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波雖然沒因沒能和後土多聊上一會兒而有些興趣缺缺,但是絕對沒有為難玄龜的意思。


    修行之人往往對自己息息相關的某些事物都會有些感應,江流波帶玄龜來,就是為了讓他感應這不周山。


    須知這不周山日後若是倒塌,那這玄龜的四條腿就不是他自己的了,自然那小命也十有**該沒了,他心中生出惶恐是必然的,但是要讓他明白自己要做什麽,還真得讓他再走這麽一趟。


    畢竟若是要江流波給他講什麽愛我洪荒、守護洪荒的道理,那有些太過虛無飄渺了。還是要等到他自己明白江流波為什麽要花這麽多時間在他身上,帶他出北俱盧洲、讓他化形的真正用意;同時這不周山又是關乎他自己性命的事,那時不用江流波去說,由不得他自己不上心。


    似乎老天今天存心不讓江流波安心躺著悠閑一會兒,這不周山這麽大,偏偏江流波剛躺了片刻就感覺到又有人走過來了。


    這人並沒有隱藏他的腳步聲,不周山到處草木茂盛,又沒有平坦的大路,偏偏他走在上麵,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他在一條平坦堅硬的大道,那沉穩的腳步聲,讓人覺得他無論走在什麽地方,都仿佛是在閑庭信步。


    盡管這山中有山風輕縛林梢的聲音,有鳥獸齊鳴的聲音,然而並不能掩蓋他那似乎是一絲不苟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響在這不周山上,卻又不讓人覺得突兀,反而似乎是這山中該有的聲音,每一步都像是溶在風裏,和這大山契合在一起。


    江流波看似有些懶洋洋睜開眼睛,心中卻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一個人隻聽腳步就能給人如此奇異的感覺,仿佛是和這大山,和這天地溶為一體,這是什麽樣的修為?


    腳步聲轉過一處山角,來人便出現在了江流波的目光裏。


    他一身黑色長袍,身材很是修長,一雙燦若寒星的眸子嵌在五官棱角分明的臉上,若不是一道劍眉顯得太過淩厲了些,倒像是一位在山間遊山玩水的富貴公子;


    他長袍上的袖子很寬,卻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手指很長,倒是有些像女子的手,隻是在左手中握著一根短槍,槍身黝黑,上麵透著一股淩厲無比的氣息。


    盡管有了那兩道劍眉和這把短槍的淩厲氣息,但是他身上依然有種說不出的閑散味道,和江流波此時半躺在吊床上的悠閑相襯,倒是更相像兩個閑來無事,在山間閑談的神仙隱士。


    這人走出轉角,看到半躺著的江流波,也不見禮,似乎是和老朋友見麵一樣,很隨意的讚道:“好地方!”


    江流波便仿佛知道他所說的意思是在讚歎自己所選的地方是好位置一樣,坐正了身子道:“偷得浮生半日閑,比不得兄台雅興。”


    若是平時要江流波說這話,他少不得在心裏腹誹上幾句“裝模做樣“什麽的,但是此時此刻,他自然而然的說出來,就像是在這山間,這兩人就該如此說話一樣。


    江流波選的地方當然是好地方,左麵望去就是巍巍群山,右麵就是萬裏平原,身後有青鬆聳立,頭上有白鶴翩翩,腳下有清泉石上流,泉邊有芝蘭馨香,怎能不是好地方?


    這人一笑,順著山角走了幾步,選了一塊大石,一腳踏上,然後盤膝而坐,道:“我聽聞有東海夔牛,曾在天庭獻計,又創《天地玄功――化形篇》,傳妖巫兩族種植釀酒之術,妖族視之為妖聖,巫族敬他如祖巫,凡有生靈化形必稱六翅聖德妖聖。今日特來一見。”


    江流波不知他是何意,謙虛一笑:“生在這方天地,做該做之事而已。”


    那人忽然拍掌道:“好一個做該做之事,隻為此句,便該有酒來慶,可惜此地卻是無酒。”


    江流波一笑道:“兄台想飲,自然是有的。”


    說著取出兩個碧玉做成的酒壇來,開了封,便有綿甜悠長的酒香在空氣中飄散出來,又取了兩個碧玉酒杯,分出一壇一杯揮手送向這人所坐大石前。


    這自然是江流波閑來無事弄出來的東西,他倒是沒想到現在這酒已經成了常用之物,不過既然如此種植之術已經傳開,倒是不必要一定說這酒須得祭祀能用,不能輕喝了。


    那人也不用神通,接過酒壇,倒出一杯,也不做勢,一飲而下,長笑道:“倒是忘了傳出釀酒之術的人在此了。”


    江流波也不答話,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品了一下,似乎對自己釀的酒很是滿意,然後方才喝下。


