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離開的第一天,孟獲比平時更早回到家。


    還沒進門,走在院子裏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屋裏傳來的嬰兒的哭聲,孟獲加快步伐走進房間,然後看到李琴正抱著孩子在安撫他。


    “這小家夥又哭了?”孟獲問道。


    “大概是想念媽媽了吧。”李琴回頭看到他,笑道:“怎麽今天這麽早下班?”


    孟獲把文件袋放下:“我和愛麗絲約定了,她不在的時候要早點回家。”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搖鈴玩具,問道:“可以用這個逗他開心嗎?”


    “不用了,我抱一會,等下他就不哭了。”李琴搖了搖頭。


    孟獲隻好把玩具又放了下去,一旁的老太太看著他的動作,出聲說道:“正好愛麗絲不在,你也得學著點照顧這孩子,他今天鬧了一天。”


    “鬧了一天?”孟獲驚訝,這可比平常還要嚴重:“不會是感冒了吧?”


    “不是,他身體沒事,就是在想媽媽了。”李琴說道:“傑兒現在已經會認人了,上學後一定是個聰明的孩子。”


    孟獲愣了愣:“不會吧,哪有這麽快就會認人。”


    “你連自己兒子都不懂,愛麗絲才剛走,他今天就哭了一天,你說認不認人?”李琴笑道。


    “可是上一次沈潔走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這小家夥隻是知道抱自己的人變了吧……”


    孟獲說道,此前沈潔離開的時候,孟傑也哭鬧了好久。那是因為以前沈潔照顧孩子的時間最長,日夜相處,一段時間沒有那個熟悉的懷抱,孟傑就自然會大哭了。


    顯然,愛麗絲也是同樣的原因。雖說這陣子愛麗絲每天都玩遊戲,但她玩遊戲的時間畢竟不長,占每天的時間很少,除去遊戲之外她也沒其他事情可做。基本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孟獲心想原因肯定出自這裏,孟傑是認識了愛麗絲和沈潔的懷抱,並不是認識了她們本人。


    然而李琴聽到孟獲的回答,卻是滿臉的不悅:“你還好意思說。他知道是誰抱著他,不就是知道誰和他最親密了嗎?你這當爸爸的,連我和你奶奶都比不上。”


    “那不是理所當然嗎?”孟獲心想,他當然是比不上了她們這些個女人了,她們整天和孩子在一起。孟傑是要多聰明才會知道和他親近。


    不過正當孟獲想要跟李琴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喂……恩……沒關係……我沒意見……你按你的想法去做就好了……”孟獲接到了董鼎的電話。


    聊了幾分鍾,孟獲結束通話後,老太太問了起來:“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不是,剛才的電話是董鼎給我的,他跟我說了麗莎的事情。”孟獲沒有隱瞞老太太。


    董鼎把天使與鏡月的合作告訴了孟獲,似乎有些擔心自己的舉動會讓孟獲不快。然而孟獲並無反感,中夏就應該這樣,他反倒是希望董鼎可以不拘束的把精力放在提升中夏的業績上,隻有這樣才能趕上鳳凰公司。


    孟獲現在是中夏公司的幕後主人。他的想法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董鼎向他報告是很正常的事情,至於天使和鏡月合作可能帶來的後果,孟獲也抱著點期待,也許這兩者的合作可以給漫畫界以及他帶來什麽變化。


    他渴望變化,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沒有變化的世界太無聊了。


    “……回家就別談工作的事情了。”李琴還在不滿剛才孟獲的態度,說道:“你也該學學怎麽當爸爸了,今晚我把傑兒交給你照顧。”


    “啊?”孟獲一愣,要他照顧孩子?他可沒這信心。孟獲把目光看向老太太,希望她能勸勸李琴。


    老太太思索片刻,出乎意料的卻點頭了。


    “這樣也好,孟獲。你晚上畫完漫畫後就把孩子給帶回去,你媽說的對,照顧孩子光靠女人不行。”


    考慮到將來孩子的成長問題,老太太也希望孟獲可以在他身上多花一些心思。


    吃飯的時候,愛麗絲也給孟獲打來了電話。


    “下班了?”


