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禍不單行
劉福把書生送出劉府，但沒想到平時舉止穩健的書生，今日卻慌亂不堪，劉福送書生出劉府，卻幾乎是在後麵追趕，而追到大門前時，劉福朝書生道了一聲書大夫慢走後，書生也沒有半點回應，要知道這並不像平時的書生。
在回百安堂的路上，一開始書生驚慌失措，慢慢地感覺到身邊無人時，才慢慢靜下心來，因為白牡丹重返杭州，沒有去書府見他的事，書生始終耿耿於懷，他知道白牡丹一定在責怪自己，怪自己當初沒有在他們兩人的婚事上堅持，所以才導致白牡丹如今遠走他鄉，杳無音信，即使終於返回杭州，也隻是因為劉天佑的緣故，他們曾經那麽多情癡情，難道終究要反目成仇嗎？
但他始終永遠不會和白牡丹反目成仇，就算白牡丹因愛生恨，要殺他而後快，他也絕不會說半個‘不’字，他始終虧欠了白牡丹，畢竟在書大娘和白牡丹之爭這件事上，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站在書大娘這邊，他知道他對白牡丹不起，隻是這種抱歉這種內疚終究無法彌補，錯隻能是錯，他也隻能帶著內疚繼續活下去。
“表哥？表哥？”書生迷糊了好一陣子，才突然聽到耳邊響起的一個聲音，待回過神來看時，才發現上官瑤不知什麽時候挎著個籃子站在了邊上，而四周的攤販行人也都好奇地打量著自己，在回看了一眼來時路，原來他已經不知不覺地走了這麽遠，前方不遠就是百安堂了。
“嗯，你怎麽出來了？”書生終於回過神來，看著上官瑤問道。
“我出來買點東西，表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上官瑤看著書生關切地問道，該不會是病了吧，傳聞中大夫可是最諱疾忌醫的。
“我沒事，你買好了嗎？買好了就回去吧。”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上官瑤嗯了一聲，就隨著書生一道往百安堂方向走去，隻不過身後不遠處，哥舒琉璃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身後，看著書生和上官瑤並肩行走，哥舒琉璃眼中不禁又呈現一絲複雜。關於書大娘、上官瑤、書童等人聯手對付白牡丹的事，雖然當時她不在杭州，不過回杭州後她已打探清楚，書大娘書童等人不讓書生和白牡丹在一起，所以趁他們成親時在交杯酒中下了雄黃散等等所有大小事件，包括上官瑤和白牡丹的爭鬥等等，她都打聽得一清二楚。隻是此時再看到書生和上官瑤兄妹情深地走在杭州城中，哥舒琉璃突然感慨，在書生和上官瑤之間，不管上官瑤做了什麽事犯了什麽錯，書生始終都是會原諒她的，誰叫他們是親人呢？可在這個親人中，上官瑤又不是書生的親妹妹，她畢竟是書生的表妹，而且傳聞還曾定過親，哥舒琉璃突然想到，白牡丹和她姐姐所做的這一切，最終會不會都是在為這個人間的平凡女子做了嫁衣裳。
想到這裏，哥舒琉璃不禁有些後怕，於是迅速地朝醉生樓走去。
“姐姐，咱們要不要去百安堂走走啊？”見到混元紅塵後，哥舒琉璃看著混元紅塵說道。
“不節不氣的，去百安堂做什麽？”混元紅塵不解地問道，平時哥舒琉璃可不怎麽喜歡去百安堂。
“沒什麽，畢竟也好久沒去見過書大娘了嘛，人家是老人家，也是該去見見的。”哥舒琉璃笑著說道，混元紅塵不知道她心裏在搗什麽鬼，但畢竟是去百安堂，她還是樂於走一趟。
“隻是這麽倉促，什麽東西都沒有，空著手去不太好吧？”混元紅塵看著哥舒琉璃有些猶豫地說道。
“哎呀姐姐，你送給書大夫的天材地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就那麽一兩次不送怎麽了，又不是欠了他的。”哥舒琉璃有些著急地說道。
“可是空著手去確實不好，而且又是去看望書大娘。”混元紅塵有些為難地說道，她之前沒見過哥舒琉璃這麽生氣。
哥舒琉璃想讓混元紅塵去書府的原因可不是為了看書大娘，隻是她擔心混元紅塵和白牡丹爭鬥一世，最終給別人做了嫁衣裳，所以才會著急地催促著混元紅塵去百安堂走走。但她又不能說明真實意圖，如果混元紅塵知道她們是要去和上官瑤爭搶書生的話，以混元紅塵優柔寡斷的性格，隻會躲在醉生樓上或者妖界深山獨自哭泣。
“哎呀，不用擔心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哥舒琉璃說著把一個裝滿藥材的盒子遞到混元紅塵身前，混元紅塵打開看了一下，幾乎都是在杭州城中買的藥材，平淡無奇，可一時間也不可能去哪裏找到天材地寶，再看到哥舒琉璃焦急的神情，混元紅塵也隻好將就。
哥舒琉璃陪著混元紅塵到了百安堂，書生由於心情鬱悶，正準備到山中去采藥，趁機讓自己的內心靜上一靜，可沒想到人還沒出門，混元紅塵就找上了門。
“大娘身體好些了嗎？”混元紅塵問道，她雖想大娘現在的精神狀態，自然不適合相見。