    那人說了一句之後,見江流波不答話,也不再說話,兩人就這麽彼此沉默,各自拎著一個酒壇子,自斟自飲起來。


    不周山腳下,有鬆濤陣陣,有鳥獸齊鳴,而在這樣一個幽雅寧靜的地方,卻有兩個人彼此對坐而飲。


    這兩人一人坐在隨風搖晃的吊床上,一人盤膝在山間大石上,在這山水之間,就仿佛成了一副畫卷般美麗。


    許久之後,那人的酒壇子忽然再也倒不出一滴酒,看向江流波,隻見江流波的酒壇正好淌下最後一滴酒液,不由得哈哈一笑。


    江流波把最後的半杯酒飲下,也是笑了起來。


    那人待兩人都停了笑,忽然正色道:“兄台整合妖族,提議設立天兵,可強妖族實力,倒是不錯;你傳下釀酒種植之術也是不錯,但是從此以後讓妖族巫族從此並立同存,少了爭鬥殺伐,不怕天長日久,妖族少了那份嘯傲山林的不羈,巫人再沒了縱橫天地的血性了嗎?”


    江流波仿佛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最冷的笑話一般,可是看此人麵色嚴肅,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模樣,頓時啞然,良久之後方才反問道:“那依兄台所說,讓妖族巫族之間廝殺不斷,戰禍紛飛才是好事嗎?”


    那人依舊一副嚴肅的模樣,侃侃而談:“正是如此,盤古開天之初,便有天魔為禍,若非祖龍拔刀斬魔,這片洪荒大地還不知是何等模樣。混沌之中也並非隻有天魔一個想要染指洪荒,巫妖二族,既然生於這方天地,便該有阻止他人染指的能力,若不然,豈非是辜負了盤古開天的心血,正該以戰養戰,在戰鬥之中提升實力,若遇外魔入侵,方能如當日祖龍般拔刀而起,斬殺外魔。”


    江流波聽他謬言,站起身來,怒極反笑:“先不說混沌中是否有外魔覬覦這方天地,若是為了這個理由而讓兩族廝殺,那恐怕不等有外魔侵入,這片天地就先行不存在了,還談什麽斬殺外魔?”


    那人聽了此話,一語不,隻拿眼睛看著江流波,江流波怒氣衝衝,哪管他實力深不可測,和他毅然對視,片刻之後,那人一聲長歎道:“我還以為你能創下功法,傳出種植釀造之術,是個有遠見的人,想不到也如此這般目光短淺,隻看到洪荒這一方小天地,不知外麵混沌之大。倒是我來得唐突了,既然如此,告辭了!”


    江流波麵無表情,抱拳一禮道:“話不投機半句多,不送!”


    看著那人飄然遠去,江流波恨不得立刻放出天雷,把此人滅殺在此,不過終究知道這人實力勝他太多,動手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不是江流波心狠手辣,是他翻遍記憶也不曾想到洪荒中還有這樣人物,心誌堅定又實力驚人,卻是如此好戰,他那武器之上的那絲淩厲,想必到了對敵之時就是殺氣衝天,若是此人要攪亂洪荒,憑他一身深不可測的實力,江流波想想都不寒而栗。


    直到玄龜又一次歸來,江流波依舊站在他那吊床之旁,隻是此刻再無方才的那份悠閑,雙目通紅,滿心裏隻覺得仿佛有什麽噴薄而出,雙手緊握,渾身顫抖不已。


    玄龜見了大驚,撲上前來,連聲大叫:“老爺,老爺……”


    江流波猛然驚醒,頓時出了一聲冷汗,隻覺得方才仿佛是似要走火入魔一般。


    不是他有什麽悲天憫人的胸懷,也不是他故做什麽神聖,他本來就是一個普通大學生,就算在洪荒中多了幾份見識,漲了幾分神通,但是他本心裏,還是平和之人,哪怕從任何角度來講,他都希望這洪荒依然和平如昔,哪怕讓他每天裏就無所事事的到處遊蕩也是美事,但是他何曾見過此等拿著謬論當聖言的人。


    就算當日燃燈欺他們兄弟,鯤鵬占了他座位,他也隻是惱怒,從不曾如此激動,而這人不過幾句話,就能影響到他心境,一來此人修為驚人,二來江流波自提升實力就開始確定自己信念,要守護這片洪荒大地。


    此人所言,句句都是如拔他逆鱗,容不得他不怒。


    他到底還是處事經驗欠缺,當時太過惱怒,竟然連這人名字也未曾想到問起。


    此時被玄龜叫醒,他方才平靜了一下心態,看向玄龜。


    玄龜看他眼神恢複平靜,這才退後兩步,躬身道:“老爺,我走這一趟下來,隻要一念到守護不周山,果然心中就好受了些,你說這不周山乃是盤古大神的脊柱所化,難道還需要我來守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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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人:大家開始猜這個新冒出來的人物是什麽人吧,有獎勵,像上次花籃一樣,決不騙人……提示:以前好象也有洪荒小說提過此人,但都沒仔細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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