑤輕輕地擁入懷抱。上官瑤也順著書生溫柔的手臂輕輕地靠了過去，感受著書生胸膛的溫暖，她這一世的付出，終於得到了回報。
書大娘的身體雖然沒有完全恢複，但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和親侄女終於相愛如願以償，書大娘心裏自然是說不出的高興。由於書生囑咐過書童上官瑤身體隱疾的事，所以他們都沒有把這些告訴書大娘，看到書生和上官瑤相愛，書府中自然又充滿了歡樂，不僅僅是書大娘，上官憐看到自家小姐曾經以淚洗麵，如今心願得償後，自然也是說不出的高興。
上官瑤就更不用說了，她這一生都隻是為著書生而活，曾經書生深愛著白牡丹，她也已經死心把白牡丹送到書生手中，甚至接受了李還的提親等等，而最終終究得到了書生的愛，對於上官瑤來說，她自然覺得此生也已經死而無憾。
得到書生和上官瑤相愛的消息，不僅是書府，彩雲坊中自然也是熱鬧非凡，書生隻是和上官瑤相愛，本來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可夏員外夫婦早已經等不及，張羅著就要給書生和上官瑤準備婚禮。
“生兒娘，那你看什麽日子合適，總不要讓他們這小兩口久等了。”夏夫人催促著書大娘說道，然後還不忘朝書生和上官瑤看了一眼，書生倒是還好，能沉得住氣，隻不過上官瑤就害羞得從臉紅到了脖子。
“哎，我倒是覺得越早越好，隻不過黃辰吉日這種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懂得。”書大娘說道，她說的也是實話，平時關於這些事情要麽書生去操持，要麽都是她上金山寺去找普渡大師幫忙，隻不過此時夏夫人問到興頭上，她一時沒做好準備，哪裏能回答得出來。
“現在是什麽節氣了？”聽到夏夫人和書大娘的寒暄，夏員外突然看著書生問道。
“剛過小暑。”書生看著夏員外不解地說道，不知道夏員外想要說什麽。
“那下個月就是八月，八月有中秋佳節，正是良辰美景，所謂雙喜臨門，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定在八月十五如何？”夏員外看著書大娘問道，畢竟書家的事還是要以書大娘的意見為主。
“雙喜臨門，那敢情甚好，隻是不知道生兒和阿瑤的意見如何。”書大娘笑著說道。書生父親早死，家裏的事有夏員外一個男方長輩操持她自然也滿意，隻不過因為書生成親之事，經曆了那麽多的變故，是以在說到成親一事上，如今的書大娘也不敢再擅作主張了。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到了書生身上，就連上官瑤也是。
“我沒意見，就由夏叔做主好了。”書生笑著說道，他不是不覺得害羞，隻是作為男人，他總不能表現得扭扭捏捏。
書生既然發表完意見，那就輪到上官瑤了，隻是她之前跟著眾人目光看向書生的時候，沒有想到她自己也是局中人，此時書生也隨著大家的目光轉移到她自己身上，她才知道有多窘迫。
“我全聽表哥的。”上官瑤低著頭害羞地說道，還沒等別人開她玩笑，臉就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喲，這小媳婦還沒成親就向著夫婿了，看來今後這小日子是有得幸福了。”看到上官瑤的囧樣，夏夫人突然開起玩笑來，對於書大娘來說，一個是兒子，一個是侄女，她自然不好意思說笑，而一場喜事，沒有說說笑笑熱熱鬧鬧也不算什麽喜事。
“天兒娘，你就別開他們玩笑了，阿瑤臉皮薄，你再說她就笑不出來，隻有哭的份了。”書大娘假裝責備地看著夏夫人說道。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了，婚禮一應用品生兒娘你都不用操心，我全都包下了。”夏夫人笑著說道，畢竟是兩家人的喜事，她說得甚是豪言壯語。
“那就多謝夏叔夏嬸了。”書生趕忙朝夏員外夫婦說道。