“好多了，現在也無生命之憂，隻不過還需要慢慢靜養，過段時間才能恢複。”書生說道。這次被白牡丹驚嚇，書大娘差點一命嗚呼，如今能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是以即便書大娘已經蘇醒，但依然還是臥床不起，一直讓上官瑤伺候著，書生和書童兩兄弟也輪番著去為書大娘診治。
“我正準備上山采藥，你有什麽事嗎？要是不忙的話，一起去走走。”書生看著混元紅塵說道。
“也好，好久沒和書大哥一起上山采藥了。”混元紅塵笑著說道，隻要是書生的邀請，隻要是她雙腿還能走動，她就不會拒絕，而不管她心情有多麽不好，隻要是書生相邀，她的世界便會一路陽天。
書生和混元紅塵出行，哥舒琉璃自然不會跟隨，而書生和混元紅塵走的那些小路，也是他們的舊識，因為那些小路他們都曾無數次走過。隻不過小路雖然熟悉，而書生此刻的心情混元紅塵卻較為少見，一向穩重開朗的書生，此時卻不知因何事而悶悶不樂，而書生的不快，看在混元紅塵眼裏，自然是如芒在背如鯁在喉。想到書生這兩天都在為劉天佑診治，而白牡丹前夜返回杭州，所以混元紅塵認為書生的表現自然和白牡丹有關。
“書大哥見到牡丹了？”混元紅塵看著書生小聲問道，畢竟能讓書生不快的事，這個世間的確不算多，也不難猜測。
聽到混元紅塵的話，書生不禁一怔，但被混元紅塵猜中了心思，他自然沒有膽量敢直視著混元紅塵的眼睛理直氣壯地撒謊。
“沒有。”書生假裝輕描淡寫地說道，隨即又假裝往前去挖草藥。
“牡丹昨夜來過杭州，她沒有來見書大哥嗎？”混元紅塵問道。她自然知道白牡丹沒有來見書生，原本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卻高興不起來。
“沒有。”一連兩聲沒有，是書生對混元紅塵的回答。
“那書大哥還是想著牡丹，知道牡丹來過杭州，而沒有來書府相見，所以才覺得心情煩悶吧？”混元紅塵問道，對於書生和白牡丹的事，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見混元紅塵追根問底，書生覺得一直辯解終究無法了事，畢竟他和白牡丹之間確實也再無可能，就算他拋棄親人，拋棄整個人間，追隨白牡丹而去，可所謂的破鏡難圓時過境遷，他和白牡丹之間終究已如白駒過隙，成過眼煙雲。白牡丹返回杭州探視劉天佑都沒來書府相見，或許他也不應該一直想著白牡丹，也許他的放開也會解開白牡丹身上的枷鎖，還白牡丹以自由。
“我確實不應該再想著牡丹，牡丹也已經表明，我們之間再無可能，她已決定離開人間，我再思念著她，也會讓她難以隨心所欲，無法自由。”書生說道。
“那書大哥放得下嗎？”混元紅塵看著書生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倒是希望書生能放下白牡丹，可是她也知道，對於一段極深的感情，哪那麽容易說放下就放下。
“我畢竟愛過牡丹，隻是如今我們也真如前人所說，情深緣淺，人妖殊途，為了讓牡丹放下過往，也為了她幸福快樂的未來，我終究都需要把她放下。”書生看了混元紅塵一眼，苦笑著說道。隻不過在回答了混元紅塵的話後，書生確實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他一直覺得對白牡丹不住，可他如果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著白牡丹，而又不能給白牡丹幸福，那隻不過是徒增兩人的痛苦，他不會好過，白牡丹也不會自由，而他和白牡丹之間的不可能，因為隔著一個書大娘，他是書大娘唯一的親生兒子，他終究不能棄書大娘而去。
“那書大哥有什麽打算？”聽到書生說要把白牡丹放下，她心裏暗自一喜，她和書生千年的恩怨，終希望這一世能修成正果。
“我也不知道，我娘病情尚未恢複，不太樂觀，一切都得等我娘恢複了才能再做打算。”書生看了混元紅塵一眼後說道。
混元紅塵雖然麵上帶著微笑，可事實上內心已經跌落到了穀底，她以為書生身邊沒了白牡丹，書生就會發現她的存在，可即使書生把白牡丹放下，他還是沒有選擇自己，曾經可能是她的猶豫，導致了書生和她之間的有緣無分，可如今她已和書生表露過心跡，以她對書生的付出，書生不再可能感受不到她的心意，但是書生此時不提，其實她也就明白，書生並沒有向她坦白的打算。
混元紅塵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盡管內心深處已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在書生麵前，她始終不會失了大家閨秀之風。而書生雖然不再念想著白牡丹，但也沒再多話，他知道他以後的每一個決定，都不隻能考慮自己喜好，他家中還有書大娘，還有年幼的書童，還有上官瑤和上官憐，而且夏天死了，他還要為夏員外夫婦送終。
之後的一路上，書生和混元紅塵都是一路默默無語，直到書生把混元紅塵送回醉生樓。
“書大哥，你不用送我了，你早些回去吧，百安堂中那麽忙，書童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混元紅塵看著書生笑著說道。
