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曹國公大怒,“那小子敢老虎頭上拔毛,你傳令下去,立刻把他抓起來,集市砍頭。”


    在皇宮裏,如此放肆,可不是把自己當皇帝了?祁徽猛地把手上茶盅摔在地上:“陸策是朕的人,你要砍他頭?曹國公,你問過朕的意見嗎?”


    曹國公才想起祁徽,那個病秧子,今天也在壽康宮,同自家姐姐一起過節。


    “皇上,您剛才難道沒有聽到嗎?”曹國公收斂了一點脾氣,“瞧我那兒媳,一臉的血,皇上難道要姑息他嗎?”他看向吳太後,“娘娘,您也說句話,這陸策該不該殺?”


    滿臉的戾氣,不可一世,不過兩家鬥毆就要殺人,這不是想做暴君是什麽?吳太後攏一攏袖子,淡淡道:“陸策,是那個威遠侯府的陸策?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是靜英的哥哥吧?那不是一家人,有點小打小鬧,怎麽能打打殺殺?”她看著曹國公,“你坐下,今兒難得重陽,該當好好慶賀,這小事兒就算了。”


    “小事兒?”曹國公簡直不敢相信,“姐姐,那可是我兒媳,宗炎的妻子,而今被陸策傷到臉,您竟然說小事兒?”


    還不定誰欺負誰,祁徽冷哼一聲,踱到陸靜英麵前,盯著看了看:“這是被什麽武器傷到的?”


    陸靜英厭惡這草包皇帝,閉起眼睛。


    “回皇上,是陸策用箭……”


    “箭?”祁徽哈哈笑起來,“陸策從來不喜歡用箭,朕倒是聽說,你這媳婦學得一身好箭法!”


    吳宗炎臉色一變。


    吳太後瞧在眼裏,眼眸忍不住眯了眯。這陸靜英的囂張她也是有所耳聞的,陸策不過一個紈絝,又是庶子,哪裏有膽子主動挑釁?怕是吳宗炎倒打一耙,找他父親來撐腰……這父子倆,膽子真是越來越大,敢當麵矇騙自己了,是不是早就想越俎代庖?難怪連龍袍都已經準備好。


    是不是哪一天,想要了自己的命,取而代之?


    不然怎麽就把這皇宮當自己家似的,在裏麵發號施令?吳太後沉聲道:“那陸策好歹是侯爺之子,可不能憑你們幾句話就問罪了,我自會使人去查。”她掃了曹國公一眼,“你們既是皇親國戚,更該以身作則,都回去等著消息吧。”


    “姑姑!”吳宗炎目瞪口呆。


    張太醫此時到得宮門口,行了一禮,予陸靜英看傷,回稟道:“皮肉傷,用回春膏擦拭便可。”


    “會不會有疤痕?”陸靜英連忙詢問。


    “這,”張太醫低下頭,“此箭形狀特殊,箭頭有倒刺,比尋常的傷是嚴重些。”


    陸靜英腦中轟得一聲,幾欲昏倒。


    “還會有這種箭嗎?有意思,真有意思。”祁徽盯著吳宗炎,“你不是說陸策射的箭嗎,那箭呢,朕倒要看看,陸策什麽時候做了這種箭出來了。”


    吳宗炎咬牙:“微臣沒得到這箭。”


    吳太後越發清楚了,拂袖道:“真正是壞了心情,你們都給我退下去。”


    “姐姐……”曹國公不服氣。


    “下去!”吳太後一聲厲喝。


    曹國公沒有辦法,隻好對吳宗炎使了個眼色,吳宗炎扶起陸靜英,三人一起退出了壽康宮。


    祁徽氣哼哼回到椅子上坐下,與吳太後道:“母後,陸策是朕的人,朕最喜歡他,可不管曹國公說什麽,母後,您千萬不能將陸策抓了!”說著一陣咳嗽,顯見氣得不輕,“朕還要陸策以後陪我去尋仙土呢,我聽說東方有真的仙國……”


    “徽兒。”吳太後扶住他,“你別擔心,母後不會傷害陸策的,不過你怎麽……”眼見陳韞玉進來了,微微笑一笑,“你最該喜歡的不是韞玉嗎?”


