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獨孤芳霏的武學天份,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她早早就第一個完成了藥物的吸收,繼而迫不及待地急急離開了。甚至於都沒跟梅隱俠等人打聲招呼。


    離開邀月擂台,她就直奔馬廄而去——


    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馬仍在,正低頭吃著上等的草料。見到獨孤芳霏近前,竟然抬頭靜靜望著她,彷佛打招呼的樣子。


    隻是滿腹心事的獨孤芳霏,卻根本沒有留意到這些,就匆匆趕回。


    她徑直走到黃字號房區一樓走廊的盡頭——那間90號客房。


    也不敲門,就直接推門進去,房間裏麵卻是空無一人——


    桌子上的碗碟還在,浴盆裏麵的水依然滿著,一切都一如離開前的樣子。


    隻是,那些飯粒、菜肴和熱水都已經失去當初的溫度,變得冰涼。


    獨孤芳霏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靜靜佇立良久,一時間神思恍惚……


    且說那晚神農穀主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個麻臉少年已在裏麵相候。


    那人確是他名義上的徒弟,卻又是他最惹不起而且甘願為之付出一切的人——青龍幫幫主獨孤傲之女獨孤芳霏。


    對於這個古靈精怪的徒弟,他實在是頭疼得緊,辦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切僅憑個人喜好。


    然而那一次,她卻是一反常態。


    一本正經問道——師傅,您可知道有那種疾病會讓人變得通體黃染經脈滯澀?


    又一次提到那個麵色發黃的人,而且還是經脈滯澀!張從正內心的震驚簡直無以複加!


    他來回踱著方步假裝思考的樣子,努力平複下激動的心情,不答反問。


    “霏丫頭,你在哪裏遇到這樣一個人,又怎知他經脈滯澀的?”


    “師傅,就在徒兒入住邀月客棧之前。”獨孤芳霏回憶道。


    “您也知道的,徒兒自幼不喜客套和束縛,因不想身份被識破,又被舅舅喊去沒完沒了的問這問那和一通說教,繼而被他領著逐一給各位前輩磕頭行禮。就想著隨便找個人作掩護混進來,結果遇到他了。為防不測,還有意探了探他的脈搏,發現竟是經脈滯澀。而且後來聽他自己講,此乃絕症,已經時日無多……”獨孤芳霏這次倒是很誠實。


    “師傅,依您看這究竟是何疾?難道真的無藥可醫嗎?”獨孤芳霏急切問道,言辭間充滿了焦灼。


    “你隨我習醫多年,當也知道,看病講究望聞問切,沒看到本人,我也不好妄作判斷。不過如你所言,全身黃染而且經脈滯澀,倒頗類我曾在脈經上看到的一種奇症——少陽絕脈症!”


    神農穀主張從正下意識摸著下巴的胡須答道。


    “不過……”


    “不過什麽啊?師傅,這種少陽絕脈症可有救治之策?”獨孤芳霏急急追問道。


    “我說妃丫頭,那也不對啊,這個人多大年紀?”張從正沉吟道。


    “他說十五周歲,想必應該不假。怎麽不對啊,師傅?”


    “十五周歲,你確定嗎?按理說,患此絕症的人決計活不過10周歲呢。而他今年十五了,難不成是我的判斷有誤,或者另有奇跡發生?”


    “丫頭,你下次若再遇到此人,務必帶來給我瞧瞧,到時就知分曉!”,張從正正色說道,“疑難雜症才是我們行醫之人最好的老師!”


    “不過男女授受不親,丫頭當注意分寸。你貴為青龍幫主的千金,當注意身份時刻與人保持適當距離,免得別人閑話。”


    繼而,為避免徒兒尷尬,他話鋒一轉:“梅老頭最近事務纏身,且又事事進展不順,心情定然不好,你快過去看看他吧。”


    “您瞎猜什麽啊,師傅。我們真就隻是偶遇而已,又沒有什麽。這不,徒兒混進客棧之後,不就馬上來您這裏了嗎?惻隱之心仁之端也,芳霏不過見其慘狀於心不忍。而自己身為神龍穀主的親傳弟子,又怎能袖手旁觀折您威名呢,您說是不是啊。”


    獨孤芳霏一口氣說著,轉而一想,既然心無芥蒂,好端端的自己竟去解釋什麽呢,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心想還是速速離開為妥,“徒兒告退。師傅也累了,先行休息吧。不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奇症的事就拜托您了。”


    言畢,若有所思般告辭而去。


    眼見著徒弟漸漸走遠,張從正連忙關好門窗又從裏麵把門栓插牢了,自顧嘟噥起來。


    “身體黃染經脈滯澀,應該不會錯了。看來確有奇跡發生,真是老天有眼啊!”


    老人背靠著房門沉思半晌,繼而又自顧歎息起來。


    “哎,‘去司徒遠獨孤,若遇彩鳳定不負’為何他遇到的不是彩鳳門的趙曼若,偏偏是獨孤芳霏和司徒聘婷這兩丫頭呢,竟是兩個都遇到了。而且從這兩個平素都眼高於頂的丫頭的神態上來看,都分明對他比較在意。”


    “這仍然是困局,死局啊……”


    ……


    “咚咚咚”,直到身後敲門聲響起,才打斷了獨孤芳霏的沉思。


    一個青衣黑帽小廝推門進來問道:“姑娘為何到此?難不成與下榻此處的二人熟識?”


    等待數息,未聞回聲。便又自顧解釋起來。


    “他二人昨晚都整夜未歸,至今音訊全無,姑娘可知他們的去向?不知這二位爺是否還要續訂此房間?”


    再次望了獨孤芳霏一眼,小廝繼續輕聲說道:“姑娘當知,這幾天卻月城熱鬧非凡,各家大小客棧都是人滿為患,庶幾一房難求,如若這二位爺不想續訂了,那在下就要訂給其他房客……”


    “留著吧,隻要他們不主動退房,想住多久就讓他們住多久。”說著,獨孤芳霏一揮手,將一枚刻著“邀月”二字的金色令牌拋向了小廝。


    “您是……小姐?梅17拜見小姐!”小廝頓時大驚失色,伏地深鞠一躬,雙手捧著金令恭恭敬敬地奉還給獨孤芳霏。


    匆匆收拾好桌上的碗碟,臨出門前小廝再次向獨孤芳霏鞠躬道:“小的告辭!此二人既是小姐的朋友,小的自然不敢怠慢。以後每日定期前來清掃。”


    言畢,告辭而去。


    而臨門而立的獨孤芳霏卻依然呆立原處,口中呢喃道——


    那晚分別之後,就再無音訊,到底上哪兒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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