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野情


    自古道:喜不雙來,禍不單行。


    在褲襠村人得知祁景山的女兒祁嬈莫明其妙地瘋了的同時,在褲襠村小學裏,有一半學生突然口吐白沫,眼睛翻白,臉色紫,昏昏沉沉地倒在課桌上,教室裏,操場上,走廊裏。學校裏的教師慌一了手腳,這可是重大事故,人命關天的事故。


    人們紛紛相告,從不同方向向學校湧來,人們忐忑不安,急躁無比。一下子學校的大門被人阻塞得水勢不通。第一個匆忙趕到學校的褲襠村赤腳醫生祁小玫,她一個一個地對昏迷過去的學生進行檢查,最終她判斷:是飲水中毒。


    祁美竹哭喪了臉,她是老師之一,學生生事故,任何一個老師都有責任。當然,這時的祁美竹不是講究責任問題。她麵對這些昏迷過去的學生,一種對褲襠村災難隱憂充塞著她的心中,這可是褲襠村的未來,一條條不到十歲的小生命,都是父母們的寶貝。她走進祁小玫說:“怎麽辦”老師們都顯得束手無策,都麵麵相覷,把希望都寄托於祁小玫身上。


    狄小毛撥開人群,叫著:“讓著,讓著。”


    他神色緊張地穿梭於人群中。當他得知學生中毒的時候,他還在祁嬈家裏,他還沒有從祁嬈瘋的惡夢中醒過來,他正考慮如何向祁嬈父母交代祁嬈為什麽瘋的原因。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一聽說學生中毒昏迷過去,他就跳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向學校跑去。狄小毛一到學校,看見那些昏迷的學生,傻了眼,他叫著:“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祁小玫邊忙邊告訴他:“是飲水中毒。”


    狄小毛命令似地說:“快通知太極鎮醫院負責人趕快派醫務人員來。”


    狄小毛語音一落,才現自己不知道是對誰命令,他又補充問:“小玫,你有把握嗎”


    “我隻一個人,學生有五十多個,我隻能先給他們打針。他們要洗腸胃,要通知太極鎮的醫生來。”祁小玫說。


    “去通知啊!快去通知啊!”狄小毛著火,但他不知道是對誰火。許多站在那裏的老師茫然而焦愁地互相看著,有的在幫助祁小玫,有的將昏迷過去的學生抬到已經用許多棉被鋪成的課桌上麵來。這時,祁美竹說;“我去通知。”祁美竹話說完就擠出學校,她去找父親。


    村長祁永剛慌驚失措地趕到村委會,他用顫抖的手撥通太極鎮醫院的電話。這時,祁美竹已經站在父親麵前,她說:“爸,快給太極鎮醫院掛電話。”


    “我正掛著。活見鬼,掛不通。”村長整整用了二十分鍾時間方掛通了太極鎮醫院的電話,並將褲襠村學校學生中毒的事向他們報告了一遍。


    在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平淡的聲音:“請再說一遍。”


    村長說:“在褲襠村小學,九點左右,有五十多名學生因飲水中毒,現在正昏迷不醒,口吐白沫,眼睛白,臉色紫。請你們趕快派醫務人員來搶救。”村長的話顯得焦躁,緊張和無奈。


    電話那邊傳過來一句令村長欣喜和放心的話:“我們馬上趕到。”


    救人如救火,十萬火急。


    褲襠村的四大婆之一的凶惡婆又敲鑼打鼓地大喊大叫起來。她的聲音與鑼聲,如同打在人們的心坎上。她邊敲鑼邊念念有詞:“褲襠村神明顯靈啊!保護褲襠村小孩平安無事啊!祖宗在上啊!弟子在下啊!有什麽錯事請原諒弟子無知啊!日後一定豬頭羊子謝天地啊!褲襠村小孩平安無事啊!度過難關啊!褲襠村一定供香燒紙錢三天三夜啊!家家戶戶吃素菜一個禮拜啊!”凶惡婆在請願。


    褲襠村又沉沒誣一種悲涼的氣氛之中。


    大約在四十分鍾之後,三輛白色的救護車,向褲襠村火地奔馳而來。車頂上正旋轉著綠色的救護燈。救護車順著那條彎曲的馬路直通往學校。人們自然而然地避讓開了,讓救護車駛進學校的操場上。車剛停,就跳下了許多身穿白大褂,臉罩白色口罩的醫務人員。他們有的背著藥箱,有的扛著氧氣袋,迅地衝進教室。


