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就知道他氣壞了,曹國公夫人蔣氏連忙安慰他,柔聲道:“老爺,其中怕是有隱情,娘娘一定不會無緣無故便如此待你。你到底知曉原因嗎?老爺,要不要我去宮裏一趟,探探口風?姐姐對我一向溫柔有加。”


    曹國公何嚐不是滿腹疑惑?


    要說姐姐是看他太過張狂,藉此教訓下,讓他收斂,那此前陸靜英的事情已經夠了,已經讓他丟了臉!然而現在,看起來,她似乎還想削弱他的權力,不然怎麽會把他的人給撤換了呢?將兩浙的兵權交與了武有年。


    也不知是誰的主意?


    武有年原先乃姚光的副將,這姚光乃軍事奇才,可惜年歲老邁,染病死了,武有年後來便很得擁戴,隻運氣不好,在一場戰事中傷了腿,就此離開了沙場。


    曹國公眉頭擰了擰,一甩衣袖:“我現在就入宮去見太後!”


    他疾步走了。


    蔣氏百般擔心,問了問吳宗炎,叫他無事便早些回來,身邊的嬤嬤忍不住提起陸靜英,說仍待在陸家。蔣氏沉下臉,冷冷道:“莫管她,她願意,哪怕一直住在他們侯府不要回來!”


    這兒媳婦早先前還能入得眼,誰料後來總是惹出事端,要不是看在兒子喜歡,根本就不會娶回家。誰想到越發猖狂了,上回要不是她主動去惹陸策,引得他動手,太後娘娘也不至於逮到這事兒,給他們國公府沒臉。


    可見,這陸靜英就是個喪門星!


    夫人麵上滿是厭惡,下人們也就知道,陸靜英從此後在這府邸定是沒有地位了。


    曹國公急匆匆走到壽康宮求見。


    誰料吳太後竟不見他。


    事態嚴重,曹國公急得滿頭大汗,尋到執筆太監常炳那裏。


    “哎喲,您怎麽來了?”常炳正當歇息,連忙起身給他倒茶喝,“太後娘娘這幾日身子欠佳,故而不太願見人。”


    這安慰的話也太沒個意思了,曹國公撩著袍角坐下來,笑笑道:“公公,我同你素來親近,客氣話就不說了。而今形勢,你瞧在眼裏,姐姐對我有誤會,光是聽那蔡庸的……蔡庸,公公你是知道他的為人的,”他身子微傾,“他平生最厭惡什麽人,你更清楚。”


    常炳臉色一變。


    蔡庸最厭惡閹人!


    每回來宮裏,他想套近乎,蔡庸都是置之不理,以至於他後來便對蔡庸生了仇,隻太後偏偏信任他。


    曹國公端起茶喝一口:“公公,你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那。”


    常炳眼睛轉了轉:“國公爺,您是想知道太後為何不見你罷?”


    “公公真是聰明人。”


    常炳笑一笑:“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隻怕奴婢沒什麽可告知的。”他拿茶蓋撇沫子,“不過娘娘前陣子見過一個人,好似叫什麽,”哎喲一聲,“記不太清了,似乎是從金陵來的,姓豐。”


    豐好古?


    曹國公渾身一震,輕喝道:“誰帶他入宮的?”


    “這個,奴婢真不知道了。”常炳眯了眯眼,“奴婢還有事忙,先行告辭。”


    他起身出了去。


    曹國公站起來,腿一軟,差點摔一跤。


    豐好古擅長刺繡,那還是好久前的事兒,他當時想讓吳太後稱帝,覺得天時地利人和,連龍袍都已準備縫製,結果吳太後不肯。他非常氣惱,心裏仍覺那是早晚的事兒,便是做了龍袍,倘若那時吳太後不願,便他穿上,一樣可以坐鎮江山。


    誰想到,竟然有人把這事兒給捅了出來!


