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那張曉塵一路上向行人打聽那歸去來兮客棧,不一會就找到了那豐收街,奔走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才發現滿條街上都飄著酒香,心想真不愧叫豐收街,記得以前爹爹說過老百姓家有餘糧才會去釀酒,這時候已經是餓得肚子饑腸轆轆,導致腦袋有些發暈來。心裏想著還是要吃飽飯,否則小蝶沒找到,自己先倒下了,可就誤事了!暗示自己一定要鎮定自強起來,於是聞著這酒香,就進了那歸去來兮客棧。


    一進客棧就發現裏邊生意清淡,張曉塵進去找了一靠窗戶的一桌子坐下來,等了頃刻,居然並無夥計上前詢問,僅有的幾名夥計正在招待稀稀落落的客人,居然把自己給遺忘了。於是走到算賬的掌櫃櫃子前,看一半百老頭兒正低著頭在用珠盤算賬,張曉塵終於忍不住說道:“掌櫃的!我來了一會兒了,為何無人上前招待?”


    那人微微抬頭,目光呆滯,緩緩說道:“那掌櫃的在這呢!”說完指了指側邊一喝醉了的白頭老頭,身著灰色粗布麻衣,約莫六十多歲的樣子,正醉醺醺得躺在一長板凳上呼呼大睡,身旁散落了一地的酒壇子。


    張曉塵吃了一驚,這人就是我接下來要詢問的客棧掌櫃嗎?想著還是等吃完飯後,估摸那時候這人也該酒醒了,再詢問也不遲,又道:“那我要點菜找誰!”


    這時候總算有一閑下來的夥計從旁邊小碎步過來,說道:“客官,您要吃點什麽?”隻見前麵那半百老頭兒又低下頭來繼續用珠盤算著什麽。


    張曉塵趕忙跟著夥計來到自己座位上,說道:“給我來一碗豆粥,一盤醬牛肉!”


    那夥計趕忙問道:“好嘞!那要喝什麽酒?”張曉塵道:“酒就不用了!”那夥計瞬間臉色驚訝道:“來我歸去來兮的都是衝著酒來的,客官,您確定不要喝點什麽嗎?”張曉塵掃視了一下四周,才發現牆麵兩側都是高高壘起的大酒缸子,上麵再疊著好幾層小的酒壇子,那一群正在吃喝的客人無不飲酒正盛,趕忙道:“不用了!我趕時間!”“諾!”那夥計明白後便退了下去。


    張曉塵不禁又望向那醉酒的掌櫃,心想這掌櫃如此肆意任性,想必也不計較這生意冷清或繁盛,客棧名字又取名歸去來兮,甚是古怪,既然已經入這俗世開了這客棧做營生生計,客棧取名卻又惦記著歸隱田園,如今這般舒展隨性,想必也和在那隱世田園的日子差不多,固然這生意冷清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這裏,張曉塵忽見位於自己右邊的門口同時進來四人,威風凜凜,氣勢洶洶,另外屋內已經酒足半飽的一桌子三人正位於自己左邊,瞬間抬起頭來,直勾勾盯著那進來的四人正欲坐在自己對麵桌子,中間僅隔著一條走道。


    張曉塵定眼一瞧,那進來的四人為首的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細眼長眉,臉長唇薄,胸膛壯碩欲出,隻見走到入門口的桌子坐下後,便放下手中劍柄,大聲喊道:“掌櫃的!給我來四壇子桂酒!”“好嘞!”一遠處站著的夥計回應道。


    張曉塵同時驚奇地發現這左邊三人中有一人,竟長得和那右邊進來的細眼長眉男子一般模樣,再仔細看,竟是雙生胎,竟死死地盯著那邊人,忽的開口說道:“老弟,好久不見啊!”


    那右邊男子剛點完酒,便也回過頭來繼續盯著這左邊男子,回道:“大哥,真的好巧,能在這裏遇見你!”


