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夜幕降臨,嶽魁獨自一人來到南城大山,那裏有一座幽穀,環境相當不錯,地處偏僻無人打擾,夜晚之時靜謐無聲,四周開滿了鮮花生足了草木,花草香氣使人心曠神怡頭腦清明如一汪清泉。


    待上小會兒,所有的負麵情緒全都會排除,整個人和自然融為一體,花似花,己身是花勝似花。


    嶽魁每晚都來此冥想,坐於草木花叢中,嶽魁心神全空,呼吸都變得不可察覺。他隨著萬木千花的吐納彼此呼應,這一刻他仿佛成為了參天古樹,化作了豔妙絕倫的嫵媚鮮花。


    洞悉…洞悉,若想洞悉一切,便要融入一切。當自己成為了某個事物,對事物的本質自然了如指掌。


    嶽魁盤膝而坐半個時辰後,緩緩睜開沉寂的雙眸,一道金色流光微不可查從眼底閃過。


    “洞悉…堪堪入初覺,此術提升隻能靠靈感,強求不得。覺察天地的大術,已然是窺探天機。”嶽魁自語,不再繼續冥想,洞悉術關聯天地之道,修煉亦是在竊取那不可知的力量。


    和天地大道做交易,稍有不慎會有隕落的風險。


    洞悉術分為初覺、明惑、悟心、知地、曉天五大層次,吳娘也隻是修煉到悟心初境,此法提升的難度極高。


    “我現在的階段應該是處於初覺中境,師傅曾說過,符文門人中有位接近曉天層次的大能,知地上境一眼勘破十方大地,任何幻術手段在其麵前形同虛設。”嶽魁想起吳娘曾經說過的話,心中寒意更甚。


    知地上境,距離曉天層次僅差半步,連這樣的超級高手都未能幸免,暗中滅掉陣符門的勢力,到底有多麽強大…


    一夜之間,滿門慘遭屠殺,全宗上下十萬餘人,活口卻不足百人。嶽魁想起這些塵封的往事,心中止不住打鼓,全盛時期的陣符門,如今的十二宗聯合起來都無法與之抗衡。


    這般強大的宗門,毫無還手之力,暗中那股勢力可能超脫所有人的認知,不該存在於世。


    嶽魁有些迷茫,自己以後若是重建宗門,對方肯定會卷土重來,按照師傅的言論推斷,這個恐怖勢力隻針對陣符門,十二宗傳世許久,卻完好無損。


    古老的宗門,來曆不可考就,吳娘雖是門人,卻也不清楚宗門的來曆,好似憑空而生。吳娘當年入門時,宗門已有上萬年曆史,底蘊如此之厚的陣符門,任舊難逃覆滅的下場。


    “幕後黑手,究竟藏在何處呢?”嶽魁抬頭仰望繁星,目光深處蘊含無盡的忌憚。


    夜色漸濃,嶽魁起身伸了個懶腰,深吸口氣,嶽魁不再想這些充滿未知的事,當下他該做的就是強大自己。


    他的腳步很輕盈,行於花間草木,無半點聲響,神蹤術對形體的改變非常大,嶽魁身輕如燕飛快在山林中穿行。


    不多時,嶽魁已經回到了州司府,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將軍臥房,嶽魁躡手躡腳從長廊走過。


    他與冼禦銘住在一起,對方給他安排了一間小閣樓,每次回房嶽魁很小心,生怕驚擾將軍。


    冼禦銘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平日裏也不怎麽跟他說話,要麽去軍營視察,要麽就是在城門巡防。


    嶽魁不會自討沒趣跟他搭話,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清晨出操下午跟著珪海先生談古論今,晚上入山冥想修煉。


    他其實心裏隱隱感覺到了將軍對自己態度的變化,珪海先生也隻是說,將軍就是這樣的人,習慣就好。


    ……


    時光荏苒四季交替,南山的古樹不知不覺落葉十多次,此間卻又翻起了新芽,充滿了生機,樹幹上幾隻新生的鴉鵲小腦袋晃來晃去,好奇的打量著這方世界,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嘭!”一塊石子飛來,嚇得鴉鵲們飛散而逃,洋洋灑灑落下小堆羽毛。


