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疑心的古月如果再發現不了等在這宮殿裏的不是太子,他就不用混了。


    “皇……公主殿下?”下意識差點將那正在撫琴的少女喊成了她老媽,不得說實在太像了,隻不過那眉宇間的青春毋庸置疑,古月雖然沒經驗但也還是能夠分辨裝嫩和真嫩的。


    少女沒有停下手裏的彈奏,略微抬頭後甜甜一笑,宛若一陣春風拂過,讓古月差點被淨化了,隻是那隨風而來的淡雅清香讓他留住了自己的欲望。


    第一時間在心底下了個定義,古月認為那楚後若是禍水紅顏,她這閨女就是逆天妖孽了。


    秉持一貫來之安之的做法,古月也沒有去打斷無憂公主的演奏,隻不過縱然細細品味,他還是聽不懂。


    一曲終了,銀鈴般的聲音詢問著此曲如何,得到的自然是一火車皮的讚美而且不在重樣。


    “要說這琴道,大將軍府上二小姐那才是人間天籟的締造者,據說那位自負音律冠絕六國的潘先生也對她大加讚賞甚至樂於合作,實在羨煞旁人,如此說來整日聽到那般天籟的古大人,其實並不會再去關心其他人的曲調了,對吧?因為無論多麽出眾也僅僅是人間之曲罷了,故而剛剛的欣賞又有幾分走心呢?”


    其實這位公主殿下當真誤會古月了,縱然是唐霽凰的琴聲,他該聽不懂也還是聽不懂,若非那把琴有著特殊功效,古月也不可能看到那些不尋常的畫麵。


    不過這般悅耳的聲音說出來的話語雖然輕柔卻一點也不失力量,就像一個個字符都砸在古月的耳朵裏避無可避,更何況直接扯上了唐霽凰,這針對的意圖還不夠明顯麽?


    “實不相瞞,在下其實根本不通音律,無論是潘先生的琴聲還是公主您的,到在下這裏都隻是悅耳罷了,可自己的判斷也還是有的,那就是能不能被琴聲帶動自己的情緒,這個應該還是有高下之別的,但具體山有多高海有多深,區區在下是不可能明了的,請公主海涵。”


    “古大人博古通今智計無雙,竟然還如此謙虛,實在是讓小女子佩服,茶已備好,請自行取用吧。”


    古月心知肚明,越是說實話越不被相信,社會嘛……


    緩移青蓮,一身潔白無瑕的宮裝讓這位看上去天真無邪的公主殿下更顯得神聖不可侵犯,但古月已經意識到了這人絕不簡單,又怎會真的天真?


    “有勞公主殿下費心了,”一邊端起桌上的茶杯裝作細細品嚐,古月一邊述說著自己的無奈,“隻不過此地多半並非東宮而是皇後寢宮吧?這外臣入後宮本是不該,何況無故闖入皇後娘娘的宮裏?這下又不知道該如何向陛下解釋了……”


    “既來之則安之,古大人何須在意那些瑣事?父皇如果真想殺你,理由還會缺麽?如果就是要用你,又何必去找借口?”


    這話倒是精辟,古月忽然發現這小妮子似乎真沒打算在自己麵前裝著天真無邪,隻是那外表實在太具備欺騙性而已。


    “公主殿下大才,在下佩服,那不知今日邀請所為何事?”


    “古大人不妨先看看麵前這些記錄吧。”


    “遵命。”


    桌上的紙被分成了四堆,從左到右依次更多一些,古月隨手總左邊拿起一張,竟然是某個貴族子弟的信息,這事很特別,讓他不由升起好奇心。


    於是連續看了幾張最左邊的之後,他又拿起了左起第二堆,這部分竟然全是一個人,雖然古月並沒見過,但是知道這人的老爹和爺爺,分別叫皇甫伯忠和皇甫當。


    對於這皇甫大人的孫子,似乎已經事無巨細了,誰曾想第三堆直接是唐沐霖,記錄的更加寬泛和繁瑣。


    雖然古月依舊不動聲色,顧自地仔細看著,但無憂公主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似乎她早料到古月就會是這個態度。


    事實上這份關於唐沐霖的記錄,實在是太過於詳盡,甚至包括他用五百兩去給古月買輪椅,欠了上官家九千五百兩還不了還是之後上官會長主動對古月示好給唐沐霖免單了,不然以他的財力恐怕得還好些時日。


    此時此刻,古月已經料到最後那一堆會是誰的名字了,可他依舊好奇,這娘倆到底怎麽記錄的自己。


    而翻開第一麵的時候,赫然四個大字做了標題,“此子不凡”,這字端莊而大氣卻帶著不應該有的柔美和賞心悅目,多半就是楚後的手筆了,見字如麵不外如是。


    不過古月看過這個標題之後,便將關於自己的記錄放下了,因為這個厚度和判詞已經說明了一切,來這邊可並不是太久啊,卻比唐沐霖的記錄更加豐厚,這已經不是事無巨細了,多半把古月吃過什麽早膳用過什麽夜宵都寫得明明白白。


    “古大人怎麽突然停下了?”古月的這個舉動倒是讓無憂公主略微意外,可表麵上並沒有太過彰顯。


    “就是很好奇,這滿城的青年才俊都一一列舉了,為何區區在下反倒成了最詳盡的那個?何德何能啊!不過更好奇的是皇後娘娘此舉為何?”