“不用客氣，你們是孩子，成親的事讓大人來操勞是理所應當的，你就等著和阿瑤成親就是了。”夏員外也看著書生笑意盈盈地說道，畢竟他們兩家已經很久沒有喜事了，書生所有婚事又曆經周折，如今能和上官瑤結成連理，他們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
“那我們就先去忙去了，等把物品都準備好了，再過來布置。”夏夫人看著書大娘以及書生說道。
“那就有勞夏叔夏嬸了。”書生看著夏夫人說道。
“不客氣不客氣，你們忙，我們先走了。”說完也不等書生答話，就隨著夏員外走了出去。書生和上官瑤跟在後麵送夏員外夫婦，隻不過兩人到院子中時，夏員外夫婦步伐快得已經不見蹤影，書生也隻好在院子裏停了下來，隻不過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沒有了在人前的那種從容，而是不自覺地多了一份愁容在臉上。
“表哥，你是擔心我們的婚禮嗎？”上官瑤看到了書生的神情，於是輕聲問道。
“阿瑤，你親眼看到我和牡丹的兩次婚禮，最終都未能善終，我擔心這一次跟你成親，怕出什麽意外，你受了那麽多苦，我怕對不起你。”書生看著上官瑤真誠地說道，事實上他從來就沒有說過一句謊話，隻不過他身上所發生的事，卻又半點不由他。
“表哥，能嫁給你是我這一生的夢想，隻要你願意娶我，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在乎。”上官瑤看著書生說道，生怕她一個眨眼，書生就會不見了。
“傻瓜，我既然決定跟你在一起了，自然會真心待你，不會讓你受委屈。你是我表妹，又不是仇人，我對外人尚且友好，對你怎麽會比外人差呢？”書生輕輕地把上官瑤擁入懷中說道。緊緊地貼在書生胸口，感受著書生胸膛的溫度，上官瑤隻覺得踏實無比，她曾經的漂泊流離，如今總算是找到了歸宿，即使曾經她也是生活在書府，可是她知道，如果書生跟別人成了親，而她又沒有姻緣，那她也隻能離開書府，天涯海角地去流浪。
人間七月，亡靈歸來，北方天空已經是月明星稀，此時嶽飛也停止了行軍，於駐紮地上香拜祭，以慰亡靈。趁此之際，白牡丹一個人悄悄走上城牆，守牆的士兵也都認識她，所以完全沒有影響白牡丹一個人的思緒。白牡丹在一處城頭矗立，遙望天空，隻見長空之中，星漢兩分，周邊野野，如一道皮練，劃過長空，很多人會以為那隻不過是星象，坊間雖然也有天上銀河的傳聞，但在人間那畢竟是個故事傳說，就算是信之篤篤的信徒，也不敢將之當作真實相信。
而隻有白牡丹，知道那的的確確是天河，實實在在地阻隔織女和牛郎的地方。如今人間都以為天上牛郎織女每逢七月初七會在鵲橋相會，但卻不知即便人間那一天已依然看不到喜鵲的影子，即便它們都也已經飛上天河搭好鵲橋，但橋上卻已經隻剩下一個孤獨的人，那便是織女，對著遙遙的牽牛星眺望。太多太多的日子過去，她已經沒有了思戀，那個綿綿無盡的日子，她早習慣了呆在銀河仙島，甚至不曾踏出房門一步，也唯有在七月初七這一天，她才會走出那座小屋，走上鵲橋，矗立片刻。
曾經，她那雙兒女已封神，不再有七情六欲，隻是不知道小小雲會不會上去陪她。原本這個時候白牡丹應該到天上去陪伴她的，人在孤寂的時候最需要朋友，她也是織女為數不多想見的朋友之一，可以她和二郎神你死我活的關係，去了天上不說找死，也是給織女添亂，所以她也隻能遙遙相祝織女，希望他七月初七心神平靜，處事泰然。
“牡丹，在看什麽呢？這麽認真。”不知道什麽時候劉天佑已經悄然來到白牡丹身邊，發現白牡丹一個人久久盯著長空，劉天佑抬頭朝天上看了看，除了長空晴朗，月明星稀，銀河倒掛之外，他卻什麽也沒有看見，於是隻好開口問白牡丹，他也好奇白牡丹怎麽會對那個一眼望盡的天空如此沉迷。雖然歲歲年年人不同，但年年歲歲花不一樣麽，晴朗星空對他來說那是多了去了。
“沒什麽，劉大哥你怎麽來了？不用陪李大人嗎？今天好像是人間節氣。”聽到劉天佑的聲音後，白牡丹終於回過神來，思緒從天上回到了人間。