“好，那你早些歇息。”書生看著混元紅塵說道。混元紅塵嫣然一笑，轉身朝醉生樓中走去，隻留下書生駐足原地目送著混元紅塵的背影。說是早些歇息，其實對於混元紅塵來說卻是長夜無眠，隻不過對於書生，他自然也無法給混元紅塵更好的承諾。
“紅塵，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可我畢竟生在人間，不如你那麽瀟灑。我有人間的羈絆，愛恨無法隨意，今生隻能辜負你的好意了，對不起。”書生看著混元紅塵的背影，內心禁不住想起他和混元紅塵之間的點點滴滴。在白牡丹還未到杭州之前，他和混元紅塵從小就青梅竹馬，混元紅塵在醉生樓中長大，卻出自妖界，就不說混元紅塵送他的那些天材地寶，混元紅塵究竟為他付出了多少，恐怕就連混元紅塵都說不清楚，可他娶不了白牡丹，自然也娶不了混元紅塵，他終究都要負了這兩個深愛他的女人。
回到百安堂，書生卻在園中的石桌上看到書童熬了兩份不同的藥物，以他的醫術，自然能辨別得出一份是書大娘的固本培元，而另一份疏筋脈絡的藥又是誰的呢，難道有人受傷了嗎？
“童兒？”因為不明所以，所以書生把書童叫了來。
“大哥？”聽到書生叫喚自己，書童也有些不知所措。
“這份舒筋活血的藥是給誰用的，誰受傷了？”書生看著書童問道。
“是給表姐的。”書童看著書生低聲說道，他倒不是因為要隱瞞書生，是因為他之前也不知道，隻是今日書生不在之時，上官瑤因為感覺身體不適，找他診治的時候，他才發現上官瑤全身筋脈淤積，血脈不通，顯然受過內傷。可近期上官瑤並沒有發生過什麽意外，在他一再以醫治方麵的原因追問下，上官瑤才不得已說出是因為之前白牡丹的那一鞭傷及了內附，隻不過後來因為書大娘的傷事，她就隻好硬抗了下來，不打算給書生增添煩惱，一直到近期發作，實在無法支撐，才不得以避著書生找書童診治。上官瑤千叮嚀萬囑咐，叮囑書童不要把真相告訴書生，可她不知道的是，書童在書生麵前，根本不敢藏著半點事。
“什麽原因？”書生看著書童問道，雖然聲音溫柔，但卻攜著不容說謊的威力。
“是之前被牡丹姐姐打的，生輕聲說道，畢竟這件事也與他有關，是以書童不敢看向書生的眼睛，關於上官瑤受傷一事，以及書生的婚事被黃，可以說他才是罪魁禍首，畢竟是他調製的雄黃散，要是隨便買的雄黃散，哪裏會逃得過書生的口鼻，他用他大哥教他的醫術，拆散了他大哥和他最愛的人。
書生看著書童，見這個最愛的弟弟也是內疚無比，他也沒再責備，畢竟這件事也不算是書童的錯，如果要追根究底，或許他才是應該對這一切負責的人。
“你先去喂娘喝藥吧。”書生輕聲說道。書童抬頭看了書生一眼，見書生沒有發怒，於是嗯了一聲，端著書大娘的藥快步往書大娘房間走去。他以為書生會發怒，畢竟如果不是他，書大娘想在書生和白牡丹的酒裏下雄黃散根本不可能，而就憑夏員外夫婦嫁衣上那些絲線，也達不到阻止白牡丹的地步。但最終書生還是沒有責備他，他知道書生隻是因為太愛他，所以包容了他所做的一切，雖然他始終是為了書生的性命著想，但是終究還是拆散了書生和白牡丹，他內心的那種內疚不會那麽容易消散。
書童離開不久，上官瑤就出現在園中，她本來是來找書童取藥的，但是看到書生站在石桌前，就知道事情已經敗露。
“表哥。”上官瑤怯怯地喊了一聲，雖然書生沒有吼過他，但是和書童一樣，她對她這個表哥還是有一種畏懼感，不管怎麽說，書生畢竟是一家之主。
“坐下。”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聲音雖然溫柔，但卻含著一股不容抵抗之力。
上官瑤按吩咐乖乖地坐下之後，書生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把手給我。”書生看著上官瑤再次說道。上官瑤雖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把右手伸了過去。書生左手輕輕放在上官瑤的脈搏上，診了許久，眉頭也漸漸深沉起來，看著書生眉頭緊鎖，原本想要憋著咳嗽的上官瑤，也實在沒有憋住，用手帕遮著低低地咳了幾聲。
“你想咳嗽就放開了咳，這裏又沒有外人，不用什麽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為什麽在家裏都要憋著讓自己難受？”書生看著上官瑤有些生氣地說道，上官瑤畢竟是大家閨秀，自然不會在人前失了禮節，哪怕是在書生麵前。
“表哥，對不起。”聽到書生這麽一說，上官瑤眼圈有些發紅，但眼淚還沒有出來，就又被書生說了回去。
“我不是要聽你的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誰，這是在家裏，你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我是大夫，還治不了你身上的病嗎？你看你身體病得這麽嚴重，還這麽拖著，你不難受嗎？”書生看著上官瑤嚴厲地責備道，這回聲音雖然嚴厲，但上官瑤自然能夠聽得出來，這是書生在關心她，是以即使身上難過，但心裏還是有一絲慰藉的。
