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雪上加霜
書童原本想著事態不會太嚴重，可是聽到書大娘一說，幸虧他沒有把上官瑤的事告訴書大娘，不然以書大娘如今的樣子，豈不是會內疚而死。之前他在給上官瑤診脈的時候探出，上官瑤不僅因為壓製自己傷勢而導致久病成疾，再加上曆來體弱，已經有可能喪失生兒育女之事，如今書大娘再提起上官瑤可能無人敢娶，這不禁讓書童臉上更加神傷，原來他表姐經曆了這麽多事，而且還遭受了如此大的罪，且有一些她現在還不知曉。
“娘，您別擔心了，家裏有我和大哥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書童安慰著書大娘說道，他心裏裝著的那些事，自然不能和書大娘說，除非他想書大娘早死。
看著眼前的小兒子，書大娘掛著眼淚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慰藉，雖然經曆了很多，也拆散了大兒子的美好姻緣，可終究保住了大兒子的性命，小兒子又聰明懂事，侄女也總算安然無恙，所以她還是要感謝老天爺，多虧老天保佑，才讓她一家老小平安無事。
“娘，您早點歇息吧，我明早再來看您。”書童給書大娘擦幹眼淚，扶書大娘躺下後說道。書大娘也點了點頭，她現在虛弱得還不能獨自行動，小兒子又要照顧家裏藥房的生意，她自然不能老是麻煩小兒子，況且她一天除了服藥之時清醒以外，其餘時候都是昏昏欲睡，隻是如今撿回一條老命，她也已經知足。
屋外，上官瑤剛剛離開，書童已經伺候好書大娘，從書大娘房中出來。看到石桌上的藥碗已經不在，書童自然猜到書生見過了上官瑤。
“你知道你表姐的病很嚴重了吧？”書生看著書童說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但是表姐不讓我說。”書童低著頭說道。
“以你的醫術，治好你表姐並不難，但是你了解你表姐的個性，她這個病要治好，就不能勞碌，也不能老讓自己憋著，現在她連個咳嗽都要憋著，那她這個病，何時才能治好？”書生看著書童說道。書童瞥了書生一眼，他想說這又不關他的事，可他終究忍住沒說，畢竟都是家裏人，不病已經病了，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見書童不吭聲，書生知道這件事也不能怪他，他作為一家之主，如今家裏出現兩個病人，他才應該是罪魁禍首，而不應該把這件事情怪到書童頭上，所以生又有些心疼。
“好了，以後你多辛苦一點，家裏的活兒你幫著憐兒做，別讓你表姐去操勞了。”書生看著書童說道。
書童應了一聲，但是卻磨蹭著沒有離開。
“怎麽了？”感覺書童有話童不解地問道，書童心裏的事，和他訴說向來不會猶豫。
“剛剛娘說起了你和表姐。”書童低著頭說道。
“娘清醒了嗎？”書生看著書童問道，如果書大娘清醒時間延長，說明書大娘身體正在好轉。
“服藥的時候清醒了一陣子，又睡過去了。”書童說道。書生知道書大娘的身體狀況。
“娘說了什麽？”書生眼裏有些茫然，其實他不問也知道書大娘在擔心什麽。
“娘說擔心你，怕你為情所困，還在想著牡丹姐姐，走不出來。”書童偷瞄著書生說道。
“嗯，我和牡丹的事，過去了始終過去了，再多想也無濟於事。我知道你們都在擔心我，不過我沒事，都放心好了。”書生笑著說道，既然自己準備慢慢放下，就不會讓家裏人為此擔心。看到書生在白牡丹的事上似乎時過境遷，書童原本應該高興，可畢竟還有上官瑤的事，他實在開心不起來。看到書童臉上神色，書生自然猜到書童心裏還有事。
“娘說了你表姐什麽事？”書生問道。
“娘說表姐被李大人退了婚，可能以後無人敢......”最後那一個‘娶’字，書童沒敢說出來。
“無人敢娶是不是？”書生皺著眉頭問道。書童點了點頭，書生又不笨，他的那些心思都是他大哥教出來的，哪能瞞得了他。
“還有我白天給表姐診脈的時候，發現表姐......發現表姐......”剩下的書童也不敢再講出來。
“發現你表姐生育可能會受到影響，有可能今生不會生兒育女？”書生問道。書童看著書生，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畢竟要告訴一個女子，她這一生不能生兒育女，無異於判了別人生死，他們雖是大夫，可對病人也隻能報喜不報憂。不過書童轉念一想，上官瑤這一生都有可能要終老在書府了，所以能否生兒育女又有什麽意義。
“關於你表姐生育之事，你怎麽看？”書生看著書童問道。書童看了書生一眼，確認書生隻是在問他醫術方麵的事，是以才敢放心大膽地說。
“表姐陰脈受阻，也不是說就不能生兒育女，隻是如果真要生兒育女的話，有可能會傷及本體，嚴重可能會......”書童說完看了書生一眼，發現書生臨神沉思，於是也不再打擾。書生對書童的說法沒有加以置評，就表明書童說的沒錯，而事實上書童的醫術盡皆他傳，書童說的是對是錯他自然知曉，隻不過他要做的，是逆天改命。
“好了，我知道了，這些事我會處理，以後你幫著憐兒處理家裏的事情，別讓你表姐操勞，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好了。”書生看著書童說道。書童嗯了一聲，原本想要去關藥房的門，哪知道書生卻朝藥房走去，是以自己隻好去處理家中雜事。