“那個呆頭鵝有什麽好陪的，都這麽久了，還陷在上官瑤的情傷中走不出來。不過，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說完劉天佑突然從背後拿出一束花朵，遞到白牡丹麵前。白牡丹仔細一瞧，花朵不過碗口大小，卻瓣瓣嬌豔欲滴，而且色澤火紅，卻正是她們種類之中的血紅牡丹。隻不過這些牡丹生長之處沒有靈性，所以無法進行修行，終生隻能每年而生，又每年而滅。
“多謝劉大哥，不過現在都已經七月了，你從哪裏找到的花啊？”白牡丹接過劉天佑手中的血紅牡丹，湊到鼻前聞了聞，花瓣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味道。
“我聽軍隊裏的小兵們說此地神農山中山高穀深，穀中四季與山中不同，所以才有人間四月芳菲盡，山頂桃花始盛開的美景，於是我就到山中去逛了一下，沒想到真能找到盛開著的牡丹。”劉天佑笑著說道，臉上無比的甜蜜，隻要白牡丹不嫁作人婦，隻要他能留在白牡丹的身邊，那無論他做什麽，都是值得的，也都是幸福的。
“劉大哥，辛苦了，但你沒必要這麽做。”白牡丹有些歉疚地說道。
“沒關係，我心甘情願的。”劉天佑笑著說道，雖然他知道白牡丹話中的意思，也許這輩子這一生都要負他，可對他來說又有什麽關係呢？白牡丹差點就成了別人的新娘，而如今他還能正大光明地追隨左右，也已經是老天無比的恩賜，他已經不再做何奢求，隻要是老天給予的，多一分都是饋贈。
麵對杭州書府裏的歡愉，和著北方軍隊中的平靜，書生和上官瑤即將大婚的消息還是傳到了混元紅塵的耳朵裏。一開始醉生樓中的姑娘們都隻是竊竊私語，不敢把消息傳到混元紅塵耳中，隻不過杭州城書生大婚的消息，豈能瞞得過耳目聰靈的混元紅塵，原本也早有預料，書生的疏離，書大娘的當眾下跪，她早已猜到，這一世，她也隻不過是書生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哪怕是千年相守十世輪回又如何。
她心知肚明書生不會迎娶自己，但也沒猜到書生會娶上官瑤，因為上官瑤曾經告訴過她，書生根本不愛上官瑤，所以她就輕易地相信了上官瑤，畢竟對她來說，對一個不愛的人，她認為書生不會娶，她也不會嫁，她了解書生，他們要娶要嫁的，都隻能是心中所愛，不會為了遷就或是其它，而勉強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書生下月中秋就要娶上官瑤了，這個消息千真萬確。
這次聽到書生要娶上官瑤，混元紅塵再也不像以前聽到書生婚訊時的那麽鎮定，即便是輪回了十世的修為，如今也再無法控製住自己內心的憤怒。所以在聽到書生又將大婚的那一刻起，而經過三番四次的等待，新娘又一次不再是自己的時候，混元紅塵終於內心崩潰，起身抬手就是一掌，那張陪伴了她這一生世的白玉妝台，頃刻間化為齏粉。
“為什麽是她？為什麽不是我？難道他不知道我對他的心意嗎？”混元紅塵怒吼道，嚇得一旁的哥舒琉璃大氣不敢出。等混元紅塵怒火稍息，哥舒琉璃才敢輕輕開口，而看到混元紅塵臉龐上的神傷，哥舒琉璃才發覺，混元紅塵雖然勃然大怒，但臉上卻掛著兩行清淚。
“姐姐，你剛才的樣子好恐怖。”哥舒琉璃輕聲說道，在她陪伴混元紅塵走過的這幾世當中，無論混元紅塵的哪一世守候，哪一世輪回，哪怕是之前要和白牡丹拚命，也沒有暴怒到這種樣子，而如今卻徹底爆發，實在是盛怒之下，積怨難消。
“為什麽是她，為什麽不是我？”怒氣稍消，混元紅塵悲從中來，她可是為書生守候了千年，輪回了十世，難道就算他娶盡天下女人，也不會娶她了嗎？不行，這一世，她一定要問個清楚，弄個明白。
可是，白玉妝台已碎，畫筆已經撒了一屋子，而她容顏不整，是絕不會出現在書生麵前的。她的每一次出現，哪怕是一千年裏，每一次她都要精心梳洗，以最好的麵容呈現在書生麵前，即使是那些倉促之間，她也會整理好自己的頭發，不會讓書生看到她半點的狼狽。
混元紅塵沒有搭理哥舒琉璃，而是冷冷地看著地上的滿地狼藉，隨即輕輕提起衣袖拭去臉上的淚水，然後纖手一招，一隻畫筆就出現在了手中。這一次，混元紅塵沒有使用銅鏡，也沒有再使用梳妝台，也沒有讓哥舒琉璃幫忙，而隻是對著眼前的無奈，自己替自己梳妝。
