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卻不願與陸靜姝疏遠了,拉著陸靜英也去摘花:“你不是要做芍藥雞嗎,我倒要看看能做出什麽樣的味道來!你是要紅色的還是白色的,我們家什麽顏色的芍藥都有,你盡管折了去,隻是雞要是沒做好,可不要怪我說你。”


    “包管讓你吃得停不下嘴。”陸靜英眉毛又揚了起來,指使丫環摘芍藥。


    一連摘了一大籃子,紅的黃的白的,香味撲鼻,而另外兩位也摘好了送予陸太夫人的芍藥,放在別的花籃裏。


    因蘇沅的避讓,幾位姑娘後來倒是處得安安寧寧,一直快到午時才走。


    回去的路上,寶翠氣道:“二姑娘也真是的,胳膊肘總是往外拐,陸大姑娘難道比姑娘還要親嗎?”


    寶翠與寶綠一般的年紀,都是三年前來服侍她的,蘇沅以前總以為寶翠更關心自己,因為她總是替自己叫屈,在背地裏說蘇錦的壞話,這很合她的胃口,聽著順耳。


    那時候,真是單純,以為這就是對她好了,可後來父親母親死了,自己舉步維艱,祖母不願相見,蘇錦痛恨她,府裏小人當道,過得可能還不如一個管事,就在這時候,寶翠離開她,去了蘇錦那裏。人往高處走,多是本性,隻是而今看來,寶翠這個人對自己實在稱不上忠心。


    她微微擰了擰眉:“以後這種話不要說了。”


    淡淡的,帶了一點責備,寶翠吃驚,忙看向蘇沅,她長長的睫毛下眼眸清涼似雪,竟是有些像蘇承芳,明明生了副風流的樣子,卻毫不可親。心裏咯噔一聲,莫名的慌張起來,她嘟囔道:“奴婢也是擔心姑娘……奴婢再不敢說了。”


    蘇沅看她一眼,往前走去。


    早上粗使丫環們打掃過,院子裏幹幹淨淨的,大塊的青石被水沖洗過,光可鑑人,她站在庭院裏,回想起那些年,恍如隔世。


    也確實隔了一世了,好些事情再仔細想想,早已沒有當初的執念。


    心裏說不出來的空。


    蘇沅走到屋裏,坐在捲雲紋的翹頭書案前,拿起堆疊著的書卷看,這都是她十三歲時看得東西,有許多的詩詞,還有些話本。


    寶綠端來涼茶,放在手邊。


    外麵太陽照進來,落下金黃色的光,暖融融的,一切都很不真實,她看著看著,有些昏昏欲睡,有那麽一刻,又驚醒過來,怕睡著了,再醒又變了模樣。


    姑娘的樣子有些奇怪,寶綠和寶翠互相看看,也不知說什麽,就在這時,院子外麵有人小聲說起話來,似乎在討論什麽,寶翠連忙走出去,好一會兒沒有進來。


    這種異樣叫蘇沅察覺了,一下抬起頭問:“怎麽回事?寶翠跟她們說什麽呢,你叫她進來!”


    可不等寶綠說,寶翠自己就進來了,她向來喜歡討蘇沅的歡心,這種事情怎麽會瞞著,急急得告知道:“姑娘,姨娘不舒服,剛才蕙娘去請大夫,請了橋下懷仁堂的女大夫,聽說是蕙娘私自去請的,蟬衣很是擔心,過來說一聲。”


    這兩個人都是隨母親從阮家過來的,蕙娘年紀大一些,做事果斷,蟬衣就比較謹慎,可母親早上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不舒服,還請了女大夫。


    蘇家的人看病從來都是請回春堂的名醫,懷仁堂是個很小的醫館,這是不想鬧出大的動靜,驚動眾人,難道……


    今日她忍不住去看母親,興許是給母親帶來了麻煩,是不是她們走了之後,祖母做了什麽?母親這個人溫和善良,哪裏會是祖母的對手?想著又搖搖頭,這些年,祖母都沒有對母親出手,照理不會如何。


    那是怎麽一回事?