而在醉生樓中，混元紅塵自從和書生一起歸來，就獨自一人坐在窗邊，再沒多說過一句話。哥舒琉璃透過另一邊的窗戶，呆呆地看著混元紅塵，她以為給書生和混元紅塵製造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也許能夠幫助混元紅塵扭轉乾坤，可她還是隱隱擔心，怕世間之事真如她猜測的那般，混元紅塵這一世和書生依然有分無緣，萬般皆是命。哥舒琉璃害怕自己的猜測成真，如今書生的身邊也再無白牡丹的牽絆，而今日隻是書生和混元紅塵單獨成行，如果今日之事不得善終，再結合混元紅塵臉上的失落，冥冥之中似乎已經告訴哥舒琉璃，是該接受現實的時候了。
此後一連幾天，混元紅塵都一直坐在窗前，呆呆地看著遠方，不吃不喝，哥舒琉璃看在眼裏，雖然心疼，可是關於混元紅塵的事，也是誰都幫不到的。看著混元紅塵心傷，哥舒琉璃實在看不下去，於是等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趁百安堂還沒關門之時，哥舒琉璃獨自來到百安堂，麵見書生。
“琉璃？”看到哥舒琉璃單獨造訪，書生有些意外，平時混元紅塵不來百安堂的時候，哥舒琉璃絕對不會單獨出現。
“書大夫，我姐姐對你那麽情深意重，為何你這麽無情，偏偏要傷她的心？”哥舒琉璃看著書生問道，臉上一片憤懣之色。
“琉璃，我和你姐姐相識已久你最清楚，我們之間的事說來話長，不是無情有情的事。”書生歎了口氣說道。
“能有多長，我姐姐守了你整整一千年，輪回了十世，她所受的苦，你又何曾知曉，但哪怕你隻要輕開尊口，就能圓了姐姐千年的夢，你有什麽不願意的呢，難道姐姐配不上你嗎？”哥舒琉璃忿忿地說道。
“琉璃，我和你姐姐的事是我們之間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書生看著哥舒琉璃說道，他感激混元紅塵，但他現在所麵臨的困惑，又豈是哥舒琉璃所能理解。。
“我是不願意插手，可姐姐為了你，茶飯不思夜夜不寐，姐姐身份你也清楚，她為你的付出，三界十方可謂沒有哪一個女子能夠做得到，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嗎？”哥舒琉璃看著書生問道，聲音充滿了憤怒。
“琉璃，感情之事，不是因為感動就可以勉強將就的，我和你姐姐之間沒有那種緣分，就算強行在一起也不會有好下場，你也是置身於感情中人，應該知道這個道理。”書生看著哥舒琉璃說道。事實上哥舒琉璃哪裏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她愛劉天佑不比混元紅塵愛書生愛得少，感情的事不能強求的道理她也不是不知道，隻是雖然這個道理在她身上她能接受，可是看著混元紅塵心傷她卻難以認同，是以會私自跑來責備書生，對她來說，隻要書生娶了混元紅塵，圓了混元紅塵這個夢想，她就心滿意足了。她也知道，隻要書生娶了混元紅塵，對於混元紅塵來說也是一樣，死亦瞑目，所以她不管結局如何，這一世她就是要書生娶了混元紅塵。
“哪有那麽多道理，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你如果不愛我姐姐，一開始就不應該給她念想，你如果早絕了她的念頭，她就不至於像現在那般痛苦。她為了你受千年孤獨，輪回十世之苦，這些若不必說，她每一世為你尋盡天下天材地寶，哪次不是九死一生，你當那些天材地寶都是信手拈來的嗎？可是，她那麽愛你，換來的都是什麽？你怎麽能那麽忍心對她，就算是塊石頭，可能都被感化了，怎麽到你身上，你卻那麽忍心傷她？”哥舒琉璃看著書生責問道，眼圈也有些泛紅，她其實不是認為書生殘忍，隻是為了混元紅塵不值。
“琉璃，我知道紅塵對我好，我也把紅塵當作我這一世最好的朋友，可是朋友之情和感情不一樣，就算我為了感恩勉強和紅塵在一起，她不會幸福，我也不會幸福，那也絕對不是紅塵想要的。”書生輕聲說道。
曾經他想過娶混元紅塵為妻，隻是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總是陰差陽錯，後來出現了白牡丹，他愛上了白牡丹，也就不可能再一心二用，再後來和白牡丹愛盡情斷，他卻已經不敢再娶混元紅塵，一來書府中人已經知道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身份，原本他們就因為白牡丹的身份，差點害得白牡丹和書大娘都丟了性命，如果他此時執意娶混元紅塵，那書大娘以及其他人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必定會和混元紅塵鬥個你死我活，不共戴天。書府中都是凡人，雖然混元紅塵不會對他們下手，可他們哪是混元紅塵的對手，可逼不走混元紅塵，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是以書生直接不敢再娶混元紅塵。除此之外，即使書府中人不會對混元紅塵下手，可天庭也不會允許混元紅塵和他成親，他如果不娶混元紅塵，那二郎神就不會找混元紅塵麻煩，可他要是娶了混元紅塵，二郎神如果執意要定混元紅塵的罪，那他便是罪魁禍首，他自然知道，自己一個區區凡人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在二郎神手下護得了混元紅塵周全，而混元紅塵也不是二郎神的對手，所以，不管是情也好，愛也罷，他都不敢再娶混元紅塵。