    “恩,剛下。今天事情很多,傑兒在家裏還好嗎?”愛麗絲一開口就問起來孩子的事情。


    孟獲看了一眼在保姆懷中睡覺的孩子:“他現在睡著了,我聽媽媽說他今天因為想你而哭鬧了一天,哭也哭累了吧。”


    “是嗎……我也想他了,下班後沒看到他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孟獲,你可得照顧好他,他身子很弱,平時多注意一點。”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孟獲一邊回答一邊想著,愛麗絲這樣子還真有當媽媽的感覺。


    “愛麗絲嗎?”李琴聽到了孟獲的電話,放下碗筷後,伸出手說道:“把電話給我,我和她聊聊。”


    孟獲有點擔憂的把電話交給了她,心想李琴不會是想抱怨自己的壞話吧。


    不過顯然他是多操心了,李琴會在麵前罵他,卻很少會在愛麗絲耳邊說他,她隻是跟愛麗絲說了孩子的狀況,說的非常詳細,孟獲能感覺到她在安慰愛麗絲。


    李琴還拿著手機去了孩子那裏,給愛麗絲進行了視頻通話,從視頻中可以看到愛麗絲一臉高興的樣子,而看到這一幕,孟獲發現自己還真的有點摸不透女人的心思。


    他一直以為愛麗絲是很堅強的女人,鮮少把感情流露出來,沒想到才離開一天,她竟然如此想念孩子。


    “她這是第一次離開孩子……”把手機還給孟獲後,李琴說道:“從自己身體裏出去的生命,你以為她不會想念他?”


    孟獲無言以對,或者說,他小看了母子之間的感情。這個孩子是多麽的重要,他在理智和思維上能夠明白,卻很多時候都不能深刻的體會。


    “也許我和他是真的接觸少了……”孟獲這麽想著,也許是因為自己總是沉浸在工作中、漫畫裏,他欠缺和愛麗絲同等的心情。


    他沒有再拒絕李琴把孩子交給自己的提議,在結束了晚上的漫畫後,孟獲從李琴手裏接過了孩子。還有一個奶瓶。


    “我先去睡了,待會他要哭起來的時候你就給他喂這個,應該是餓了,他吃東西的時候就不哭了。”


    李琴仔細的告訴孟獲怎麽喂孩子。要多少的量,她已經提前預知到了孩子肯定會哭。


    而果不其然,孟獲剛把孩子抱回房間,孟傑就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他手慌腳亂的把孩子放進房間裏的搖籃,然後把奶瓶遞了過去。就和李琴說的一樣,一碰到i嘴,孟傑就自然的停下了哭聲,張著嘴巴就咬了起來。


    “不愧是我兒子,還挺聰明的!”


    孟獲鬆了口氣,看這情況,帶孩子也不像自己想的那麽麻煩,這個小家夥喝起東西的時候特別安靜、也特別的乖巧。


    孟獲有種很新鮮的感覺,而且喝完奶之後,小家夥很快就又睡了過去。一點也沒讓孟獲操心。


    他洗了個澡,出來看到孩子還在睡覺,就關上燈上床休息起來。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這當然不可能,孟獲上床還沒睡熟,一陣哇哇大哭聲就又把他吵醒了。


    “我就猜到不會這麽簡單。”孟獲下床,抱起孩子哄了起來,但卻是一點用都沒有,孟傑的哭聲反而更大了。


    “該不會是想尿尿了吧……”孟獲靈機一動,抱著孩子來到浴室,但對著馬桶好一陣子。他卻也沒有想要尿尿的跡象。


    孟獲伸手逗了逗他的小弟弟,然後又吹了一會兒的口哨,但還是沒有尿出來,孟傑足足哭了十幾分鍾。才又睡了過去。


    孟獲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回搖籃,然而剛睡下不久,孟傑又大聲哭了起來。


    “這小家夥真難伺候!”孟獲又起身哄了起來,但他哄的效率確實不高,最後還是孟傑自己停下了大哭。


    隨後,幾個小時的時間。孟傑來來回回折騰了孟獲五六次,他實在有點不耐了就把孩子放到了床上,沒想到放在床上後,孟獲趟在旁邊看了一個小時,小家夥竟然沒再哭了。


    他開始安心的睡了過去,這次睡得比較久,不過最終還是被哭聲吵醒了。


    “小祖宗,你又怎麽……誒誒誒!!!”


