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年末將至,每年兩季的公卿昇敘如期進行,按照朝廷的慣例,每年十一月與次年正月,是朝廷授予、昇敘官階的主要月份,偶爾也會有三月、四月或者其他月份的公卿補任,但通常這種情況很少見。


    這次的公卿昇敘,有幾位與吉良家關係很深的公卿得到昇敘,首先是剛剛大婚的近衛晴嗣,辭去左近衛大將,昇敘正二位右大臣,這應該是朝廷對幕府逐步強化的走勢有很高的心理預期,同時接替廣橋國光擔任武家傳奏一職。


    接著是近衛晴嗣的親叔叔,中院通実的嶽父,久我晴通昇敘正二位右近衛大將,権大納言如元。


    吉良義時的舅舅中院通為,也將官階昇敘到従二位権大納言,中院通実昇敘正四位下右近衛少將,憑借其嶽父久我晴通的全力支持,以及吉良義時這一年來的強勢表現,一步邁過従四位上的門檻,晉升速度也算很快的。


    十一月下旬,吉良新軍的編練基本完成,在新一輪小競合中五百赤備騎兵發揮出色,在同等人數的模擬對抗中,每次都能擊退步戰的足輕隊,在戰馬衝擊力的配合下,騎槍、彎刀配合突擊的效果良好,即便是槍盾隊也無法阻止他們的正麵突擊。


    同時赤備騎兵與馬迴眾也在同一時期更換戰馬,經過半年的運營,琵琶屋掌握的奧州、北陸優質戰馬多大數百匹,吉良家近水樓台先得月,首先把兩個備隊的劣馬依次淘汰更換良駒,這次更換預計需要一萬貫永樂錢。


    戰馬披甲也在同一時間進行,考慮到戰馬負載的作戰力,這七百騎兵的馬鎧選擇輕便則具有抵禦刀槍牛皮甲,主要披掛在馬頭及前胸部分,在趕製馬鎧的過程中,吉良義時還命人打造遮眼罩,控製戰馬的視野可以有效提高作戰效能。


    冬月的阪本就是個大工地,到處在建的新町和忙著入住的町民絡繹不絕,隨著延曆寺在朝廷幕府的施壓下低頭以來,阪本町的發展越發蒸蒸日上,就連比叡山延曆寺這隻地頭蛇也難得的低頭,町民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延曆寺與吉良家和睦的影響迅速轉化為向心力,包括琵琶屋的經營也得到許多商人的認可,琵琶屋先後在大津、堅田、今濱設置分號,基本掌握半個琵琶湖的銷路問題,堅田水軍降服以來,吉良家的水軍也將勢力範圍延伸至琵琶湖北部,今濱町的合會眾也被納入吉良家的商圈範圍內。


    宇佐山城作為大津地方第一城,坐落在標高336米的宇佐山上,山下就是通往京都的街道,同時還可以俯瞰宇治川水道,距離琵琶湖不過1公裏,是近江數得上號的堅城。


    在此之前一直被山岡景之掌握著,隨著大津一揆事件讓山岡家虧的血本無歸,連同大津地方的所有領地一同賠給吉良家,至今已成為吉良家的新領地,吉良家內就城代的任命問題爭論多日,吉良義時也拿不準該任命誰做城代。


    “館主大人!宇佐山城城代的問題,請盡快作出決斷吧?”這是細川藤孝不知第幾次這麽說,他的態度可以理解,奉行眾一直在爭取這個位置,尤其是細川藤孝本人,在吉良家出陣的時候做過阪本城代,這次宇佐山城城代的呼聲也屬他最高。


    吉良義時溫聲道:“藤孝是想去宇佐山城做城代嗎?可是本家的大政還需要你來處理,實在離不開得力人手啊!”


    他很清楚細川藤孝為什麽著急,有些人不想讓奉行眾出頭,認為這個城代的位置最好還是三河出身的武士來做,甚至傳出很不好聽的風言風語,讓奉行眾內部感到十分焦慮。


    “臣下推薦鬆井殿做城代,不知館主大人意下如何?”細川藤孝又提議道。


    吉良義時毫不猶豫的搖頭否定,且不說鬆井友閑的作用有多大,就是他的權力**也絕不能拿到外邊做城主,這個人可是大久保長安式的人物,無論才能手腕還是性格都非常像,隻有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能看住,一旦放出去還不知會惹出多少幺蛾子。


    細川藤孝怏怏離去,到最後也沒能探聽到吉良義時的真實想法,他已經預估到可能遭遇的困難,隻是沒想到來的如此之快。


    “要不,就讓師匠來做城代吧?”吉良義時猶豫片刻,還是否定這個想法,“師匠是本家的左膀右臂,三河武士與近江武士能產生良好的黏合全靠他的功勞,如果去宇佐山城,家內再出問題該怎麽辦?”


