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陸羽草堂門前便人頭攢動,病患們帶著希望,排隊等候白娘子的診斷和治療。


    他們中有的麵色蒼白,有的步履蹣跚,但無一不被白茶娘子的妙手回春所折服。


    與陸羽草堂的生意興隆相比,曹仁堂的情況就大為不同了。曹仁堂的掌櫃和店夥計常常站在門口,窺視著陸羽草堂的一舉一動。他們妒火熊熊燃燒著。


    “掌櫃的,不如……”店夥計剛出生,就被掌櫃的,捶了一下頭。


    “不如你個頭,如今陸羽草堂的靠山是誰?”


    長安城裏,至少醴泉坊大街上都知道,白茶娘子是京兆尹夫人的義妹,背靠裴兆尹,誰還敢和陸羽草堂過不去?


    而白茶內心一個聲音是:栝樓、紫夭和珊瑚都團圓了,就差陸羽了。


    陸羽,你快來吧,你不來,陸羽草堂怎麽能叫陸羽草堂呢?


    ……


    鴻漸是被馬車的顛簸顛醒的。


    鴻漸醒來時,感到全身無力,頭暈目眩。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嘴唇幹裂,眼神黯淡無光。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仿佛隨時都可能停止。


    季蘭見狀,連忙抱住他,輕聲安慰道:“鴻漸,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鴻漸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虛弱地說:“還好,就是有點頭暈。”


    季蘭讓鴻漸靠在自己懷裏,隨手就端出一碗藥湯,“來,鴻漸,喝點藥,會讓你感覺好一些。”


    藥碗到了鴻漸嘴邊,鴻漸立即皺起眉頭,他又從季蘭遞過來的藥碗裏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他問:“季蘭,這藥湯裏是不是加了什麽東西?”


    季蘭微笑著解釋:“這是一位老中醫開的方子,說是對你的病情有幫助。雖然有些血腥味,但是喝了之後會好轉的。”


    可是鴻漸無論如何都喝不下去,還在馬車內大吐特吐起來。


    馬車被鴻漸吐髒了,車夫隻能駕著馬車停到一輛溪邊清洗。


    季蘭扶著鴻漸下車,到一旁的溪石上坐著休息。


    “鴻漸,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林子裏抓些野味來烤給你吃,你一路都沒吃什麽東西,又病著,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


    “季蘭,對不起。”


    季蘭莞爾一笑,“鴻漸,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麽?”


    季蘭說著走進林子裏。


    林子裏,野兔、鬆鼠、野雞等小動物們自由自在地穿梭其間,一派生機勃勃景象。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麵上,形成斑駁的光影,給這片森林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季蘭伸手輕輕鬆鬆抓住一隻野兔,又伸手迅速捉住一隻鬆鼠,最後還抓住了一隻野雞。這些小動物在她手中掙紮著,但無法逃脫她的掌握。


    季蘭張口就對著那隻鬆鼠的脖子咬了下去……


    季蘭從樹林子走出來時,手上隻有一隻小野雞了。


    “季蘭,你唇邊怎麽有血?”鴻漸吃驚地看著季蘭的嘴角。


    “我剛剛抓野雞時受傷了。”


    季蘭說著,提著那隻小野雞走到溪邊,熟練地剝皮、去內髒,然後生起火來烤。


    火光映照著她的臉龐,也讓鴻漸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雞肉已經被烤得金黃、噴香,她遞給鴻漸:“鴻漸,你快吃,吃了就有力氣對抗病魔,身體就好得快。”


    鴻漸接過烤雞肉,他知道季蘭說得有道理,可是才吃了一口,又哇地吐了出來。


    “郎君再這樣下去,撐不到京城的……”洗車的車夫慨歎,很是擔心。


    季蘭麵露不悅之色。


    “長安還有多遠?”鴻漸躺在季蘭懷裏,奄奄一息地問。


    “今日便能到。”


    季蘭的話讓車夫訝異,長安還有數千裏,豈是今日就能到的?但是,娘子大概是為了安慰郎君吧。畢竟郎君病得快要死了。


    馬車整理停當,車夫讓季蘭和鴻漸上車,季蘭卻道:“大叔你到車廂裏替我照顧他,我來駕車。”


    這娘子大概是照顧郎君累了吧。


    久病床前無孝子啊。


    車夫聽話地扶著鴻漸到車廂裏去,馬車出發了。


    馬車快速行駛,車夫在車廂內很快睡著,再睜開眼時,已經置身長安城外。


    車夫撩開車簾,看著長安城的城門,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天都沒黑呢。


    夕陽的餘暉灑在長安城的城牆上,金色的光芒映照出城門的莊嚴與輝煌。城門口聚集了眾多百姓。他們有的背著行囊,有的牽著牲口,有的帶著家人,都在等待著宵禁前的最後一刻進城。他們的臉上,既有疲憊,也有期待,更有對家的思念。


    城門口的守衛們身著鐵甲,手持長矛,嚴密地檢查著進出的人群。他們的眼神警惕,時刻保持著高度的戒備。


    鴻漸的馬車經過檢查,沒有問題,跟著人流進入長安城內。


    城內的街道上,商鋪林立,各種叫賣聲、歡笑聲此起彼伏。


    “娘子,是先替郎君找家醫館看病,還是先在客棧落腳?宵禁後,就不讓走動了。”車夫善意提醒季蘭。


    季蘭卻道:“這都不關你的事。”


    次日一早,李老四帶領武侯鋪的差役巡邏大街時,看到醴泉坊的街邊停著一輛外地來的馬車,車夫不在車頭坐著,而是坐著車廂裏,但已經斷了氣。


    仵作也斷不出死因,又是具無主的屍體,隻能草草送去亂葬崗。


    ……


    鴻漸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客棧的房間裏。


    客棧的房間溫馨而古樸,一張木床鋪著繡有牡丹花紋的被褥,床頭擺放著一對精致的瓷枕。牆角是一張雕花的木桌,桌上放著一壺茶和兩隻茶杯,旁邊是一把椅子。房間的另一角,有一隻高大的衣櫃,上麵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地麵鋪著一塊紅色的地毯,窗戶上掛著一幅竹簾,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麵的庭院景色。


    想來這又是一家房費不菲的客棧。


    季蘭不在房間裏,店小二端了早膳進來,對鴻漸道:“郎君病得不輕,需要小的幫郎君去請個醫師來嗎?”


    “季蘭呢?”鴻漸問。


    店小二會意過來:“郎君是問與您一道住店的娘子嗎?她一早就出去了,想來定是為郎君請醫師去了。但都這個點了,委實去得有些久,咱們長安城內有一家陸羽草堂,坐診的是位娘子,姓白,醫術高超,診金還便宜,不如,小的去幫您把她請過來,如何?”


    店小二見鴻漸麵色慘白,身體孱弱,真怕他會死在客棧內,又改了主意:“陸羽草堂生意太好,白娘子恐怕也沒有閑暇出診,不如小的把您直接送到陸羽草堂,去請白娘子瞧瞧吧!”


    陸羽草堂,陸羽……


    鴻漸隻覺心頭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見過。


    “如此就有勞您了。”陸羽雖然病著,但還是向店小二行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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