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容不得一絲一毫被欺負,這麽憎恨三好長慶也是因為他厭惡身為幕府將軍卻要被欺負的到處躲貓貓,從小被細川、三好這等權臣欺負已經憋著一肚子氣,現在又輪到延曆寺欺上門來,這讓他怎麽能忍得住?誰都敢欺負幕府欺負他足利家,那幕府還有什麽威望讓天下人信服?


    “餘一定幫你討回這個公道!這群山法師一定會付出代價!”足利義藤狠狠的錘擊案幾,迅速喚來近侍讓通知幕府重臣召開緊急評定,在足利義藤忙的底朝天的時候,沒注意到吉良義時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沒多久在足利義藤的活動下,朝廷派出與石山本願寺有身後關係的権大納言日野晴光,幕府則派出左衛門佐大館晴光,此二人身為朝廷幕府的自身外交家,對這次的外交行動也都有一個大致的概念,來到延曆寺直接宣布朝廷與幕府的聯合詔令,一連三個為何的排比句把堯尊法親王給問懵了。


    不但天台座主被問懵了,就連延曆寺的僧眾也覺得在坐蠟,麵對朝廷幕府的聯手詰問,他們還敢抬著神輿去撒潑嗎?沒看到京都正在傳唱山法師抬著神轎招搖過市,連天皇的車仗都敢阻攔,皆無出世高僧的修養德操,虎背熊腰橫眉冷對比之催稅的豪族還要惡三分。


    不敢頂風冒險行動的延曆寺值得服軟妥協,當即就宣布這一切都是個誤會,延曆寺絕對沒有為難吉良家的打算,對於吉良家建新町,比叡山上下都是發自內心的支持,最後還是纏不過兩個自身外交家的語言攻擊,隻能下達法旨糾正之前的錯誤法旨,並承諾絕不幹涉近江的庶務才結束。


    吉良家很快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諾,可有人覺得心裏不平衡,躲在紀伊正在布置房間的本願寺證如就很不爽,他就跳出來裝可憐:“我實在太慘了,在紀伊鄉下連飯都吃不下去,這裏太熱了,還有好多蚊蟲,還是近畿好啊!”


    他這麽說自然不會得到任何效果,石山本願寺隻被燒掉石山禦坊的幾座大屋,其他各町保存完好町民信眾也一直生活在裏麵沒走,隻是停止傳法相關的活動而已,這其中多少水分許多人都清楚,本願寺政如咋呼兩聲也就消停下來。


    這邊本願寺的法主站出來喊自己可憐,越前、加賀、越中的一向宗也開始裝可憐,隻不過這群夯貨裝可憐的時候有點不太專業,越前的一向一揆軍還和朝倉家打了一場合戰,誰也不會信他們有多可憐,一些心懷叵測的人還是不放棄煽動輿論的機會,惡意中傷延曆寺。


    延曆寺僧眾們覺得自己很委屈,你們說我欺負吉良家這個可以認,但一向宗燒掉,他們明明是受害者連伽藍都被燒掉,沒得到安慰已經很不理解,這個時候又跳出來詰問他們作風霸道,還說一向宗多可憐?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於是延曆寺也招人來編排一向宗的段子,從一向宗怎麽用惡人正機,他本願力唬騙信眾,到一向一揆殺害三好元長,加賀一揆殺害富樫政親,越中一揆殺害長尾能景的事情全部抖落出來,這下提石山本願寺搖旗呐喊的人也啞了,大寺沒幹過壞事的不多,但是比起延曆寺迫害一個本福寺過期的老和尚,一向宗似乎更過分。


    吉良義時不關心這些,他在十月初被足利義藤招到二條禦所之後就沒有離開過,因為他的妹妹足利勝姬即將出嫁,身為足利勝姬義兄的足利義藤呢也在忙著張羅,吉良義時正好趕過來還能放他回去嗎?用他這個親哥的時候就要義無反顧的站出來。


    吉良義時又緊急從阪本把辦成差使的本多時正招來,讓他帶著一百人備隊押送一大筆提前準備的禮物過來,同時跟來的還有阿菊,身為愛宕家的嫡女又和勝姬有親密的關係,出席結緣禮是沒有問題的。


