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她來有個鳥用


    瞿誌平終於明白了點兒什麽,他掙脫了他們的手:“別那麽凶,跟你們走可以,總得讓我回去拿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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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啞嗓子斷然道:“不行!能讓你回去,我們就不會在這裏截你了。上車!”三個人不由分說將他推上了車,原來,他們在這裏等候他多時了!


    車門“砰”地關上,這輛藍白兩色的轎車迅掉頭,向上海方向飛駛而去。坐在後座的瞿誌平被兩個人一左一右夾著,動彈不得,但這時他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問身邊的兩人,你們該告訴我了吧,到底生了什麽事?


    “南京的那批型材……你裝什麽蒜?”


    瞿誌平不解問:“這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左邊那位憤怒了:“什麽關係?那是我們公司的財產!”


    瞿誌平沉默了一陣,猛地掙紮起來:“胡說八道!那是我們花錢買的,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另一個人按住了他,惡狠狠地敲了一下:“從現在起,我們不提問,你就別說話。否則當心吃苦頭。”


    “你們這是非法拘禁!”瞿誌平用盡力氣吼道。


    ‘但是再也沒人理他……


    這事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正如工商局的人對狄慶祥所言,確實是“三角債”問題引起的,狄家灣農工貿公司不明不白地被牽連進去,鬧出這場意外風波來。瞿誌平回到公司後把情況向狄小毛匯報後,老頭的臉一下擰緊了,他咬牙切齒地道:“我明白了,這又是狄慶槐幹的好事!這批緊俏型材不是他弄到手的嗎?誌平,你還說他是將功補過呢……狗雜種,我看他是公報私仇,蓄意陷害我們呀!”


    瞿誌平搖頭道:“狄總,你是對他有成見,事情並不是這樣,慶槐確確實實是想為我們公司最後出一把力。還記得那個差點吞掉我們幾百萬貨款的上海東亞公司嗎?上次慶槐千方百計把貨款追回來後,本來還要以詐騙罪起訴東亞公司的張老板,讓他加倍賠償損失,不然就去坐牢。張老板苦苦哀求不要上法庭,答應欠慶槐一個情,以後有什麽難事,盡管找他,慶槐這才沒有讓他吃官司。我把燈飾廠原材料告急的情況跟慶槐說了之後,他就去找了張老板,讓他還這個人情……”


    “哎,誌平,我聽我哥說起過,”這時慶祥插嘴道,“東亞公司的張福林並不做型材生意呀。”


    “是的,他不做總有人做嘛。上海有家供貨商一直拖欠東亞公司的一筆款子,慶槐一催張福林,張福林就去逼他們,這家供貨商躲不過,就拿了二百噸鋁質型材抵債。這事辦得意外地順利,我們這邊款子一劃出,慶槐很快就貨回來了……這事大家都知道的。”


    狄小毛卻越聽越糊塗:“那怎麽又鑽出個什麽‘三角債’來呢?”


    瞿誌平苦笑著回答:“我都是這次被‘捉’到上海才知道,這二百噸型材,本來屬於對我動武的這家滬東異型金屬材料公司,他們是委托那家欠東亞公司債的供貨商代售的,他們被張福林逼急了,挖東牆補西牆,就把這二百噸型材臨時拿出來抵了債……”


    “冤有頭債有主,”狄小毛還是理不清楚這一團亂麻似的關係,“那家合資企業不該找你算賬啊!”


    “爸,你腦袋瓜怎麽這麽不夠用?”一旁的慶祥見父親仍然糊裏糊塗,忍不住大聲道,“型材最終在我們手上啊!他們先派了一車人去南京貨運站強拉貨物,幸好吳老伯還算聰明,及時報了案,讓工商局先查封了再說……滬東公司的老板急紅了眼,不知誰給他出了個餿主意,他就讓他們的保安人員開著車來了,把誌平‘劫持’到上海去做人質,想以此為條件,討回他們的型材……”


    一聽到這裏,狄小毛再也不糊塗了,他眯縫起雙眼,沉思道:“瞿誌平,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他們要抓應該抓我去做人質啊,怎麽搞到你頭上來了?還有,他們根本不認識你瞿誌平,怎麽會知道你下班必然要走那條路,一抓—個準?***,這中間有鬼,我們公司裏有內外勾結的內奸!”