    忽然另外一桌有人身說道:“哈!這兩人怎麽長得一樣!”張曉塵瞅去,發現兩個長相怪異的人正坐在一起吃了大半桌子,那說話的是一個細長高個子,長發紮入高鞭,八字眉,眯縫眼,稀疏山羊胡的男子,約莫三十五歲樣子,另一人卻長得極其矮圓,短發圓眼粗眉,配著絡腮大胡子,兩人簡直是鮮明的對比,這矮子正用著短手夾著筷子一塊紅燒肉,那短手兩側還帶了純鐵鉚釘手護套,說道:“笨蛋!這都看不出來!這明顯是一個娘生的!”說完那一塊紅燒肉瞬間塞進嘴裏,嚼了起來,嘴角瞬間滋溜著油漬,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瞬間那兩兄弟見被人大聲調侃,不約而同看過來,盯著這矮子狠瞪了一眼,又轉過頭去互相盯著對方,那左邊的人又道:“要不這桌子大哥請你!”


    那右邊男子緩緩回道:“不用不用!如若大哥願意退出那邪教,重回正道,不給族人抹黑,小弟我自是願意天天喝大哥的酒。”


    那左邊男子瞬間臉色難看,蠢蠢欲發作,說道:“老弟你怕是認清不楚形勢吧?陽明教多番打著劫富濟貧,匡扶正義的名號,搶劫那貪官汙吏,早已得罪了朝廷,此刻已然是朝廷的眼中釘,怕是沒幾日逍遙日子了!還不如我天鷹教自是買賣為主,豐衣足食!”


    那右邊男子忽的聽得站了起來:“天鷹教是亡國後代所創,必將在我北辰國攪弄風雲,你不要助紂為虐!我陽明教匡扶正義,必然得罪官場那些陰暗之輩,有何懼有何畏?”


    忽的兩夥計各自端著兩盤子,一盤子上兩壇酒,一盤子一壇子酒和三個碗,一人說道:“客官,酒來了!需要吃什麽,隨時叫小的。”說完放下兩夥計便退去。


    那右邊男子不用碗喝,直接打開端起來大飲一口,放下酒壇子坐了下來,其他三位皆用碗來乘著喝,左邊男子又道:“就算是匡扶正義,劫富濟貧,那濟貧多少,你又親眼見多少?”


    那右邊男子回道:“總比你們天鷹教強,就說在這一代暗地裏哄抬藥價,翻雲覆雨,弄得民不聊生。”


    那左邊男子不屑道:“如今天下清平,你也能在此暢飲歡快,何來民不聊生之說?老弟,你這不是誇大言辭嗎?”


    那右邊男子瞬間惱怒起來,正在大飲一口後,忽的把手裏酒壇子一摔,罵道:“呸!你一葉障目,那天鷹教果然會蠱惑人心,今日我就告訴你吧,我怕你還不知道吧。你們教主被我們抓了,等宰了他,我們自會對餘孽進行清算!你好自為之!”


    那左邊男子瞬間站了起來,連著旁邊的兩人跟著站了起來,道:“教主他神功蓋世,想抓他簡直癡心妄想,老弟啊,你自從加入陽明教後,便開始口出狂言,胡編亂造,對我越發不敬!今日我便要收拾你!讓你記得誰是你大哥!”說完右手去握劍柄,欲拔劍而出。


    刹那間,剛那兩個長相奇怪之人中的矮子說道:“哈哈!甚是有趣,兩兄弟相鬥,你猜誰會贏,我賭那個弟弟。”那細長高個子接話道:“我看是那個哥哥!畢竟哥哥就是哥哥!”


    結果那個矮子頗有不滿道:“你這個時候還想壓我一籌?”那細長高個子得意道:“我不想壓你也不行啊!”說完挺直了腰板立了起來,那矮子瞬間暴躁,原地跳到了凳子上,和那高個子比試起了身高,沒想到就算站在凳子上,也比不過那坐著的高個子,張曉塵這才看清楚那矮子身高,心裏不禁被這兩人逗笑的場麵引得噗嗤一笑,搖了搖頭。


    忽的那矮子扇了那高個子一巴掌,罵道:“死竹竿!你就是欺負我!我不吃了!”說完立馬噌的一聲飛蹦出門外,那高個子瞬間緊隨其後追了出去。張曉塵心想,若是人人這樣,吃完不付錢,這客棧能支撐到幾時,不禁瞅了一眼那呼呼大睡的掌櫃,看到這裏,突然一夥計端著自己的粥和牛肉走過來放下,笑道:“客官,您慢用!”


