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安國宣城,永和坊。


    宋燁打開了秦玄溪所在的房間。


    秦玄溪這時仍背對著大門方向,麵向著牆壁。


    但宋燁感覺到,她的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兩人之間,似乎真的可以心平氣和地好好聊一聊了。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秦玄溪卻冷不丁地朝宋燁問道。


    “不是,也是後來才知道。”宋燁說道。


    “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


    “在……我當上晏城衙差的時候知道的吧。”宋燁說道。


    其實這時間還要更往前推一點,他基本從一開始就已經猜到了秦玄溪的真正身份了。


    不過,宋燁感覺,秦玄溪這個時候朝他問這種問題,有點想要和他徹底攤牌的意思。


    “那也就是說,從那時起,你就已經開始騙我了,”


    秦玄溪突然轉過身來,神色冷漠地盯著宋燁,“不過,我也是一直在騙你,如此說來,我確實沒有資格責備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襄王府舉起的婚禮嗎。”


    “記得。”宋燁說道。


    “我並不是真心實意要嫁給你,我是利用你,逼迫那笛仙現身,更何況我那時在你麵前的身份本來就是假的,所以我們之間的夫妻關係,從一開始就是假的。”秦玄溪說道。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為何要閉關一百年嗎?”


    “這倒是不知道。”


    “我現在便告訴你,我是為了躲你,才要閉關。我本以為,一百年後,你就已經不在人世了,我……”秦玄溪神色微微一滯,“我不想生活在一個有你所存在的世界。”


    宋燁淡然一笑,“你這話,倒不必說出來。”


    “還是說清楚點好。”秦玄溪神色依舊冷淡,“對了,你可有瞞著我,偷偷接觸過宋緣?”


    “有。”宋燁實話實說道。


    “那你已經告訴她,你是她父親了?”


    “沒有。你與我之間的事,我都未曾告訴過我們的女兒。”宋燁說道。


    “很好,我允許你接觸宋緣,但希望你永遠不要告訴她,你與她之間的真正關係,她是我的。同樣,我也不會碰你的宋倩。”秦玄溪說道。


    “她們都是我們的女兒,有必要分得這麽清楚嗎。”


    “我們之間,就得分的清清楚楚,還有,請你記住,我玄淵魔尊秦玄溪這輩子不會做任何人的妻子,永遠不會。”秦玄溪鄭重其事地說道。


    “可你本來就已是我的妻子。”


    “那都是假的,算不得數。”


    “好吧。”宋燁似無奈地聳聳了肩,“那便全當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吧,如你所願。”


    秦玄溪驀然轉過了身去,沒有接上宋燁這話。


    兩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們之間,已經徹底聊清楚了,那你可以放我走了吧?”秦玄溪打破了沉默。


    “可以。”宋燁說道。“你隨時可以走。”


    ‘反正,你現在留在我身邊也不安全了。’


    不過,這最後一句話,宋燁並沒有說出來。


    風瀾天道消散之前曾提醒過宋燁,天獄天道有可能會找到他。


    以宋燁現在的實力,他自是沒有任何力量去對抗一個天道的。


    當天獄天道找到他時,秦玄溪若是留在他身邊,或許就會受他所牽連。


    這時,秦玄溪發現,房內的結界已然消失了。


    但她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在原地滯留了好幾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過,最後她什麽也沒說,化為一道黑影,飛走了。


    宋燁也沒有去攔阻。


    他自然是尊重她的選擇。


    他也不知道,他與秦玄溪兩人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就以現在的“和離”畫上一個終止符了,但以秦玄溪所言,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一開始就是假的,是以互相欺騙和謊言編織而成的,始終算不得數。


    所以,他們兩人之間關係的結束,或許用“殺青”來描述比較合理。


    她已不想再演,他也累了,如此這場劇便是匆匆殺青了。


    ……


    天絕山,宗主殿。


    攬月宗宗主包天縱和宋元舟懷著十分忐忑的心情走進了宗主殿。


    在輝煌的大殿內,天絕宗宗主廖泰清高坐於殿台之上,麵色陰沉。


    廖泰清看上去約有五十多歲,鬢角泛白,麵容清瘦,左右各站著兩個穿著單薄,姿色卓絕的女人。


    廖泰清擅長雙修之道,他身邊常伴有好幾個供他修行的女人,這時侍奉他左右的四個女人,看上去像是民間青樓的庸脂俗粉,但其實她們原本都是仙家宗門內有點名氣的絕色仙子,不過是被廖泰清相中,或威逼或利誘,才淪落於此,成為廖泰清增加修為的一個工具。


    周宛凝若不是偶遇到宋燁,她的下場也會是如此。


    “恭賀廖宗主順利出關。”


    包天縱和宋元舟朝高台上的的廖泰清抱拳恭賀道。


    廖泰清雙眼微眯,看向包天縱,“包宗主,你知道本宗主最討厭什麽人嗎?”


    包天縱瑟瑟道,“這……還請廖宗主明示。”


    “本宗主最討厭你這種言而無信之人!”廖泰清怒道,“原本都談好了,你要將你門仙子周宛凝送於本宗主,連道侶之契都立好了,你居然趁本宗主閉關期間,把周宛凝轉送給宋家人,真是豈有此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打死你。”


    包天縱當即嚇出了一聲冷汗,說道,“廖宗主,你誤會了,不是我把周宛凝送給那宋家人的,是一個叫宋燁的淫賊,強行把周宛凝給擄走的,還望廖宗主再給我幾日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把周宛凝從那宋燁手中給救出來,然後再親自送到你跟前。”


    “我看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廖泰清怒而起身,“本宗主從不走他人已經之道,也從來不吃別人吃剩下的。你居然說還要把周宛凝這個不幹不淨的女人給送來,這是要侮辱本宗主嗎。”


    “廖宗主,你到底想我怎麽做才能滿意,還請明示。”包天縱誠惶誠恐地說道。


    “周宛凝已違與本宗主的道侶之契,她和那個姓宋的都得死。另外你們攬月宗再挑十個相貌姣好,修為不俗的女修送來,如此我便可以稍微考慮一下放過你們攬月宗。”廖泰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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