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孫山早早起床,楊地主和虎鳴早就住在孫宅。


    這兩天看著孫山忙忙碌碌,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楊地主大受震撼。


    自從楊清北沒了後,楊地主時不時想著要是當初讓清北走科舉之路或許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到底是自己目光短淺,害了清北。


    還記得有一天,清北放學回家,怯怯地跑過來找他,說學堂的同窗孫山要走科舉之路,要去縣城秀才家讀書,問自己能不能跟著孫山一起去秀才家讀書?


    楊地主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他當時怎麽說?


    他好似在說走科舉是有錢人家才能走的,他一個鄉村小地主走不了,家裏沒有錢給他一直不計成本的讀書。


    他還告訴清北要是家裏隻有他一個,就會一直供他讀書,但家裏還有大哥,長幼有序,家裏大哥沒有走科舉之路,你做小弟的也不能走。


    家裏的財產大部分是大哥的,你做小弟的隻能分到一小部分,要是讀書了,把錢花了,又讀不出頭,你以後就會窮苦潦倒。


    楊地主還對清北說黃陽縣很少有讀書人,能成才的幾率少得可憐,還是好好經營家裏的田地,等有收成了便買更多的田回來,那麽你的日子會舒服許多。


    不用像家裏的佃農麵朝黃土背朝天,做得那麽辛苦,還時常食不果腹。


    楊地主雙眼迷糊,每次想起往事都悔不當初。


    看了看小小一團的虎鳴,情緒激動地說:“乖孫,將來要是有機會,好好讀書,像你山叔那樣,讀個出息回來,這樣就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了。”


    虎鳴小娃子一枚,聽不懂楊地主的話。


    這兩天住在孫宅,來到陌生的地方,有點害怕。


    不過對上阿爺期待的目光,還是勇敢地點了點頭,糯糯地說:“阿爺,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讀書,像山叔那樣。”


    桂哥兒這時候從門外敲了瞧門,大喊一聲:“楊老爺,虎鳴,早飯好了,吃完我們要去幹活了。”


    楊地主領著虎鳴走到小院子裏。孫山在小涼亭裏吃早飯。


    笑了笑,溫和地問:“伯父,等會我帶虎鳴擊鼓鳴冤,你在家靜待消息。”


    楊地主遲疑地問:“阿山,真的不用我去?虎鳴還小,讓他去,我怕?”


    孫山搖了搖頭說:“你在家裏等著,不用那麽多人去。由虎鳴就行。父母含冤而死,做為兒女的最適合狀告。你不宜出現,留在這裏等著就行。”


    雉兒總讓人憐憫。


    就像時代新聞,小孩婦女往往更能成為封麵人物,更惹人掉眼淚。


    還有另一層原因是楊地主身子不太好,孫山害怕他太激動了,所以讓他留在家裏最好。


    免得冤還未伸成功,楊地主卻有事,那是得不償失。


    孫山不好明說,隻好說道:“伯父,這件事你要聽我安排,怎麽做才是最有利的我就怎麽做。稍安勿躁。”


    楊地主連忙點頭稱是:“我明白,一切聽你的。”


    楊地主不知道孫山怎麽想,但孫山能從千軍萬馬在走過獨木橋,本事自然比自己大。


    他這種庸人還是乖乖聽聰明人的安排。


    孫山替清北伸冤完全沒有好處,但為了昔日同窗情,能費盡心思地幫忙,楊地主已經很感恩了。


    吃過早飯,孫山讓桂哥兒替虎鳴換了一身喪服,把他拉到身邊,溫柔地問:“虎鳴,害不害怕?”


    要說不害怕是假的。


    但虎鳴小小年紀已經懂得看人臉色做事,看到阿爺滿臉悲傷,又看到山叔一臉嚴肅。


    所以聰明的虎鳴假裝鎮定地說:“山伯,我,我不害怕。”


    孫山讚許地看著虎鳴,摸了摸他的小腦門,低聲地說:“虎鳴,你到了公堂,便跪著,不用說話,山叔在你身邊,替你說話。虎鳴,莫要怕,有山叔在。”


    虎鳴嗯了一聲,小小年紀穿上一身白色的喪服。


    本來長得斯斯文文,這樣看上去更柔弱,更惹人憐愛。


    孫山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虎鳴的長相好適合做小白菜。


    孫大力從外麵走了進來,低聲說:“阿山,人還在城外,什麽時候領到衙門?”


    孫山想了想,平淡地說:“看情況,等會你看到我這個手勢,便把人領過來。”


    孫山做了一個暗號,讓作為吃瓜群眾的孫大力隨時留意,得到信息後,把楊雄領到衙門。


    孫山猜測得沒錯,楊雄昨天趁著夜幕想跑路。


    幸好孫家村和曾家鏢局的人早早就城門守候,等楊雄一出城,孫山的人便把人捕獲。


    嗬嗬,楊雄帶的那幾個人,哪裏比得過曾家鏢局腰圓膀粗的鏢師,三下五除二便把人攔截下來了。


    楊雄還在城外的土地廟,等孫山這邊告狀,唐大人呈堂,孫山邊讓人領到衙門。


    嗬嗬,唐大人果然不死心,果然還是想放過楊雄。


    孫山不僅要在告狀前盯著楊雄,告狀後也會安排人盯著楊雄。


    反正他現在有錢,孫家人也好,曾家鏢師也好,都挺清閑。


    隻要給得起銀子,自然有人幫忙做事。


    孫山看了看天色,衙門也該上班了。


    於是領著虎鳴走出大門,之後桂哥兒便敲起銅鑼。


    孫定南留在宅院,等突發事情發生有人在,順便看著楊地主。


    桂哥兒這麽一敲,立即引來左鄰右舍的窺視。


    黃陽縣本來就小,沾親帶故,何況孫山是黃陽縣第一舉人,大家看到他出來,又看到穿著一身白色喪服的虎鳴都麵麵相覷。


    有好事的圍觀群眾壯著膽子跑過來問:“孫舉人,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小娃娃真可愛,怎麽就穿著喪服的?


    看樣子不像孫舉人,他哪裏能生出這麽玉雪聰明,虎頭虎腦的小娃子。


    圍觀群眾都沒有把虎鳴往孫山身 湊合。


    孫山歎了一口氣,神色黯然地說:“這個小子,哎可憐啊。死了阿爹,又死了阿娘,還死了阿奶。哎,可憐可憐。”


    孫山一連歎息了好幾句,圍觀群眾更好奇了。


    有些心腸軟的婦人連忙喊:“可憐見人,那麽可愛的小孩子,想不到身世那麽淒慘。哎,我這個人最看不得這種事了。”


    說完後婦人還摸了摸眼角,眼眶紅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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