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又等了三天,孫定南急匆匆地跑進來說:“阿山,楊雄,楊雄....”


    由於跑得太快,孫定南一直喘氣,就是不說楊雄怎樣了?


    孫山著急地問:“楊雄怎樣了?莫非跑路了?你們追趕不到?”


    孫定南連忙搖頭,喝過桂哥兒的端來的水才舒緩不少,急切地說:“楊雄死了。”


    孫山一愣,眼睛瞪得老大,錯愕地問:“死?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死了?誰告訴你的?”


    孫定南的氣終於順了過來,解釋到:“剛才曹班頭讓小弟通知我,說今早他們進去給楊雄送早飯,發現他吊死在監獄裏。不僅楊雄死了,連同他的下人也死了。但下人是中毒而死,不是上吊而死。”


    孫山皺著眉頭,思考著這一出演的是什麽。


    楊雄怎麽就死了,他的狗腿子怎麽也跟著死了。


    孫山隻想到是唐縣令把他們弄死的。除了唐縣令,恐怕沒人那麽迫切地希望楊雄死。


    孫定南繼續說:“唐縣令發現楊雄死了,直接說楊雄畏罪自殺,四個下人也畏罪自殺陪主人一起死。其他的話不再說了。”


    孫山此時此刻已經明白了,唐縣令這是快刀斬亂麻,把楊雄弄死一了百了。


    唐縣令先下手為強,害怕留著楊雄的性命會牽扯更多的事,特別是他貪汙受賄的事。


    唐縣令恐怕楊雄轉化成汙點證人,向上舉報,把所做的壞事供了出來,幹脆來個一了百了,解決有問題的人。


    孫山想到這裏,不由地冒出一身冷汗。


    唐君宜是個狠人,說殺好就殺,毫無人性。


    孫定南看到陷入沉思的孫山,問道:“阿山,那我們還能做什麽?要不要揭發唐縣令的罪行,向上舉報他殺了人。”


    孫山現在不知道怎麽做才是最優解


    一來他之前查的公田變私田,寵妾滅、妻這些罪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而且沒辦法錘死。像寵妾滅妻,隻要正室咬死不是,那真的沒辦法。


    二來是他的身份尷尬,不上不下。說有權利的確有點,說沒權利還真沒有。而且他還要繼續赴京趕考,就不應該多生事端。


    如果向上舉報,用的時間肯定很多,恐怕很難去參加會試。


    別說這種告官的,就算民告民也是非常繁瑣的事,會讓人被纏著,做不來其他事。


    人力物力精力缺一不可。孫山如果選擇繼續往上告,恐怕學業真的會荒廢,很難恢複到正常生活。


    更何況告官,難免牽連家裏人,孫山實在不想冒這個風險。


    唐縣令,得等他權力更大才能扳倒,他的靠山是虛假的靠山,並不是真實的靠山。


    孫山對此有種深深地無力感。


    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以後不要再提了。”


    孫定南聽到孫山打算不管了,立即鬆了一口氣,遲疑了許久。


    還是說到:“阿山,我跟你說實話,你這樣做,我是非常讚同的。目前主要的任務是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其他的莫要想太多。楊雄已死,清北的仇也報了。你對得起這份同窗好友情。阿山,大局為重。”


    孫山已經確定不再繼續往上告了,點頭說:“南哥,你放心,我接下來會把學業放在第一位。你說得對,讀書才是主要任務。沒有功名,沒有官身,一切都是虛假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楊雄和四個狗腿子死得很突然,唐縣令處理得非常迅速。


    楊雄死的第一天就宣布畏罪自殺,第二天就把楊雄以及四個狗腿子的屍體燒成骨灰,第三天就連夜把楊雄和四個狗腿子的骨灰快馬加鞭送回老家。


    之後由於被告已經死了,迅速結案。


    章主薄偷偷來通風報信,說楊雄的案件之前一直壓著,並沒有向上報告。


    這次楊雄死了,唐大人更把案件封閉銷毀,當沒發生過。


    至於讓孫山寫狀紙的受害者狀告楊雄,唐縣令更直接說楊雄已經畏罪潛逃了,死人是不能作為被告,所以案件一律不受理。


    但私底下安排師爺跟受害者交談,言裏言外的意思是唐縣令初來報到,不知道楊雄做了那麽多壞事,實在管教無方,都是唐縣令的錯。


    楊雄雖死,但該賠償的還是會賠償。


    於是唐縣令一一對是受害者賠付,連那個未婚妻被奪去的單身寡佬也得到一筆娶媳婦的錢。


    唐縣令這麽一弄,加上水軍的宣傳,名聲更是芝麻開花節節高,收獲到一片讚美聲。


    百姓都相信唐縣令是被楊雄蒙蔽了,楊雄是借著的名聲仗勢欺人。


    如今發現楊雄的真麵目了,不僅秉公辦理,還給受害者賠禮道歉,真是個青天大老爺,值得信賴的好官。


    孫山聽到這些坊間謠言早就麻木了。唐縣令的確是高手,做事夠狠快準。


    孫山對他是深深地鄙夷,但也暗地裏提煉精華,為以後做人做事打好堅實基礎。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又過了幾天,德哥兒休沐,孫山和德哥兒一起回孫家村。


    大家走在山路之間, 看著被群山環繞的黃陽縣,感慨萬分。


    等回到孫家村後,桂哥兒攜帶些香燭衣紙,孫山,德哥兒,虎鳴走在身後,去祭拜楊清北。


    看著矮矮的一座墳墓,這就是楊清北和金氏的一生。


    孫山和德哥兒不由地眼眶通紅。


    德哥兒抹了抹眼淚,語氣哽咽地說:“山子,清北,我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孫山蹲下身子,正在燒衣紙,一片大大的紙燒成灰,隨著風一吹,一直飄,一直飄向遠方。


    孫山傷感地說:“德哥兒,我們下輩子還要跟清北做同窗。”


    德哥兒讓紙紮鋪做了不少筆墨紙硯,一點一點地燒,眼眶裏的淚水不斷地往下掉。


    難過地說:“山子,下輩子我們一定繼續做同窗。我現在給清北燒他最喜歡的東西,讓他高興。”


    又看向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虎鳴說到:“清北啊,你放心,我們會幫你看著虎鳴,讓他好好讀書,把你的願望實現。”


    孫山拉過虎鳴,讓他跪下,給阿爹阿娘磕頭。


    孫山說什麽,虎鳴就做什麽。他知道孫山是山伯是阿爺除外對他最好的人。


    孫山微微地笑了笑:“虎鳴啊,你阿爹最喜歡讀書,你要好好讀書,做個讀書人,你阿爹肯定會很高興。”


    虎鳴眼淚扒拉扒拉地流,哽咽又糯糯地說:“山伯,德伯,我會好好讀書,做阿爹最喜歡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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