    褲襠村人如同迎接貴賓一樣求著他們。醫務人員又似是褲襠村的大救星,人人都投去求助的目光。祁小玫這時才稍稍地輕鬆了下來。她對從太極鎮來的醫務人員介紹學生中毒的情況。於是,洗腸胃,掛瓶,打針在褲襠村拉開了搶救的帷幕。


    圍在學校外的農民們喇的一聲全部跪下來,他們既求天地保佑,又求醫務人員謁盡全力搶救。


    人們試圖以待著。


    “需要輸血。”在醫務人員當中傳出了一聲這樣的話。


    這要對血型的。跪在學校門口的農民都站了起來,他們說,我是某某學生的家長。我為他輸血。這時,狄小毛當機立斷地說:“先輸老師的血。”他說著先把自己的手遞給醫務人員。於是,其他老師也紛紛把手遞給醫務人員,狄小毛的血型是a型。


    輸血工作在有條不紊中進行。


    半個小時後那些昏迷過去的學生醒了過來,全校的老師舒了口氣,褲襠村人也放下心來。這時,醫務人員同意一些學生的家長可以到自己孩子的身邊照顧。於是,學校門口的農民蜂擁而至,闖進了學校,尋找自已的孩子。但是,有幾個學生比較嚴重,至今還沒有醒過來,他們被轉移到另外的一間教室裏去。這些學生的鼻孔上,靜脈管裏塞滿了東西,有的是氧氣,有的是葡萄糖。


    在這些學生當中,有一個叫小青兒的男孩,他也至今未醒,他的媽媽祁青已經在學校裏哭成了淚人。她喊天叫地地直問蒼天。別人的孩子都醒了,為什麽她的孩子還沒有醒。小青兒是她的命根子。她早年守寡,與小青兒相依為命。住在娘家,前些年生了一係事,受盡苦難。多次想自殺未成。現在隻將全部希望寄托予小青兒身上。如果小青兒有了三長兩短,她也不想活了。她跪在醫務人員麵前,直叩著頭說著:“你們一定要救活我的兒子,我願意把全身的血都輸給他。”


    醫生很同情她,不斷地安慰著她。並向她保證一定要救活她的兒子,其實醫生並不知道哪一個是她的兒子。對於醫生來說,這些還沒有醒過來的學生,他們都有責任和義務救活他們。祁青如同瘋了一般,喪魂失魄地在操場上亂蹦亂跳。這時,一個男人走到她的身邊,當著眾人的目光抱住她,安慰著:“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的。小青幾一定會醒過來的,他一定沒事的。”這個抱著她,說這話的男人是祁木子。


    祁青見是木子哥,整個人全癱倒在祁木子懷中,就像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救生圈一樣。她哭泣著,緊緊地抓住本子,嚏喃地說:“木子哥,小青兒他還沒有醒過來。”


    “你不要怕,醫生正在全力以赴地搶救,這些醫生都是太極鎮第一流的。小青兒一定沒事。”祁木子不知用什麽語言來安慰她。自從他在海邊和祁青意外地生關係後,祁青把他當作親人,凡事都偷偷地告訴他,與他商量。祁木子同情她,乃至嗬護她,使他們的感情緊緊地擰在一起。


    此時,他們在這特定環境下,一個為了安慰對方,一個為了得到對方的安慰,竟然相擁在一起。恰恰在這時,祁木子的妻子也在人群中,她一看到這一幕,醋意衝上她的心頭,本來她就已經對祁木子和祁青的事有所聞,今天親眼目睹才相信從前的傳聞。於是,她不顧一切地衝上了正相擁在一起的祁木子和祁青。


    褲襠村沒有自來水。


    從古到今,褲襠村隻有三口水井。隨著人口增多和地質變化。褲襠村的三日水井遠遠滿足不了褲襠村人飲水需求。人們為了飲水要很早很早起來排隊,或者要很遲很遲去挑水。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一些村民開始喝溪水,飲江水。人們家住靠山邊的就喝溪水,而家住田園附近的就飲江水。喝溪水和飲江水的人們是要很早起床去挑水的,因為隻有在這個時候,江水和溪水方幹淨。這多少也解決了褲襠村的飲水問題。


    可是,人們不曾想到,這些水是極不衛生的,在水中有許多他們肉眼看不到的細菌,所以在褲襠村,每年都有人得傳染病。如血吸蟲,霍亂症等。太極鎮防疫站每年春天都派人來驗血吸蟲,打免疫預防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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