厴僮冷靜下來,看著磷蓉齜牙咧嘴的扭曲表情,小臉一紅:“對不起,其實我可以必氣護體不怕火燒的,隻是下意識就……”


    “別廢話,快給我護體!”


    “哦!”磷蓉立時感到一陣清涼的必氣從身下嬌軀傳來,隔絕了背後的滾燙,然而他背後此時已經失去知覺,顯然是燒傷相當嚴重。不過他也放心了,嗆綽那裏應該也沒問題。喘口氣抱怨:“有這招不早說,疼炸了啊!”


    “人家都道過歉啦,再說我撤了。”“大姐我錯了還不行麽……”


    火勢漸消,眾人緊緊攥著鐮刀鐵錘鋤頭鐵鍬,盯著廢墟。林鍾悠悠醒來,看到冒著黑煙的廢墟,頓時老淚縱橫:“渣兒啊——”奪過一把鐵鍬就在廢墟中翻找。


    越諱皺眉:“林伯你先冷靜……”


    “閉嘴你這龜孫子!”眾人明白真相,頓時議論紛紛。


    “越諱?”越諱回頭一看,正是他的老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枯瘦的手一巴掌打在越諱臉上,怒罵:“你這不孝子,得了勢就忘了本了?林伯平時怎麽對你的?你就這麽燒死了他唯一的孫子?你還是人嗎!你讓你爹在地下怎麽想!”母親的怒斥讓越諱愧疚萬分,咬緊牙關無話可說。


    眾人也有議論道:“越哥這次確實過分了。”“林伯就那一個孫子,這一燒,斷子絕孫了啊。”“他要是不給林伯好好贖罪,我第一個不服他。”“就是就是。”


    嘩啦嘩啦——廢墟中站起一道倩影,正是嗆綽。越諱大驚,剛要喊打,就看見嗆綽懷裏抱著一個小男孩,哭道:“爺爺!”嗆綽鬆手,林渣撲到林鍾懷裏,祖孫兩人相擁而泣。


    越諱一看林渣脫險,重新喊道:“給我打!”


    “打打打!打你一臉!”林鍾怒罵道,“我告訴你越諱,大爺我現在還是一條漢子,這位姑娘救了渣兒,我就欠她一條命。你們要打,就先打死我吧!就算他們真是踱鯉黨的人,老爺子我認了!”


    嗆綽則有些擔憂地四下張望:“磷蓉?厴僮?”


    另一處廢墟動彈,厴僮背著磷蓉爬出來:“我沒事,就是磷蓉他……”


    嗆綽一眼就看到磷蓉背後焦糊的燒傷,蛇瞳一縮:“厴僮,照顧好磷蓉。”


    “好!”厴僮明白嗆綽想做什麽,她已經忍了很久了,隻不過此時照顧磷蓉更重要。隨後嗆綽頭一歪,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眾人登時心頭一寒,原本捏著的武器也不由一鬆:那目光陰寒而妖異,仿佛不屬於人類(本來就不是),更像是一條盯著必殺的獵物、蓄勢待發的,極度危險的毒蛇!(本來就是)


    嗆綽這次真的火大了。狂野的必氣向四周輻散而出,僅僅避開了林氏祖孫倆和磷蓉那邊。這也是不屬於人類的必氣,而是一條逃怖中期圓滿的蛇妖的龐大妖氣!充滿殺意的妖氣淩壓而來,站在前方的越諱頓時呆若木雞,艱難地吐出三個字:“逃怖期……”


    逃怖中期圓滿,這在外麵並不是一個可以橫行霸道的倚仗。可在這個最高不過鋅畝中期圓滿(修為高的要麽離開這裏,要麽被踱鯉黨殺死、抓走了)的邊陲小村,就如同神一般不可抗拒。隻要嗆綽有這個想法,即使他們集全村之力拚死抵抗,也難逃被屠村的命運,而嗆綽甚至不需要付出一道傷口的代價。


    嗆綽陰寒地念叨:“一個鋅畝後期的都沒有……就是你們這一群凡人,一群螻蟻,居然敢讓我的蓉受傷……”


    嗆綽一步踏出!


    大地震顫,房屋的廢墟碎片應聲而起,在必氣的作用下懸浮空中,環繞嗆綽身周旋轉,蓄勢待發。隻要嗆綽一揮手,這些在逃怖期修士麵前隻能算是試探性的攻擊,就會變成致命的彈片,將在場眾人盡數秒殺。而人們麵臨的威壓也陡然增大,許多人直接跪下了,竟然連一聲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如果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還不至於如此不堪;可這些靠天吃飯的農民,哪裏見過這等陣仗!


    “哇,姐姐好厲害!”林渣還在不明情況地讚歎,他對救他一命的嗆綽還是很有好感的。


    林鍾苦澀一笑:“是啊,好厲害。”他隱隱明白,這次村子招惹上了連踱鯉黨都不敢招惹的力量。而且還不是對方尋釁,是自找的,死了也是活該!