    張曉塵好心問道:“剛那兩人未付錢直接離去,你們也不在意?”那夥計笑道:“那兩兄弟常來,經常這樣的,下次來時便會付前麵的,不用擔心。”說完便退下去。


    張曉塵甚是一驚,那兩一高一矮的怪人竟也是兩兄弟。


    就在此時,前麵兩孿生兄弟忽的已經拔劍相向,打了起來,隻見那大哥主動拔劍向那老弟刺去,那老弟瞬間跳到桌子上,隻見那劍便刺向老弟的膝蓋,那老弟刹那間雙腳旋轉交叉,伴隨著桌子上的碗筷和酒壇子落地破碎,連發出砰嚨響聲,那大哥竟刺不得到半分,幹脆直接也跳到那桌子上,那小弟刹那間拔出了劍來,兩劍互相砍伐相互抵抗,一來二往,不分伯仲,忽的二人一同跳到旁邊的酒缸子前麵,雙腿互踢。


    竟看得張曉塵有絲絲緊張,眼見那麽大的酒壇子就在兩人腳邊,一旦任何一腳踢中一缸,這客棧便會馬上酒香溢滿,唯恐浪費了那些佳釀,不禁目不轉睛得看著,忽的那大哥一拳捶向那老弟胸口,那老弟從後低腰躲閃一靠,竟倒在了酒缸子上,再往側邊一滑,溜走過去,好在那些疊在一起的酒壇子安然無恙。


    這老弟一側滑後,再一轉,那大哥一拳便落了空,趕忙要掉頭攻擊那老弟,那老弟不等對方掉頭,已然一拳從後麵拍了過去,那大哥撲通倒地,好在臥在了酒缸子上邊,雙手往前胸一撐,便馬上反彈回頭站立,喊道:“好你個好弟弟,竟一點也不留情,那別怪我也不客氣!”


    突然間出劍變得凶猛起來,連環幾刀迅速向那老弟砍去,那老弟隻得邊用劍抵擋,便身子向後移,忽的退到賬台邊,用劍一揮,順帶著一桶筷子全部向那大哥刺去,那老大哥瞬間幾個跟頭躲了過去,站立後也不甘示弱,正好到一桌子邊沿,一用劍也把那一筒筷子拖來,跟著手臂繞一圈,再一推,往那老弟刺去。


    那老弟趕緊飛奔一跳,一躍到另外一個位置,忽的抓起一小壇子酒來,向那大哥腦袋砸了過去,那大哥一躲,瞬間酒壇子哐啷一聲破碎,果然一下滿屋子酒香四溢,那大哥不服氣,趕忙也一手拽住一壇子酒向那老弟砸去,同時另一手握劍向那老弟刺去。


    那老弟先是躲過了那一壇子酒,張曉塵正等著酒壇子落地摔碎時,霎那間,飛出一旋轉的菜盤子,托住那酒壇子頂了起來,給了一個向上的支撐之力,忽的一個身影竄出來接住了即將墜落的菜盤子,上邊托住了那安然無恙的酒壇子。


    定眼一瞧,正是那剛還在躺著呼呼大睡的掌櫃老頭,又放下酒壇子到身旁的桌上,空出的菜盤子又霎那間擲向那大哥,隻見那大哥瞬間膝蓋中招,單膝跪了下去,那老弟趁機正要刺去,忽的那已經旋轉到老頭手中的盤子又擲了出去,瞬間也襲向那老弟的膝蓋,這下兩人單膝下跪相望,兩人已經打得漲紅了臉,尷尬不已,兩邊圍觀的隨從見跑來一老頭來幹預,紛紛欲拔刀相向,針鋒相對。


    那掌櫃老頭緩緩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此時那兩兄弟也忽的羞愧起來,不想著多飲幾杯,熱血上頭,幾句言語不和便拔刀相向,全然不顧兄弟情。兩人冷靜下來,悻悻緩緩起身,各自收了劍。