    “那不同,知交好友也是喜歡。”祁徽斜睨陳韞玉一眼,低聲同吳太後道,“她不愛聽我說煉丹的事情,我有回說了幾句,她竟然睡著了。”


    吳太後哭笑不得,使人端來糕點叫兩個孩子吃,一邊便是宣了錦衣衛總指揮使,兩人走入偏殿說話。


    這一說怕是半個時辰才出來,祁徽靠在椅子上,微微一笑。


    聽說女兒受傷,廖氏飛奔去了曹國公府,看到那臉上傷口,不亞於在心裏被割了一刀,連聲咒罵陸策。又問吳宗炎:“怎麽不能抓他?他可是傷人了!”


    吳宗炎不好在嶽母麵前丟臉,連忙道:“太後娘娘使人去查了,等有證據,定會嚴懲,您等幾日罷。”


    曹國公與曹國公夫人竟然是避之不見。


    廖氏回到威遠侯府,等陸煥揚回來,一把抓住他手臂:“煥揚,女兒的事兒您可知道了?我去看過了……”


    “我剛剛從國公府回來。”陸煥揚麵色鐵青,真沒想到陸策會做出這種事,陸靜英引以為傲的一張臉,竟然被他毀了,他拔出腰上的劍就朝依雲樓走去,廖氏拖住他,咬牙切齒道,“那孽子,竟然還去白馬寺了,他竟然有心情!”


    “什麽?”陸煥揚大怒。


    兩人便是在門口等,越等越是煩躁不堪,足足等了兩個時辰,陸策方才同蘇沅坐著馬車回來。


    見到陸煥揚,陸策露出驚訝的樣子:“不知父親……”


    陸煥揚往前一步,便是要揪住他領子,誰料陸策一閃,全然躲了過去。


    “你今天傷了靜英?”他厲聲喝問。


    “傷?”陸策無奈道,“到底是她傷,還是我傷?我被他們家幾十個護衛圍著打,我還怕回來路上被堵截,硬是拖到現在才回。父親,您沒去問問怎麽回事嗎?是她先撞我們車,想置我們於死地!”


    “你還敢狡辯?”陸煥揚道,“我瞧你好生生的,哪裏像靜英……”


    “您怎麽不問她的傷哪裏來的,是她用箭先射我,偷襲我。”陸策挑眉,“我不過是出於本能,擋住了箭,誰料這箭認主,便是飛了回去。”


    “你胡說,明明是你要傷靜英!”廖氏歇斯底裏的叫道,“相公,衙門拿他沒辦法,您可以家法伺候!”


    陸煥揚提起劍就朝陸策劈去。


    沒有一絲的猶豫,沒有一點點的感情,蘇沅看得心涼,難怪後來陸策領兵去抄曹國公的家,連帶著處置陸煥揚,陸嶸,都顯得極為冷血,好像他從來都沒有在這個家生活過一樣,也導致了眾人對他的懼怕。


    她手緊緊握在一起,看這兩人相鬥。


    三十來個回合下來,隻聽當的聲,陸煥揚手中的劍,重重落在了地上,陸策執劍抵著他咽喉,沉聲道:“您這身體,得需好好養著了,我看家法就不必了,累著您。”


    他轉過身,拉著蘇沅的手,朝依雲樓走去。


    脖頸間的寒意似乎還留在那裏,陸煥揚都能感覺到口腔裏的血腥氣,那個他曾經最喜歡的兒子,是他驕傲,而今果然也越發厲害了,自己竟然都不是他的對手。然而曾經越喜歡,此時越憎恨,陸煥揚手指緊緊捏了起來,好像一塊銅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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