    無論如何他還是不能看著村子被屠。隻能求情道:“女俠,可否看在賤民林鍾祖孫薄麵上,手下留情三分?”


    嗆綽的回答卻如九幽地獄般冷酷無情:“薄麵?他們就是你叫來的吧?看在你孫子分上不殺你,居然還有薄麵?你要清楚,救你一命的,是你的孫子!”


    林鍾長歎一聲,無話可說。


    嗆綽就要動手了,磷蓉的一句話終於讓眾人如蒙大赦:“嗆綽,夠了,停手吧。”


    威壓與殺氣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未曾存在過。廢墟重新落回地麵。眾人大口呼吸,感受活著的美好。另一邊,磷蓉背後的燒傷處貼滿了厴僮的山柳菊葉,厴僮自己則運起必氣環繞手掌,輕輕擦拭傷口,加速愈合。磷蓉這會隻覺得背後清涼酥癢,洗刷著之前的痛苦。“蓉,好點了嗎?”剛才的妖異女殺神,此時卻變成了美麗的花季少女,擔憂地看著她的戀人。


    “嗯,沒事了。謝謝你。”


    “一看你傷成那樣,我就感覺好氣啊。但是蓉你讓我收手,我就聽你的。現在想想,確實有點衝動了呢。”嗆綽嘴上絮叨著,眼神無比溫柔地看著磷蓉。


    厴僮忍不住插嘴:“你們倆可以了吧。磷蓉,我幫你療傷這麽辛苦,你就不謝謝我?”


    “我受傷還不是你害的,好意思說。”


    “切。”厴僮嘟嘟嘴,不再爭辯。


    周圍人就站在那等著,仿佛等待最後的審判。沒人敢插嘴,沒人敢逃跑,沒人敢動,盡管實際上這時候就算有人跑了嗆綽也不會管。天色蒙蒙亮,後半夜沒睡的村民們,有的想打瞌睡,也是一個激靈強自清醒。


    片刻後磷蓉緩緩站起。行李已經被燒毀,也沒有新衣服可換,所以就直接露出了布甲,背後山柳菊葉子還貼著。嗆綽乖巧地站在他背後,可眾人所畏懼的仍然是她,弄得磷蓉頗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當然能讓嗆綽乖乖聽話的磷蓉也不至於受到輕視了。磷蓉第一句話就是:“那個誰,先把我們的東西還來吧。”


    “賤民越諱,這就去拿!”越諱如蒙大赦,趕快轉身離開。


    回來的時候他就後悔了。他去拿,就意味著他要親手送上。如果對方趁機把他秒了,甚至不會有人替他出頭——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當他遞上東西,安然回到人群中,他感覺自己仿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三人穿好裝備,磷蓉咳了兩聲說道:“各位父老鄉親們,以這種方式和大家見麵,實在是出乎意料。不管怎麽說,忙了一晚上,大家都困了吧?不如先回去睡一覺,13:00再來這裏集中吧。到時候,我希望看到每一個人都在這,不要有人試圖挑戰我的記憶力。就這樣,解散吧。林鍾和越諱留一下。”


    眾人紛紛離開,有的人長出一口氣,有的人不停打嗬欠。然而下午13:00仍然是心頭一塊巨石,也不知有幾人能安睡。不過來人無意殺戮,這點基本可以確定了,前提是沒人再腦殘去得罪他們。看著越諱麵如土色地留在原地,路過的熟人也隻能拍拍他肩膀:“敢做敢當,祝你好運。”


    “來吧,”磷蓉招手,“把整件事給我詳細說一遍,不要讓我覺得你們在撒謊。”


    “我來說吧。”林鍾接過話茬。“我們村子明麵上是受踱鯉黨管轄,但是踱鯉黨對我們欺壓太甚,保護費收得我們入不敷出,所以我們暗地裏成立了一個反抗組織,叫爸翁村自衛隊。一開始我們正麵對抗踱鯉黨,他們就派來一隊高手,自衛隊幾乎被全滅,此後就隻敢在地下活動,做點調劑的工作,偶爾偷襲一下,不敢正麵對抗了。但是踱鯉黨還是要除之而後快,經常派一些人,假裝成落難的旅行者,打探情報,套我們的話,有一次被他們套出來,端了自衛隊總部。那之後我們再也不敢相信自稱旅行者的人了。現在想想我們以前恐怕也害死了許多無辜的旅人,真是造孽啊!昨晚你們來,問我那些問題,我就懷疑你們是來套話的,就去找現在的自衛隊長,也就是越諱,商量辦法。他就想出了連人帶屋一起燒掉的辦法,差點把我孫子也一起燒死,唉!當時我想要阻止他,還被打暈了。越諱啊,我林鍾看錯你了,你竟然是個隨便就能把你林伯打暈的人!”


    磷蓉看著越諱的手,那手指上有一塊惡心的紫紅色斑塊,邊緣輕度水腫,表麵有水皰,境界明顯。磷蓉就問道:“你這手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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