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帝後之大夢經年(五)


    這話似乎讓太子一時之間不能理解,疑惑地看了看她。


    她羞得低下頭:“奴婢小日子已經遲了一個多月,好像是懷上了。”


    太子隻震驚了一刻,就轉為平靜,見她兩隻手在背後絞來絞去,沒忍住又去拉了開,並握著道:“懷上了就懷上了,這是好事。”


    “真是好事嗎?”盤兒心裏實在高興,沒忍住欺上去問。


    直到太子懷上她的腰,在她小腹上摸了摸,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同時也震驚於太子的舉動。


    “這都不算好事,那什麽才算?”


    “也不是,奴婢就是……”


    “就是什麽?”太子眉心微蹙看著她。


    “沒,沒什麽……”


    直到盤兒睡著後,太子依舊沒睡著。


    他自然知道盤兒方才那句‘沒什麽’是句違心之言,之前她臉上猶豫,即是笑著也難掩勉強之色,自然沒瞞過太子。


    為何會如此?


    太子妃並不是什麽好相與的性格,如今她胎像不穩,盤兒又懷上了,擱在她眼裏無疑是眼中釘肉中刺。


    可盤兒卻是陳氏推到他身邊的,就是想搶了胡良娣的風頭,寧願讓身邊人生,也不願胡良娣生。


    也許她不會。


    你又怎麽知道她不會?陳氏的性格,這麽多年你還沒看明白?別人遇喜都是高興萬分,她為何高興不起來?


    莫名的,他心底浮起這樣一個聲音。


    太子有些煩躁,他看了看身邊的人,鬆開手坐了起來。


    似乎聽到裏麵的動靜,福祿的身影出現在帳子外麵。


    “殿下。”


    “去把白芨叫來。”


    不多時,白芨就被叫過來了,太子隻著中衣去了外間。


    屋中昏暗的燈光,靜靜地亮著,白芨跪在太子麵前。


    “你主子有孕的事,你可知曉?”


    白芨匍匐在地:“奴婢知曉,隻是見蘇主子似乎想瞞著,奴婢就佯裝不知了。另,白術似乎也知道,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也隱忍不發,據奴婢暗中觀察,她並沒有將此事告知他人。”


    太子沒有說話,白芨繼續稟報著:“這些日子奴婢曾數次發現蘇主子的飯食中被人動了手腳,奴婢都出手幹預了,奴婢還發現白術也出手過,奴婢懷疑她身份有異,似乎並不單純是太子妃的人。不過一切都在觀察之中,暫時尚不敢確定。”


    太子點了點頭,屋中再度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這時,太子心底再度浮現一個聲音。


    瞧瞧,你就不該對她抱有希望,她就是這麽一個人,表麵上裝著為胡良娣所辱,想抬舉身邊的人,實際上哪怕是抬舉自己人,她暗中該做的事一件都沒少做。這是你派人看著了,才會致使有些事沒發生,如果沒有呢。


    “你退下吧。”


    “是。”白芨小心翼翼爬了起來,在抬頭之際猶豫地看了太子一眼,到底什麽也沒說退下去了。


    太子也沒和福祿說話,又回了裏間。


    一夜無話,次日盤兒醒得很早。


    等太子醒後,她才跟著起來了,服侍著太子更衣洗漱,一如以往。


    到太子快走時,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太子看了她一眼,剛邁出的步子頓住了,站在原地對她招了招手。


    她忙過去了。


    “你小心身子,這幾日孤給你挪個院子。”


    太子走了,盤兒卻依舊陷入震驚之中。


    本來盤兒心裏還想,太子爺說給她挪院子是真是假。


    她是太子妃的奴婢,明擺著太子妃是打算把她養在自己的院子的裏,太子爺會為了她跟太子妃做對?


    之後幾日沒動靜,盤兒又不想了。


    也許太子爺就是說說而已,也許太子爺回毓慶宮後,覺得為了個奴婢和太子妃撕破臉皮不值當?畢竟哪怕是胡良娣,太子爺在人前的態度,也是維護太子妃的地位,不容許任何人侵犯她的威嚴。


    盤兒又沉默下來。


    她的這些情緒也許外人不知,白術和白芨卻有所察覺,除了略顯憂慮地看她一眼,別的什麽也不能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繼德堂突然來了個欽天監的官員。


    說是坤寧宮皇後娘娘命他過來看看,雖然沒有明說,但舉凡扯到欽天監,不恰恰是與風水命理地勢星象等有關,繼德堂的人自然恭恭敬敬,對此官的問話也是知無不言。


    這中年官員圍著繼德堂四處轉了一圈,除了沒進正殿,時不時看著某個方向對富春一通尋常人聽不懂的長篇大論。


    “……太子妃屬兔,與屬雞的相衝,此地可有人屬雞?”