“你不用管勉強不勉強，我隻要你娶我姐姐，圓她這一世心願就好，其他的無需你操心，我哥舒琉璃就算魂飛魄散，也定會護你們周全。”哥舒琉璃說道。她自然知道，書生如果要和混元紅塵在一起，自然會麵對各方阻力，書生能猜到的東西，她不可能不知道。
“琉璃，你不要這樣，兩個人的事情，也不僅僅是你情我願那麽簡單的。我和你們不同，你們來去瀟灑，可我有其他事情需要考慮，你明白嗎？”書生看著哥舒琉璃說道。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娶我姐姐，我姐姐那麽對你，你簡直狼心狗肺，你既然不願意娶我姐姐，那留你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哥舒琉璃怒道。看在混元紅塵的份上，她本來不會對書生出手，可既然書生不願娶混元紅塵，那自然留著書生無用，是以哥舒琉璃一怒之下，打算殺了書生。
哥舒琉璃話沒說完，已經電光石火般一掌朝著書生推了出去。書生在感覺到哥舒琉璃的殺氣之後，原本已經留意著哥舒琉璃的一舉一動，隻不過他是凡人，哪能敵得過哥舒琉璃的妖法，是以哥舒琉璃身影到書生跟前的時候，書生雖然已經後退，但卻也來不及，眼看哥舒琉璃一掌就要拍在書生身上。
“表哥小心。”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哥舒琉璃右掌要接觸書生前胸時，突然一個身影衝到了書生前麵，擋在了書生和哥舒琉璃之間，而哥舒琉璃也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突然撲來的身影之上。
眼見打錯了人，哥舒琉璃也嚇得趕忙收掌，而被哥舒琉璃一掌擊中的人，噴出一口鮮血之後，全身無力地倒在了書生的懷裏。
“阿瑤？阿瑤？”書生跪在地上摟著懷裏的人失聲喊道。因為現在書府中事書生都已經吩咐不讓上官瑤碰，所以上官瑤也一時閑得不行，此時又正好夜深，見書生還沒休息，於是出來看望書生，沒想到卻遇上哥舒琉璃正要行凶。書生是書府一家的主心骨，她們所有人的生活也都圍著書生打轉，是以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哥舒琉璃傷害書生。情急之下，她也來不及細想，就直接衝到書生前麵，為書生擋下了一掌，畢竟，不管在什麽時候，她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讓書生受傷。
“表哥，你沒事吧？”滿口鮮血的上官瑤，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反而看著書生艱難地問道。
“我沒事，阿瑤，你怎麽樣？”書生抱著上官瑤，心急如焚，上官瑤本就舊傷未愈，如今哥舒琉璃一掌，隻怕是會要了上官瑤的小命。
“我...沒...事...”上官瑤斷斷續續地說出三個字，就已經堅持不下去，昏倒在了書生懷裏。
“阿瑤？阿瑤？”看到上官瑤暈了過去，書生急得大喊，可是上官瑤依然沒有反應。
“好，反正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書家就沒一個好東西，都該死，既然你們那麽無情，我就都送你們下地府。”哥舒琉璃說道，然後舉起手來，五指漆黑，準備送書生和上官瑤上西天。
聽到哥舒琉璃的話，再看到上官瑤重傷昏迷，如果哥舒琉璃傷的是自己，他還沒有什麽怨言，可此時哥舒琉璃卻傷了上官瑤，甚至還要送上官瑤下地府，是以書生一時也來了怒氣，兩眼怒氣衝衝地盯著哥舒琉璃。哥舒琉璃怪他負了混元紅塵，要殺要剮他都悉聽尊便，無怨無悔，可哥舒琉璃不該傷及他的家人，尤其上官瑤不遠千裏下江南，他舅父舅母托孤，如今他不僅沒有照顧好上官瑤，反而令上官瑤三番五次受傷，他本身就已經愧疚無比，此時又聽到哥舒琉璃要連上官瑤一起殺，是以一時沒有控製住怒氣。
“哥舒琉璃，你欺人太甚。”書生噙著眼淚，朝哥舒琉璃吼道，他雖不愛上官瑤，可卻把上官瑤當作親妹妹一般，上官瑤早已身受重傷，此時再受哥舒琉璃一掌，書生心裏又恨又痛，所以一時難掩怒氣。
哥舒琉璃再次飛身朝著書生一掌轟來，此時書生懷中有上官瑤，也騰不出手去和哥舒琉璃過招，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哥舒琉璃的對手。情急之下，書生一掌拍在身邊桌上，他用盡了全力，一張木桌被他拍得朝哥舒琉璃飛去。
隻不過一張木桌哪能擋得住哥舒琉璃，哥舒琉璃隻是輕輕一掌，就把一張木桌拍得粉碎，而此時書生懷中抱著上官瑤，就更加無法擋得住哥舒琉璃。見書生抱著上官瑤，之前本來就以為上官瑤會成為書生和混元紅塵之間的變數，是以在看到這一幕後，哥舒琉璃更是氣得兩眼通紅，殺機更甚。
一掌擊碎木桌，哥舒琉璃身形再起，運起全身法力，一掌朝著書生的天靈蓋拍來。書生雖然不是哥舒琉璃的對手，但自然也不會束手就擒，見哥舒琉璃一掌落下，書生於是也舉起右掌，運起全身功力，朝著哥舒琉璃推去。
哥舒琉璃人未至，掌風已到，她本就來自幽冥鬼塚，掌風滅人生機，書生被哥舒琉璃掌風掃中，頓時覺得全身冰涼，如同掉入冰窟，隻不過他尚有一絲意識在，就自然不會束手等死，所以即便被哥舒琉璃掌風擊中，書生還是運起全身功力，朝著哥舒琉璃轟了過去。
隻聽蓬的一聲，書生和哥舒琉璃對了一掌，被哥舒琉璃擊中，書生隻覺一股大力從右手傳入，瞬間傳遍自己全身，震得他似乎要經脈寸斷，肝髒俱碎。一掌之後，書生五髒六腑如同移位一般，胸內氣血翻湧，雖然沒有失去意識，但也控製不住一股腥甜湧上喉頭，順著嘴角流出。隻不過以為一掌必死無疑的書生，卻發覺自己還能睜開眼睛，他簡直難以相信自己能夠接下哥舒琉璃一掌。
