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點了點頭說:“我隻說有可能,至於毒素全排出來後,孫舉人會不會行動不便,這個說不清楚。”


    禦醫故作哀愁地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哀歎地說:“全憑老天爺安排。”


    老天爺,又是老天爺。


    孫山嘴角不由自主地再次流口水,桂哥兒立即上前擦拭。


    心裏想著山哥平時很注重形象,如今的慘樣被那麽多舉人老爺看到,肯定很傷心難過的。


    特別流口水的怪模樣,一定要及時扼殺。


    桂哥兒看準孫山流口水,立即上前一抹,讓舉人老爺反應不過來看。


    讓山哥能繼續保持翩翩君子的讀書人形象。


    何書駿聽到孫山以後走路真有可能一拐一拐,心裏瞬間拔涼拔涼的。


    他家的雲妹怎麽辦?是嫁還是不嫁?


    他們何家視“三綱五常”為規矩,做不出悔婚的事。


    定親了,下聘了就是他人婦,就算未婚夫死了,也要嫁過去“守活寡”,或者留在家裏做“望門寡”。


    何況孫山隻是行動不便,雲妹更不可能悔婚。


    雲妹想嫁也好,不想嫁也好,都必須嫁。


    何書駿同情地看了一眼孫山,心裏更同情在老家的堂妹。


    禦醫說完後,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大家一言不發,一段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禦醫繼續給孫山診斷,用銀針試探了好一會兒,再次確定地說:“現在不用針灸,先把毒素完全排出來再說。”


    於是又開了一些藥讓孫山喝,主要開一些催吐的藥,拉肚子的藥,讓孫山繼續吐,繼續拉,把身體的毒素排出來。


    禦醫又說毒素排出來後,如果手腳身子真有不便,再找他針灸。


    陳冬零安排陳管事恭敬地送出去,又領著孫定南去抓藥。


    陳冬零又歎了一口氣,今日也不知道歎了多少氣了。


    憐憫中帶著悲傷地說:“孫兄,什麽都不要想,好好治病。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剛才禦醫說了,中了豚毒,九死一生,而你是生還者之一,這是非常幸運多。可見你的運氣不錯,等毒素排了出來後,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孫山看了看陳冬零,眼睛眨了眨,隨後:“嗚嗚~~嗚嗚~~”


    陳冬零哪裏知道孫山說什麽,隻好讓他不要出聲,不要想太多,讓他一定要保重身子。


    孫山本想說謝謝,結果出來的事“嗚嗚~~”。


    還是使勁力氣才嗚出來,想了想,還是不要再說話了。


    反正嗚嗚來嗚嗚去,誰也不知道他說什麽。


    陳冬零和何書駿跟孫山說了一聲去衙門看一看,等回來再來看望他後便離去了。


    陸語鳴他們去了一個上午還未回來,陳冬零和何書駿有擔心,也想知道前因後果,所以便去衙門打探消息。


    至於擔不擔心陸語鳴出事,說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怎麽說他們也是舉人,朝中也有人,就算在外地,也不害怕出事。


    孫定南領到藥回來後,再次熬給孫山喝。


    禦醫就是禦醫,孫山喝完後,又吐又拉。


    至於他全身不能動彈,怎麽吐怎麽拉,是一個不可描述的過程。


    不僅孫山淩亂,桂哥兒,孫大力,孫定南也淩亂。


    幸好他們是鄉下人,吃苦耐勞,任勞任怨,就算孫山再怎麽肮髒齷齪,也伺候得好好的。


    孫山想著等回去了,給他們加三倍工錢,帶著他們飛升。


    患難見真情,還是族人靠得住,任人唯親果然沒錯。


    傍晚時分,天快黑下來,陸語鳴等人才回來。


    一個一個地湊過來探望孫山,看到孫山臉色灰白,嚇了一大跳。


    要不是陳冬零和何書駿堅持說孫山死不了,他們真心認為孫山是將死之人。


    孫山眨了眨眼,看到陸語鳴一眾人疲憊不堪。


    看來不僅他受罪,他們也受罪。


    哎,也是,同伴出來這種事,他們難免擔驚受怕的。


    孫山中毒的場麵太刺激了,他們肯定終身難忘。


    死神離大家太近了。


    陸語鳴憐惜地看著孫山說道:“孫兄,我的話你聽不聽得清,要是聽得清,眨兩下眼。”


    孫山眨了兩眼。


    大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神誌清晰,沒變成傻子實在太好了。


    陸語鳴繼續說:“孫兄,你中毒之事,官家也很重視,第一時間把客棧的廚子,小二,掌櫃全部抓了起來,經過審訊,他們都說跟你無冤無仇,你中毒之事是個意外,他們也不想。”


    頓了頓,問道:“孫山,你之前是不認識客棧的人吧?不認識眨兩下眼睛。”


    孫山眨了兩眼。


    他哪裏認識客棧的人。


    這是第一次到金陵,而且到了金陵後,整日混在隊伍裏,根本沒跟客棧的任何人接觸。


    吃飯睡覺都是陳家安排。


    孫山確定肯定一定自己沒有得罪客棧的人。


    陸語鳴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也認為客棧沒有毒害你之意。這真可能是意外。廚子說他殺河豚時,出去了一趟上茅房,之後回來忘記洗刀去殺鯽魚。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洗還是沒洗。廚子嚇得什麽話都說。


    又說或者把豚魚一些清理下來的東西甩到鯽魚裏。


    做豚魚有毒,會很小心很小心,鯽魚沒毒,反而沒注意。”


    說到這裏,陸語鳴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孫兄,官府也傾向於廚子的說法,也認為這是一場意外。金陵人喜歡吃豚魚,也有很多人中毒而死,可今日你這種情況,未曾發生過。官府現在看你的意見要怎麽處理。”


    孫山一愣,什麽他的意見?


    不是按照大乾律例處理就行嗎?


    還可以商量怎樣處理的嗎?


    陳冬零把陸語鳴的話接上說到:“廚子肯定按過失殺人處理,至於怎麽判,完全看孫兄的意思。至於掌櫃,小二他們有連帶之罪又或者無罪,這也要看孫兄想怎麽處理。還有客棧的東家,肯定也有罪。但這罪可大可小,孫兄的意見非常重要。”


    頓了頓,陳冬零補充道:“我們所住的客棧,是徐家產業,金陵徐家!”


    金陵徐家,大大有名,跟當今聖上一起打江山,深得聖上喜愛,是金陵第一大家。


    孫山懂陳冬零的意思。


    無非是想民事賠償代替刑事懲罰。


    大乾律法非常寬泛,就看當事人,官府怎麽運作。


    反正怎麽運作,都能圓過來, 不會一板一板,靈活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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