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帝京臨安的司天監星軌下,看到西北天穹上氣運翻湧的人,正是韓寂。


    韓寂是兩朝國師,是為大周王朝定鼎氣運的人。


    他早已經悟透天命,知道自己的尺在什麽地方。


    在他一百多年的國師生涯裏,他用心中的尺,度量過很多人。


    也用這把尺,黜落過很多人。


    可以說,他度量過的人,從來沒有出過錯,除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安陵城中,打破他天命讖術的人。


    現在,西北方向上氣運翻湧不休。


    而那裏的天空,正是雲麓山脈的天空。


    他知道,那個人肯定又要做出什麽震驚天下的事情了。


    雖然他沒有親眼看到,但他心裏就是有這樣一個答案,一定是那個人,絕對不會錯。


    身為大周朝的國師,在龍淵神國立國之後,韓寂心中那種動蕩感覺越來越清晰。


    他回首大周朝的現狀,內心不勝唏噓。


    天授皇帝已經老了,在位六十六年,有功亦有過,但整體是功遠大於過。


    天授皇帝年輕的時候,也曾意氣風發,也曾禦駕親征,也曾有過鐵血意誌。


    隻不過,隨著歲月逝去,曾經雄姿英發的帝皇,終究走向了暮年。


    天授皇帝是他輔佐的第二位皇帝,也是他親自扶上位的皇帝。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國師位置,還能坐多久。


    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輔佐第三位皇帝。


    他曾經嚐試過,要再扶一位皇帝繼位。


    趙褚就是他挑選的人。


    單從修行天賦來看,趙褚確實非常好,否則也不會被玄天宮收入門牆。


    隻可惜,這位皇太孫,並不如天授皇帝沉穩。


    韓寂漸漸有種預感,自己的國師之位,或許隻能和天授皇帝的皇位一樣久。


    三年前。


    韓寂曾經給天授皇帝起過一卦,當時的卦象顯示,至少還有十年時間。


    然而,現在他感覺,可能到不了十年了。


    特別是捐毒國事件之後,玄天聖尊、妖聖巫祭和皇太孫趙褚全部死在捐毒國地宮裏。


    天授皇帝聽聞這件事,直接病倒,到現在還沒有好轉的跡象。


    現在,天劍宗上空又出現氣運漩渦。


    這種霸道的神國氣運,是會影響到周邊其他王朝、聖地的。


    事實上。


    韓寂早就感覺得出來,在天劍宗崛起,在龍淵神國立國之後,大周朝的氣運一直在減少。


    氣運之爭,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當一個王朝,處在興盛階段的時候,氣運必然不斷增長。


    當氣運出現滑落跡象時,便說明王朝開始進入的衰亡期。


    “大周,還能出中興之主嗎?”


    韓寂看著天空的氣運,隱隱有種感覺,繼續這樣下去,大周王朝的氣運很可能會被雲麓山脈上那股霸道的氣運吞並。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韓寂心中是悲觀的。


    當初,他看中趙褚的時候,並不是不知道趙褚的心性有問題。


    不過,他覺得趙褚還年輕,可以日後慢慢調教。


    當初天授皇帝繼位的時候,也很年輕,也有很多意氣用事的時候,但在他的輔佐下,還是成為了一位合格的帝王。


    韓寂覺得,趙褚的天資不錯,隻要好好調教,日後還是有希望成為合格君王。


    隻可惜,還沒來得及調教,這位皇太孫就已經作死到去挑戰那霸道氣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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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寂看著天穹上翻湧的氣運洪流,悠悠歎道:“到底有多大的膽子,才敢和這種氣運之主爭鋒?”


    這句話是說給趙褚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並沒有對趙褚的作死行為感到驚訝。


    事實上,當初在安陵城的時候,他也曾想阻擋這位氣運之主。


    當時覺得沒什麽,現在想來,簡直就是螳臂當車。


    皇太孫已經死了。


    一旦天授皇帝駕崩。


    接下來,誰才能撐起大周王朝?


    韓寂想到的第一個人,自然是太子趙元煦。


    因為趙元煦才是大周王朝的儲君,隻要不出意外,趙元煦是肯定會繼位的。


    隻不過,韓寂從來就不看好這位太子,甚至想要越過他,直接輔佐皇太孫。


    隻可惜,這對父子都不太行。


    如果太子趙元煦不能用,那麽還有誰?


    韓寂想到了關在天書殿裏編撰上古九州通史的四皇子,那位太過聰穎,被天授皇帝罰在天書殿抄書的四皇子。


    韓寂已經有十年不曾見過這位四皇子,並不知道這位四皇子到底長成了什麽樣子。


    隻能從些許傳言中,知道這位四皇子一直耐心的編撰上古九州通史,從來不整幺蛾子。


    韓寂很早就想要去看看這位四皇子,但是不能去。


    以前不能去,現在更不能去。


    現在天授皇帝病倒休養,這個時候任何越矩的動作都很危險。


    這個時候去見一位被圈禁的皇子,無異於告訴重病的老皇帝:有人想謀反!


    韓寂沒有想過要謀反,隻是希望給大周王朝尋一條出路。


    大周王朝唯一的出路,就是一位中興之主。


    韓寂不知道天書殿裏的四皇子是不是中興之主,但至少知道一點,太子趙元煦絕對不是。


    不招人妒是庸才。


    太子趙元煦就是這種庸才。


    韓寂沒有去見四皇子,但是去承德廟,在那裏見到了蓉妃。


    蓉妃就是四皇子和嶽華公主的母妃,因病臥床十幾年。


    這一次天授皇帝病倒,蓉妃拖著病體前去承德廟祈福,已經齋戒十多天。


    如果是在皇宮之中,韓寂想要見一位妃子,會有些麻煩,但在承德廟,就簡單許多了。


    在承德廟祈福的,不止蓉妃,還有嶽華公主。


    韓寂踏進承德廟前院的時候,就見到嶽華公主正在前院的花壇邊,用手裏的狗尾巴草抽打花壇裏的盆栽。


    “看起來,公主心緒煩悶。”韓寂隨口說了一句。


    嶽華公主抬頭,見到是司天監監正,百無聊賴道:“待在這裏十幾天了,無聊死我了。”


    “公主還是少年心性,讓人羨慕。”韓寂微笑說道。


    “你來這裏幹什麽?現在整個皇宮都奇奇怪怪的,我想見父皇也見不到,想見四哥更不行。”


    自從天授皇帝病倒之後,太子日夜侍奉,旁的皇子皇女,沒有允許不得靠近天祿殿。


    嶽華公主即便再怎麽年輕,也看出了皇宮裏的局勢不對。


    當然,天授皇帝還沒到真的要駕崩的時候,嶽華公主也不是真的見不到,而是想見需要先讓內侍去稟告太子,得到允許之後才能進天祿殿。


    她嫌煩,懶得去通報。


    “現在公主需要帶我去見你母妃。”韓寂說明來意。


    嶽華公主冰雪聰明,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從她記事以來,韓寂從來沒有單獨見過任何一位妃子,現在卻要見她母妃,這事情可大可小。


    她目光一凜,立即命人守住門口,然後帶韓寂進入承德廟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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