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般,於淵也不欲再多說什麽。


    隻倔強地昂了昂首,嘴硬道:“我也沒那麽想去。”


    褚沅瑾忍不住笑出聲來,拽了拽少年高馬尾後在圓桌前坐下來,對一旁的秋書誇讚道:“阿淵是真的長大了呢。”


    這話是誇到於淵心裏了,他顯然極為受用,但依舊一臉傲嬌,“早便長大了,公主對阿淵有偏見罷了。”


    第二日,於淵將褚沅瑾送到了府門口。


    少年抱拳倚在門框上,冷眼看著褚沅瑾小孩子一般飛奔進高大冷峻的男人懷裏。


    沈長空穩穩將她接住,大掌撫在女子發頂,動作極輕地揉了揉。


    目光同於淵對上,半分波動也無,於淵卻莫名看出一絲挑釁。


    畢竟幾年前的上元節,公主拋下他去洛陽遊玩,帶的便是自己。


    今日情形倒是反過來了,於淵越想越生氣,再沒看那擁在一起的璧人,轉身便回了府。


    眼不見為淨。


    褚沅瑾窩在沈長空懷裏,也不怕一堆下人隨從都在邊上看著,像是故意一般拽了拽男人腰間布料,仰著頭問道:“我有聽你的話哦。”


    這話旁人聽起來有些沒頭沒腦,可沈長空確是聽懂了。


    她有聽他的話,好好想他。


    “嗯,”沈長空鬆開她,將人牽上了馬車,淡淡道,“乖。”


    褚沅瑾唇角抽了抽,坐在軟軟的毯子上不滿地瞪他,自己這般主動,結果他就兩個字。


    活像是在哄隨便養著玩的小貓小狗。


    她狠狠舒了一口氣,往一邊挪了挪,抬手去掀小簾子,而後拉開了推窗,將目光移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上。


    不想看見他!


    一大早的就惹她生氣。


    剛才還抱著他說有在好好聽他話的女人這會兒坐得八丈遠,一個眼神也不肯給他。


    沈長空不太清楚,是哪裏又惹到了她。


    褚沅瑾心中正是氣悶不已,連帶著外頭的街景,街上並肩走在一處的男女都有些礙眼了起來。


    可等來等去後頭都沒一點動靜。


    這人竟還不來哄她!


    褚沅瑾更為生氣,正要回頭衝他發脾氣,視線中倏然伸出隻手,哐的一下把車壁上的推窗給帶上了。


    空氣中一片靜默,褚沅瑾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回過頭看他。


    要發脾氣的是她好麽?他這哐的一下是在嚇唬誰呢?


    “你什麽意思?”褚沅瑾瞪著他。


    什麽意思?


    沈長空劍眉微蹙,看著麵前發著脾氣的女人,傾身過去將人攬至身前,“怎麽了?”


    “早知道便不想你了。”她氣悶道。


    見沈長空依舊一臉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做錯了的樣子,褚沅瑾兩頰鼓起,皺著小臉抱怨他:“你方才對我好不耐煩,你最近怎麽總是敷衍我!”


    麵上滿是生氣,可聲音卻輕輕軟軟,好不委屈。


    沈長空雖依舊不知道她為何會覺著自己對她不耐煩,可這種當頭,顯然是不能再問她的。


    他將人按在懷裏,安撫般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哄道:“那你罰我。”


    既是錯了,便該被罰。


    然褚沅瑾卻不依,甩開揉在自己腦袋上那隻大掌,惱道:“發髻都給你弄亂了!”


    反正他現在就是做什麽都不對,不合她心意。


    “再說了,你現下這般厲害,我哪裏敢罰你啊。”


    這話說得火藥味十足,幾乎是立刻便叫沈長空想起前天的事來,那日確實是他不耐了些,可今日卻是半分沒有。


    沈長空歎了口氣,將生著悶氣的人抱到腿上,“阿瑾,我是你的,你想怎麽罰都行。”


    我是你的,


    你想怎麽罰都行。


    褚沅瑾的心跳猛不丁漏了一拍,而後極為沒出息地,狠狠心動了。


    這個男人話少又不是一日兩日了,她同他較什麽勁?


    嗯,較勁就是她不對了!


    一瞬間便消了氣,抑製住想要往上揚的唇角,她嬌聲道:“我才舍不得罰你……”


    說完她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將小臉埋在了男人懷裏。


    畢竟上一刻還在生氣同他鬧脾氣,就因為人家一句撩撥人的話就蕩漾得花枝爛顫,著實有些丟人。


    嬌滴滴的女人埋在他懷裏,兩隻白皙柔軟的小手緊緊抓著他胸前衣襟,溫熱的呼吸即便隔著衣物也依舊滾燙灼人。


    沈長空喉結滾動,俯首親了親她露在外邊的耳朵,那耳廓緊接著便紅了一圈。


    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事,男人不厭其煩地去逗弄她泛著緋色的耳朵,直至褚沅瑾終於惱了一般從他懷中抬起臉來,可憐巴巴地瞋視著他,仿佛在控訴他的不良行徑。


    她掙紮著要從沈長空腿上下來,遠離他那張隨時隨地會親人的嘴。


    可男人卻將她抱得很緊,整個人以一種包攬著的姿勢將人完完全全圈在懷裏,一點都掙不開。


    “你腿不累麽?”褚沅瑾泄了氣。


    “不累,”他親了親她挺翹的鼻尖,麵不改色道,“我懷裏比馬車舒服。”


    “……”


    ——


    到洛陽後,馬車直接駛向了城東一處宅院,那是褚沅瑾的私宅,麵積比不得在長安那幾處大,卻也置辦得很是精巧雅致。


    是個居住的好地方。


    她早便讓人打聽完了,那張嬤嬤恰巧住在離這不遠處,如今雖年齡大了些,身子卻還康健,精神也算不錯。


    褚沅瑾自小便不是個當日事當日畢的人,她這幅身子嬌貴得很,即便一路被沈長空護著照顧著,卻還是累得不輕,到了私宅便隻想往床上一躺,翻身都懶得翻。


    至於去找張嬤嬤的事,反正已經來到這洛陽,她的住處又離得不遠,便不急於這一時。


    沈長空見狀也沒打算擾她,隻是那樣趴著睡恐怕不會舒服。


    便將人抱起來給她翻了個身,拉過寢被將人裹得嚴嚴實實。


    床上的女人睡得熟,半分也沒察覺到他的動作,長長的眼睫覆在下眼瞼上,呼吸聲均勻而綿長,乖巧得不成樣子。


    沈長空心中軟成一片,將她臉側一縷不聽話的碎發輕輕撥到耳後,起身出去了。


    這會兒才是正午,雖不知褚沅瑾要睡到何時,可她醒來定是會餓的。


    這般想著,便去吩咐了秋書叫膳房備好吃食,先溫在鍋裏,如此待她醒來便隨時能吃。


    安排好這些,又回去看了眼寢房裏熟睡的女人,見她沒有要醒的跡象,沈長空才一人出了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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