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位於新薊城的最北端,除了大門,其他地方都極為簡陋,看上去就如同是一片普通的居民區。


    不僅如此,府內所用的東西,都是陳舊。


    連茶都是普通的粗茶。


    “一城之主,過的這麽寒酸?”宋文笑道。


    兄弟二人分別之時,宋文給了父母十萬兩銀子。


    宋武又為官多年,按理講應該有些積蓄。


    宋義在一旁說道:“父親是散盡家財,資助了許多貧苦的百姓!”


    宋武笑了笑,沒有說話。


    宋文看著宋武,問出了那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父母現在如何了?”


    宋武早知道哥哥會問這個問題,他沒有言語,而是轉身走進內堂。


    “伯父,請!”


    宋義對宋文很是恭敬,畢竟宋文不僅是自己的伯父,還是一位十分厲害的修士。


    內堂之中,供奉著宋文父母的靈位。


    對此,宋文雖然有些難受,但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他早就猜到應該會是這樣的一種情況。


    宋文、宋武、宋義,依次給父母上了香,拜了三拜。


    “爹娘死時,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們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宋武在旁邊說道。


    “宋義的名字就是父母給取的,文字少了一橫,就是義。父母一直把他當成你!”


    父母雖然有偏心,但對子女的疼愛是不會少的。


    宋文的眼睛也有些濕潤,穩了穩情緒,問道:“父母埋在哪裏?為何沒有歸鄉歸葬?”


    宋武的眼睛,也有一些濕潤,說道:“當時我們全家遭到流放,雖然上表乞求送父母遺體歸鄉,但皇帝不準。無奈之下,隻能將父母葬在京城!”


    這時,宋義說道:“伯父,林城宋家村對你們來說,是故鄉。我從小在京城長大,京城就是我的故鄉。


    故鄉,祖先流浪的最後一站。


    爺爺奶奶埋在京城,他們是我們宋家在京城的先祖。”


    宋義這麽一說,讓宋文與宋武,心理都好受了不少。


    宋文有些驚訝的看著宋武,這個侄子,比他想象的要聰明。


    “你為何會被貶到這裏?”宋文向宋武問道。


    宋武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的治國理念,與皇帝不同。遭至他不喜,再加上右仆射裴吳的陷害。


    原本判我流放千裏充軍,後來在太子的斡旋之下,改判在此做城主!”


    宋武的話,說的輕巧,宋文卻讀出了滿腹的辛酸。


    宋武此時的話鋒轉了一下,笑道:“大官也罷,小官也好,都是為百姓做事。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此言差矣!”


    宋文從宋武的話中,聽出了他的不如意與不甘心,開口說道:


    “你做城主,可造福一城的百姓。而其他地方的百姓,則遭受磨難。你若入朝為相,則可造福一國的百姓。”


    聞言,宋武苦笑了一下,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若是想調回京師,談何容易?”


    “朝中真正做主的人,是誰?”宋文問道。


    宋武乃是聰明之人,立刻聽明白了宋文的意思,答道:


    “朝中之事,若是涉及到修真門派,自然由銀甲門派來的修士做主。若與修真無關,則由皇帝做主,修士一般不幹涉。


    現在皇帝老邁,沉迷酒色,現在朝政主要是太子和裴吳做主。太子倒是仁厚,不過勢單力薄。


    裴吳黨羽遍布朝中,更是有修士支持,難以撼動。太子根本不是其對手,縱然是皇帝,也要讓他三分。”


    “那些修士的實力如何?”宋文又問道。


    宋武想了想,說道:“當年我做到左仆射,朝中派了六個修士給我。修為最高的,據說是什麽辟穀大圓滿境界。


    想來裴吳和皇帝身邊,應該有境界更高的修士。


    另外,朝中之人,多少都會有些修為。皇親國戚、朝中重臣,他們的族人,都可以免試進入銀甲門。


    像皇帝、裴吳之前都是銀甲門的弟子。”


    宋文聞言,略微頷首,如此推斷的話,裴吳身邊境界最高的修士,頂多是金丹初期。


    皇帝身邊,可能有境界更高的修士,但絕不可能到元嬰期。


    銀甲門畢竟隻是三級勢力,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元嬰期,這樣的修士,他們不會派來保護皇帝與重臣的。


    “你與太子關係較好?”宋文問道。


    太子保住了宋武,免於流放。宋武又說太子仁厚。


    想來二人的關係,應該不差。


    宋武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過太子不是裴吳的對手,自保已經很困難了,無法將我調回京師!”