    “原來古大人不解啊?是無憂怠慢了,應該先解釋一番的,這些的確涵蓋了整個楚都的青年才俊,為首的自然當屬皇甫伯忠大人的小公子和唐少將軍了,可他兩伯仲之間都是在古大人橫空出世之前,這段時間嘛,關於他們兩的記錄都直接停止了,直至母後離宮前,古大人日常起居事無巨細甚至和哪位販夫走卒在街麵上閑聊過哪句話,都被一一記錄下來,不過其實您也應該早就知曉,對於您的‘觀察’很容易辦到,畢竟那些眼線您可是一個都沒去拔除,而這一點更是彰顯了大氣,讓母後大加讚賞。”


    “皇後娘娘也是錯愛了,在下惶恐,就是依舊不清楚此舉何為?”


    “選婿啊,不像麽?”無憂公主撲閃著透亮的大眼睛,要多可愛就有可愛,但她說出的這兩個字,哪一點和可愛沾邊了……


    “哈?!”古月如遭重擊愣在當場。


    “嘻嘻,古大人倒是一點也不做作,那些爾虞我詐慣了的家夥可不會輕易露出這般表情。”無憂公主掩嘴的婉兒似乎很走心,這個就更犯規了。


    “咳咳……那個,當真的?可皇後娘娘是為什麽呢?”


    “當然是但真的了,至於為什麽嘛,那就說來話長了……古大人願聞其詳?”無憂公主故作高深地模樣散發著別樣的魅力,尤其是那雙從未偏離視線的大眼睛讓古月心底有些發怵,若非最近臉皮越來越厚,他肯定會害羞的。


    “請公主殿下賜教。”


    “賜教大可不必,其實無憂請古大人前來就是想聊聊這些往事,多年以來還真沒第二個人可以和無憂如此交心,太子哥哥那更是不能去說的,無憂實在有些憋悶卻不得不日複一日,隻好想著法子轉移一下自己的視線,故而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有所涉獵,六國的舞蹈也都請人教授,有機會倒是可以給古大人展示展示,無憂還蠻有自信的呢!”


    始終被牽著鼻子走,古月才是真的憋屈,可他無可奈何,這種待遇還真沒有遇到過。


    “在下惶恐,惶恐……”


    不給古月絲毫撤退的契機,無憂公主直接一個轉身坐在了古月的腿上,並且順手將一塊糕點塞進了那張大的嘴巴裏,堵住了古月的話語。


    “您也看到了,母後離開這裏之後,所有宮女太監都被抽走了,陪著無憂的也隻有小蘭這麽一個從小到大不離不棄,無憂也隻是一個小女孩而已,會怕的,古大人可以借肩膀依靠麽?”


    這絕不是詢問,因為她已經自己靠上了。


    “那個……咳咳……您還是請說說剛剛的問題吧……”


    瞬間繳械投降,古月也懶得計較這樣是不是很失禮,畢竟腿上沒有感覺……隻是需要注意一下自己頭的角度了,不然那吐氣如蘭很容易讓他沉醉。


    “以古大人的睿智當然知曉,母後那般聰明卻有著先天的弱勢,是哪呢?”


    “皇後娘娘的弱勢?莫非指的是自己本家的助力?”


    畢竟從一開始,楚後便說過“她也姓長孫,但是和那些人不熟。”


    “是啊,畢竟她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父皇和長孫家總歸是要分道揚鑣的,隻不過這個時機來的太早,超出了她的預料,而這個關鍵的推手可不就是古大人您麽?”


    “似乎是吧……”古月心底的敬意越發濃烈,楚後這個奇女子太可怕了,也太可憐。


    “作為一國皇後,別看母後那人和和氣氣的,其實她也有自己的堅持,那就是不希望最終長孫家的落敗牽連到太子哥哥的位子,所以二十多年前她便有了布局,關於這些,雖然沒人對無憂講過,但無憂不經意地知道了,您能猜到是為什麽麽?”


    古月又不是能掐會算,他隻能繼續坦誠。


    “其實是因為那位影哥哥,明明將太子哥哥養成了一個玩世不恭的廢物,卻看似不經意間讓影哥哥見識到自己替太子哥哥擋下的那些明槍暗箭,利用影哥哥的報恩之心,一點也不刻意便在太子哥哥身邊培養了一個個可以獨當一麵的真正高手,就連父皇都給瞞過去了,若不是無憂長得天真無邪,恐怕影哥哥也不會在我麵前沒那麽多遮掩,隻不過這也僅僅是小時候才會有的事了。”


    古月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去形容這母女倆,“心較比幹多一竅,容若西子勝三分”?根本不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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