    兩個年輕人一時都沉默了,知道老頭兒多半又懷疑到吳家父子身上去了。其實他倆都明白,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了,經過這一係列風波,以狄慶槐的出走為轉機,吳家父子也像換了個人似的,收起了昔日惟恐天下不亂的那德性,盡心盡力地為公司做著事;


    雖說吳泰安在不明白真相的情況下,當眾責罵了瞿誌平一通,也影響了妹妹馨蘭與誌平的關係,但那畢竟是人之常情。暗中與外麵的人勾結,“點水”整治瞿誌平這種缺德事,吳家父子、兄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那麽到底是誰幹的呢?不用查了,也根本無法查清。全公司上千號職工,眼紅上海回鄉的大學生瞿誌平一眨眼就當上了公司副總經理者,大有人在。林子大了,什麽樣的鳥都有啊!


    幸虧狄小毛及時報了案,瞿誌平才被警方迅解救出來,滬東金屬公司因非法拘禁正在受到警方的調查,很有可能要吃官司。法院來函問狄家灣工貿公司是否起訴,起訴他們就受理,然而瞿誌平遲遲不作答複。他對狄小毛說,還是學學人家慶槐吧,不把事情做絕,讓他們欠咱一個情,以後說不定還有交道呢。生意場上,樹一個敵等於斷了條財路,多交一個朋友多一份兒機會。


    狄小毛先還挺牛B,要查公司內部這個那個,外邊也要追究到底,簡直想左右開弓蕩平一切勁敵;然而他很快就不再吭聲了:瞿誌平這一招迅得到了回報:扣在南京貨運站的那批型材因債權債務關係十分複雜,原來還要繼續被工商部門扣住不放的,但作為貨主的滬東公司害怕吃官司,主動提出先讓狄家灣工貿公司拉回去先用著再說,於是這事總算得到了比餃圓滿的解決。


    然而這場風波對狄家灣的幾個主要角色,傷害還是不小的。不僅瞿誌平與馨蘭的關係有了裂痕,狄小毛對他也是一肚子不滿意,看來吳樹生說這小子野心太大,是有道理的;大包大攬獨斷一切,比自己當年白手起家創業時,還有過之無不及呢!狄小毛越想越坐不住,找了個機會把瞿誌平叫到家裏談了一次話,想讓他悠著點兒。


    瞿誌平畢竟太年輕,也太書生氣,抓住這機會,競跟老頭談起他早就有之的一整套改變鄉鎮企業舊有體製的想法,話裏的意思,是目前這一連串風波,根子都在“家族經營方式”、“小生產作坊”那一套,必須進行改革——其實這也不是他的現,而是邵小麗一來就聞出這兒味道不太正,跟他吹的風。


    哪知狄小毛一聽就火了:“我這個‘家族’,早已經四分五裂了!老大拋妻棄子走了,老二和他嫂子,成天泡在公司,廠裏見不到人,我還有個什麽‘家族經營’啊!”


    老頭痛心疾的呼號,在如今空蕩蕩的狄家大院裏震響著,瞿誌平簡直聽得有點兒驚心動魄。他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麽好,狄小毛又怒氣衝衝地說:


    “咱們不扯遠了,眼下這件事,鬧了多大風波你知道嗎?我看起因就是你擅自帶邵小麗來引起的!她來轉了一大圈,起個啥作用?長期合作,那還是半天雲中的事,不懂裝懂調試設備,差點誤了我的大事……”


    瞿誌平吃驚地說:“狄總,調試設備是你請人家幹的呀,難道你忘了?”


    狄小毛愣了一下,馬上改變了話題:“哼,你的這套改革方案,肯定是她出了不少餿主意,是嗎?”


    瞿誌平終於明白了,原來根子在這上頭。他也很生氣,忍不住頂撞道:“狄總,人家來了才幾天,你怎麽就對她成見這麽大啊?”


    “你跟我瞪什麽眼珠子,素不相識的,我對她有什麽成見?我看實際效果!誌平,我勸你冷靜點兒,不要意氣用事!”


    誌平悲哀地:“我明白了,邵小麗不過做了我的‘擋箭牌’罷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狄總,放心吧,邵小麗馬上就要回上海了。”


    狄小毛一愣,語氣有些軟了:“我可沒有趕她走啊……”


    “狄總,隨便你怎麽想,反正我在上海聯係新客戶、請邵小麗來實地考察,決沒有半點私心!”


    “我從來沒有說你有私心。”狄小毛陰沉著臉說,“可是客觀事實擺在那兒,她來了之後,引起這麽一場風波,差點又捅大亂子!”


    “我還是不明白,我到底錯在哪兒了?”


    “即使你在上海,事先也可以用電話跟我打聲招呼嘛,一下就把人帶來了……我畢竟還沒退下去,還是這個公司的老板嘛!”


    瞿誌平停住腳步,凝視著老漢:“狄總,明白了,我現在明白了。”


    狄小毛擺擺手:“你明白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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