隻不過等他睜眼看時，才發覺哥舒琉璃嘴角也掛著一絲血跡，而混元紅塵卻已不知道何時出現，站在了他的身前。原來在哥舒琉璃起了殺機，準備一掌送書生下地府的時候，混元紅塵終於趕到，卸了哥舒琉璃掌力，逼退了哥舒琉璃。可哥舒琉璃全力一掌施為，力道翻山覆海，哪有那麽容易收回，是以混元紅塵強行逼退哥舒琉璃之後，哥舒琉璃受到反噬，已然受了重傷。但哥舒琉璃雖然法力被卸，但自然不可全部卸去，有一絲掌力還是轟在了書生舉起的右掌之上，隻不過單憑一絲法力，已經讓書生差點魂歸地府，要不是混元紅塵趕到，恐怕不止書生，就連上官瑤此時也已經一命嗚呼。
“書大哥，你沒事吧？”逼退哥舒琉璃，混元紅塵趕忙蹲下身子，看著書生問道。
“我沒事。”書生看著混元紅塵說道，他本來見到上官瑤受傷，也是怒火中燒，不過看到混元紅塵救下自己，瞬間又沒有了火氣。
“我看看你的傷勢。”看到書生受傷，混元紅塵伸手要去試探書生右手的脈搏，隻不過書生卻輕輕抬起手腕，去擦拭嘴邊的血跡。
“不用了，我沒事。”書生輕聲說道。
混元紅塵伸出去的雙手就怔在空中，她沒想到有朝一日書生會對她保持距離，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從小到大她不是沒碰過書生的手，但書生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般拒絕過她，是以此時突然被書生拒絕，混元紅塵也顯得難以置信。可是不管她願不願意相信，書生此時就是和她保持了距離，曾經她以為她和書生之間親密無間，就算是朋友也是最好的那種，可現在她突然覺得他和書生，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
“大哥，表姐。”
“小姐。”百安堂中發生打鬥，自然把書童和上官憐也驚動了，跑出來看到書生和上官瑤都受了傷後，兩人不禁急得蹲在書生身邊大哭。
書生把上官瑤放到上官憐懷中，上官憐留著眼淚一直叫著上官瑤，可上官瑤此時卻人事不知。書童控製著眼淚，試探著上官瑤的脈搏，然後在上官瑤的手上各個穴位替上官瑤進行推拿，畢竟上官瑤舊傷未愈，再添新傷，本就已經很可憐的上官瑤，此時更是令書童垂淚。上官憐不知道上官瑤之前的舊傷，如果她知道上官瑤之前的舊傷，甚至會影響到她生兒育女，恐怕此時上官憐會悲痛得死去活來。但上官瑤的傷勢，書童自然不會告訴上官憐，隻有他和書生知道就可以了，畢竟告訴上官憐於事無補，還反而會令上官憐擔心。
“怎麽，還想和我一決生死嗎？”把上官瑤遞給上官憐後，書生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看著哥舒琉璃冷冷地說道。他本不是挑釁之人，隻是哥舒琉璃傷了上官瑤，而上官瑤為他為書家付出過太多太多，他容忍不下別人傷害上官瑤。
看到書生挑釁的樣子，原本已受內傷的哥舒琉璃，又現出了殺機，要不是混元紅塵阻擋，她早就殺了書生了，哪還輪得到書生猖狂，所以看到書生要決一死戰後，哥舒琉璃氣不打一處來，頓時右手又提起真氣，五指如鉤，準備一爪殺了眼前的這個負心人。
“琉璃。”哥舒琉璃還沒來得及出手，隻覺眼前人影一閃，混元紅塵已經擋在了哥舒琉璃麵前，哥舒琉璃見混元紅塵擋道，自然知道無法再殺書生，於是隻好收了法力。
“書大哥，對不起。”阻止了哥舒琉璃，混元紅塵看著書生說道，聲音有些哽咽，她自是不願意書生受傷，她更寧願自己受傷甚至自己死，也不願書生受到半絲傷害，也更不可能殺害書生甚至書生身邊的每一個人。隻是如今哥舒琉璃出了手，而哥舒琉璃又一直陪她出生入死，處處維護著她，即使此番傷了書生，但不說她也知道為了什麽，所以她也無法去責備哥舒琉璃，也隻能內疚地向書生說對不起，畢竟哥舒琉璃犯的錯，也就是她的錯。
“紅塵，你不用內疚，我知道不關你的事。”書生看著混元紅塵說道，他始終恩怨分明，混元紅塵對他隻有恩沒有仇，哥舒琉璃的事雖然因她而起，但總不能算在她的頭上。書生因這一世不能了了她的心願，心裏已經內疚無比，所以在哥舒琉璃這件事上，他自然不會再讓混元紅塵內疚，隻不過即使他那麽安慰混元紅塵，但混元紅塵豈能不內疚，書生這一生一世她都兢兢業業地守著，不讓書生受半點傷害，除了因為遇上二郎神的兩次重傷她無能為力外，其餘時候她從來沒讓書生受過半點傷。可如今不是因為鬥不過的二郎神，卻又令書生受傷，甚至還傷及了他身邊的人，混元紅塵看在眼裏，自然不會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隻不過之前書生拒絕她的那個舉動，也已經令她傷了心失了意。
“發生了什麽事啊？”就在書生和混元紅塵相顧無言的時候，突然從內園傳來了一個急切的聲音，如今書生書童、上官瑤上官憐都在百安堂，那內園的聲音就一定是書大娘無疑了，隻不過此時書大娘本應該臥床不起，她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到可以下床行動的地步，但此時聽到外麵聲響，又伴隨著哭聲，然後又不見人影，是以才不得不不顧身體，強行地下了床。隻不過堅持走到園中，發覺難以移動的時候，才提高了聲音問道。
原本和混元紅塵相顧無言，看到書生和混元紅塵說話，上官憐也壓低了哭聲，書童一邊關注場中形勢，一邊替上官瑤推拿著穴位舒筋活血，直到書大娘的聲音傳來之時，幾人臉上才出現了一絲驚慌，因為隻有他們知道，書大娘此時的傷是下不了床的。