畫筆無墨，可是在柳眉上走過之後，混元紅塵的眉毛更加清秀，這一次，她用上了妖法，那也是在書生身前她從不會使用的東西。畫上了眉，再在眉心間點上三顆美人痣，隨即扔了畫筆，再不知道從那裏抓來一張唇紙，輕啟朱唇，印上了一副獨一無二的烈焰紅唇。
當唇紙隨風而去，混元紅塵手上已經多了一把木梳，隻是木梳輕揚間，原本齊腰的秀發不知何時就已經高高地盤在頭頂，成了一個發髻。隻是木梳還沒扔掉，哥舒琉璃眼前就被屋頂垂下的一片片紅紗擋住了視線，她知道那是混元紅塵最喜歡的顏色。哥舒琉璃小心翼翼地往前，還沒來得及撥開輕紗，就發覺混元紅塵已經翩翩起舞，曾經，她隻為書生跳那一場霓裳羽衣，而如今，她驕傲的舞除了哥舒琉璃，再無一個觀眾。
等哥舒琉璃再看到混元紅塵，雖然她不會忘記混元紅塵的身影，可是此時的混元紅塵也已經變了個人一般，發髻高挽，麵白唇紅，身著新裝，眼神空洞，即便是站在麵前近在咫尺的哥舒琉璃，此刻也不在她的眼中。
“姐姐。”哥舒琉璃流著眼淚心痛地喊道，但是混元紅塵已經聽不到，哥舒琉璃知道，此刻混元紅塵已經心碎，是不會聽得見她任何言語的。
混元紅塵獨自輕舞一場，雖然沒有曲和，她還是執著地跳完了一支沒有觀眾的舞，隻是在舞的盡頭，她沒有向觀眾致意，而是身影輕啟，化作一縷清風，消失在醉生樓上空。
看著混元紅塵離去，哥舒琉璃並沒有跟隨，癡癡地站立了一會兒之後，哥舒琉璃擦幹眼淚，然後學著混元紅塵的樣子，伸手抓來一隻畫筆，憑空給自己畫上了柳眉，然後是一雙暗黑的唇口，她本是幽冥鬼塚出生，別的顏色她始終畫不上去。點上三顆絕黑美人痣後，盤上高高的發髻，換上黑色的新裝，哥舒琉璃看起來變成了第二個混元紅塵，隻是除了混元紅塵是一身紅妝外。
百安堂裏，隻有書童一個人。
“紅塵姐姐。”書童見慣了混元紅塵曾經的裝扮，此時混元紅塵突然變了個人般的站在他身前，他自然嚇得不輕，以至於說話都說不利索。
“書大哥呢？”混元紅塵冷冷地問道，曾經她絕對不會這樣對待書童，隻是此時她究竟是個什麽樣子，恐怕她自己都不清楚。
“大哥在給娘看病，紅塵姐姐稍等一下，我這就叫大哥出來。”被混元紅塵的模樣嚇得不輕，書童來不及招呼百安堂中的病人，自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地朝後院跑去。原本在百安堂治病的一眾病人，見到混元紅塵冷若冰霜的臉，也仿佛瞬間掉進了冰窟窿，是以一個個都大氣不敢出地靠著牆邊溜出了百安堂。
“大...大哥，紅塵姐姐來了。”書童盡力地表現出不慌張的神色，隻不過混元紅塵給他的驚嚇不輕，是以即使努力控製，他的話語還是沒有說順利。書生看到書童的樣子，也大概猜到了什麽事，是以不加過問就趕忙朝藥房走去，隻留下一旁的書大娘和上官瑤上官憐麵麵相覷。
書生起身，書大娘就要跟著起身，上官瑤忙製止住了書大娘。
“姑姑，紅塵姐姐對表哥情深意重，想必不會有什麽事的，您好好在屋裏休息，我替您出去看看。”上官瑤努力地笑著對書大娘說道。書大娘雖然也想跟著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一來書生和混元紅塵之間的事確實算是私事，再加上她此時行動不便，於是隻好同意了上官瑤的話。上官瑤帶著上官憐朝藥房走去，卻發現書童也正躲在藥房後麵，悄悄地聽著藥房中的一舉一動。上官瑤和上官憐走到書童身邊，三人互相示意，都不敢去打擾書生和混元紅塵，而是站在藥房後麵，認真地聆聽著藥房中的一舉一動。
“紅塵，你怎麽來了？”看到混元紅塵的時候，書生也是一臉的驚訝，隻不過他和混元紅塵畢竟青梅竹馬，不管混元紅塵變成什麽樣子，他都不會在意。
“書大哥，我問你，你要娶阿瑤姑娘是不是真的？”此時的混元紅塵已經完全沒有怒氣，而聲音裏透露著的，是滿滿的一種傷感，一種淒涼。
“是啊，還打算過兩天讓童兒去給你送個喜帖，請你賞光喝杯喜酒呢。”書生勉為其難地笑著說道。其實他哪裏不明白混元紅塵的心事，隻是他這段感情如何自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