“表哥，我沒事，喝點藥就好了，你不用大驚小怪的。”上官瑤笑著說道，反而去安慰書生。
“大驚小怪？你要是這麽躲著我們，再拖兩日，恐怕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上官瑤看著書生，雖然書生說得認真，但上官瑤並不覺得有那麽嚴重，是以並不以為然。
“沒有那麽嚴重，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表哥你不生一臉嚴肅的神色，上官瑤反而笑了起來，她是感覺到自己身體不舒服，但是從書生臉上神情看來，她似乎已經離死不遠，所以覺得是書生誇大了她的病情。書生看到上官瑤不相信自己，再一想到上官瑤連咳嗽都要憋起來的性格，就明白上官瑤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可是上官瑤身體不佳倒是事實，隻是不管他如何解釋，上官瑤反正是不會再聽的了。
“不管嚴不嚴重，今後家裏的事你統統不準操心了，其他的活兒交給憐兒去做，忙不過來的時候就叫童兒幫忙，藥房裏的事我自己一個人忙得過來。”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
“表哥，你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我說我沒有那麽嚴重。”上官瑤還生嚴肅的表情，她瞬間做出讓步。
“好，我聽表哥的就是。”上官瑤低著頭說道，畢竟書生嚴肅的目光，對她來說還是具有威懾力的。
“你先端著藥進去喝了吧，然後去歇息了，其他的事情不準再搭理，我會讓童兒去處理。”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
上官瑤嗯了一聲，隨即端著藥碗回了房間去。書生嚴肅起來的時候，她是不敢和書生爭論的。
屋外書生和上官瑤在談論著上官瑤的病情，而屋內書童也在聽著書大娘訴苦。書大娘服了藥，精神明顯有了好轉，但畢竟久病臥床，要恢複到往日狀況，也可能是猴年馬月的事，畢竟她也才從鬼門關闖了回來，要不是她堅強一點，再次想起白牡丹那條本體巨蟒時，不知道會被反複地嚇暈過去多少次。
“你大哥呢？”書大娘看著書童問道。
“就在外麵呢，我去叫他進來。”書童說完就要去叫書生。
“不用了，別打擾他了，他現在心情如何，是不是還一直想著牡丹？”書大娘問道。
“現在似乎要好些了，剛剛還在問表姐身體的事。”書童說道。
“怎麽，你表姐也生病了？”聽到書童說上官瑤生病，書大娘又有些焦急起來，原本就沒恢複的她，一著急又不禁咳嗽起來。
“沒什麽大事，就是些小毛病，吃幾副藥就好了。”書童趕忙替書大娘拍著後背說道，他不敢把上官瑤的真實情況告訴書大娘，畢竟以書大娘目前的身體狀況，是不可以再有煩心事打擾的。
“唉，我最擔心的，也就是你大哥和阿瑤這兩個孩子了。”書大娘歎著氣說道，臉上全是憂愁。
“大哥和表姐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書童看著書大娘不解地問道，他同時也想營造出家裏一副平安快樂的景象，這樣也好讓書大娘的身體早日康複，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書大娘卻搖了搖頭，書大娘雖然重病在身，但始終人生閱曆豐富，僅憑書童小孩子般的三言兩語，哪能瞞得過書大娘。
“你大哥和牡丹情深，即使如今被娘破壞，但他本是個癡情的人，自然不會那麽容易忘記牡丹。為了不讓我傷心，不在我麵前表現出來，但他心裏麵的那種愁苦，娘又怎麽會不知道？隻不過為了他的性命著想，娘也不得不阻止他和牡丹在一起，哪怕她會恨娘一輩子。”書大娘自言自語地說道。
“至於阿瑤，她一直愛著你大哥，不然她也不會千裏下江南，隻不過在看到你表哥和牡丹情深日篤後，她才答應了李大人的婚事，後來得知牡丹是妖，和你大哥成親會害了你大哥，所以才冒死向李大人退婚。為了逼走牡丹，她又去和牡丹相鬥，她本是個弱女子，而牡丹是妖，就算是娘看到牡丹心裏都害怕，而她還要和牡丹爭鋒相對，也確實為難她了。”書大娘繼續說道。聽到書大娘的話，書童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那段時間上官瑤處處為難白牡丹了。
“可阿瑤一介女流，她雖退了李大人的婚，但由於朝廷的關係，不得不選擇由李大人退婚，這樣才不損皇家顏麵，她也才能保住一條小命。隻是這樣一來她被退婚之事就會鬧得人盡皆知，試想一下，杭州城中誰會取一個被退婚的女子，所以你表姐也等於走上了一條絕路，今生已無人敢娶，也許就隻能在家中終老這淒苦的一生。”書大娘話沒說完，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她知道，不管書生書童怪沒怪過她，但除了書生之事外，上官瑤所有這一生的淒苦，也全都是由她造成，她為了救自己兒子一命沒有選擇，卻也犧牲了太多的人，還包括白牡丹。