(本章完)
書童原本想著事態不會太嚴重，可是聽到書大娘一說，幸虧他沒有把上官瑤的事告訴書大娘，不然以書大娘如今的樣子，豈不是會內疚而死。之前他在給上官瑤診脈的時候探出，上官瑤不僅因為壓製自己傷勢而導致久病成疾，再加上曆來體弱，已經有可能喪失生兒育女之事，如今書大娘再提起上官瑤可能無人敢娶，這不禁讓書童臉上更加神傷，原來他表姐經曆了這麽多事，而且還遭受了如此大的罪，且有一些她現在還不知曉。
“娘，您別擔心了，家裏有我和大哥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書童安慰著書大娘說道，他心裏裝著的那些事，自然不能和書大娘說，除非他想書大娘早死。
看著眼前的小兒子，書大娘掛著眼淚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慰藉，雖然經曆了很多，也拆散了大兒子的美好姻緣，可終究保住了大兒子的性命，小兒子又聰明懂事，侄女也總算安然無恙，所以她還是要感謝老天爺，多虧老天保佑，才讓她一家老小平安無事。
“娘，您早點歇息吧，我明早再來看您。”書童給書大娘擦幹眼淚，扶書大娘躺下後說道。書大娘也點了點頭，她現在虛弱得還不能獨自行動，小兒子又要照顧家裏藥房的生意，她自然不能老是麻煩小兒子，況且她一天除了服藥之時清醒以外，其餘時候都是昏昏欲睡，隻是如今撿回一條老命，她也已經知足。
屋外，上官瑤剛剛離開，書童已經伺候好書大娘，從書大娘房中出來。看到石桌上的藥碗已經不在，書童自然猜到書生見過了上官瑤。
“你知道你表姐的病很嚴重了吧？”書生看著書童說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但是表姐不讓我說。”書童低著頭說道。
“以你的醫術，治好你表姐並不難，但是你了解你表姐的個性，她這個病要治好，就不能勞碌，也不能老讓自己憋著，現在她連個咳嗽都要憋著，那她這個病，何時才能治好？”書生看著書童說道。書童瞥了書生一眼，他想說這又不關他的事，可他終究忍住沒說，畢竟都是家裏人，不病已經病了，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見書童不吭聲，書生知道這件事也不能怪他，他作為一家之主，如今家裏出現兩個病人，他才應該是罪魁禍首，而不應該把這件事情怪到書童頭上，所以生又有些心疼。
“好了，以後你多辛苦一點，家裏的活兒你幫著憐兒做，別讓你表姐去操勞了。”書生看著書童說道。
書童應了一聲，但是卻磨蹭著沒有離開。
“怎麽了？”感覺書童有話童不解地問道，書童心裏的事，和他訴說向來不會猶豫。
“剛剛娘說起了你和表姐。”書童低著頭說道。
“娘清醒了嗎？”書生看著書童問道，如果書大娘清醒時間延長，說明書大娘身體正在好轉。
“服藥的時候清醒了一陣子，又睡過去了。”書童說道。書生知道書大娘的身體狀況。
“娘說了什麽？”書生眼裏有些茫然，其實他不問也知道書大娘在擔心什麽。
“娘說擔心你，怕你為情所困，還在想著牡丹姐姐，走不出來。”書童偷瞄著書生說道。
“嗯，我和牡丹的事，過去了始終過去了，再多想也無濟於事。我知道你們都在擔心我，不過我沒事，都放心好了。”書生笑著說道，既然自己準備慢慢放下，就不會讓家裏人為此擔心。看到書生在白牡丹的事上似乎時過境遷，書童原本應該高興，可畢竟還有上官瑤的事，他實在開心不起來。看到書童臉上神色，書生自然猜到書童心裏還有事。
“娘說了你表姐什麽事？”書生問道。
“娘說表姐被李大人退了婚，可能以後無人敢......”最後那一個‘娶’字，書童沒敢說出來。
“無人敢娶是不是？”書生皺著眉頭問道。書童點了點頭，書生又不笨，他的那些心思都是他大哥教出來的，哪能瞞得了他。
“還有我白天給表姐診脈的時候，發現表姐......發現表姐......”剩下的書童也不敢再講出來。
“發現你表姐生育可能會受到影響，有可能今生不會生兒育女？”書生問道。書童看著書生，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畢竟要告訴一個女子，她這一生不能生兒育女，無異於判了別人生死，他們雖是大夫，可對病人也隻能報喜不報憂。不過書童轉念一想，上官瑤這一生都有可能要終老在書府了，所以能否生兒育女又有什麽意義。
“關於你表姐生育之事，你怎麽看？”書生看著書童問道。書童看了書生一眼，確認書生隻是在問他醫術方麵的事，是以才敢放心大膽地說。
“表姐陰脈受阻，也不是說就不能生兒育女，隻是如果真要生兒育女的話，有可能會傷及本體，嚴重可能會......”書童說完看了書生一眼，發現書生臨神沉思，於是也不再打擾。書生對書童的說法沒有加以置評，就表明書童說的沒錯，而事實上書童的醫術盡皆他傳，書童說的是對是錯他自然知曉，隻不過他要做的，是逆天改命。
“好了，我知道了，這些事我會處理，以後你幫著憐兒處理家裏的事情，別讓你表姐操勞，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好了。”書生看著書童說道。書童嗯了一聲，原本想要去關藥房的門，哪知道書生卻朝藥房走去，是以自己隻好去處理家中雜事。