    古樹下少年拿掉頭頂的羽毛有些無語,他靠著大樹,胸口不斷起伏。少年麵容清秀卻是斷眉,不過眉宇間帶著絲絲英氣,右臂上的黑色印記顯得有些突兀。


    “雜毛鳥,敢在小爺頭上拉屎!”嶽魁將鴉鵲驅散後,有點後悔了,這些小家夥肉質肥美,是難得的野味兒,應該拿回去給將軍做下酒菜的。


    嶽魁叼著狗尾巴草,悠哉悠哉的靠著大樹。


    “時間真快,一晃十三年過了,也不知娘怎麽樣了。”


    嶽魁閉眼深深歎了口氣,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回平華州看望母親,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自他回堍州一年後,龍景泓就來信說,賀子勉官複原職重新坐上了州司之位。此人背後的大人物出手了,平華州不能回去,回去不光是自己性命難保,還可能連累母親。


    至此十來年,嶽魁未與母親相見,理智告訴他不能貿然回去。


    “罷了罷了,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回去看看我的新兵蛋子。”嶽魁壞笑,看著吊兒郎當,實則心如明鏡。玩世不恭的表麵下,藏著一顆沉穩如嶽的心。


    演武場…數百新兵交頭接耳,好奇的看著四周。他們都是家中的大好青年,大部分人仰慕十五軍威名,頭腦一熱選擇了參軍。


    “征兵官怎麽還不來啊?我們等半個時辰了”有人大聲嚷嚷道,很是不滿。


    “就是,十五軍不過如此,連個有分量的人都沒有。”更有人揶揄道,神色耐人尋味。


    “我看啊,什麽玄熙第一精銳,都是吹出來的。”


    新兵們一個個如同屁股著火的猴子,怪叫個不停,周圍的守衛手持兵戈昂然挺立,他們也隻是淡淡瞥了眼這群新兵蛋子,眸子充滿了不屑。


    “吵個雞毛!再嘰歪嘰歪,老子一巴掌拍死你們!”


    猶如獸吼般的怒喝震動整座軍營,剛到山腳下的嶽魁不由腳步一滯,無奈的搖搖頭,苦笑道“將軍這暴脾氣,是逾日加重啊,簡直一點就著。”


    嶽魁估摸著待會要挨抽,將軍一言不合就揍人,根本不與你講道理。道理?軍營中拳頭就是道理!


    新兵們被這一嗓子嚇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有個別士兵身下漸漸滲出水漬,散發著騷臭味兒。


    嶽魁剛到演武場就看到了這副景象,他的臉陰沉到了極點。


    “尿完沒有?尿完就滾蛋,別在這贓我眼!”嶽魁一把提起被嚇尿的士兵,將其扔了出去。


    驚嚇歸驚嚇,士兵反應過來,見丟自己的是個毛頭小子,不禁破口大罵。


    “你他娘的誰啊?敢這麽對老子,活膩歪了是吧?”


    呦嗬?嶽魁來了興趣,反問道“我倒真是活膩了,麻煩你讓我死一死。”


    說完拔出腰間的短刀,扔給了對方,靜靜的看著他。


    那士兵被短刀落地脆響嚇的一激靈,顫顫巍巍撿起斷刀,支支吾吾道“我…我告訴你啊,刀…刀子可不長眼。”


    嶽魁指了指心口,不耐煩的喝道“來!往這捅!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沒有種!”


    士兵手一直抖,嶽魁見此一步步向前走去,直至心口抵住刀尖,黑眸死死盯著對方。


    “怎麽?不敢了?剛剛不是挺橫的嗎?”


    “你…你不要逼我!”士兵腦子很混亂,這是什麽愣種,求著別人捅他。


    新兵們默默的看著二人神色各異,恐懼、好奇、不屑、詫異種種。


    這小子誰啊,衝進來就丟人,態度還這般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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