    小家夥尿床了,這次是真的尿床。


    ——————


    “你能不能小心點。”


    大半夜的李琴被吵了過來,她給孟獲帶來了孩子的換洗衣服,說道:“今晚你換個房間睡吧,明天我讓傭人們把床單給洗了。”


    “怎麽會突然尿尿,他也不提前說一聲。”孟獲給孟傑穿好衣服。


    “哪有孩子會提前跟你說他要尿床?”李琴好笑道:“小孩子就是這樣,尿床是常有的事情,以後還有的等呢!”


    “那為什麽愛麗絲帶的時候很少出現這個問題?”


    “她帶的時候也經常尿褲子,你沒發現愛麗絲有時候一天都得換幾身衣服嗎?”


    孟獲愕然:“可她有時候會帶孩子和我一起睡,也沒見他尿床啊……”


    “那是因為她算準了吧,隻有在傑兒尿過後才會把他帶到你身邊。”李琴對孟獲笑道:“這種事她都做得到,她是多愛你啊!”


    孟獲臉上有些發熱:“不行,這小家夥我照顧不好,媽,還是你來吧。”


    “那是你沒用心。”李琴看了一眼孟獲:“今晚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看他後麵不是不怎麽哭了嗎?”


    孟獲驚訝的看著李琴,李琴怎麽知道孟傑後麵沒怎麽哭——難道她一直都沒睡?


    “媽,我以前也這樣嗎?”


    “你剛出生的那陣子,比傑兒可要調皮的多了……”李琴笑道:“每天每天的鬧,沒日沒夜,好幾次我都想把你扔了。”


    孟獲臉蛋是真的發熱了:“我以前真這樣?”


    “可不是嗎?害得我連工作都丟了好幾份。”李琴歎道,以前的事情不說也罷:“你是我兒子,再鬧,我也得把你養大。。”


    孟獲沉默了。


    “那好……今晚我會照顧好他……”他低頭看向睡熟的孟傑,比起當年的李琴,他現在的情形實在沒什麽資格抱怨。


    “看你這手足無措的樣子,我教你一個秘訣吧……小孩子其實最怕的是沒有大人陪他。”李琴說道:“傑兒哭鬧的時候你就多摸摸他,讓他感覺到你的存在,他雖然不會說話,但可以感受到你,隻要你認真待他,他就會安靜下來。”


    孟獲點頭。


    李琴走後,他抱著孩子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這次他一開始就沒有把他放到搖籃裏麵,而是放到了床上。


    “愛麗絲平常就是這樣子吧……”


    孟獲在床上撐著腦袋,看著這個孩子,和愛麗絲一起陪孩子睡覺的場景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愛麗絲偶爾也會把孩子帶到他的身邊,她會把孩子放到兩人中間,然後囑咐孟獲千萬不要壓到孩子。


    “……”


    孟獲看著燈光下的嬰兒、感受著他的吸氣和呼氣,看著他的身體隨著呼吸而微微顫動。


    孟獲的視線變得柔和起來,這是一個生命,他不是自己和愛麗絲感情誕生的一個物品,而是一個真正的生命。


    “……孩子嗎……”


    孟獲心底仿佛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他凝視這個嬰兒,看著嬰兒臉上的表情從平靜,慢慢出現了細微變化。


    “他要哭了。”孟獲心裏想著,直覺的伸手過去,輕輕抱著這個孩子,沒有哭聲傳來,孟傑的表情也恢複了平時的模樣。


    “這是……愛麗絲一直都在做的動作。”


    孟獲突然發現,他剛才的動作正是愛麗絲經常做的動作,她並不是無聊到要擁抱這個孩子,而是要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李琴說的話是真的……


    孟獲曾經很奇怪,為什麽愛麗絲一邊說不能壓到孩子又要把他帶上床,既然怕傷害孩子那又為什麽要把他放到身邊。


    “沒人在他身邊,他會寂寞……原來如此,單純的家夥……媽媽說的是真的……”孟獲好像抓到了訣竅,他能感覺到孟傑的氣息比之前平靜了。


    他或許可以試著去當一個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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