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古月回城並不是在大半夜,所以他特地令人一路開到了皇城大門口,路過南城門的時候,剛調過來的小隊長表現的那叫一個禮待有加,不過古月似乎並沒有在意他們守城軍的事情,一如既往地禮貌卻也僅此而已,這讓新來的小隊長有些忐忑但好在不至於覺得自己做錯了。


    皇城守備的人看到古月的輪椅後立刻迎上前,畢竟他是被允許不需通傳的,但作為守衛人員至少得問問清楚他的來意,就怕萬一不是?


    “古大人這是要複命?這麽快……咳咳,是小的多言了,您請!”


    “不妨事,我這的確有點急所以辦事加快了進度,但最終結果還有大殿下和其他將軍們去操心,我隻是辦完了自己的部分,心想著既然回城了怎麽也該第一時間向陛下複命才是。”


    “是是是,您考慮的周全。”


    古月的態度這些人還是聽過的,雖然平日裏少見但就說眼下這表現,也的確和傳聞相近,但該傳話的還是要傳,好在古月隻允許在宮內坐輪椅而非騎馬,所以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先給楚皇通報一聲。


    正在和皇甫伯忠商量問題的楚皇一聽古月突然來了,而且是複命,倒是有些詫異,“這小子辦事也太快了吧?這才兩日不到就完事了?”


    “微臣以為古大人早就成竹在胸,不過昨日的事件之後,他的確有些焦急,據說想盡快趕去陳國求教那些煉藥大師關於他屬下方護衛長和獨孤家大公子的傷勢問題。”


    “那躺在床上的獨孤勇不是需要複脈丹麽?和昨日受傷的那個護衛竟然情況類似?難道那些賊子將那護衛的經脈給挑了?”


    “昨日救出方護衛長的時候,黃有為大人以及巡防營劉統領和獨孤家的幾位家將都十分上心,而當時這人失血過多眼見就是不活了,也很難堅持到古大人的救治,不過獨孤家的家將頭領獨孤英認為虛公公有辦法為他續命,也的確請動了虛公公過去,之後真就保住了方護衛長的性命並且送到了古大人身邊,倒是和當年獨孤大公子重傷時類似,但微臣並不清楚虛公公他老人家是如何給這兩人續命的,恐怕是某種特殊的方式,但也肯定有著巨大的代價,也正因為如此,這兩人雖然依舊活著卻都是臥床不起,想必古大人是發現了什麽端倪,有了想法需要論證,可放眼各國,能在這方麵給他建議的估計也隻有陳國那些老大師了。”


    方護衛長的經曆皇甫伯忠原本並沒有打算告知楚皇,畢竟隻是一個護衛,雖然得到了過於的關注,可這事也沒必要讓楚皇去操心,但眼下古月的目的很顯而易見了,讓楚皇知道一些細節或許能相當於給古月一個台階。


    “原來是這樣……古月那小子對他的人倒是真沒話說,不過出使陳國嘛,倒也不急一時,寡人可不希望他是一個因私廢公的家夥。”


    “陛下所言極是,想必古大人也應該知曉陛下的良苦用心,所以他雖然行事略微操切卻應該還是有分寸的。”


    “分寸?寡人倒是很想看看這小子什麽時候能夠少點分寸!”


    楚皇這話裏有話讓皇甫伯忠很難接下去了,不過古月也終於到了。


    “古大人到!”


    “宣!”


    一聽到皇甫伯忠的聲音古月就有些心下好笑,“這人是住這裏的麽?”


    “微臣古月參見陛下,吾皇……”還沒進門的古月想態度好點先山呼開始,卻被楚皇打斷了。


    “省了省了,你小子不用來這套,先讓他們把你抬進來吧。”


    太監們差點沒嚇著,因為他們明明做好了準備,知道這位爺需要特殊伺候,卻還是慢了。


    “多謝陛下,皇甫小大人也在呢?”


    被抬進楚皇書房的古月立刻拿掉了那份一本正經,可這個“皇甫小大人”的稱呼,太過突兀,連皇甫伯忠自己都沒意識到這竟然是在稱呼他自己!


    “什麽亂七八糟的?哪有像你這麽稱呼的?”


    楚皇其實心下有些被逗樂,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拿一本正經的皇甫伯忠開涮。


    “是微臣唐突了,不過一般出於尊敬嘛,咱們都是不稱呼皇甫大人名諱的,可要做出點區分,這位皇甫大人該如何稱呼呢?正巧在下聽習慣了唐將軍和唐少將軍,一想這個可以借鑒,但是皇甫少大人聽著別扭,就脫口而出‘皇甫小大人’了,不知皇甫伯忠大人可會介意?”


    “古大人才思敏捷,下官怎會介意?您隨意就行。”


    回過神的皇甫伯忠知道古月這是在挖苦他,倒也一點不介意,畢竟古月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放眼整個大楚,好像的確所有人都稱呼他父親皇甫大人,那麽自己自然不應該如此被稱呼了,雖然加個“小”不好聽,但也的確無妨。


    “好了,聽說你來複命的?事情辦妥了?”


