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姑娘很有味道


    不一會兒,便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狄小毛幾步走上前,猛地拉開門,不等她跨進家門,就把那個帶著寒氣的身子摟在了懷裏。


    他的頭俯下來,也不管是什麽地方,不顧一切地吻了起來。她努力躲閃著,不讓他蹭自己的唇,好不容易擠出身來脫風衣。狄小毛慌忙騰出一隻手為她脫,另一隻手依舊緊緊地攥著她的手,似乎生怕她一下就失蹤了似的……等脫掉風衣,狄小毛趕緊又兩隻手一起上,半摟半抱地把她推到沙上。


    看著他這個樣子,郝思嘉似乎不認識他了,一直默默地注視著,變得很聽活、很乖。等坐下來。她往後縮一縮,他便往前靠一靠,後來他幹脆拉住她,像小孩子似地把他抱到膝蓋上坐下。郝思嘉笑了一下,也很聽話地坐到了狄小毛膝上……那個乖巧馴服的樣子,看得狄小毛心裏酸楚楚的,淚一滴滴落下來……


    看著他落淚,郝思嘉卻一直無聲地笑著,頑皮得像個孩子。弄得狄小毛悻惱起來: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是不是你也幸災樂禍了?


    她歪一下頭,故作思索狀:我是想,在你最痛苦的時候,為什麽會想起我來呢?


    狄小毛不支聲。


    按理說,你的朋友很多嘛。不僅同性朋友,我記得你曾經親口跟我講過,異性朋友也絕不止我一個,據外麵傳言,還有一個大學同學……


    不要再說了!那都是胡扯!狄小毛又難受起來,把臉埋到她腿上。


    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在關注著你這件事。不管怎麽講,你是我踏入社會之後第一個讓我心動的人。雖然我們年齡懸殊,但是我覺得每次在一起都非常愉快,一點也不隔膜,也許我內心中就有一種戀父情結?現在,我在那些部門也有一些朋友,聽他們講,你這事也就是這麽回事,可以免除刑事處分的,我才一下子放了心……不管怎麽說,隻要人沒事就是萬幸,其他嘛都是假的


    是嗎?你也這樣認為?


    狄小毛吃驚地抬起頭來。


    怎麽,你以為我就那麽勢利,那麽銅臭氣?是的,當我一文不名、隻身來省城闖天下的時候,倒的確是那樣!但那不是銅臭氣,而是被生活所迫。這些年錢說不多也掙了一些,各種唬人的頭銜也賺了好些,才知道這些東西也就是那麽回事,人生的目的還遠遠不是這樣……


    聽著郝思嘉這樣說著,就像溪水潺潺地淌過麥田,明靜而又新鮮。他趴在她腿上仰視著,倏然現,那張水墨畫般的臉如今也已蒙上了一層風塵,雖然擦了許多油彩,依然難掩鬆垮的皮肉下透出的生命流逝的足音……是啊,從認識她到現在,時間又過了十來年,連郝思嘉也已是三十大幾歲的人羅。這些年,他倆曾經有過不少難忘的時刻,他卻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著,從未打聽過她的私人生活……此刻,他不想再錯過了。


    她忽然淒淒地一笑:


    你問這幹什麽!實話實話,這些年我結過兩次婚,一次是個商人,騙了我十幾萬;一次是大學的老夫子,死活看不慣我,也隻好拜拜了。所以,至今無子無女,孤身一人,快樂的單身貴族


    唔,又是一個!他立刻想到了筱雲,但又覺得兩人還不一樣,從某種意義上講,筱雲的狀況還不如她呢。男人因事業成功而得到女人,女人卻因事業成功而失去男人。他隻好說:為什麽不再找一個?人,總還是需要一個家吧?


    那倒不一定。家,有時候是一個平靜的港灣,有時候卻是一座不熄的火山。就說你這次吧,還不是受了家的拖累?我相信你本人對錢看得並不很重嘛!我現在算是看透了,所以幹脆什麽樣的也不找,一個人快快樂樂地享受人生。至於將來,真到了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時候,喝一瓶安眠藥,自殺,多利落!


    你瘋了?怎麽能有這種想法!