    曹國公擦了擦汗,再次行到壽康宮,叫那小黃門與吳太後帶一句話,便沒有再叨擾,離開了皇宮。


    小黃門疾步進去,輕聲稟告。


    “國公爺說,不管他做什麽,都是為了太後您!”


    所以,這龍袍是為她做的嗎?


    吳太後嘲諷一笑。


    權勢誰都想要,可也得有個度,她這一生受先帝千般寵愛,養在掌心,而今他不在人世,她卻不能奪了祁家的江山。


    手指輕輕拂過黃金鑄就的椅柄,那尊貴的,高高在上的感覺,她隻是捨不得,且祁徽又病弱,外人不可信,群龍無首,當然還得她來執掌,等到祁徽有了孩子,有了後,她早晚還是會將權利送還的。


    她這一生,也就滿足了。


    吳太後靠在龍椅上,微微閉起眼睛。


    時間一晃而過,陸靜英在侯府已經住了一個多月,但麵上傷勢卻依舊沒個好轉,廖氏愧對女兒,又尋來好幾個大夫。陸靜英卻倦了,搖搖頭道:“治不好也就罷了,我就不信我這一生隻能靠張臉了!”


    “便沒有個好臉,我也能過好。”


    廖氏嘴微微張了張,想說這臉要好不了,恐怕她就得不到姑爺的寵愛了。她隱隱覺得,這吳宗炎已經在厭棄陸靜英,這麽多天就來過兩次,且一次比一次待得短,推說忙,也沒有將陸靜英接回去的意思。


    她心裏著急:“靜英……”


    陸靜英卻道:“娘,您今日不是請了許二姑娘嗎?還不叫廚房好好準備下?”她微微一笑,“大哥呢?回來沒有?”


    曹國公與吳太後有了矛盾,說不定將來就不行了,她這臉既然好不了,還不如想想別的辦法,讓他們威遠侯府立於不敗之地。那許家二姑娘許娥的父親隻是尋常小官,幫不了什麽,除了一張臉不錯,隻能讓她在哥哥麵前討個好。


    她心裏倒是有個非常合適的人選,一定要讓哥哥娶了她。


    廖氏頭疼:“嶸兒他啊,今日雖然不當值,但仍不肯回來。”


    “我去看看他。”陸靜英戴上麵紗,去尋陸嶸。


    陸嶸正在園子裏舞劍,勁氣十足,將周圍的樹葉卷得紛紛落下。


    “好!”陸靜英擊掌,“大哥,一段時間不見,你的劍法越來越精進了,兵馬司應該無人是你對手了罷?”


    心中苦悶無處宣洩,也隻有精研武功了,陸嶸收回劍,不說話。


    “大哥。”陸靜英走到他身邊,“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隔著麵紗,聽到她熟悉的聲音,陸嶸喉頭一睹。當初陸靜英受傷,他是想去看一看的,然而那時候割袍斷義,他到底覺得尷尬,不曾過去。


    可那是他妹妹,哪怕再不對,他心裏還是覺得難受。


    陸嶸低聲道:“都過去了,還有什麽氣可生的?你既然在家靜養,就不要出來走動了。天氣冷,對皮膚不好,回去罷。”


    轉身要走,陸靜英卻一把握住他手臂:“大哥,你看看我。”她一下揭開了麵紗,“你看看我!”


    猙獰無比,陸嶸臉色一下慘白,他心裏,陸靜英一直都是極為漂亮的,然而現在一張臉全都毀了,他吃驚道:“太醫真的都治不好嗎?隻是箭傷,為何會如此?你……”他嘆氣,為什麽偏要跟陸策過不去呢,這家裏,誰打得過陸策?


    陸靜英心知他還在怨自己,便是沒有提陸策,嘆口氣道:“我知早前是我做錯了,而今得到這樣的結果。大哥,你不要怪我了,好嗎?我現在隻想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大哥,你搬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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