    “回陛下,微遲幸不辱命,在大殿下和一應將軍們的配合下,在所有太醫院老大夫們和民間神醫的幫助下,就在今早微臣已經講所有參與這次體檢的禁軍和唐家軍將士們的詳細結果進行了分門別類,分類標準針對性強,譬如同為目力優異的軍士也會根據其他各項指標的高低而建議進行不同的軍事訓練和從事更有專業性的崗位,當然了,具體會有大殿下和一眾將軍們討論之後才得出結果,微臣隻是起到一個建議的作用而已,所以並沒有太費力,但心想陛下一定很關注這頭一遭的重要舉措,於是回城後便立刻來複命了。”


    “嗯,算你有心,寡人也不問你具體都建議了什麽了,這事交給老大他們去商量也算合情合理,不過你這次辦的差事又不壞,想要什麽獎勵麽?”


    其實楚皇的心思,是覺得古月會不會提出讓他去陳國這事作為獎勵,然後可以敲打一下避免他尾巴翹太高,不曾想古月根本就沒有指望這件事。


    “微臣並無寸功何以言賞?”


    “你小子總是這麽矯情!就說要不要賞賜吧,不要寡人可就不記著了!”


    “這……那好吧,微臣還是討個賞吧……”


    皇甫伯忠是第一次看到楚皇和古月這般言行,似乎有點不妥,卻又感覺不錯。


    而門口那些小太監們差點沒憋住笑,他們也是頭一遭碰到這事,心裏覺得古大人果然不一般,讓陛下難得不那麽嚴肅。


    “微臣就鬥膽說了,能不能允許微臣去見一見三殿下?”


    “嗯?!”楚皇的臉色立刻變了,書房裏瞬間轉為一片肅殺。


    皇甫伯忠也是沒有料到古月會如此直接,按照原本的考慮,他縱然想要報複,也不可能明著來,何況是當著楚皇的麵!這個措手不及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調劑這兩人的關係了。


    “你見他幹嘛?”楚皇冷著的臉卻沒有被古月看到,因為這小子一副很恭敬的樣子正在抱拳作揖低著頭!這反倒讓楚皇的怒意沒法直接傳達。


    “回陛下,前些日子三殿下去過微臣那,聽聞眼下這位殿下就在宮裏,微臣也是難得進宮一趟,總該回禮才是,否者太不知禮數了。”


    這個理由根本就說隨口一說,而看到古月如此執著,皇甫伯忠準備開口勸導卻被楚皇的眼神製止了。


    “他,也是寡人的兒子。”


    這句話很平淡也很直白,看上去和上下文不搭,但所有人都明白恰如其分。


    “微臣自然清楚,不然怎會是三殿下呢?所以這個回禮,微臣理應盡到的,這是做臣子的本分。”


    依舊低著頭,古月的言語間卻同樣平淡,就好像他真是想要去回禮,而且並沒有那麽心急,可楚皇和皇甫伯忠都清楚,他這個“回禮”是要回哪門子禮!


    “真想去?”楚皇表現出了難得的耐心,雖然看上去一臉嚴肅,可言語間卻沒有那種責備的意思,倒是讓皇甫伯忠有些猜不透了。


    “的確想,但作為臣子需要盡禮數也得知本分,陛下您讓微臣去,那就去,不讓,微臣也自然遵命。”


    皇甫伯忠心裏開始焦急,他覺得古月這態度已經有些恃寵而驕的苗頭,他更清楚如果讓他去了,他會幹嘛!可作為大楚的臣子,他清楚古月的分量和舉足輕重,所以一直都和自己父親一樣秉持著調停陛下和古月之間動不動冒出的矛盾這個方針,為的是大楚的未來,也正是自己盡忠之道,可眼下古月的行為有些太過分,這讓他一時間很難組織語言去轉圜了。


    “好!既然你小子的確有功該賞,也如此知道分寸,寡人有何不能應允?讓伯忠帶你過去吧。”


    “謝主隆恩!”


    古月鞠躬到底,卻依舊沒有抬起自己的頭。


    這個結果反倒讓皇甫伯忠有些意外,尤其是楚皇那略顯疲態,真就是做了好一番掙紮,可這種事從不曾有過!


    不過既然要他陪著,他自然明白自己應該幹什麽,也不應該讓古月幹什麽,於是領命後就讓人將古月抬出門,親自推了起來。


    “古大人這又是何苦呢?”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這可不是為臣之道啊!”


    “為臣需要盡忠,為人必須全義,我是個殘廢,沒辦法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可如果我什麽都不做,下一次離開這裏的時候,又會是誰遭殃?更何況我的忠隻需要對陛下對大楚而不是隨隨便便蹦躂出來的熊孩子!”


    這句“熊孩子”皇甫伯忠可不曾聽過,卻又莫名易懂,而之後的這段路上,他僅僅再說了一句,“注意分寸。”


    “多謝提醒,死不了人的。”


    因為說到這個份上了,他是真的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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