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雞都提到中間,將籠門打開,互相看一眼,突然就沖了出去,一時雞毛與叫聲紛起,參與賭局的人原先多是附和,但隨著兩隻雞的鬥爭越來越激烈,他們也開始起勁了,看得目不轉睛,摩拳擦掌。這文德殿哪裏還像個處理政事的地方,倒是與民間賭坊一樣了。


    一個小黃門在院門口看得會兒,飛快的離開。


    最後還是銅頭贏了,陸策拿著銀票,瞧見姍姍來遲的陳新,遞給他一張:“你可錯過好戲了。”


    陳新趁著拿銀票的時候,低聲稟了一句,陸策眉宇間閃過絲笑意,也不知是冷笑,還是微笑,使得他好似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氣韻,引得祁徽都看了過來。


    “是不是有什麽稀奇的事情?”祁徽又懶散的歪在了榻上,“雞鬥完了,又沒意思的緊,你有什麽好玩的趕緊說來聽聽。”


    “也算不上好玩,就是今日入宮時在街上聽說了一樁事情,胡大人被刺殺了。”


    “哪個胡大人?”祁徽眼睛一亮,“在京都被刺殺了嗎?有趣有趣,可抓到誰了,膽子竟然那麽大,莫不是什麽江湖人士?朕記得在華山時,不是遇到幾個青城派的高手嗎,是不是這些人,是想當遊俠嗎?”他越想越興奮,指著陸策道,“快給朕去查!”


    周遭的護衛聽聞,由不得發笑,因祁徽從來都不管政務,知時日不多縱情玩樂,這會兒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很快就拋在腦後,倒是弄得查案的人累得人仰馬翻,忍不住朝陸策投去同情的目光。


    做個玩伴,也不容易!


    陸策卻當回事兒一樣,鄭重的領了命離開禁宮。


    第25章


    這幾天京都非常的亂,聽聞因胡文成被刺殺的事情,不光是應天府,甚至五城兵馬司,還有五軍都督府都派了人搜查,但一無所獲,後來便是傳出一個消息,說那胡文成是被“影子”刺殺的。


    也不知從何時起出了這麽一個刺客,在各地四處刺殺貪官,每一年總有幾回,今年的尤其厲害,把京都的二品官都刺死了。蘇沅心想,難怪動靜如此之大,隻是這怕要成無用功了,因她記得前世,在胡文成被刺殺之後,那“影子”再也沒有出現過,也不曾被捕,銷聲匿跡,百姓們都很可惜,少了這樣一個為他們打抱不平的俠客。


    “也不知要鬧到幾時……”老夫人頭疼,捏著眉心道,“這馬上都要大過年了,還不讓人安生!承芳,就這麽個人,衙門那麽難抓到嗎?”


    蘇承芳道:“哪裏是一個人,揚州的華縣令被刺殺時就抓到過一個,但那個人什麽都不透露便自絕了。”


    老夫人嚇一跳,聲音都不由壓低了:“還有這回事兒?我都沒有聽說!那如何是好?胡大人可是侍郎,他們都能在衙門將他殺了,你……哎呀,承芳,你今日可要多帶些護衛在身邊,選幾個武功高的,或者這陣子就不要出去了。”


    關心則亂,說得語無倫次了,蘇沅聽得笑起來:“祖母,爹爹又不像胡文成,怎麽會有人刺殺他呢?”


    “是呀,祖母!”蘇錦也忙道,“爹爹可是清官,兩袖清風,上次修海堤,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不會有事的。”


    聽說那刺客隻殺貪官,兒子定然不是,老夫人放下心來,但還是叮囑道:“總是小心些好!”


    “兒子這就多挑幾個護衛去。”蘇承芳笑著答應。


    兩個小姑娘也先後告辭。


    老夫人這才拿出剛才從洛陽送來的信。


    自家哥哥聽說蘇承芳要續弦,果然非常的賣力,很快就薦了好幾家的姑娘,說要是他們看中了,他必定會做個媒人,成就好事。


    這些姑娘都是的,老夫人一個個看過來,眉開眼笑:“瞧瞧這個劉姑娘,家中排行第二,這種姑娘尋常都是極為懂事的,長女未免驕傲,老麽未免任性,我看這個就不錯。哥哥說,已經會幫著家裏處理內務了,我們家啊,就缺這樣的。”


    李嬤嬤符合道:“可不是呀,就等您與老爺看了。”


    提到蘇承芳,老夫人麵上又閃過憂色,不知道他到底可會肯?但不管如何,總要試一試的,還能真的由著他胡來了?


    以至初冬,外麵冷得緊,蘇沅從上房回來便是回屋不出了,裏麵點了炭盆,好似春天般溫暖,她舒舒服服的坐著繡花。


    那是給自己的小妹妹做得,因不管是丁大夫對還是羅氏對,總是有個妹妹。


    想到世上又要多一個親人,蘇沅心裏高興的不得了,嘴角滿溢了笑容,繡得也格外仔細,光是山茶花的絲線都挑了許久才定下來一種顏色。


    恍如入了無人之境,採薇拿著信進來連叫了兩遍,蘇沅才聽到,連忙放下針線把信拿過來。


    這是關係到一個重大的事情的,她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見阮直是真的去調查了穀娘,原來穀娘所謂的親戚就是她的弟弟,當年穀娘賣身入甄家,用那幾兩銀子治好了她弟弟鍾小蓬的病,後來鍾小蓬從商,一直在晉縣做生意。


    阮直說,鍾小蓬是賣炭的,就在前幾日,送了一批炭來京都。


    京都的權貴望族要用炭,多是上好的銀絲炭,點燃了連一絲嗆人的菸灰都沒有,像他們家就用這種,不過價值不菲,所以家中不太富裕的便會用別的炭,在晉縣買更是便宜。蘇沅眼睛盯著信,看到阮直提了幾家,其中一家竟是蓮花胡同的蘇家。


    她心頭一震。


    從來沒有想到,這事兒居然會同堂祖父家有關係!


    難道是他們唆使鍾小蓬做了什麽,以至於祖母病情惡化,又告訴穀娘,讓她故意讓母親聽見?蘇沅的頭一下非常的脹痛,人心怎麽能如此壞呢?是不是自己想錯了,是不是這隻是一場誤會,一場在前世,全由她的任性造就的慘事?


    她惶惶然放下信,半響都沒有說話。


    這一天甚至都飯都不曾吃下多少,嚇得寶綠以為她生病了,差點要去請大夫。


    “我沒什麽,你別驚動祖母。”蘇沅靠著鬆軟的大迎枕,手裏捧一個手爐,這樣才不至於渾身發冷,“我就是胃口不太好,許是明日就有好轉的。”


    “可姑娘你的臉色很不好!”寶綠著急,“萬一明日加重了呢?”


    “寶綠姐姐,您別擔心,姑娘自己定是知道的。”今日看了信,蘇沅整個人都變了,那必然是與信有關,採薇心思靈活,站在床邊道,“姑娘可想寫什麽再讓人送出去,或者有什麽奴婢可以給您做的?”


    蘇沅搖搖頭,她還沒有想好。


    母親已經避過了坐車的事情,老太太也還沒有病重,她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想一想,蘇沅道:“採薇你去告訴蕙娘,蟬衣一聲,一定要注意母親的起居,另外,有什麽異樣的地方,哪怕是毫不重要的,或是有什麽人來探訪,都要來告訴我,或者告訴父親,讓她切記!”


    採薇有些驚詫,怎麽又與阮姨娘有關了?


    蘇沅又吩咐她給蕙娘,蟬衣送一個厚重的封紅,採薇帶著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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