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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蘇良娣又懷上了, 有的人不敢置信,但跟隨而來的又是慶幸。


    這其中就包括胡良娣。


    捫心自問, 她承認這種情緒有點太貶低自己, 似乎就是輸給了那個女人,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的風頭太足了。


    太子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麽魔, 明明以前寡淡得厲害, 一月裏能有十日來後院就不錯了, 這其中一大半還要被太子妃瓜分,其他人能臨上一兩日就是燒高香。


    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 都旱著也就旱著了,太子妃是爭不了的,別看胡良娣沒少和太子妃挑釁,可她實際上很清楚其中的度,傅皇後能容忍的度, 太子能容忍的度。既然不能和太子妃爭, 她當其他人中的頭一人總行了。


    曾經胡良娣還沾沾自喜, 後來見過什麽叫別人都旱著,就那一處澇,她就明白什麽叫做不公平了。


    可不公平的事早就發生了,就在太子妃和她都懷著身子的時候, 如果可以再來一次, 哪怕懷著身子掙破頭, 胡良娣也要跟去南巡, 可惜沒機會給她重來一次。


    一步落後, 步步落後,現在她倒淪落到撿別人的下水菜,反倒還沾沾自喜。胡良娣相信沾沾自喜不止她一人,肯定還有別人,所以她的情緒也就沒那麽嚴重了。


    第二天一眾人齊聚繼德堂。


    太子妃不在,過了會兒才姍姍出來,說是去看大公子和二郡主了。


    沒等胡良娣這個老人兒說話,新人中因為膽子大往太子妃這跑得勤,所以格外顯得高調的李良媛說話了。


    “太子妃,妾身聽說蘇良娣她有身子了?那妾身等要不要去探望一二?”


    這次四個新人中,兩人封了良媛,兩人封了最低等的奉儀,這李良媛就是兩位良媛其中之一。


    其出身公主府,祖母是長順長公主,因長順長公主幼年時被皇太後養過,所以在一幹公主中還算出挑。


    長順長公主的駙馬就姓李,李良媛是公主府二房的女兒,因著是被太後賜來的,又是太子妃親自求的人,李良媛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是太子妃的人,所以自打入了東宮以來,一直往繼德堂走的勤,這種時候問出這種話,也就不顯得突兀了。


    不得不說,皇家出來的人就是和一般小門戶的不一樣,明明李良媛不是這個意思,卻偏偏被冠上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太子妃心知肚明,這都是在等著她做主呢。


    可她為何要給她們做主,明眼可見太子短時間不會給她孩子了,不想便宜蘇盤兒,便宜給她們她又會有什麽好處?說不定還裏外不是人,又給自己樹敵。


    想到這裏,太子妃不免有些意興闌珊。


    “你們若是想去就去,這事就不用跟本宮說了。行了,本宮還要去慈寧宮請安,就不留你們了,各自忙去吧。”


    直到太子妃都隱身至簾子後了,一眾人都還有些不敢置信,不過這是繼德堂,不是說話的地方。


    等出去了外麵,李良媛想了想,問胡良娣:“胡姐姐,您說太子妃這是什麽意思啊,是讓我們去,還是不去?”


    胡良娣目光一轉:“你們去不去拉著我說什麽。行了,我還要回去看看兩位郡主,就不跟各位妹妹說了啊。”說著,她就急匆匆的走了。


    李良媛又去拉徐良媛:“徐姐姐……”


    “李妹妹,你看我這也要回去看看大郡主,也分不出空跟你說話,等有閑了再說。”說完,徐良媛也走了。


    李良媛又是無辜,又是喪氣,不禁跺了跺腳。


    何良媛噗地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啊?”


