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在孫家村停留幾天,收拾好行李,就準備到府城。


    孫三叔得知孫山又要啟程赴京趕考,急匆匆地跑過來問:“山子,這次為何那麽早出發?”


    孫三叔眼珠子溜溜轉,瞄了瞄孫山,懷疑孫山早點出發金陵發財,等發了一筆橫財後,繼續北上到京城。


    孫山長話短說:“今年的會有很多舉人赴京趕考,我害怕搭不上船,所以先行一步。”


    孫三叔還想著跟孫山一起赴京趕考,準備窺視孫山的發財法子。


    聽到今年因為錄取名額增多,機會增多,會引來不想考的舉人也去考,這麽一來競爭一樣強烈,甚至更強烈。


    不由地緊張問:“山子,你實話實說,這次有沒有信心?”


    孫三叔遇到狐朋狗友總會吹噓一番孫山會高中,萬一沒中,豈不是沒麵子?


    三年前,孫三叔就吹噓了,結果孫山铩羽而歸,被那麽些不明真相的狐朋狗友取笑。


    還說他的好侄兒因為落榜丟臉才說生病沒去京城,實際已經到了京城,也順利參加會試,隻不過成績墊底,不好意思說出來。


    孫三叔也信這個說法的,怎麽別人不中毒,就山子中毒,說出去鬼都不信。


    不過後來大哥家不僅在府城買了房子,成親宴席還擺得那麽浮誇,一看就是發財了。


    孫三叔便信孫山的確中毒了,並且因禍得福發了財。


    這次孫山又開始赴京趕考了,萬一還是落榜,那更沒麵子了。


    孫山兩手一攤,一副死鴨子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三叔,有沒有信心,也要考過才知道。等出結果的那一天,你自然知道了。”


    孫三叔白了一眼孫山,他家侄兒越來越狡猾了,說些虛虛假假的話,一句老實話也沒有。


    這些年漸漸發現,孫山呆頭呆腦呆鵝的模樣非常具有欺騙性,孫山一點也不老實,一點也不像大哥,當然也不像大嫂,不知道像誰。


    莫非像死去的阿爹?


    但阿爹在老一輩人裏口碑很好啊,懸壺救世,仁醫仁術,哪裏會謊話連篇。


    孫三叔拍了拍孫山瘦弱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山子啊,我們孫家全靠你了,一定好好考。你年紀不大了,這次考不上,下次更難考了。三年一批舉人,越來越多舉人,競爭就更大。山子啊,還是趁年輕考上的好。”


    孫山非常無奈地說:“三叔啊,我也想考上啊。隻不過上次中毒,總覺得腦瓜子不靈活,看大夫說沒事,讓我吃多些珍貴的藥材,或許才能補回來。哎,三叔啊,你也知道,我們老宅這邊窮,哪裏買的起珍貴的藥材。哎,算了,腦瓜子笨就笨了,也沒辦法了。考不考得上看天意了。”


    說完孫山還故作哀傷地看了一眼孫三叔,一副我很窮,所以我很笨。


    孫三叔眼睛一瞪。


    孫山,窮!


    打死都不信,大豪宅說買就買,大擺酒席上的肉,吃得客人滿嘴流油。


    還有娶了個嫁妝擺了不知道多少間屋子的媳婦。


    這也叫窮?這是對窮重新定義!


    孫三叔可有意見了:“山子,你這人不老實。窮?哼,你騙騙外人就行,休想騙三叔我。”


    孫山神色萎靡地看了一眼孫三叔,歎了一口氣說:“三叔,我跟你說老實話。”


    又是老實話!


    孫三叔打起十二分精神,這句話後麵的都不是老實話!


    孫山繼續說:“三叔啊,外人看我們老宅身光頸靚,哎,實際是空有其表。你以為我想買府城的房子嗎?還不是要娶媳婦。我這個人最愛麵子,要是府城沒有房子,在何家都抬不起頭。三叔,你說是不是?”


    孫三叔狐疑地看了一眼孫山,這麽說好似有點道理。


    但打腫臉充胖子這種行為,孫三叔不鼓勵。


    孫山又說:“我的確在金陵賺了一筆錢,買完手信回來,買了房子,辦了宴席後,兜裏一分錢都沒有了。哎,我現在不僅煩會試,還煩這次赴京趕考的費用。哎,總之外人看我們老孫家珠光寶氣,其實隻是個空殼子。”


    孫三叔快速算計一下孫山用了多少錢。


    這麽一算,好似真的很多錢。


    孫山送他的布料,孫三叔偷偷問在山貨鋪幹活的廣哥兒,好似挺貴,在廣南價值起碼十兩二十兩。


    孫三叔得了兩匹,孫二叔也一樣,還有何家那邊也得了不少,加上大哥的親家也有。


    哎呦,這麽一算,不得了,孫山就算發財了,也不禁花,也不這麽花。


    孫三叔責怪地說:“山子啊。你買什麽綾羅綢緞,隨便買些便宜的棉布就行了。哎,你這太費錢了。”


    孫山無奈地說:“三叔啊,我這不是愛麵子嘛。身負重望卻讓你們失望。帶些金陵最好的特產回來讓你們高看。三叔啊,你可是我的親親三叔,這次赴京趕考讓你失望,我便想帶些好東西回來讓你開心。”


    孫三叔白了一眼孫山,與其給那些不頂用的布料,還不如給四十兩過來,保證自己高興。


    山子年歲還是小了些,不會算賬。


    孫三叔好似想到什麽,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低聲地說:“山子啊,你沒錢,你媳婦可有錢,哎呦,十裏紅妝。十裏八鄉的都紅眼,羨慕壞了。”


    孫山挺直腰板,挺起胸膛,剛正不阿,義正言辭,聲音洪亮地說:“三叔,雲姐兒的嫁妝是她的,不是我的。好男兒就不應該窺視媳婦的嫁妝。三叔,這事你不要提。”


    孫三叔被孫山嚴肅的臉嚇了一跳。


    剛才山子好認真,好偉大光明,好像有一道光在他身上閃出來。


    感覺自己說這句話,好似在褻瀆他。


    不過這種想法隻停留三秒鍾,孫三叔又白了一眼孫山。


    媳婦的不就是自己的嗎?哪裏分得那麽開。


    山子這樣不行啊,太正直,太死板,太古老了。


    現在是新朝代,新帝都登基了,山子這種思想早就該改變了。


    孫三叔想反駁孫山,不過看到孫山如此鄭重威嚴,不敢吭聲了。


    自家侄兒說狡猾的確狡猾,但有些地方很講原則。


    孫春嬌,想把土地掛靠在孫山名額,把孫家村不太相熟的一家擠出去。阿娘都準備答應了,但孫山就是不答應,還說隻接受孫家人,其他都不準接受,包括他的外公外婆的田地。


    孫家村聽到後感恩戴德,孫春嬌和蘇氏娘家氣得要死。


    孫三叔也不知道孫山為什麽這麽做。


    但從這件事來看,孫山有些地方很板正。


    他說不用媳婦的嫁妝,那是真的不用,可能害怕被人說吃軟飯,沒麵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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