    “殿下,這就是您為勝姬公主準備的禮物嗎?”阿菊低著腦袋仔細打量眼前的一張鋪開的厚厚檀紙,上麵用明快的色塊渲染出一個日本地圖的大致樣子,看起來又與先進流行的地圖不太一樣,似乎更加精細,而且每一個線條都用淺淺的細毫勾勒出來。


    “對!這就是日本地圖,這是九州,四國,這是近畿,還有東北的蝦夷島。”吉良義時隨手指著幾個點稍稍點了幾下。


    “可是這些卡片是做什麽用的?”阿菊拿著一大把卡片、骰子、塗漆的木雕玩偶有些發傻。


    “這個遊戲叫大豪商,是一個趣味性很強的遊戲,比起雙陸好玩好多倍呢!我先給你講講遊戲原理吧!”大豪商的遊戲原理是他從雙陸那裏靈機一動想到的,這個遊戲是由2至12個人同時遊戲,是以經營為主要的目的的遊戲方式,通過購買商業經營權與加購經營的等級來獲得最大利益,當其它的參與者分別破產,最後一個參與者將成為所有行業的擁有者而成為生存的強者。


    遊戲設置一個裁判,向每個參與者分發相同的初始資金,同時將獲得不同顏色打扮的人偶棋子,開始前先由所有參與者投擲骰子,多人點數相同則重複決出點數大小,投點大小依照以此投擲決定行走順序,當走到任一格,其經營權沒有被擁有時,可以按棋盤中標的價格買下並擁有它。


    如該參與者的錢不夠或不想買,則此時其它的參與者可竟價買下,如果無參與者競價或錢不夠則輪空,已經購買商業經營權的是自己擁有則不用付錢,如果是另參與者擁有則按經營權上的價格付給經營權擁有者。


    為此他特意在地圖上畫出一條曲折複雜的商路,從難到北六十六州全部走下來一共有七百二十格,七百二十格分別被塗成粉紅色、淺黃色、淡藍色、草綠色、紫羅蘭色、銀灰色,這六種顏色,每個色塊都是依次塗抹。


    相同顏色的色塊店鋪可以提高加購經營等級,其他參與者走到該格就要多付出相應的過路費,加購等級從一星到五星,隻有將同一色塊屬於己方的店鋪全部提高到相同等級才能繼續升級。


    遊戲裏設有博彩金,付出少量銅錢就可以參與一次博彩,從二十張卡片裏獲得卡片上給予的資金獎勵,同時為了增加趣味性,他還增加許多卡片,比如福、衰、財、窮四卡碰到就附帶三回合效果,還有盜賊、監察、購地、交換、換位、轉向、遙控骰子是獲得相應技能卡。


    這些卡片會事先分部在道路上,踏上去就獲得該卡效果或者技能,當卡片使用或效果結束由裁判重新安排卡片位置等待觸發,遊戲還可以選擇交通工具,步行一個骰子,牛車兩個骰子,騎馬三個骰子,而地圖上七百二十格裏幾乎囊括整個日本所有知名的風景、店鋪、特產、城池等都可以購買經營權。


    阿菊興致勃勃的聽著他詳細介紹,最後忍不住拉著吉良義時要玩,當然被他以人數太少不好玩給拒絕掉,結果阿菊二話不說就跑出去把吉良家的一群侍女招來,湊齊十二個參與者,並把裁判塞給吉良義時,讓他幫忙教大家玩。


    沒過幾天這個新遊戲的名聲就傳遍二條禦所,甚至足利義藤也聽說他發明一個益智遊戲想一睹真容,都被他以贈送給勝姬的結緣禮物而拒絕。


    十月廿八日,京都二條禦所盛況空前的結緣禮舉行,足利義藤帶著夫人惠禦台作為女方的親屬出席儀式,吉良義時帶著阿菊也隨同參加,幕府的一幹重臣以及朝廷的公卿幾乎來全了,這次二條晴良、一條兼冬都十分給麵子的親自捧場,天皇家也派出方仁親王的內官親自送上一份賀禮。


    吉良義時送上禮錢三千貫永樂錢,黃金兩百兩,無雜色良駒四匹,馬車兩架,各類書畫茶具若幹,折合總價值高達八千餘貫永樂錢,足利義藤可比他的手筆小的多,隻送上永樂錢五百貫,禦藏名家書畫五卷,佛經二十部,五攝家的賀禮比幕府還要少一些,其他各家的賀禮曆次遞減,不過這次近衛家還是賺大了。


    時隔半年多再次見到勝姬,似乎比原來的個子高出不少,小小的臉蛋上塗著厚厚的粉妝,身穿華麗的打褂,頭上插滿各式各樣美麗的釵飾,一舉一動如同刻板的木偶麵無表情,隻是在看吉良義時的時候,輕輕眨眨眼嘴角泛起一絲俏皮的笑容。


    漫長的結緣禮結束,接著就是披露宴,吉良義時草草吃過午宴,就來到二條禦所後麵見新人,例行公事的客套之後,又把上次與中院通実、久我容子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勝姬一聽就咯咯笑道:“奧尼醬說過這話!容子姐姐都告訴勝姬了哦!”


