遆山離玄清宮並不遠,是一座幾乎長滿鬆柏的矮山,


    玄清宮的長老郭洪昌在這座山的山頂建了一座避暑山莊,


    他的酒會,便是在這座避暑山莊上舉行,


    這次遆山酒會,郭洪昌隻發出了九張邀請帖,也就是說,他覺得這次來玄清宮聽學的學生中,隻有八名學生的家屬夠資格來遆山與他共飲的,


    而這第九張邀請帖,則是蘇惜秋開口問他要的,說是要給一個叫作宋顏的學生的家屬,郭洪昌自然已全部摸底過這些學生的家世,


    他清楚,這宋顏不僅是一個啞巴,資質丁等,她唯一的哥哥,還隻是在一個知府衙門當差的,


    這樣的學生,就連來玄清宮聽學都是沒資格的。


    所以郭洪昌並不明白,蘇惜秋為何會給她開這個尊口,


    不過,郭洪昌看在蘇惜秋的麵子上,還是給了她一張酒會宴請帖,隻是將其安排在酒席最末的位置,


    在下午申時,酒會正式開始的時候,酒席最末的位置還是空的,顯然,這個宋顏的家屬拿了他郭洪昌的邀請帖卻是遲到了,或者是直接沒來。


    簡直豈有此理,


    就在郭洪昌打算讓仆人把酒席最末的位置給撤掉的時候,山莊外忽然傳來守門仆人的高喊聲,


    “宋顏家屬,孤玉宗嫡傳弟子李清瑜,光臨本莊。”


    旋即,郭洪昌以及在場所有賓客,便是看到一個身穿藍色襦裙,赤著腳,容顏絕美的女人緩緩走入了大殿,


    郭洪昌心中不由得驚歎一聲,


    天地間,竟有此等絕色!


    這時,秦玄溪瞥了一眼處於酒席最末唯一的空座,眉頭微蹙,


    這些人竟給本尊安排了一個最末的位置,


    也罷,本尊如今畢竟隻是假扮他人身份,況且乃是受小夫君所托,給小姑子找後門來的,暫時委屈一下也無妨,


    於是,秦玄溪便是坐在了那酒席最末的位置上,


    這時,酒席上,一個大腹便便的賓客朝郭洪昌說道,“郭長老,我家犬兒的事,可否通融一下,雖然他資質是差了點,但他悟性還是很高的,希望玄清宮能給他一次機會。”


    “孩子的事,容後再說,來人,奏樂,起舞!”郭洪昌喊道,


    旋即,曲樂響起,四個穿著妖豔長裙的女子在酒席中間翩翩起舞,


    可剛剛看了秦玄溪那絕美的容顏後,再看這些,郭洪昌便是覺得索然無味,他開始後悔把宋顏家屬的位置安排在酒席最末了,


    郭洪昌喊停了曲樂,又遣走了那四位跳舞的女子,直接看向酒席最末的位置,


    “不知,宋顏與閣下是什麽關係?”


    秦玄溪微微笑道,“我是她的嫂子。”


    郭洪昌愣了一下,心中隨即感到惋惜至極,


    那宋顏的哥哥不過是一個凡人小吏,竟能娶得她這等天仙!


    不過,孤玉宗向來有與凡人成親生娃,以後代子嗣傳承宗門的習俗,


    如此一想,這事也並不奇怪,


    郭洪昌也隻恨相見太晚,酒會初遇,她卻已成了他人之妻。


    “你便是那玄清宮的郭長老?”秦玄溪主動問道。


    “正是。”郭洪昌點頭道,


    “我的小姑子想留在玄清宮繼續修行,不知郭長老可否行個方便?”秦玄溪說道,這也是她此行來此的唯一目的,替她小夫君分憂。


    郭洪昌笑道,“好說,好說,在下聽聞,孤玉宗弟子,琴藝超然,不知閣下可否先給我們彈奏一曲?”


    秦玄溪淡淡說道,“不太方便。”


    畢竟,她堂堂玄淵魔尊豈能在這種場合,給這些螻蟻撫琴,取悅他們,


    郭洪昌卻是愣住了,她今日來不是來求他辦事的嗎,這就是她求人辦事的態度?


    這時,一個體型彪悍的中年男子冷冷地朝秦玄溪說道,“你開了口求郭長老辦事,而郭長老不過是讓你撫琴一曲,你卻都不願,你也太不給郭長老麵子了吧。”


    這個體型彪悍的男子叫袁天,在翁城開了一間鏢局,正是天等資質學生袁立文的父親,


    這時,酒會上的幾名賓客也當即附和,


    “對啊,不過是撫琴一曲,有什麽不方便的。”


    “一點規矩也不懂,也太不給主人家麵子了。”


    “若是撫琴不方便,那便是給我們跳支舞吧,哈哈哈!”


    秦玄溪看到這種起哄的場麵,心中已生怒火,


    她真想把這些人全給殺了,但為了不給宋燁惹麻煩,她壓下了心中冒起的殺氣,


    隻是,她也不能再在這待下去了,


    畢竟,再在這酒會上多待一刻鍾,她當真怕自己會忍不住大開殺戒,


    於是,她當即起身道,“諸位抱歉,我先失陪了。”


    “這就走了?!”


    郭洪昌臉上已蘊生怒色,“閣下先是遲到,來了後,一杯酒也沒喝,便又打算離席了,你這是故意要在眾賓客麵前落我郭洪昌的麵子啊,”


    “你今日得罪了我郭洪昌,你覺得,你的夫君,你那小姑子,以後在宴城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畢竟,宴城就在玄清宮的勢力範圍內,以郭洪昌的身份地位,要弄死一個在宴城當差的凡人小吏,比戳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隻是,郭洪昌沒想到,他這句話已是觸碰到了秦玄溪的逆鱗,


    “你竟敢威脅本尊!”


    秦玄溪身上當即湧現濃密的黑色魔氣,在那魔氣覆蓋之下,身上的藍色襦裙已渾然變成了一襲玄淵九幽衣。


    “這……這是玄淵九幽衣!”


    酒會上眾賓客,包括郭洪昌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郭洪昌全身顫栗,朝著秦玄溪的背影問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他此刻的聲音都在發抖,


    “世間,還有何人敢穿這身玄淵九幽衣!”秦玄溪冷冷笑道。


    “你……你竟當真是那女魔頭?!”


    郭洪昌到此刻都不敢相信,玄贏大陸第一女魔頭竟會是那宋顏的嫂子,那豈不就是說,這女魔頭已委身給了那凡人小吏宋燁?這樣的故事,哪怕是最會吹牛筆的說書人也編不出來啊。


    巨大的驚愕一時之間竟讓郭洪昌忘了逃命,但此時,他哪怕想逃也逃不掉了,


    當秦玄溪起殺心的時候,整座遆山內的所有生靈,都得葬命於此,


    秦玄溪以魔身掐訣,雲端之中便驟然降下一個巨大黑柱,籠罩住了整座遆山,黑柱內的所有生靈,除了秦玄溪之外,都瞬間湮滅,化為了煙灰,


    這酒會,到頭來,還是變成了秦玄溪的屠宰場,


    殺完人後的秦玄溪心中也納悶,或許當初真該聽小夫君的話,不應來參加這個酒會的。最終,她也沒能幫上小夫君的忙,沒能讓小姑子得以留在玄清宮修行。


    不過,這或許是宋顏注定沒這仙緣吧,也怪不得她。


    這時,天邊飛來了一隻雷鴿,


    秦玄溪眉毛微微一揚,


    這是她大弟子齊馨月的傳信雷鴿,莫非齊馨月已查明酒仙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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