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分鍾的車程,出租車在神職醫院前的路邊停靠。


    下了車,前方的是一棟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醫院,與周圍的高樓大廈形成顯明反差。


    沿著植滿綠植的花壇道路進入醫院,大廳裏人多嘈雜,空氣中彌漫酒精與消毒液的氣味。


    來的路上,紀修查閱了神職醫院的相關信息。


    這家神職醫院最初是禺驚教會建立,視為行善與傳播信仰的途徑,最初治病的方式也很原始,能夠治療的病症以及人數有限,伴隨挖掘到史前文明的科技遺產,大量新穎技術湧現,讓神職醫院的定位發生改變,逐漸變成現在的現代化模式。


    根據指示牌,紀修乘坐電梯來到住院部的608房間。


    乘坐來到住院部608號房間。


    推開門,是一間單人病房,麵積在60平米左右,設施配備齊全,靠牆位置的白色病床上,躺著一個閉著雙眸,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這正是李譚的女兒李沐沐,她佩戴著呼吸器,身上多處與擺放在床邊的醫療器械相連,儀器屏幕上的燈光隨著女孩的呼吸,交替閃爍。


    自從妻子患病離去,李沐沐便是李譚生活中的唯一寄托。


    來到病床旁的座椅坐下,望著沉睡中的李沐沐,或許是受到李譚這具身體的影響,紀修忽然感到無比心疼。


    就在這時,李沐沐的睫毛顫抖,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坐在病床旁的他,李沐沐嘴角上翹,臉上洋起笑容:


    “爸爸,你來看我了。”


    這一聲呼喊,讓紀修倍感壓力,但他還是笑著應聲:


    “嗯,身體好點了沒。”


    “好多了,醫生叔叔說隻要再接受一次治療就能出院了,到時候就能去上學了……爸爸,你說過要帶我去史前博物館,等我好了就去。”


    “嗯,等你痊愈就去。”


    用李譚的身份當上了父親,紀修最初的感到壓力,閑聊中逐漸適應與李沐沐聊天的節奏。


    可以看出李沐沐對痊愈後新生活的憧憬,聊起對院後的新生活的規劃,表情眉飛色舞,雙手也跟著舞動。


    數小時的交流,看到護士推著午餐到來,紀修決定離去。


    離別前,李沐沐忽然開始落淚,扯著他的衣角小聲抽泣:


    “爸爸,我知道你平時很忙,沐沐會在醫院裏乖乖的,你有空的時候記得來看我,我一個人在這裏好孤獨。”


    從一個7歲的孩子嘴裏聽到孤獨二字,紀修心髒一抽。


    “嗯,爸爸有空就來看你,記得好好休息,在這裏要聽醫生叔叔和護士阿姨的話。”


    “嗯,沐沐很乖。”


    ……


    離開醫院,紀修心情沉重。


    以李譚的身份背負與李沐沐的感情羈絆,這讓他感受到了壓力。


    事實上,李譚早已為李沐沐的未來做好了打算。


    身為一名殺手,李譚設想過自己任務失敗後的結局,所以很早就開始規劃李沐沐的未來。


    紀修在家裏搜出了很多收養人信息。


    可以看出,李譚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回到家,已經是中午12點45分,距離交易時間還有7個小時。


    剩下的時間紀修用來翻看李譚的手機,以及查閱網絡資訊,加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


    晚上5點30分,吃過晚飯後,紀修打車直奔領取報酬的地點。


    交易地點在c城區的琉璃街,距離他居住的夢想公寓48公裏車程。


    沿途的景色從破敗到繁華,低矮的建築逐漸被高樓取代,出行的車輛增多,道路變得擁堵。


    到達目的地,下車用現金支付車費後,紀修穿過廣場來到前方的步行街。


    這裏人頭攢動,能看到大量年輕身影,附近每家店鋪的牆壁上都印著代表禺驚教會的藍色旗幟,近乎每家店鋪門前都有投影的3d虛擬人物在招攬客人。


    禺驚國的現代化程度在某些方麵非常高,但在思想上仍有許多保守觀念。


    尤其是在宗教領域,當教規與現代法律起衝突時,仍會以教規為主,這也導致禺驚教會的神使祭祀具有淩駕於法律之上的超然地位。


    這種體係並非隻有缺點,執行力的精簡、無層層遞進的高效運作、單一宗教的高度團結,等優點是禺驚國度快速崛起的關鍵之一。


    隻是到了今天,禺驚教會的影響力被削弱,導致國家逐步滑向動蕩。


    來到約定的酒館,推開門是一間占地百平米左右的房間,裏麵亮著暖色的柔和燈光,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放著舒緩音樂。


    找了個角落靠窗的坐下,紀修掃視酒館。


    這家酒館的裝飾很有格調,在他座位的前方,擺放著一台形似鋼琴的黑色樂器,不遠處的吧台兩側牆壁也是掛滿各式各樣的樂器。


    此時酒館裏隻有寥寥數人,對麵角落有一對情侶,愜意地靠在沙發上低聲閑聊,左前方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老者正在小口喝著瓶裝啤酒,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清雅香味。


    這時服務員推著小車來到身旁,低下身微笑詢問道:


    “您喝點什麽?”


    紀修對酒不感興趣,但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47分鍾,他隻得要了一份菜單。


    菜單上的酒名都非常有特色,基本上都與海洋有關。


    對這個世界的酒文化並不了解的紀修,最終點了一杯“驚濤駭浪”。


    等待時間,紀修的目光始終觀察著窗外往來的人流,隨著時間推移,酒館裏的客人也陸續增多,氣氛逐漸熱烈。


    時間來到7點10分。


    一道身形消瘦的白發身影推開酒館大門,掛在門上的鈴鐺搖晃發出“叮鈴”聲響。


    紀修抬頭看去。


    到來的身影麵容瘦削,皮膚蒼白,深邃的雙眸裏沒有感情波動,或許是年歲已高,他的身材微曲,白發如銀線般垂在額前。


    紀修還注意到,他的雙手十分粗糙,左手中指佩戴著一枚暗金色戒指,上麵雕刻著一個惡魔頭像。


    這惡魔頭像他很熟悉。


    第二條時間線上,他以童萬的身份生活了一個月,最終被佩戴惡魔麵具的男子殺死在童萬租住的房間裏。


    當時將他擊殺的男子臉上佩戴的惡魔麵具,也是這個造型。


    但紀修並不認為這個老者就是當時將他擊殺的黑衣殺手,因為他的頭頂沒有紅色光環。


    老者的目光掃視酒館一圈後,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隨後來到他身前坐下。


    紀修沒有說話,目光直視老者,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動。


    但老者接下來的行為,卻讓紀修傻眼了。


    本以為喊他當麵交易,老者會取出現金,或是不記名儲值卡來支付報酬,卻見老者伸手從衣兜裏掏出一張刮開的彩票,表情淡漠道:


    “盡快去領獎……記得繳稅。”


    說著,將彩票推至他身前。


    這句記得繳稅,讓紀修差點繃不住情緒。


    凶名赫赫的黑洞殺手組織,竟然以這種方式來支付報酬……實在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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