    宋文詭異的一笑,說道:“這就足夠了,你寫一封信給太子,告訴他,我是前去幫他的,即可!”


    “你要做什麽?”宋武有些不解。


    宋文知道,很多事情,並不能和平解決,武力才是解決之道。


    自己的弟弟,有些迂腐,若是將事情全盤告訴他,他定然難以接受。


    “助他在朝中站穩腳跟!”宋文說的比較含糊。


    這樣一說,宋武也有些支持,點頭讚成道:“如此甚好。太子若是保住地位,將來順利繼位,將是我齊國之福!”


    當下,宋武便修書一封,交給了宋文。


    這時,宋義麵露難色,開口說道:“若是伯父離開,再發生如此規模的獸潮,我們該如何應付?”


    宋文笑了笑,一揮手,彩蝶從驅獸圈中飛出。


    看到彩蝶背後的兩個翅膀,宋武父子立刻明白,這彩蝶乃是妖族。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可以化作人形的妖族,十分好奇的看著彩蝶。


    “彩蝶,你負責保住我弟弟和新薊城的安全!”宋文說道。


    彩蝶立刻拱手道:“是,主人!”


    宋文也不多耽擱,迅速的向著臨葑城飛去。


    臨葑城,東宮太子府內,戒備極為森嚴。


    如今太子與裴吳的關係,越來越緊張,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


    太子的身邊,一直有一個辟穀後期的修士保護。


    太子自身的修為,也已經到了淬氣六重。


    此時,太子、辟穀修士、明玉公主三人,正在一起商量。


    “師尊,你說的可是事實?”太子向那辟穀後期修士問道。


    辟穀後期修士是一個老者,名為顧北辰,一臉的花白的胡子。


    他是太子在銀甲門時的師父,突破到金丹期無望,索性來到齊國幫助太子。


    一來,若是將太子扶上位,可以實現他的理想抱負;


    二來,可享受人間的榮華富貴。自己還剩下三十來年的壽元了,怎麽過都是過,不如舒舒服服的。


    顧北辰說道:“不錯,是張寅親自跟老夫說的,不會有錯。明日早朝,裴吳就會上奏皇帝,廢了你的太子之位,立端王為新太子。


    然後他們就會兵圍太子府,逼你自殺。


    張寅將此事告訴老夫,是不想同門自相殘殺,讓老夫今夜就離開太子府,否則明日連老夫一起斬殺。”


    “老賊!”


    太子恨的牙癢癢,他明白張寅這麽說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若是自己知道此事,連夜逃走。


    那麽裴吳就可以叛逃罪,追捕太子,到時更加師出有名。


    恐怕此時,太子府的周圍,早就已經埋伏了不少裴吳的人,監視太子府的一舉一動。


    太子看向顧北辰,低聲說道:“這麽說,張寅他也會出手,銀甲門一向不是不幹預此類事情嗎?”


    顧北辰道:“話是這麽說,對於門派而言,誰做皇帝都一樣。裴吳定然是給了張寅極大的好處,才會讓他出手。


    不僅是他,負責保護裴吳、端王的其他修士,也都會出手。”


    太子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顧北辰的身上,對其開口道:“師尊,您可有把握勝過張寅?”


    顧北辰歎了一口氣,說道:“老夫是辟穀後期,張寅是辟穀大圓滿,動起手來,老夫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是他的對手。


    而且他們修士的數量,也要遠超過我們。大家又是同門,隻恐怕到時,這邊的修士,隻會袖手旁觀了!”


    太子又將臉轉向一旁的明玉公主,開口道:“妹妹,你那邊的修士如何?”


    明玉公主不想給太子打擊,卻又無可奈何,如今事情緊急,她也隻能據實相告。


    “負責保護我的那幾個修士,都是淬氣期,修為低不說,平常就拽的二五八萬似的。讓他們做點事情就極難,更別說是拚命了!”