    被戳破醜事,吉良義時也不以為忤,咳嗽兩聲道:“呃!不說這件事,總之晴嗣一定會明白的吧?”


    “……義時是要告訴我也要向容禦台那樣表態三年不那個嗎?”近衛晴嗣苦著臉說道。


    “勝姬的年齡可是比容禦台小兩歲呢!所以還是改成五年吧!為了將來的子嗣豐茂,晴嗣一定能理解的吧?”吉良義時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這個……”近衛晴嗣轉頭看了眼自己這個蘿莉小妻子一臉期待的樣子,隻能咬著牙答應下來。


    勝姬好奇的問道:“奧尼醬!勝姬要看禮物!勝姬可是早就聽說了呢!阿玉告訴勝姬這個遊戲可好玩了!是不是這樣?”


    “好吧!這就拿出來給你看!”吉良義時從身後取出一隻木盒,取出地圖鋪展看來對兩人一一講解道:“這遊戲需要2至12個人玩,玩法是……”


    京都城內舉行的隆重婚禮並沒有影響到畿內的輿論,就這麽一直吵到十月底除了一件事情讓所有人都閉上嘴巴,西國傳來一個噩耗,大寧寺之變爆發,三條公賴、持明院基規、二條尹房、大宮伊治卷入政變而被害,躲過一劫的二條良豐在得知父親被害的消息後,也隨之自害。


    身為攝關的二條家遭受了巨大的打擊,首先是二條左大臣晴良的父親,前關白二條尹房被殺,弟弟正三位非參議良豐自害,死時不過十六歲,閑院流的嫡流三條家家督三條公賴被殺的麻煩更大,他沒有留下一個兒子,隻有三個女兒,分別是細川晴元的第一任正室,武田晴信的正室,以及被六角定賴與細川晴元先後收為養女,準備聯姻本願寺大穀家以達成和睦目的的小女兒。


    持明院基規就是年初宣布吉良義時侍從官職的公卿,他的官位是従三位蔵人頭右近衛権中將,屬於羽林家之中地位比較一般的一家,但是兩者好歹也有過一麵之緣,就這麽死在大寧寺之變裏真是讓人嗟籲世事無常。


    隨著大寧寺之變的爆發,在也沒人關心延曆寺與本願寺之間的那點破事,吉良義時趁機與延曆寺商談,提出以經濟援建的方式達成雙方諒解備忘誓書,同時吉良家拿出一萬兩千貫永樂錢的巨款,從延曆寺手中購買阪本西部山地及山穀的領地,這樣一來延曆寺除去日吉大社所占據的二十一社山穀之外,阪本地區已經沒有哪怕一絲神田。


    延曆寺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東塔大量伽藍被燒失,尤其存儲錢物的部分倉庫也被燒掉損失堪稱慘不忍睹,而且更要命的是日吉二十一社被燒成一堆焦炭,死了僧眾不說,連大社的伽藍都沒保住,要不是西塔還保留一些日吉大社的禦物,延曆寺恐怕連山王權限的神輿都抬不出來。


    這麽嚴重的燒失,隻靠畿內的捐款和石山本願寺的賠償仍然麵臨巨大的資金缺口,為了盡快恢複舊貌還要遍植喬木,尤其紅葉樹等美麗的觀賞植物生長周期緩慢,想快速恢複原貌隻有花錢移植其他地區的植物,這都是需要很多錢的。


    吉良家願意出錢,延曆寺也樂的用一大片價值不大的山地山穀換來巨額的援建資金,當然援建的延曆寺的工程也被阪本、京都兩地的三合屋聯合承接,來自阪本與京都的石匠、木匠雲集於此,忙著為這座大寺量身定做新的伽藍,一場風波就此結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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