    何良媛收回笑,又恢複平時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走了。


    可把李良媛給恨的,又是...跺腳,又是揉帕子。


    “李姐姐算了,咱們也快走吧,站在這兒太招眼了。”身材嬌小的錢奉儀勸道。她也是這次進門的新人之一,因為父親的官銜較低,隻封了個最低等的奉儀。


    “招什麽招眼?我又沒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李良媛斥道,轉頭看見鍾良媛,忙上前一步道:“鍾妹妹咱們一同走,不理她們。”


    鍾良媛看了臉臊得通紅的錢奉儀,以及站在旁邊沒說話的喬奉儀一眼,什麽也沒說,同李良媛一同走了。


    “鍾妹妹你說怎麽辦?太子妃不管,其他人都不想攙和,難道咱們就這麽著了?都這麽久了,太子爺就沒往我屋裏……”說到最後,李良媛有點說不下去了,到底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這種話怎麽好出口。


    鍾良媛低頭苦笑一聲:“別說你,咱們誰不是這樣,你也別著急,這種事著急沒用。”


    “可再不著著急,咱們都成笑柄了。那狐媚子不是會勾引人嘛,這下她有了身孕,我就不信她還能把太子爺往她屋裏拽,這可就輪到咱們出頭的時候了,太子妃不管,咱們自己得想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鍾良媛冷不丁問道。


    一提到辦法,兩人都沒什麽好章程,畢竟東宮後院規矩嚴格,她們進來這陣子也深有體會。


    再說,就算有辦法,也不會跟對方說。別看她們姐姐長妹妹短的,實則誰不是跟彼此較著勁兒,場麵話可以說,掏心窩子的話就算了吧。


    另一頭,錢奉儀和喬奉儀往回走,兩人住在同一個院子。


    到了庭院時,兩人要分東西,喬奉儀突然站定腳步。


    “不是我說你,上杆子的事少做些,你真當人家跟你姐姐妹妹就是拿你當姐妹看了?”


    “你——”


    錢奉儀的臉漲得通紅,她身邊的小宮女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


    可錢奉儀知道喬奉儀為何這麽說,初來乍到,兩人又是住同一個院子,自然比較親近,可她這陣子心裏有點急,就想走走別人的路子。東宮的老人兒們都不怎麽搭理她們這些新人,就隻能是李鍾兩人之間選一個,李良媛比鍾良媛來得親切,她不免就多親近了些,因此冷淡了喬奉儀。


    誰知道李良媛今天會當眾突然翻臉不認人。


    眼看著喬奉儀進了西廂大門,錢奉儀隻能絞著帕子往回走。


    她身邊的小宮女道:“主子您別生氣,讓奴婢來看這喬奉儀就是嫉妒您和李良媛的走得近。李良媛方才連著被落了兩下臉,心裏肯定不舒坦,才會遷怒您的,您等有空了再往李良媛那兒去一趟,肯定還跟以前一樣。”


    最終,李良媛還是決定去東一院探探。


    蘇良娣有孕,作為同是姐妹,理應去看看道聲喜,二來也是自打李良媛等人進門,就沒見過傳說中那個非常得寵的蘇良娣。


    為此,她不惜拉上了鍾良媛還有錢奉儀充數。


    去的時候時間還有些早,但對她們這些每天都要去繼德堂請安的人卻不早了。也是她們來的不是時候,來的時候盤兒正在吐。


    似乎在昭示盤兒這胎的不順,本來不知道的時候根本沒反應,前腳診出喜脈,第二天盤兒就吐上了。


    剛開始感覺有些泛嘔,盤兒還隻當是吃壞了肚子,還把董太醫叫來診一次。


    董太醫說她並無任何異常,孕吐對於懷著身子的婦人其實挺正常的。經過董太醫這麽一提示,盤兒才把泛嘔和孕吐掛上鉤。


    自此便一發不可收拾,往常喜歡吃的現在也不喜歡吃了,聞著什麽都有味兒,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必然是要吐一遍的,不把隔夜飯吐出來不罷休。


    晴姑姑等人第一次經曆這種事,都有些手忙腳亂的。


    還有太子,早上他起了見她...有了動靜,還以為怎麽今天太陽打東邊起來了,她終於不跟自己鬧小氣兒了,這想法沒持續多久,就見盤兒捂著嘴,像是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差點沒從床上掉下來。