(本章完)
劉福把書生送出劉府，但沒想到平時舉止穩健的書生，今日卻慌亂不堪，劉福送書生出劉府，卻幾乎是在後麵追趕，而追到大門前時，劉福朝書生道了一聲書大夫慢走後，書生也沒有半點回應，要知道這並不像平時的書生。
在回百安堂的路上，一開始書生驚慌失措，慢慢地感覺到身邊無人時，才慢慢靜下心來，因為白牡丹重返杭州，沒有去書府見他的事，書生始終耿耿於懷，他知道白牡丹一定在責怪自己，怪自己當初沒有在他們兩人的婚事上堅持，所以才導致白牡丹如今遠走他鄉，杳無音信，即使終於返回杭州，也隻是因為劉天佑的緣故，他們曾經那麽多情癡情，難道終究要反目成仇嗎？
但他始終永遠不會和白牡丹反目成仇，就算白牡丹因愛生恨，要殺他而後快，他也絕不會說半個‘不’字，他始終虧欠了白牡丹，畢竟在書大娘和白牡丹之爭這件事上，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站在書大娘這邊，他知道他對白牡丹不起，隻是這種抱歉這種內疚終究無法彌補，錯隻能是錯，他也隻能帶著內疚繼續活下去。
“表哥？表哥？”書生迷糊了好一陣子，才突然聽到耳邊響起的一個聲音，待回過神來看時，才發現上官瑤不知什麽時候挎著個籃子站在了邊上，而四周的攤販行人也都好奇地打量著自己，在回看了一眼來時路，原來他已經不知不覺地走了這麽遠，前方不遠就是百安堂了。
“嗯，你怎麽出來了？”書生終於回過神來，看著上官瑤問道。
“我出來買點東西，表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上官瑤看著書生關切地問道，該不會是病了吧，傳聞中大夫可是最諱疾忌醫的。
“我沒事，你買好了嗎？買好了就回去吧。”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上官瑤嗯了一聲，就隨著書生一道往百安堂方向走去，隻不過身後不遠處，哥舒琉璃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身後，看著書生和上官瑤並肩行走，哥舒琉璃眼中不禁又呈現一絲複雜。關於書大娘、上官瑤、書童等人聯手對付白牡丹的事，雖然當時她不在杭州，不過回杭州後她已打探清楚，書大娘書童等人不讓書生和白牡丹在一起，所以趁他們成親時在交杯酒中下了雄黃散等等所有大小事件，包括上官瑤和白牡丹的爭鬥等等，她都打聽得一清二楚。隻是此時再看到書生和上官瑤兄妹情深地走在杭州城中，哥舒琉璃突然感慨，在書生和上官瑤之間，不管上官瑤做了什麽事犯了什麽錯，書生始終都是會原諒她的，誰叫他們是親人呢？可在這個親人中，上官瑤又不是書生的親妹妹，她畢竟是書生的表妹，而且傳聞還曾定過親，哥舒琉璃突然想到，白牡丹和她姐姐所做的這一切，最終會不會都是在為這個人間的平凡女子做了嫁衣裳。
想到這裏，哥舒琉璃不禁有些後怕，於是迅速地朝醉生樓走去。
“姐姐，咱們要不要去百安堂走走啊？”見到混元紅塵後，哥舒琉璃看著混元紅塵說道。
“不節不氣的，去百安堂做什麽？”混元紅塵不解地問道，平時哥舒琉璃可不怎麽喜歡去百安堂。
“沒什麽，畢竟也好久沒去見過書大娘了嘛，人家是老人家，也是該去見見的。”哥舒琉璃笑著說道，混元紅塵不知道她心裏在搗什麽鬼，但畢竟是去百安堂，她還是樂於走一趟。
“隻是這麽倉促，什麽東西都沒有，空著手去不太好吧？”混元紅塵看著哥舒琉璃有些猶豫地說道。
“哎呀姐姐，你送給書大夫的天材地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就那麽一兩次不送怎麽了，又不是欠了他的。”哥舒琉璃有些著急地說道。
“可是空著手去確實不好，而且又是去看望書大娘。”混元紅塵有些為難地說道，她之前沒見過哥舒琉璃這麽生氣。
哥舒琉璃想讓混元紅塵去書府的原因可不是為了看書大娘，隻是她擔心混元紅塵和白牡丹爭鬥一世，最終給別人做了嫁衣裳，所以才會著急地催促著混元紅塵去百安堂走走。但她又不能說明真實意圖，如果混元紅塵知道她們是要去和上官瑤爭搶書生的話，以混元紅塵優柔寡斷的性格，隻會躲在醉生樓上或者妖界深山獨自哭泣。
“哎呀，不用擔心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哥舒琉璃說著把一個裝滿藥材的盒子遞到混元紅塵身前，混元紅塵打開看了一下，幾乎都是在杭州城中買的藥材，平淡無奇，可一時間也不可能去哪裏找到天材地寶，再看到哥舒琉璃焦急的神情，混元紅塵也隻好將就。
哥舒琉璃陪著混元紅塵到了百安堂，書生由於心情鬱悶，正準備到山中去采藥，趁機讓自己的內心靜上一靜，可沒想到人還沒出門，混元紅塵就找上了門。
“大娘身體好些了嗎？”混元紅塵問道，她雖想大娘現在的精神狀態，自然不適合相見。
“好多了，現在也無生命之憂，隻不過還需要慢慢靜養，過段時間才能恢複。”書生說道。這次被白牡丹驚嚇，書大娘差點一命嗚呼，如今能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是以即便書大娘已經蘇醒，但依然還是臥床不起，一直讓上官瑤伺候著，書生和書童兩兄弟也輪番著去為書大娘診治。