    聽聞此言,富春一時也答不出來,隻說需要下去問問,誰知這官撫著胡子又道:“生肖相衝之說,到底玄幻,可太子妃此時乃非常時期,能避諱些還是避諱些得好。”


    “謝大人,奴婢會將此事稟報給太子妃的。”頓了下,富春又道:“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要避諱?”


    “那倒沒有。”


    等把這官員送走,富春就把這事跟太子妃說了。


    這陣子太子妃的身子著實不太好,她懷的這胎起初還不錯,突然胎像就不好了,太子妃暗中沒少猜測是不是有人衝自己下手,或者被什麽衝著了。


    隻是此時東宮乃非常時期,不宜大動幹戈,她也不好明火執仗找人來給自己看看風水什麽的,隻能隱忍不發,如今欽天監的人都這麽說了,自然為她所篤信。


    富春下去問了一通,又查了繼德堂所有人的名冊。


    一看屬雞的人還真不少,有三個宮女兩個太監都屬雞,這也就罷,大不了送走便是,可盤兒竟然也屬雞。


    難道把她也送走不成?


    這事可就難辦了。


    “太子妃,不如就把她遷出去?”見太子妃不言,富春猶豫了下道。


    陳嬤嬤忙說:“這可不行,胡良娣現在巴不得太子妃倒黴,她一旦被遷出去,胡良娣肯定會拉攏她,是時她生了二心怎麽辦?人不在自己手底下,可不一定能看得住。”


    “可太子妃的身子……”


    這才是當務之急,若是這一胎能安安穩穩生下來,指不定是個皇子。若是個皇子,太子妃的地位就穩固了。大皇子二皇子都出於太子妃,還怕其他人?


    其實太子妃也挺猶豫的,陳嬤嬤說的意思她明白,什麽都沒有把人看在手下最穩妥。


    且太子妃嘴裏沒說,心裏卻十分清楚,這兩年太子對她是越來越寡淡了,平時就算歇在繼德堂,兩人也極少發生敦倫之事。


    胡良娣院裏如何她不清楚,她就知道每次太子歇在偏殿,偏殿沒少要水。男人都是貪戀鮮嫩的,哪怕太子妃心中酸楚至極,也不得不這麽安慰自己。


    盤兒在繼德堂,就是繼德堂的人,就好像宮裏那些娘娘們,誰宮裏沒養幾個顏色好的把聖上留在自己宮裏?


    可擱在外人眼裏就是某某宮有寵,不會論其他。


    真把盤兒遷出去,太子爺會不會來繼德堂的次數會越來越少,隻限於是日子的時候來兩趟?


    這些心思太子妃是不會跟奴才們說的,所以她表麵也隻是說容後再提,顯然一時也拿不定章程。


    誰知當晚她又見了一些紅,這次她繃不住了,太醫走後,她就把陳嬤嬤和富春叫了來,讓明日就把盤兒遷走。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陳嬤嬤也隻能自我安慰了。


    “太子妃這般安排也不錯,給她個最低等的位份,那是個膽小的,老奴去多敲打敲打她,白術不還在她身邊?不怕她不一條心就向著太子妃,到時候在她身邊再多安排幾個咱們的人,總能將她看得死死的。”


    可惜計劃不如變化快,過了兩天胡良娣院裏突然傳來有孕的消息,緊接著盤兒也傳出有孕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八月初六。