    他衣裳還沒穿好,就一個大步上去把人從床沿上撈起來,又氣急敗壞叫人,呼呼啦啦一群人都湧了進來。


    晴姑姑領著香蒲等人,又是端唾盂,又是端溫水。


    盤兒對著唾盂一通吐,吐得眼淚都出來了,終於吐完了。


    她喝著溫水喘著氣兒,太子皺著眉,臉黑得像鍋底。至於福祿,早就貓出去讓人去叫太醫了。


    李良媛她們就是這時候來的。


    “我真的沒事,就是孕吐。”


    經過前兩天的經驗,盤兒知道早上吐過這麽一回至少能讓她再堅持一會兒,趁著這會兒她打算去吃些東西,就忙讓晴姑姑她們幫忙穿衣打扮,一切都往簡單處弄。等去了外麵坐下,等著擺膳的空檔,她才和太子解釋。


    太子明擺著不信,不過太醫沒來他也不好說什麽,隻是他難得陰著一張臉,任誰都知道他心情不好。


    門邊上,白芷有些猶豫。


    還是盤兒看見了她,問道:“怎麽了?有事就進來說。”


    “主子,李良媛她們來探望您了。”


    “李良媛?”東宮什麽時候有李良媛了。


    白芷立馬提醒道:“就是新進門的那幾位。”


    盤兒就去瞄太子。


    這下太子臉也不黑了,似乎隱約還有些尷尬。是被盤兒的眼神看尷尬的。


    “那就叫進來吧。”盤兒的眼睛依舊看著太子說。


    “你這麽看著孤做甚,她們又不是我叫來的。”太子咳了聲道。


    “還不是因為太子爺在我這兒,她們知道了才過來的,不然就我這樣的,不對,不然我們也不認識,人家也犯不上來我這兒。”


    “瞧你這說話陰陽怪氣的。”太子被逗得有些失笑。


    盤兒哼了哼。


    “真不像樣子。”


    聽得出太子這話就是說說,語氣也軟著,盤兒倒有些不依了。


    “你現在嫌我不像樣子了?以前怎麽不嫌,是不是看我人老珠黃……”她一麵佯裝抹著眼淚,一麵假哭道。


    太子眉心直跳,忙道:“打住,你最近又看了什麽話本子?”


    像這樣的事盤兒以前也不是沒鬧過,就是以前在揚州的時候,揚州的戲班子多書局也多,話本子自然也多,盤兒看到興處,還拿來跟太子演過。


    這一看就是在演糟糠妻,被陳世美的丈夫拋棄了。


    這頭太子審問盤兒看了什麽話本子,那頭正被引進來的幾人卡在門處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隱隱能聽見裏麵有女人的哭聲,還有太子爺的斥責聲。


    這是蘇良娣惹得太子爺不悅了?


    “……就是從揚州帶回來的……”盤兒見瞞不過去,隻有老實交代,她當初從江南那邊可是帶了整整一箱話本子回來。


    隻是回來時快臨產了,也沒功夫看,生下孩子了又忙孩子,也就最近為了打發時間,摸了幾本出來看。


    “小精怪,花樣多,小心以後把婉婤教壞了。”太子捏了捏她臉頰道。


    盤兒暗自腹誹,教壞了才好,不然太老實受人欺負。


    前世盤兒沒女兒,但建平帝有女兒,個個都被教成了大家閨秀,壓不住公主府的女官和嬤嬤,又管不住丈夫納妾,沒少回宮來訴苦。


    建平帝表麵不說什麽,背地裏沒少當她發火,所以打從生下女兒後,盤兒就暗自決定了,以後女兒一定要教的潑辣一些,反正不能像宮裏的那些公主,免得以後出嫁被人欺負了。


    這邊兩人說著小話,門那邊傳來動...靜,白芷先進來的,站定後才招了招手,那邊香蒲領著一眾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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