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雲堂內,等單迎風、沈末、水瑤起身,才發現其餘眾人早沒了蹤影。


    三人正當前去拜別尹連仲,就見殷闊備好三匹馬立在不遠處,待幾人走進,殷闊道:“伯父一早出了門,讓我來送送你們。”


    水瑤:“你怎麽知道我們要走。”


    殷闊道:“師父與其他三人初晨就走了,我想你們也不會多留。”


    沈末疑道:“師父?誰是你師父?”


    見殷闊沉默不答,單迎風問道:“小兄弟,你拜了慕大俠為師?”


    殷闊點了點頭,幾人也不便在多問,上了馬去,沈末勒馬道:“小兄弟,他們去了何處?”


    殷闊道:“師父說是去報仇。”


    沈末把韁繩一緊:“走吧。”


    三人行過一陣,沈末道:“師兄,你跟小師妹先回去吧,我去追他們。”


    單迎風道:“師父還等著我們回去複命,何況他們是去尋仇家的,你也不便參與。”


    水瑤關切道:“三師哥,還是別去了,楊大哥和大胡子武功那麽好,他們不會有事的。”


    沈末:“孟南山是個小人,若楊青羽沒有危險,我絕不插手。”


    單迎風:“你說他們的仇家是孟師伯?”


    沈末:“楊青羽與慕大俠是甥舅,當日在孟家,慕大俠就是去殺孟南山的。”


    水瑤那日也在當場,知悉此事,遂向單迎風點了點頭。


    單迎風歎口氣:“師弟,那就更不該去了,我們是同門,若是動了手,師父會責罰的。”


    沈末淡淡道:“知道了。”說完勒馬獨自走了。


    單迎風自小照顧幾個師弟師妹,自然知道每人脾性,見勸解無用,無奈搖了搖頭:“小師妹,我們也跟上。”


    楊青羽一行四人趕到孟家,見大門緊閉,門口也無人相迎,幾人倍感詫異。


    孟折當即推門而進,方一跨進院門,就聽人嚷道;“什麽人敢闖孟府!”


    一見是孟折,羅九大呼道:“亢大哥,孟良,二爺回來了,二爺回來了!”


    亢鷹聽到呼聲,箭步跨出,到孟折跟前低沉緩聲道:“二爺,孟家敗了。”


    孟折見院內灑落的零碎物件,又驚又疑,呆立良久。


    稍緩過神,孟折問道:“我爹和大哥呢?”


    亢鷹搖頭道:“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隻留下我們三個人,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


    幹戎隻以為是孟折暗中送回消息,讓孟南山父子二人先行離去,眼下當著眾人麵演戲,故道:“孟小子,我還以為你做事光明磊落,沒想到還來這麽一手,既然怕了,你先跑回來就是了,偷偷送信算什麽本事。”


    亢鷹奇道:“二爺,寧枉是你叫來的?”


    慕缺、楊青羽本不做此想,但聽亢鷹一問,也是一驚。


    幹戎一聽這話,喝道:“老子就說是他送的吧。”


    孟折也不予理會,問道:“跟他有什麽關係?”


    亢鷹道:“前幾日,寧枉來到這裏,跟行主和大少聊了半晌,他們就匆忙離去了。”


    孟折追問道:“可有問過寧枉,他們去了哪裏?”


    亢鷹道:“我問過了,他說他也不知道。”


    孟折怒道:“他怎會不知道,他定是知道的。”


    孟良與羅九見孟折情緒漸欲失控,更手足無措,孟良怯聲道:“二爺,孟家的家業全部被查抄變賣了,可能是仇家做的,他們這時候不告而別,也許是好事。”


    孟折稍有平靜道:“他們有沒有留下什麽話?”


    三人互相打量一眼,均是搖頭。


    孟折苦笑道:“好啊!就剩我一個了。”


    說完對楊青羽一行道:“三位,等我找到寧枉,探到父兄下落,你們再來報仇,孟折隨時候教。”


    一行三人出了孟家,正尋一處歇息地,忽聽得一刺耳哨聲,慕缺笑道:“有人請客吃飯了。”


    楊、幹二人循聲望去,見一模樣滑稽之人,在一偏角二樓遙遙招手,幹戎脫口道:“原來是這隻臭老鼠。”


    慕缺道:“你認得他?”


    幹戎道:“認得,我討飯的時候,還受過他接濟呢?”


    慕、楊二人哈哈大笑,楊青羽道:“大胡子,沒想到你還真討過飯。”


    幹戎啐道:“我認識的都是叫花子,有什麽稀奇!”


    三人一上二樓,桌上已擺滿酒食,慕缺朗道:“鼠兄知道我來了?”


