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把推薦信藏在懷裏,害怕弄丟。挺直胸膛,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這封信彌足珍貴,是很多讀書人一輩子都盼不過來的。


    孫山像拿到一塊敲門磚,正準備敲門。


    至於能不能把門敲開,孫山相信自己一定能敲開。


    走出何家大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深深地呼一口氣,才把悸動的心安撫平靜。


    前一秒他還苦愁去哪裏念書,後一秒就有人告訴他去哪裏念書。


    這就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孫山領著桂兒剛踏出大門口,就遇到忙裏忙外忙著回家的二表哥何書瑜。


    隻見他招呼工匠正在砌牆。


    孫山疑惑地問:“二表哥,在做什麽?修老宅子?”


    何大郎和何姑丈分家不分戶,就算孫大姑兒孫滿堂了,他們二房一家還擠在何家老宅。


    孫大姑和何姑丈曾經想過孫子孫女都有了,該時候搬出何家老宅,那麽多人住在一起,總會發生些不愉快。


    而且多人住一起,顯得擁擠,不如分開住還好,反正都在何家村,有事兩步路就到了。


    先是何老太太不同意,接著何父何母不同意,大表哥中舉中進士後,何大郎和大嫂也不同意了。


    孫大姑說了除非何老太太,何父何母過世,否則他們沒可能搬出老宅的。


    幸好何家老宅夠大,而且何大郎賣鮑參翅肚發財,把隔壁的人家的屋子也買了,所以何家老宅倒是越來越大了。


    曾孫滿堂都能住。


    何書瑜奇怪地問:“山子,你怎麽來這邊的?跟老太太請安?”


    就算請安,也不能隻有山子一個人來,何況孫家村的人還未到,要請安也全家一起過來。


    何書謹告訴孫山給他推薦信的事莫要聲張,何家隻有少數的人知道。


    孫山明白大表哥的顧慮,因為大表哥先是何家人,後是孫家的表哥。


    大表哥不想讓何家族人知道難得的推薦信竟然給外家而不是本家。


    雖然何家不會做什麽,但閑言穢語總會有,能低調就低調。


    孫山不知道二表哥知不知道,所以幹脆不提這件事,回應到:“我過來請教大表哥學問的。有個進士的表哥不用白不用,嘿嘿,二表哥,你知道我的意思,哈哈。”


    孫山對著何書瑜眨了眨,一個“你懂”的眼神讓何書瑜懂。


    何書瑜當然懂了,笑嘻嘻地說:“嘿嘿,山子,做得好。趁這段時間抓緊機會請教學問,嘿嘿。別說你,族裏的秀才,舉人也過來讓我大哥指點指點。嘿嘿,我大哥可是第四名,山子,是第四,我就沒見過一個比我大哥考得好的。”


    何書瑜驕傲地挺起胸膛,一副大哥考第四,等於他考第四,大哥做官,等於他做官的模樣。


    何書瑜忽然大轉彎態度地說:“山子,我現在後悔當初不好好讀書,哎,要是我考上進士該多好。就不用被阿爺阿奶支使著幹苦力活了,幹得讓他們不滿意還被罵。”


    何書瑜一直在抱怨,一直指揮工人幹活。


    孫山要不是看到他樂嗬嗬的模樣,還真以為他不願意幹活呢。


    這種甜蜜的負擔,二表哥肯定想一直幹,最好能幫奀仔幹。


    孫山奇怪地問:“二表哥,為什麽要砌牆?”


    何家老宅不舊啊,就算要翻修,也不用現在正忙著宴席的時候。


    何書瑜指了指屋頂,低聲說:“這不,我大哥當官了嘛,我阿爺覺得我們家是官宦之家了,所以把屋頂修成鑊耳,把牆修成鼇背牆。要不是屋子是固定的,我阿爺還想把地基打得高高,比左鄰右舍地高出一尺呢。”


    孫山明白了,何家老宅的三進大院之前隻講究一個大,其他普普通通。


    如今何家地主翻身成為“官宦之家”,自然要把屋子修得“官之家”。


    鑊耳屋亦稱鍋耳屋。又因鑊耳屋兩邊鍋耳形狀,很像古代官帽的兩耳,人們也稱其為鼇背牆,具有獨占鼇頭之意。


    隻有顯貴家族,才有資格在屋頂豎起鑊耳封火山牆。而且是職位越高者,鑊耳牆則越高。


    如今大表哥考上進士,是庶吉士,雖然沒有品級,也沒有俸祿,但前途無量,是有功名之人,何家老宅自然可以起鑊耳封火山牆。


    好讓外人看上一眼就知道他家不一樣。


    何父何母肯定想趕在宴席前把屋頂修好,讓來喝喜酒的人知道他們家門庭已換。


    孫山假意地安撫二表哥:“二表哥,你可要把監工做好,何爺爺何奶奶最信任你了,不交給你,還能交給誰呢?二表哥,你先忙,我回去了。”


    孫山說完後領著桂哥兒,頭也不回地跑了。


    實在不想聽二表哥發牢騷,主要是他帶著炫耀地發牢騷,讓孫山這個沒考上舉人進士的窮酸秀才羨慕不已。


    二表哥越說,孫山越苦愁。


    孫山可不想負能量下去,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回到孫大姑宅院的時候,孫家村的人來了。


    這次過來喝喜酒的有村長以及村長的大兒子大孫子,孫二叔一家,還有永哥兒。


    孫山疑惑地問:“村長阿爺,三叔三嬸呢?”


    這麽熱鬧的場景,孫三叔和孫三嬸不可能不來。至於黃氏她的身份限製,不會去喝喜酒,而德哥兒應該在縣學上班,走不開。


    村長滿不在乎地說:“你阿奶獨自在家,你三叔三嬸不放心,留下來照顧,不跟我們一起來了。”


    村長說完後,還對孫山眨了眨。


    孫山一囧,村長這是睜眼說瞎話,如果正如村長說的那樣,孫三叔和孫三嬸就不是他認識的孫三叔和孫三嬸了。


    孫山懂了,肯定是村長害怕孫三叔孫三嬸又像上次來參加大表哥舉人宴席那樣,回去大吹特吹,給大表哥製造麻煩。


    村長幹脆一刀切,從源頭切斷孫三叔和孫三嬸的幻想,讓他們兩個安安靜靜地在家陪黃氏。


    永哥兒弄了不少蕙蘭盆栽下來,而且正開著花,看起來非常富麗典雅、堅貞清廉。


    時下的文人最喜歡蕙蘭,象征著高潔、優雅和淡泊的文人氣質。


    孫伯民說孫家村什麽都沒有,隻有種的花拿得出手。運一批下來裝飾裝飾,代表著孫家的心意。


    蕙蘭是中國栽培最久和最普及的蘭花之一,象征著高潔、優雅和淡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孫山,科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門七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門七仔並收藏我,孫山,科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