而在醉生樓中，混元紅塵自從和書生一起歸來，就獨自一人坐在窗邊，再沒多說過一句話。哥舒琉璃透過另一邊的窗戶，呆呆地看著混元紅塵，她以為給書生和混元紅塵製造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也許能夠幫助混元紅塵扭轉乾坤，可她還是隱隱擔心，怕世間之事真如她猜測的那般，混元紅塵這一世和書生依然有分無緣，萬般皆是命。哥舒琉璃害怕自己的猜測成真，如今書生的身邊也再無白牡丹的牽絆，而今日隻是書生和混元紅塵單獨成行，如果今日之事不得善終，再結合混元紅塵臉上的失落，冥冥之中似乎已經告訴哥舒琉璃，是該接受現實的時候了。
此後一連幾天，混元紅塵都一直坐在窗前，呆呆地看著遠方，不吃不喝，哥舒琉璃看在眼裏，雖然心疼，可是關於混元紅塵的事，也是誰都幫不到的。看著混元紅塵心傷，哥舒琉璃實在看不下去，於是等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趁百安堂還沒關門之時，哥舒琉璃獨自來到百安堂，麵見書生。
“琉璃？”看到哥舒琉璃單獨造訪，書生有些意外，平時混元紅塵不來百安堂的時候，哥舒琉璃絕對不會單獨出現。
“書大夫，我姐姐對你那麽情深意重，為何你這麽無情，偏偏要傷她的心？”哥舒琉璃看著書生問道，臉上一片憤懣之色。
“琉璃，我和你姐姐相識已久你最清楚，我們之間的事說來話長，不是無情有情的事。”書生歎了口氣說道。
“能有多長，我姐姐守了你整整一千年，輪回了十世，她所受的苦，你又何曾知曉，但哪怕你隻要輕開尊口，就能圓了姐姐千年的夢，你有什麽不願意的呢，難道姐姐配不上你嗎？”哥舒琉璃忿忿地說道。
“琉璃，我和你姐姐的事是我們之間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書生看著哥舒琉璃說道，他感激混元紅塵，但他現在所麵臨的困惑，又豈是哥舒琉璃所能理解。。
“我是不願意插手，可姐姐為了你，茶飯不思夜夜不寐，姐姐身份你也清楚，她為你的付出，三界十方可謂沒有哪一個女子能夠做得到，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嗎？”哥舒琉璃看著書生問道，聲音充滿了憤怒。
“琉璃，感情之事，不是因為感動就可以勉強將就的，我和你姐姐之間沒有那種緣分，就算強行在一起也不會有好下場，你也是置身於感情中人，應該知道這個道理。”書生看著哥舒琉璃說道。事實上哥舒琉璃哪裏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她愛劉天佑不比混元紅塵愛書生愛得少，感情的事不能強求的道理她也不是不知道，隻是雖然這個道理在她身上她能接受，可是看著混元紅塵心傷她卻難以認同，是以會私自跑來責備書生，對她來說，隻要書生娶了混元紅塵，圓了混元紅塵這個夢想，她就心滿意足了。她也知道，隻要書生娶了混元紅塵，對於混元紅塵來說也是一樣，死亦瞑目，所以她不管結局如何，這一世她就是要書生娶了混元紅塵。
“哪有那麽多道理，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你如果不愛我姐姐，一開始就不應該給她念想，你如果早絕了她的念頭，她就不至於像現在那般痛苦。她為了你受千年孤獨，輪回十世之苦，這些若不必說，她每一世為你尋盡天下天材地寶，哪次不是九死一生，你當那些天材地寶都是信手拈來的嗎？可是，她那麽愛你，換來的都是什麽？你怎麽能那麽忍心對她，就算是塊石頭，可能都被感化了，怎麽到你身上，你卻那麽忍心傷她？”哥舒琉璃看著書生責問道，眼圈也有些泛紅，她其實不是認為書生殘忍，隻是為了混元紅塵不值。
“琉璃，我知道紅塵對我好，我也把紅塵當作我這一世最好的朋友，可是朋友之情和感情不一樣，就算我為了感恩勉強和紅塵在一起，她不會幸福，我也不會幸福，那也絕對不是紅塵想要的。”書生輕聲說道。
曾經他想過娶混元紅塵為妻，隻是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總是陰差陽錯，後來出現了白牡丹，他愛上了白牡丹，也就不可能再一心二用，再後來和白牡丹愛盡情斷，他卻已經不敢再娶混元紅塵，一來書府中人已經知道混元紅塵和哥舒琉璃身份，原本他們就因為白牡丹的身份，差點害得白牡丹和書大娘都丟了性命，如果他此時執意娶混元紅塵，那書大娘以及其他人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必定會和混元紅塵鬥個你死我活，不共戴天。書府中都是凡人，雖然混元紅塵不會對他們下手，可他們哪是混元紅塵的對手，可逼不走混元紅塵，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是以書生直接不敢再娶混元紅塵。除此之外，即使書府中人不會對混元紅塵下手，可天庭也不會允許混元紅塵和他成親，他如果不娶混元紅塵，那二郎神就不會找混元紅塵麻煩，可他要是娶了混元紅塵，二郎神如果執意要定混元紅塵的罪，那他便是罪魁禍首，他自然知道，自己一個區區凡人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在二郎神手下護得了混元紅塵周全，而混元紅塵也不是二郎神的對手，所以，不管是情也好，愛也罷，他都不敢再娶混元紅塵。
“你不用管勉強不勉強，我隻要你娶我姐姐，圓她這一世心願就好，其他的無需你操心，我哥舒琉璃就算魂飛魄散，也定會護你們周全。”哥舒琉璃說道。她自然知道，書生如果要和混元紅塵在一起，自然會麵對各方阻力，書生能猜到的東西，她不可能不知道。