    自從上次山本時幸提出“中庸即是平衡之道”的理論以來,就得到吉良義時的高度重視,除了堅持軍事改革、用小競合提高武士們的技藝和戰力,同時更換武器裝備,把大筆資金花在培養精銳上,其中那七百騎兵就花掉他一萬三千貫永樂錢,幾乎等於吉良家一個月的總收入。


    同時他這個家督頻繁出現在訓練場鼓勵訓練,三河武士上下都對他感到無比感激,再加上與近江武士相處兩年的時光,多數人的第一個子女已經在幾個月前降生,包括這幾個月從三河來的武士也在山本時幸的中介下,紛紛與郡內孀居的寡婦們結合,雙方的矛盾並不突出,唯一的疑問就是高級武士們對話語權的掌握產生疑慮。


    吉良義時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處理公允無可挑剔,無論三河武士又或者近江武士,一視同仁的更換新式武裝、接受新式訓練,這也讓一些人的陰私想法再也拿不上台麵來說。


    教場上兩個小孩各自揮舞包住槍頭的素槍相互交擊,硬木武器沒有中國大槍那種勁道運用,完全靠個人的臂力,膂力和技巧,這很類似大宋朝以前的情況,這次吉良義時的對手換成年長他一歲的島左近,兩人已經纏鬥十五合。


    島左近的情況略好隻有點氣喘,吉良義時就差一些已經累的滿頭大汗,這就是長期訓練和短期訓練的差別,島左近從小在外野著亂跑,為了吃點有營養的食物支撐修行,隻能拿著真刀真槍真弓矢去獵殺野獸,有時碰上山豬之類的動物還要自己想辦法對付,對於他來說訓練就是求生的本能,本領越強捕到的獵物越多。


    吉良義時從小嬌生慣養,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訓練隻是單純為磨練意誌加強身體素質,小時候拿著木劍每天修煉一個時辰根本練不出多少東西,這大半年接受專業槍術訓練才讓力量、膂力飛速成長,但這和島左近比起來還要差一些。


    兩人相持片刻,等待兩人氣息喘勻的刹那,幾乎同時出槍突刺,兩支長槍交擊的瞬間巨大的反彈力讓兩人各退一步,吉良義時隻覺得雙手一陣酸麻提不起力氣,但是他還是咬牙握住沾滿汗水的長槍全力突刺。


    麵對長槍的突刺,島左近冷靜的撤步向後倒退,同時用伸出的長槍錯開他的突刺,突然猛地一抖將他的長槍卷開,如靈蛇出洞順著他的手臂刺中肩膀,這一連串應變隻在眨眼間完成,已經用盡全力的吉良義時根本無法做出有效應變。


    “噗通!”巨力的作用下,把吉良義時直接撞的一個後仰摔出去,手裏的素槍再也握不住脫手而飛。


    “館主大人!”幾名小姓小跑的過去扶起吉良義時。


    “島左近的表現不錯,下次注意勁道!”渡邊高綱似乎已經習慣這個結果,沒人埋怨島時勝出手太重。


    “左近剛才那一下是卷槍吧?可真夠勁啊!”晃晃摔的有些發暈的腦袋,吉良義時推開攙扶他的小姓,揉揉發酸的肩膀笑著說:“剛才你還是留手了,要不然我這條胳膊兩天之內,都別想發力。”


    “臣下也占著素槍長一截的優勢,真用短槍這一招卷槍也不見得能使出來。”島時勝謙虛道。


    “不說槍長,本家的履曆和力量還要差你不少,本家可是全力以赴,你剛才拿出幾分實力?七分還是八分?”


    “七分。”


    “還要再練半年再說。”吉良義時搖搖頭,係統訓練不能有絲毫放鬆,這個道理在大明朝就叫作“一天不練手腳慢,兩天不練丟一半,三天不練門外漢”,以前他修煉劍術也就馬馬虎虎,來到阪本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從去年夏天過去才逐漸走上正軌,這一年多從練劍改練槍著實下不少苦功,比起常年修行的島時勝、瀧川時益等人,才努力一年還遠遠不夠,就算他天賦異稟沒個三兩年磨練,誰也看不出未來的成就會有多高。


    湯浴桶裏阿菊為吉良義時添加熱水,每天放水洗浴都由普通侍女做做,阿菊平時也不怎麽來,當然這也是吉良義時的要求,她的地位不同於普通侍女,這種粗活交給侍女來做就好,今天的運氣就不太好,阿菊偏偏就過來伺候他入浴。


    看著阿菊恬靜溫柔的笑容,吉良義時一臉不自在的說道:“那個……阿菊一定很累了吧?要不先去休息?”


    阿菊看到他肩膀上的瘀青,輕輕一碰痛得吉良義時齜牙咧嘴,就問道:“殿下又受傷了啊?這次還是左近嗎?”


    “……嗯,本家打不過他,那小子一身蠻力真變態啊!”吉良義時撇嘴道。


    沒有外人的時候,吉良義時總是習慣性的流露本性,一些奇怪的用詞也被阿菊習以為常,微笑著說:“殿下才剛開始修行,不要太過操切,傷到身體就不好了。”


    “唔!知道了。”吉良義時挑眉一笑說道:“大豪商的遊戲好玩嗎?最近我可是經常在廊下看到一群侍女、小姓在那玩呢,隻可惜本家這身份實在不適合去和大家一起玩,真的好寂寞啊!”


    阿菊笑著說:“殿下想玩的話,阿菊陪著你一起玩啊!阿菊玩大豪商可是很厲害的呢!到現在都沒輸過哦!”


    “噢?我正好想出一些改進遊戲的新設置,就不信你還能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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