    太子大婚非比尋常,定下日子後就曉諭了天下。臨近正日子的時候,京城裏格外熱鬧,大周的附屬國乃至一些周邊的番邦小國俱皆派了使節入京道賀。


    安南國也來人了,這次來的是安南國的王世子夫妻二人。


    正是趙嬰和安平公主婉嫻。


    婉姝也和宋明從福建回來了。那次宋明走後不到半年,婉姝就從京城追去了福建。當時這事還讓盤兒和宗琮私下討論過。


    宗琮說婉姝胡鬧,盤兒卻說,說不定婉姝是想開了。


    事實上在男女之事,宗琮確實不如盤兒,還真讓她說對了。之後婉姝就和宋明一直在福建,如今孩子都生了,這次是一家三口一起回的京。


    一同回京的還有宗鐸。


    另外,婉婤和傅磬也回來了,婉婤還帶著四個月大的肚子。


    這事盤兒可不知道,之前也一直沒信傳回來,她還跟宗琮暗中嘀咕婉婤怎麽還沒懷上,宗琮還說婉婤還小,晚兩年生孩子也好。


    這些年隨著盤兒一次又一次生產,宗琮也了解到不少生育的常識。反正據王太醫說,女子太早生產其實並不好,過了雙十年華生育是最好的,這個時候女子身體康健,不但不容易碰上難產之事,生下的孩子也康健。


    也因此他才有這麽一說。


    沒曾想這次回來竟然挺著肚子,又是自己的心肝寶貝,盤兒又是第一次當外祖母,婉婤初回來的幾日,隻差圍著女兒轉了。


    還是宗琮製止了她,因為她的月份也不小了。


    提起這事,當初還鬧了點尷尬,本來盤兒對自己再度有孕還不覺得什麽,沒想到女兒也挺著肚子站在自己麵前,這就有點尷尬了。


    也讓她意識到什麽叫老蚌懷珠。


    為了這事,她私下跟宗琮還鬧了一回,說都是因為他,才會讓自己遭遇如此尷尬的事。


    不過這是閑話,就不細述。


    姐妹們都到齊,也算匯聚一堂。


    婉嫻、婉姝、婉姵、婉姈都是孩子娘了,也就婉婤是頭次懷胎,姐妹們就圍繞著婉婤有孕的事以及孩子的事聊起來了。


    這次是婉嫻出嫁十多年第一次回京,現在的她和以前的婉嫻截然是兩個樣子。其實婉嫻出嫁前就有了端倪,但都沒有這次再見的變化大。


    人黑了,也豐腴了,如果說以前的婉嫻是單薄的文靜的,現在的她卻是康健豐滿的。從身段上就能看出,眉宇間洋溢著自信和滿滿的笑意,一看就過得極好。


    確實也好,大周一直在安南駐派有使節。


    據悉這些年來,趙嬰除了婉嫻一人,沒有納過妾,所有子嗣盡皆由婉嫻所出。兩人共同孕育了兩子一女,日子過得幸福美滿。


    婉姝的變化也很大,自打定了婚事後,她見著姐妹了,都是一張冷臉,似乎誰欠了她似的,這次卻多了笑容,話也多了。似乎再度回到當初,但比那時候卻多了一份真誠。


    同樣變化極大的還有婉嬋,她算是姐妹之中如今出落得最富態的一個了,但紅光滿臉、氣色極好,雖然嘴裏少不了抱怨駙馬沒什麽出息,可任誰都能聽出這話有些言不由衷。


    “三姐,你就別抱怨姐夫了,姐夫待你還不夠好啊?”婉姵笑著說,有點取笑的意味。


    “好什麽好啊,他也就這點本事。”


    聽了婉嬋這話,大家都笑了起來。


    “你們也別笑我,讓我說我最羨慕的就是大姐,瞧瞧大姐才是真正的肆意灑脫,哪像咱們一輩子就在京城這一片四方天中,連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都不知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時間婉嫻、婉婤還有婉姝的目光都複雜了起來。


    姐妹中也就她們三人是出過京的,原因卻各不一樣。


    “大姐,你跟我說說,你去了安南以後的故事唄,還有你跟姐夫的故事。”婉嫤好奇地湊上來道。


    十五歲的少女,正是處於對一切都好奇的年紀,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要不了兩年婉嫤也要出嫁了,她能看出大姐和大姐夫的感情是極好的。


    婉婤和傅磬的感情也好,但過程已經被她纏磨得她都知道了,現在就輪到了婉嫻。


    婉嬋也在一旁湊趣:“是啊是啊,大姐你就說說唄。”


    “說什麽啊,你們真是的。”婉嫻笑著啐道,眼神卻朦朧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宗琮:我是可憐的畫外音,為了你倆早日baba,我費老牛鼻子力氣了。


    夢裏和現實是交替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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