“琉璃，你不要這樣，兩個人的事情，也不僅僅是你情我願那麽簡單的。我和你們不同，你們來去瀟灑，可我有其他事情需要考慮，你明白嗎？”書生看著哥舒琉璃說道。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娶我姐姐，我姐姐那麽對你，你簡直狼心狗肺，你既然不願意娶我姐姐，那留你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哥舒琉璃怒道。看在混元紅塵的份上，她本來不會對書生出手，可既然書生不願娶混元紅塵，那自然留著書生無用，是以哥舒琉璃一怒之下，打算殺了書生。
哥舒琉璃話沒說完，已經電光石火般一掌朝著書生推了出去。書生在感覺到哥舒琉璃的殺氣之後，原本已經留意著哥舒琉璃的一舉一動，隻不過他是凡人，哪能敵得過哥舒琉璃的妖法，是以哥舒琉璃身影到書生跟前的時候，書生雖然已經後退，但卻也來不及，眼看哥舒琉璃一掌就要拍在書生身上。
“表哥小心。”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哥舒琉璃右掌要接觸書生前胸時，突然一個身影衝到了書生前麵，擋在了書生和哥舒琉璃之間，而哥舒琉璃也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突然撲來的身影之上。
眼見打錯了人，哥舒琉璃也嚇得趕忙收掌，而被哥舒琉璃一掌擊中的人，噴出一口鮮血之後，全身無力地倒在了書生的懷裏。
“阿瑤？阿瑤？”書生跪在地上摟著懷裏的人失聲喊道。因為現在書府中事書生都已經吩咐不讓上官瑤碰，所以上官瑤也一時閑得不行，此時又正好夜深，見書生還沒休息，於是出來看望書生，沒想到卻遇上哥舒琉璃正要行凶。書生是書府一家的主心骨，她們所有人的生活也都圍著書生打轉，是以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哥舒琉璃傷害書生。情急之下，她也來不及細想，就直接衝到書生前麵，為書生擋下了一掌，畢竟，不管在什麽時候，她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讓書生受傷。
“表哥，你沒事吧？”滿口鮮血的上官瑤，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反而看著書生艱難地問道。
“我沒事，阿瑤，你怎麽樣？”書生抱著上官瑤，心急如焚，上官瑤本就舊傷未愈，如今哥舒琉璃一掌，隻怕是會要了上官瑤的小命。
“我...沒...事...”上官瑤斷斷續續地說出三個字，就已經堅持不下去，昏倒在了書生懷裏。
“阿瑤？阿瑤？”看到上官瑤暈了過去，書生急得大喊，可是上官瑤依然沒有反應。
“好，反正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書家就沒一個好東西，都該死，既然你們那麽無情，我就都送你們下地府。”哥舒琉璃說道，然後舉起手來，五指漆黑，準備送書生和上官瑤上西天。
聽到哥舒琉璃的話，再看到上官瑤重傷昏迷，如果哥舒琉璃傷的是自己，他還沒有什麽怨言，可此時哥舒琉璃卻傷了上官瑤，甚至還要送上官瑤下地府，是以書生一時也來了怒氣，兩眼怒氣衝衝地盯著哥舒琉璃。哥舒琉璃怪他負了混元紅塵，要殺要剮他都悉聽尊便，無怨無悔，可哥舒琉璃不該傷及他的家人，尤其上官瑤不遠千裏下江南，他舅父舅母托孤，如今他不僅沒有照顧好上官瑤，反而令上官瑤三番五次受傷，他本身就已經愧疚無比，此時又聽到哥舒琉璃要連上官瑤一起殺，是以一時沒有控製住怒氣。
“哥舒琉璃，你欺人太甚。”書生噙著眼淚，朝哥舒琉璃吼道，他雖不愛上官瑤，可卻把上官瑤當作親妹妹一般，上官瑤早已身受重傷，此時再受哥舒琉璃一掌，書生心裏又恨又痛，所以一時難掩怒氣。
哥舒琉璃再次飛身朝著書生一掌轟來，此時書生懷中有上官瑤，也騰不出手去和哥舒琉璃過招，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哥舒琉璃的對手。情急之下，書生一掌拍在身邊桌上，他用盡了全力，一張木桌被他拍得朝哥舒琉璃飛去。
隻不過一張木桌哪能擋得住哥舒琉璃，哥舒琉璃隻是輕輕一掌，就把一張木桌拍得粉碎，而此時書生懷中抱著上官瑤，就更加無法擋得住哥舒琉璃。見書生抱著上官瑤，之前本來就以為上官瑤會成為書生和混元紅塵之間的變數，是以在看到這一幕後，哥舒琉璃更是氣得兩眼通紅，殺機更甚。
一掌擊碎木桌，哥舒琉璃身形再起，運起全身法力，一掌朝著書生的天靈蓋拍來。書生雖然不是哥舒琉璃的對手，但自然也不會束手就擒，見哥舒琉璃一掌落下，書生於是也舉起右掌，運起全身功力，朝著哥舒琉璃推去。
哥舒琉璃人未至，掌風已到，她本就來自幽冥鬼塚，掌風滅人生機，書生被哥舒琉璃掌風掃中，頓時覺得全身冰涼，如同掉入冰窟，隻不過他尚有一絲意識在，就自然不會束手等死，所以即便被哥舒琉璃掌風擊中，書生還是運起全身功力，朝著哥舒琉璃轟了過去。
隻聽蓬的一聲，書生和哥舒琉璃對了一掌，被哥舒琉璃擊中，書生隻覺一股大力從右手傳入，瞬間傳遍自己全身，震得他似乎要經脈寸斷，肝髒俱碎。一掌之後，書生五髒六腑如同移位一般，胸內氣血翻湧，雖然沒有失去意識，但也控製不住一股腥甜湧上喉頭，順著嘴角流出。隻不過以為一掌必死無疑的書生，卻發覺自己還能睜開眼睛，他簡直難以相信自己能夠接下哥舒琉璃一掌。