    太子知道,明玉公主不是不想幫他,隻是無奈。


    歎了一口氣,太子說道:“若是宋武大人還在京城就好了,與他商量,定然會有辦法。”


    顧北辰也是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啊,有他在,至少裴吳想廢掉你的太子之位,他會據理力爭。


    這樣,皇帝不會輕易廢掉你。隻要你還是太子,裴吳就不敢輕易動手。


    如今,皇帝什麽都聽裴吳的,恐怕裴吳一上奏,皇帝就會準奏了!”


    聽到太子與顧北辰提到宋武,明玉公主想起了什麽,開口說道:“前幾天,我遇到一件怪事!”


    太子與顧北辰齊齊的看向明玉公主。


    明玉公主則是繼續說道:“我在返回京城的路上,遇到一個書生。本以為他手無縛雞之力,邀請他上車。


    詢問下來,他竟然是來京城找宋武大人的。


    當他得知宋武大人在新薊城時,便立刻憑空飛走了。”


    顧北辰聽到這裏,立刻問道:“你是說他是禦空飛行,不需要借助寶劍?”


    明玉公主仔細想了想,慎重的點了點頭。


    “元嬰修士,此人是元嬰修士。若是此人前來,定能接我們目前的困境!”顧北辰說道。


    太子也想,但他知道,此事似乎不太可能。


    首先,那人是敵是友,並不知道。他急於找宋武的目的為何,沒人知道。


    其次,就算是友,此地距離新薊城數百裏之遙,就算派人傳訊,也來不及了。裴吳可是明天就會動手的。


    最後,就算是來得及,此時的太子府周邊,定然埋伏不少裴吳的殺手。報信之人恐怕出不了京城,就會被斬殺。


    “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我立刻修書一封,麻煩師尊親自前往新薊城,將其交給宋武大人。拜托了!”


    說完,太子對著顧北辰深深的一拜。


    這是唯一的機會,哪怕這個機會隻有萬分之一,太子都要試一試。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搏。


    “好,老夫豁出性命,也要連夜將信送給宋大人!”顧北辰說道。


    說完,他又心有疑慮的說道:“可若老夫一走,恐怕太子府就不堪一擊了!”


    太子苦笑一聲,說道:“如今隻能如此,若是我命喪裴吳之手,這是天意。至少這樣,師尊可以逃出生天!”


    說完,太子看了一眼明玉公主,開口道:“妹妹,你趁著夜色回去吧,免得受到牽連!”


    明玉公主看著太子,心有不忍,說道:“哥,如今情況,我怎能離你而去!我現在回去,將能調集的人馬,全部調來支援。”


    太子沒有心情再理會明玉公主,立刻修書一封,交給了顧北辰。


    裴吳的右仆射府內,燈火通明。


    裴吳、端王、張寅等人,也正在密謀。


    “明日一早,老夫就上奏。隻是皇上是否真的會準奏?”裴吳有些顧慮的說道。


    這些年來,皇帝雖然不喜太子,但一直不肯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張寅不以為意的說道:“放心就是,如今保護皇帝的是老夫的師叔,他已經與皇帝打過招呼了,定然會準!”


    “那就好!”裴吳與端王喜不自禁。


    “老夫也已經將事情告知顧北辰了,就看太子府有什麽動作了。若是顧北辰肯自動離開,太子府就不堪一擊了。”張寅哈哈大笑的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淬氣期修士前來稟告。


    “有兩人離開了太子府,一人是明玉公主,已經回到了她的公主府!”


    裴吳不以為意的說道:“這點老夫早就料到了,就算明玉幫助太子,也是以卵擊石。”


    “另外一人是顧北辰,他禦劍極快的向西飛去,我們攔都攔不住。”


    端王笑道:“攔他幹嘛,讓他逃好了!”


    “不對!”


    張寅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開口道:


    “顧北辰若是逃,應該回宗門才是。往西與宗門方向背道而馳,那他幹嘛去了?”


    裴吳目光一閃,陰森的說道:“難道他去搬救兵!”


    “不管幹什麽,不能橫生枝節,老夫立刻去攔住他!”


    張寅立刻起身,向西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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