“我正準備上山采藥，你有什麽事嗎？要是不忙的話，一起去走走。”書生看著混元紅塵說道。
“也好，好久沒和書大哥一起上山采藥了。”混元紅塵笑著說道，隻要是書生的邀請，隻要是她雙腿還能走動，她就不會拒絕，而不管她心情有多麽不好，隻要是書生相邀，她的世界便會一路陽天。
書生和混元紅塵出行，哥舒琉璃自然不會跟隨，而書生和混元紅塵走的那些小路，也是他們的舊識，因為那些小路他們都曾無數次走過。隻不過小路雖然熟悉，而書生此刻的心情混元紅塵卻較為少見，一向穩重開朗的書生，此時卻不知因何事而悶悶不樂，而書生的不快，看在混元紅塵眼裏，自然是如芒在背如鯁在喉。想到書生這兩天都在為劉天佑診治，而白牡丹前夜返回杭州，所以混元紅塵認為書生的表現自然和白牡丹有關。
“書大哥見到牡丹了？”混元紅塵看著書生小聲問道，畢竟能讓書生不快的事，這個世間的確不算多，也不難猜測。
聽到混元紅塵的話，書生不禁一怔，但被混元紅塵猜中了心思，他自然沒有膽量敢直視著混元紅塵的眼睛理直氣壯地撒謊。
“沒有。”書生假裝輕描淡寫地說道，隨即又假裝往前去挖草藥。
“牡丹昨夜來過杭州，她沒有來見書大哥嗎？”混元紅塵問道。她自然知道白牡丹沒有來見書生，原本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卻高興不起來。
“沒有。”一連兩聲沒有，是書生對混元紅塵的回答。
“那書大哥還是想著牡丹，知道牡丹來過杭州，而沒有來書府相見，所以才覺得心情煩悶吧？”混元紅塵問道，對於書生和白牡丹的事，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見混元紅塵追根問底，書生覺得一直辯解終究無法了事，畢竟他和白牡丹之間確實也再無可能，就算他拋棄親人，拋棄整個人間，追隨白牡丹而去，可所謂的破鏡難圓時過境遷，他和白牡丹之間終究已如白駒過隙，成過眼煙雲。白牡丹返回杭州探視劉天佑都沒來書府相見，或許他也不應該一直想著白牡丹，也許他的放開也會解開白牡丹身上的枷鎖，還白牡丹以自由。
“我確實不應該再想著牡丹，牡丹也已經表明，我們之間再無可能，她已決定離開人間，我再思念著她，也會讓她難以隨心所欲，無法自由。”書生說道。
“那書大哥放得下嗎？”混元紅塵看著書生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倒是希望書生能放下白牡丹，可是她也知道，對於一段極深的感情，哪那麽容易說放下就放下。
“我畢竟愛過牡丹，隻是如今我們也真如前人所說，情深緣淺，人妖殊途，為了讓牡丹放下過往，也為了她幸福快樂的未來，我終究都需要把她放下。”書生看了混元紅塵一眼，苦笑著說道。隻不過在回答了混元紅塵的話後，書生確實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他一直覺得對白牡丹不住，可他如果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著白牡丹，而又不能給白牡丹幸福，那隻不過是徒增兩人的痛苦，他不會好過，白牡丹也不會自由，而他和白牡丹之間的不可能，因為隔著一個書大娘，他是書大娘唯一的親生兒子，他終究不能棄書大娘而去。
“那書大哥有什麽打算？”聽到書生說要把白牡丹放下，她心裏暗自一喜，她和書生千年的恩怨，終希望這一世能修成正果。
“我也不知道，我娘病情尚未恢複，不太樂觀，一切都得等我娘恢複了才能再做打算。”書生看了混元紅塵一眼後說道。
混元紅塵雖然麵上帶著微笑，可事實上內心已經跌落到了穀底，她以為書生身邊沒了白牡丹，書生就會發現她的存在，可即使書生把白牡丹放下，他還是沒有選擇自己，曾經可能是她的猶豫，導致了書生和她之間的有緣無分，可如今她已和書生表露過心跡，以她對書生的付出，書生不再可能感受不到她的心意，但是書生此時不提，其實她也就明白，書生並沒有向她坦白的打算。
混元紅塵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盡管內心深處已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在書生麵前，她始終不會失了大家閨秀之風。而書生雖然不再念想著白牡丹，但也沒再多話，他知道他以後的每一個決定，都不隻能考慮自己喜好，他家中還有書大娘，還有年幼的書童，還有上官瑤和上官憐，而且夏天死了，他還要為夏員外夫婦送終。
之後的一路上，書生和混元紅塵都是一路默默無語，直到書生把混元紅塵送回醉生樓。
“書大哥，你不用送我了，你早些回去吧，百安堂中那麽忙，書童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混元紅塵看著書生笑著說道。