隻不過等他睜眼看時，才發覺哥舒琉璃嘴角也掛著一絲血跡，而混元紅塵卻已不知道何時出現，站在了他的身前。原來在哥舒琉璃起了殺機，準備一掌送書生下地府的時候，混元紅塵終於趕到，卸了哥舒琉璃掌力，逼退了哥舒琉璃。可哥舒琉璃全力一掌施為，力道翻山覆海，哪有那麽容易收回，是以混元紅塵強行逼退哥舒琉璃之後，哥舒琉璃受到反噬，已然受了重傷。但哥舒琉璃雖然法力被卸，但自然不可全部卸去，有一絲掌力還是轟在了書生舉起的右掌之上，隻不過單憑一絲法力，已經讓書生差點魂歸地府，要不是混元紅塵趕到，恐怕不止書生，就連上官瑤此時也已經一命嗚呼。
“書大哥，你沒事吧？”逼退哥舒琉璃，混元紅塵趕忙蹲下身子，看著書生問道。
“我沒事。”書生看著混元紅塵說道，他本來見到上官瑤受傷，也是怒火中燒，不過看到混元紅塵救下自己，瞬間又沒有了火氣。
“我看看你的傷勢。”看到書生受傷，混元紅塵伸手要去試探書生右手的脈搏，隻不過書生卻輕輕抬起手腕，去擦拭嘴邊的血跡。
“不用了，我沒事。”書生輕聲說道。
混元紅塵伸出去的雙手就怔在空中，她沒想到有朝一日書生會對她保持距離，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從小到大她不是沒碰過書生的手，但書生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般拒絕過她，是以此時突然被書生拒絕，混元紅塵也顯得難以置信。可是不管她願不願意相信，書生此時就是和她保持了距離，曾經她以為她和書生之間親密無間，就算是朋友也是最好的那種，可現在她突然覺得他和書生，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
“大哥，表姐。”
“小姐。”百安堂中發生打鬥，自然把書童和上官憐也驚動了，跑出來看到書生和上官瑤都受了傷後，兩人不禁急得蹲在書生身邊大哭。
書生把上官瑤放到上官憐懷中，上官憐留著眼淚一直叫著上官瑤，可上官瑤此時卻人事不知。書童控製著眼淚，試探著上官瑤的脈搏，然後在上官瑤的手上各個穴位替上官瑤進行推拿，畢竟上官瑤舊傷未愈，再添新傷，本就已經很可憐的上官瑤，此時更是令書童垂淚。上官憐不知道上官瑤之前的舊傷，如果她知道上官瑤之前的舊傷，甚至會影響到她生兒育女，恐怕此時上官憐會悲痛得死去活來。但上官瑤的傷勢，書童自然不會告訴上官憐，隻有他和書生知道就可以了，畢竟告訴上官憐於事無補，還反而會令上官憐擔心。
“怎麽，還想和我一決生死嗎？”把上官瑤遞給上官憐後，書生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看著哥舒琉璃冷冷地說道。他本不是挑釁之人，隻是哥舒琉璃傷了上官瑤，而上官瑤為他為書家付出過太多太多，他容忍不下別人傷害上官瑤。
看到書生挑釁的樣子，原本已受內傷的哥舒琉璃，又現出了殺機，要不是混元紅塵阻擋，她早就殺了書生了，哪還輪得到書生猖狂，所以看到書生要決一死戰後，哥舒琉璃氣不打一處來，頓時右手又提起真氣，五指如鉤，準備一爪殺了眼前的這個負心人。
“琉璃。”哥舒琉璃還沒來得及出手，隻覺眼前人影一閃，混元紅塵已經擋在了哥舒琉璃麵前，哥舒琉璃見混元紅塵擋道，自然知道無法再殺書生，於是隻好收了法力。
“書大哥，對不起。”阻止了哥舒琉璃，混元紅塵看著書生說道，聲音有些哽咽，她自是不願意書生受傷，她更寧願自己受傷甚至自己死，也不願書生受到半絲傷害，也更不可能殺害書生甚至書生身邊的每一個人。隻是如今哥舒琉璃出了手，而哥舒琉璃又一直陪她出生入死，處處維護著她，即使此番傷了書生，但不說她也知道為了什麽，所以她也無法去責備哥舒琉璃，也隻能內疚地向書生說對不起，畢竟哥舒琉璃犯的錯，也就是她的錯。
“紅塵，你不用內疚，我知道不關你的事。”書生看著混元紅塵說道，他始終恩怨分明，混元紅塵對他隻有恩沒有仇，哥舒琉璃的事雖然因她而起，但總不能算在她的頭上。書生因這一世不能了了她的心願，心裏已經內疚無比，所以在哥舒琉璃這件事上，他自然不會再讓混元紅塵內疚，隻不過即使他那麽安慰混元紅塵，但混元紅塵豈能不內疚，書生這一生一世她都兢兢業業地守著，不讓書生受半點傷害，除了因為遇上二郎神的兩次重傷她無能為力外，其餘時候她從來沒讓書生受過半點傷。可如今不是因為鬥不過的二郎神，卻又令書生受傷，甚至還傷及了他身邊的人，混元紅塵看在眼裏，自然不會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隻不過之前書生拒絕她的那個舉動，也已經令她傷了心失了意。
“發生了什麽事啊？”就在書生和混元紅塵相顧無言的時候，突然從內園傳來了一個急切的聲音，如今書生書童、上官瑤上官憐都在百安堂，那內園的聲音就一定是書大娘無疑了，隻不過此時書大娘本應該臥床不起，她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到可以下床行動的地步，但此時聽到外麵聲響，又伴隨著哭聲，然後又不見人影，是以才不得不不顧身體，強行地下了床。隻不過堅持走到園中，發覺難以移動的時候，才提高了聲音問道。
原本和混元紅塵相顧無言，看到書生和混元紅塵說話，上官憐也壓低了哭聲，書童一邊關注場中形勢，一邊替上官瑤推拿著穴位舒筋活血，直到書大娘的聲音傳來之時，幾人臉上才出現了一絲驚慌，因為隻有他們知道，書大娘此時的傷是下不了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