    通天鼠提個酒壺,慢悠悠道:“知道,你們一進城我就知道了。”


    慕缺也拿過一壺,斟滿一杯,敬與通天鼠道:“多謝鼠兄接風宴,隻可惜大仇未報,否則定與你痛飲三天三夜。”


    通天鼠搖了搖頭:“你這仇家,可不好對付喲。”


    楊青羽聽他話裏意思,似是知道孟南山之事,忙問道:“鼠兄,你知道孟南山下落。”


    通天鼠將楊青羽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一眼慕缺,點頭讚道:“還真有些神似,樣貌也還不錯。”


    說完又看一眼幹戎,嘖嘖兩聲道:“還像個叫花子。”


    換得旁人敢說此話,幹戎早已氣急如雷,但聽通天鼠說完,幹戎脆聲大笑:“爺爺我早就不討飯了,不像你,還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


    通天鼠也是一笑:“你鼠爺爺我可是義俠,名聲在外,你跟我比,比得了嗎。”


    慕、楊二人皆不知他二人還有此等交情,錯愕之餘又覺欣喜,這天下之大,屬實難有投機之人。


    通天鼠繼道:“孟南山仇家多,怕被人痛打落水狗,倒是機警得很,出了城後,七拐八繞,還真跟不上。”


    楊青羽道:“你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慕缺一手按住楊青羽肩頭,又舉過一杯道:“這次斷他財路,還多虧鼠兄仗義出手,一擊即中,痛快。”


    通天鼠道:“我隻是送個賬冊而已,金玉樓也當真是個能人,沒想到這麽快。”


    楊青羽一臉木然,如此種種他全然不知。


    正當望著別處出神,瞥見三人騎著高頭大馬立在當街,楊青羽立時回神道:“單迎風他們也趕來了。”


    通天鼠見慕缺、幹戎也轉頭望去,問道:“是朋友啊?不妨請上來。”


    楊青羽本想邀三人上樓,卻隻有沈末一人下馬,楊青羽樓下相迎,方一見到,沈末冷道:“我們去過孟家了,寧枉那兒我去問。”


    楊青羽剛想道謝,沈末又道:“你不該不告而別!”說完便上馬離去。


    等楊青羽落座,慕缺見他悶悶不語,問道:“他跟你說什麽?”


    楊青羽道:“他說他去替我打聽孟南山下落,還說我不該不該而別。”


    慕缺淡然一笑:“這年輕人重情義,是把你當朋友了。”


    單迎風三人連日不歇,回到水印山莊,正見王遊。


    “二師哥。”水瑤平素雖常與沈末親近,但也喜王遊性格外放,二人時常相互調笑,感情也是極好,這次出門許久,倒還有些想念了,遠遠見著,便招呼上了。


    王遊見到三人,也是一喜:“可算是回來了,老大,這個當家人我就還你了,省得讓師父天天嘮叨。”


    單迎風當家倒是遊刃有餘,水天柏也是滿意之至,從無二話,但因家業大,事事繁雜,處理起來也並非易事。單迎風知王遊往常隻幫他做些細碎,這般全盤打理,確有為難,笑道:“師弟勞苦,我房裏有好酒,晚上你我暢飲一番。”


    王遊樂道:“老三一起吧,我再叫上老四。”


    沈末道:“二師兄,他回來了。”


    王遊:“回了,這會兒該在房裏。”


    單迎風道:“好,我正有要事去找四師弟。”


    沈末攔下單迎風:“大師兄,我去吧。”


    王遊也不知二人有何事要談,見沈末走遠,不忘叮囑道:“老三,記得叫上老四。”


    沈末徑直來到寧枉房裏,寧枉正獨自飲酒。


    沈末直問:“孟南山去了哪裏?”


    寧枉自顧自飲:“我為何要告訴你?”


    “有人要找他報仇。”


    “誰啊。”


    “楊青羽!”


    “不認識!”


    二人一問一答,皆麵無表情,平靜如水。


    “他是我朋友!”


    寧枉聽到這話,冷哼:“你竟然會有朋友?”


    沈末如常道:“說是不說?”


    寧枉半晌不答,沈末剛欲走,寧枉道:“沈末...我一個朋友都沒有。白雲堂賀畢來信,邀孟南山父子入夥。”


    “此話當真?”沈末稍感驚訝,脫口疑問。


    寧枉哼道:“信不信在你!”


    沈末道:“謝了。不過,你竟敢離間門人,往投他處。這賬先給你記下,來日一並算!”


    單迎風問起這些日子莊內事宜,王遊道:“小事我來操持,大事都有師父把著,沒出什麽亂子,倒是有件喜事。”


    水瑤開心問道:“什麽喜事?誰的喜事?”


    王遊故作正經道:“恭喜小師妹,尋得良配,有人上門提親,師父已經答應了。”


    單迎風問道:“哦?是誰家的公子,師父竟會同意。”


    水瑤有些驚慌:“我爹怎麽會同意呢?”


    王遊道:“是孟家大公子,合了庚帖,師父也覺得這兩人門當戶對。”


    王遊本想作弄水瑤一番,正等著看好戲,卻不料水瑤燦聲笑道:“二師哥,真的是孟家大公子啊,真是太好了,我得去謝謝爹去。”


    看著水瑤笑著跑開,王遊目瞪口呆,問道:“老大,這丫頭跟你們出去一趟,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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