    現在有這種想法的人海啦。哎,咱們說正經的,你既然已經和官場拜拜了,也就不必再痛苦。現在和過去不同了,隻要想做事,機會多的是,有外國人說,中國現在整個就是一個大工地!你可以做買賣、辦公司,依靠過去的關係掙大錢,照樣活得風風光光,滋滋潤潤,甚至比在台上還好呢。最起碼過去不敢做的,現在敢做了,過去不敢說的現在敢說了。這不就是自由?不自由,毋寧死,這可是導師們說的。你要是嫌那銅臭氣,還可以搞別的嘛,以你現在的年齡、文化、身份,可以到私營企業當顧問,政治顧問嘛,美國總統退下來都這樣;可以領一撥人搞公關策劃,再不行幹脆自辦報紙,自辦雜誌,或者編書什麽的。最簡單的,你就學溥儀寫一本我的前半生,最起碼在咱省還賣不了2o萬本?那也是名利雙收嘛……


    看她越說越興奮,頭頭是道又滔滔不絕,他的情緒也受了感染,微微興奮起來:看你說得多輕巧,這些年來你倒是把這個社會參透了……可惜我已經老了,落伍了,你說的那些恐怕一個也來不了啦……


    不可能,你應該振作起來了!


    振作?我們畢竟相差近2o歲。


    那又怎麽樣!不行,我就是要你振作起來,再減去他2o歲!隻要你願意,幹脆咱們倆一起幹,那有多好……


    她兩眼閃閃地望著他,就像燃燒著兩堆熊熊的烈焰。不等他再說什麽,她已從他膝上跳到了地下,一反身拉起他來,在地上連著轉了好幾圈。然後呼地一下摟著他的脖子,把自己吊在了他的胸前,差點把他摔倒在地。


    狄小毛竭力站住,感到自己也一下年輕起來,似乎真的減去了2o歲。在一陣狂吻之後,兩人便又一次相摟相挽地進了臥室。


    說不清有多少日子了,他已再沒有這方麵的些許漏*點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年輕時的那種**的時候了。誰曾想在這一刻,麵對著一個如此可愛的姑娘,他真的感到自己仿佛減去2o歲。不,豈止2o歲,簡直就像大學剛畢業時那樣,青春煥,生氣勃勃,失落太久的情感又找了回來……他忘情地狂吻著,海浪卷著白沫,鋪天蓋地而來,自己一會兒被海浪推入半空,一會兒又墜入深穀,海岸線隱退了,可厭的城市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他自己也像入水的一塊糖,溶化得一無所有……


    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狄小毛忙伸出一隻手壓了線。


    一連壓了兩次。


    然而,今兒這電話怎麽這麽討厭,好像專和他比試毅力,總是一個勁兒響個不休。看看上麵顯示的號碼,長長的一大串。連處在瘋癲狀態的她也忍不住問:怎麽回事?狄小毛隻好拿起了聽筒,裏麵傳來一個很遙遠的聲:


    你……說話呀!


    你是誰?


    狄小毛氣也喘不勻了。


    沒聽出我來?我是筱雲呀……想不到吧?


    什麽,你是……


    他立刻感到非常狼狽,電話裏還在喂喂地叫著,埋怨他哪裏去了,電話一會兒斷一會兒斷,撥打了好久。他努力平息著粗粗的喘氣聲,不想讓對方聽出什麽異樣來:


    真沒想到!太讓人高興了!我這電話不知怎麽搞的,最近老脫線……哎,你在哪裏?


    我……法蘭克福……


    法蘭克福……他重複著這兒個字,那個美麗的都市的確離得太遙遠了,遠得讓人無法想象:謝謝你!


    你那事……


    沒事了,你放心!


    躺在下麵的她似乎還處在高度的興奮之中,又不安分起來。狄小毛隻好對著話筒大聲說:我沒事。等你的好消息,有其他事嗎?這可是國際長途……


    筱雲似乎立刻就意識到了些什麽,聲音也變得遲疑起來:你怎麽啦……對不起,這麽晚了打擾……我忘了時差……


    等放下電話聽筒,狄小毛一點情緒也沒有了,感到大冷的天澆了一頭冷水,打個激冷躺在了一邊。


    她是誰?


    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


    好……朋友。


    三把兩把,郝思嘉就穿好了衣服。看著躺在一旁的他,就像看著一具死屍:怪不得社會上都說你有一個多少年的情人,就是這一位吧?


    不,哪裏……


    狄小毛疲憊不堪,難堪地擠出一個微笑。


    你這人,太虛偽!也不看什麽時候,對什麽人,還這樣不老實!


    狄小毛看她那麽生氣,急得要賭咒誓:要說情人,除了你,我敢說再沒有第二個,以黨性作保證!


    黨性?你也說黨性?郝思嘉不可思異地笑起來:咱們倆之間,我早說了,那不算。好啦,我要走了,你保重吧……歎,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嗎?


    再見吧……還有這個必要嗎?


    狄小毛沉痛地垂下頭來:真對不起,太對不起了!是我不好,我……應該受到最嚴厲的懲罰!……告訴你吧,我已經決定了,離開這裏,離開所有人,躲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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