    張曉塵這時細看起那老頭,隻見其頭發全白,但是膚色並不像六十多歲的樣子,眉毛全黑,眼角布滿裂紋,滿是滄桑,瘦的皮包骨般,看上去更像早衰老去,聲音聽起來也就五十歲出頭,衣服穿的空洞輕飄飄然,剛剛那一躍而起來接住那酒壇的身手倒像是輕工了得,竟悄然無聲如貓躍。


    那掌櫃老頭忽的望向那大哥,平靜說道:“既然你一開始要請他吃酒,打架也是你主動挑起的,現在我客棧滿地狼藉,這酒錢和賠償款一盡付了吧。”


    那大哥吃驚地瞪了一眼掌櫃老頭,忽的那算賬先生撥弄著算盤珠子,喊道:“總計是十八兩銀子五十七文錢!”


    那大哥左右掃視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又礙於麵子,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子,狠狠放在桌子上,然後喊道:“我們走!”說完身後的三人緊跟著一同快步離去。


    那老弟看了一看那掌櫃的,說道:“我們走吧!”說完身後二人也緊跟著離了去。


    很快兩個夥計弓腰在收拾場地。那掌櫃老頭兒便回過頭對著未離去的零落幾個客人,道歉道:“不好意思!掃了大家的雅興!我再贈送給大家每人一份小菜!請客官們繼續享用!”


    忽然門口走來兩位身影,一個熟悉女子聲音傳來:“掌櫃的!我要定些酒來!”


    正是先前珠寶店遇到的那兩位主仆女子,說話的正是和自己爭論過金絲蝴蝶發簪的那丫鬟。


    張曉塵坐在一偏僻處,側對著這兩人,便也沒被她們發現來。


    那掌櫃的趕緊向前問道:“兩位要什麽酒?”


    那丫鬟道:“後日是我家小姐的生辰,家裏自是要擺些家宴慶祝一番,聽聞你這裏的酒敢在這鎮上自稱第一絕,今日路過,沒想到聞著這香便自己來了。有什麽好酒推薦?”


    那掌櫃得意道:“姑娘,您眼光不錯,我這裏的酒可是釀造手藝甚絕,推薦的話男子喝羊羔酒,女子喝紅曲酒。可以先嚐嚐看再定。”忽的兩夥計拿來兩小酒杯,兩瓶酒,各自倒一杯,那丫鬟趕緊飲下一杯,稱讚道:“不錯!”又喝下另外一杯,忽的眼睛一睜一亮,點頭感歎道:“厲害!這酒厲害!”然後轉頭對著那小姐道:“這羊羔酒老爺必定會喜歡的!”


    隻見那小姐微笑滿意地點頭,說道:“那就定這個吧!”


    那丫鬟瞬間明白,說道:“那就定六大缸羊羔酒,再來十大壇紅曲酒!”


    掌櫃笑道:“沒問題!都有現成的,隨時來取都行!”


    那丫鬟又道:“明日送到我府上可否?”


    掌櫃問道:“請問貴府在哪?”


    那丫鬟又道:“拈花灣天義山莊!”


    忽的掌櫃臉色有遲疑樣欲開口,那丫鬟趕緊道:“路費你不用擔心!全由我們付,盡管跟我結算要多少錢便可!”


    掌櫃點點頭道:“好!沒問題!明日便安排人送過去!”


    說完那丫鬟便隨著那掌櫃往裏走去,一同到那賬台櫃子和那算盤老頭算賬付款去了。


    張曉塵正低頭吃著粥,心裏想著是詢問那掌櫃好還是直接上前詢問那少女好,再不行明天跟隨送酒去看看。想著想著便不禁又望向那少女,突然間兩人四目對視,隻見那少女滿眼也是驚訝,可能覺得真是巧合能再碰到那張曉塵,接著趕忙嘴角微笑點頭回禮。


    就在這一瞬間,張曉塵也不禁點頭回禮,決定還是采取最節約時間的方法,就是直接詢問那少女關於是否認識常守德之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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