“好，那你早些歇息。”書生看著混元紅塵說道。混元紅塵嫣然一笑，轉身朝醉生樓中走去，隻留下書生駐足原地目送著混元紅塵的背影。說是早些歇息，其實對於混元紅塵來說卻是長夜無眠，隻不過對於書生，他自然也無法給混元紅塵更好的承諾。
“紅塵，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可我畢竟生在人間，不如你那麽瀟灑。我有人間的羈絆，愛恨無法隨意，今生隻能辜負你的好意了，對不起。”書生看著混元紅塵的背影，內心禁不住想起他和混元紅塵之間的點點滴滴。在白牡丹還未到杭州之前，他和混元紅塵從小就青梅竹馬，混元紅塵在醉生樓中長大，卻出自妖界，就不說混元紅塵送他的那些天材地寶，混元紅塵究竟為他付出了多少，恐怕就連混元紅塵都說不清楚，可他娶不了白牡丹，自然也娶不了混元紅塵，他終究都要負了這兩個深愛他的女人。
回到百安堂，書生卻在園中的石桌上看到書童熬了兩份不同的藥物，以他的醫術，自然能辨別得出一份是書大娘的固本培元，而另一份疏筋脈絡的藥又是誰的呢，難道有人受傷了嗎？
“童兒？”因為不明所以，所以書生把書童叫了來。
“大哥？”聽到書生叫喚自己，書童也有些不知所措。
“這份舒筋活血的藥是給誰用的，誰受傷了？”書生看著書童問道。
“是給表姐的。”書童看著書生低聲說道，他倒不是因為要隱瞞書生，是因為他之前也不知道，隻是今日書生不在之時，上官瑤因為感覺身體不適，找他診治的時候，他才發現上官瑤全身筋脈淤積，血脈不通，顯然受過內傷。可近期上官瑤並沒有發生過什麽意外，在他一再以醫治方麵的原因追問下，上官瑤才不得已說出是因為之前白牡丹的那一鞭傷及了內附，隻不過後來因為書大娘的傷事，她就隻好硬抗了下來，不打算給書生增添煩惱，一直到近期發作，實在無法支撐，才不得以避著書生找書童診治。上官瑤千叮嚀萬囑咐，叮囑書童不要把真相告訴書生，可她不知道的是，書童在書生麵前，根本不敢藏著半點事。
“什麽原因？”書生看著書童問道，雖然聲音溫柔，但卻攜著不容說謊的威力。
“是之前被牡丹姐姐打的，生輕聲說道，畢竟這件事也與他有關，是以書童不敢看向書生的眼睛，關於上官瑤受傷一事，以及書生的婚事被黃，可以說他才是罪魁禍首，畢竟是他調製的雄黃散，要是隨便買的雄黃散，哪裏會逃得過書生的口鼻，他用他大哥教他的醫術，拆散了他大哥和他最愛的人。
書生看著書童，見這個最愛的弟弟也是內疚無比，他也沒再責備，畢竟這件事也不算是書童的錯，如果要追根究底，或許他才是應該對這一切負責的人。
“你先去喂娘喝藥吧。”書生輕聲說道。書童抬頭看了書生一眼，見書生沒有發怒，於是嗯了一聲，端著書大娘的藥快步往書大娘房間走去。他以為書生會發怒，畢竟如果不是他，書大娘想在書生和白牡丹的酒裏下雄黃散根本不可能，而就憑夏員外夫婦嫁衣上那些絲線，也達不到阻止白牡丹的地步。但最終書生還是沒有責備他，他知道書生隻是因為太愛他，所以包容了他所做的一切，雖然他始終是為了書生的性命著想，但是終究還是拆散了書生和白牡丹，他內心的那種內疚不會那麽容易消散。
書童離開不久，上官瑤就出現在園中，她本來是來找書童取藥的，但是看到書生站在石桌前，就知道事情已經敗露。
“表哥。”上官瑤怯怯地喊了一聲，雖然書生沒有吼過他，但是和書童一樣，她對她這個表哥還是有一種畏懼感，不管怎麽說，書生畢竟是一家之主。
“坐下。”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聲音雖然溫柔，但卻含著一股不容抵抗之力。
上官瑤按吩咐乖乖地坐下之後，書生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把手給我。”書生看著上官瑤再次說道。上官瑤雖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把右手伸了過去。書生左手輕輕放在上官瑤的脈搏上，診了許久，眉頭也漸漸深沉起來，看著書生眉頭緊鎖，原本想要憋著咳嗽的上官瑤，也實在沒有憋住，用手帕遮著低低地咳了幾聲。
“你想咳嗽就放開了咳，這裏又沒有外人，不用什麽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為什麽在家裏都要憋著讓自己難受？”書生看著上官瑤有些生氣地說道，上官瑤畢竟是大家閨秀，自然不會在人前失了禮節，哪怕是在書生麵前。
“表哥，對不起。”聽到書生這麽一說，上官瑤眼圈有些發紅，但眼淚還沒有出來，就又被書生說了回去。
“我不是要聽你的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誰，這是在家裏，你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我是大夫，還治不了你身上的病嗎？你看你身體病得這麽嚴重，還這麽拖著，你不難受嗎？”書生看著上官瑤嚴厲地責備道，這回聲音雖然嚴厲，但上官瑤自然能夠聽得出來，這是書生在關心她，是以即使身上難過，但心裏還是有一絲慰藉的。