    她站起來朝門口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下來,在前世今日是沒有發生什麽,但幾日之後,家裏還是請了大夫來看母親,蘇沅的臉上一下露出了笑容。


    第5章


    阮珍此時正惱得責備蟬衣:“你怎麽要去二姑娘那裏?”


    她有些突然的頭暈,又不是什麽大事,她們一個個卻擅做主張,蕙娘去請大夫不說,蟬衣還去告訴蘇沅,難道要蘇沅去做什麽嗎?


    因被自己拖累,女兒已經很是委屈了,白白頂著個庶女的名號……阮珍想著鼻子一酸,今日老夫人說過陣子要去元君廟替蘇承芳求姻緣簽,這分明是告誡自己,做好本份。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因蘇承芳這樣的人早晚都要娶妻的,他回了京都,年紀輕輕升任侍郎,便是娶個正當芳華的姑娘也不為過,她是擔心蘇沅。


    這女兒太過維護自己了,也不知將來正室夫人來了,會不會引起事端?十幾年來,家中沒有主母,老夫人也不為難她,比起別的側室,日子算是非常好過的,頂多是蘇錦有時候使壞給她點排頭吃,為此蘇沅經常與她爭執。


    要是再多一位夫人,真是不知道這孩子會如何。


    想多了,便是一陣暈。


    阮珍氣得又說蟬衣:“你們太不像話了,我不過躺一躺就好的,非得請什麽大夫。”


    “姨娘,您小日子都不準了。”蟬衣道,“也不怪蕙姐姐著急,再說,她隻是請個女大夫看一看,沒有事情就好了。”


    正說著,蘇沅走了進來。


    看她急慌慌的,阮珍更急,一疊聲的道:“你怎麽來了?快些回去,我沒有事情,睡一會兒也就好了,是她們小題大做。”


    蘇沅坐到她身邊:“不舒服就該看大夫的,怎麽會是小題大做呢?”


    見她不走,阮珍頭疼,早上女兒做噩夢第一個就來見她,粘著不放,而今這是來第二次了,要是傳到老夫人耳朵裏,怕是不妥。她拉住蘇沅的手勸道:“我真沒有事兒,也沒有不舒服,是蕙娘她們一驚一乍的,腦子糊塗了,你怎麽也跟著瞎鬧?我就是乏了,想睡一睡。”


    越是勸蘇沅越是不走,等到女大夫來了一看,便是喜事,祖母哪裏會怪責?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給蘇家添丁弄瓦,祖母隻會高興。


    “女大夫看完我就走。”蘇沅耍賴。


    阮珍重重嘆了口氣。


    懷仁堂的女大夫姓張,與京都的名醫比不上,但一般的小毛小病還是不在話下的,她進來行了一個禮,便是給阮珍把起脈來。


    小日子不準多數就是有了,蕙娘早兩日就惦記著這事兒,偏偏阮珍不在意,說再等等,可蕙娘今日見她有些異樣,哪裏敢耽擱,她心裏不知多希望阮珍能生個兒子!蘇承芳沒有兒子,老夫人望眼欲穿,要是阮珍能圓這心願,將來在蘇家的日子定是好過極了,所以她急忙忙就去請張大夫。


    屋子裏靜悄悄的,各有各的心思,蘇沅也一眼不眨的盯著大夫看。


    沒多久,張大夫收回了手,滿臉笑容:“你們姨娘這是有喜了,恭喜恭喜啊!”


    果真有了,蕙娘差點跳起來,對著張大夫連聲說謝謝,送了一個重重的封紅給她。她從阮家跟著阮珍來這裏,表麵上是服侍的奴婢,實則是阮珍屋裏的小管事,錢財經常經由她的手,這封紅甚至都不用問阮珍就能拿出來的。


    蟬衣笑著送張大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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