“表哥，我沒事，喝點藥就好了，你不用大驚小怪的。”上官瑤笑著說道，反而去安慰書生。
“大驚小怪？你要是這麽躲著我們，再拖兩日，恐怕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上官瑤看著書生，雖然書生說得認真，但上官瑤並不覺得有那麽嚴重，是以並不以為然。
“沒有那麽嚴重，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表哥你不生一臉嚴肅的神色，上官瑤反而笑了起來，她是感覺到自己身體不舒服，但是從書生臉上神情看來，她似乎已經離死不遠，所以覺得是書生誇大了她的病情。書生看到上官瑤不相信自己，再一想到上官瑤連咳嗽都要憋起來的性格，就明白上官瑤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可是上官瑤身體不佳倒是事實，隻是不管他如何解釋，上官瑤反正是不會再聽的了。
“不管嚴不嚴重，今後家裏的事你統統不準操心了，其他的活兒交給憐兒去做，忙不過來的時候就叫童兒幫忙，藥房裏的事我自己一個人忙得過來。”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
“表哥，你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我說我沒有那麽嚴重。”上官瑤還生嚴肅的表情，她瞬間做出讓步。
“好，我聽表哥的就是。”上官瑤低著頭說道，畢竟書生嚴肅的目光，對她來說還是具有威懾力的。
“你先端著藥進去喝了吧，然後去歇息了，其他的事情不準再搭理，我會讓童兒去處理。”書生看著上官瑤說道。
上官瑤嗯了一聲，隨即端著藥碗回了房間去。書生嚴肅起來的時候，她是不敢和書生爭論的。
屋外書生和上官瑤在談論著上官瑤的病情，而屋內書童也在聽著書大娘訴苦。書大娘服了藥，精神明顯有了好轉，但畢竟久病臥床，要恢複到往日狀況，也可能是猴年馬月的事，畢竟她也才從鬼門關闖了回來，要不是她堅強一點，再次想起白牡丹那條本體巨蟒時，不知道會被反複地嚇暈過去多少次。
“你大哥呢？”書大娘看著書童問道。
“就在外麵呢，我去叫他進來。”書童說完就要去叫書生。
“不用了，別打擾他了，他現在心情如何，是不是還一直想著牡丹？”書大娘問道。
“現在似乎要好些了，剛剛還在問表姐身體的事。”書童說道。
“怎麽，你表姐也生病了？”聽到書童說上官瑤生病，書大娘又有些焦急起來，原本就沒恢複的她，一著急又不禁咳嗽起來。
“沒什麽大事，就是些小毛病，吃幾副藥就好了。”書童趕忙替書大娘拍著後背說道，他不敢把上官瑤的真實情況告訴書大娘，畢竟以書大娘目前的身體狀況，是不可以再有煩心事打擾的。
“唉，我最擔心的，也就是你大哥和阿瑤這兩個孩子了。”書大娘歎著氣說道，臉上全是憂愁。
“大哥和表姐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書童看著書大娘不解地問道，他同時也想營造出家裏一副平安快樂的景象，這樣也好讓書大娘的身體早日康複，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書大娘卻搖了搖頭，書大娘雖然重病在身，但始終人生閱曆豐富，僅憑書童小孩子般的三言兩語，哪能瞞得過書大娘。
“你大哥和牡丹情深，即使如今被娘破壞，但他本是個癡情的人，自然不會那麽容易忘記牡丹。為了不讓我傷心，不在我麵前表現出來，但他心裏麵的那種愁苦，娘又怎麽會不知道？隻不過為了他的性命著想，娘也不得不阻止他和牡丹在一起，哪怕她會恨娘一輩子。”書大娘自言自語地說道。
“至於阿瑤，她一直愛著你大哥，不然她也不會千裏下江南，隻不過在看到你表哥和牡丹情深日篤後，她才答應了李大人的婚事，後來得知牡丹是妖，和你大哥成親會害了你大哥，所以才冒死向李大人退婚。為了逼走牡丹，她又去和牡丹相鬥，她本是個弱女子，而牡丹是妖，就算是娘看到牡丹心裏都害怕，而她還要和牡丹爭鋒相對，也確實為難她了。”書大娘繼續說道。聽到書大娘的話，書童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那段時間上官瑤處處為難白牡丹了。
“可阿瑤一介女流，她雖退了李大人的婚，但由於朝廷的關係，不得不選擇由李大人退婚，這樣才不損皇家顏麵，她也才能保住一條小命。隻是這樣一來她被退婚之事就會鬧得人盡皆知，試想一下，杭州城中誰會取一個被退婚的女子，所以你表姐也等於走上了一條絕路，今生已無人敢娶，也許就隻能在家中終老這淒苦的一生。”書大娘話沒說完，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她知道，不管書生書童怪沒怪過她，但除了書生之事外，上官瑤所有這一生的淒苦，也全都是由她造成，她為了救自己兒子一命沒有選擇，卻也犧牲了太多的人，還包括白牡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