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地下界(七)


    看著一個個濕身打著顫的他們,康娘立馬拉著一張大板臉,氣勢洶洶走來,揪著他們的衣服凶道:“你們這群孩子!太不像話了!晚上的地下界可還是很冷的!快!都進去換個衣服!”說著推推搡搡著他們往洞裏走。


    “外祖母,可是,我們,男女有別,”勿心怡頗感無奈,康娘刀子嘴豆腐心,誰都看得出來,她也知道,一個脾氣上來了的人,也許聽不進任何話語,“別廢話!快!把衣服換上了!”果然。勿心怡隻好再次提醒,“可是!外祖母,男女有別啊!我們。”康娘愣了一下,馬上理解了,語氣仍然好不到哪裏去,“女孩子去洞裏換!男孩子在洞外換!快!動作麻利點!”


    肖星星覥著臉撒嬌,“不嘛,外祖母,我們男孩子也是很害羞的。這樣嘛,女孩子換好了,我們再換。”


    肖星星這樣一遭攻勢下來,柔軟了康娘的心,一下子康娘覺得這男孩性情好,能屈能伸,是小緣的好丈夫。她不由朝洞裏的董緣喊道:“小緣,你這丈夫,好。”


    董緣的手一抖,手中的衣服掉在了地上,又連忙撿起來,利索地穿好了。她並沒有解釋。下一刻,她便後悔了。


    僅這幾秒的功夫,消息已經開始快速運轉起來。


    “康娘,你外孫女婿好啊。”


    “是啊,可好了。這性子乖巧,讓人發不起脾氣呢”


    “康娘,你外孫女婿,脾氣真好啊。”


    “是啊。可好了,我外孫女怎麽捏,就什麽形狀,願打願罵呢。”


    ......


    肖星星聽著這些話,笑嘻嘻的,讓人覺得,似乎就這一回事。


    董緣有個脾氣好的丈夫一下子人竟皆知。最後,還有人來問康娘,“康娘,聽說,你外孫女養了個脾氣很好的狗啊?”來人看到笑得在地上打滾的小白,說:“原來是聽錯了啊。是一隻狐狸。”


    此時入夜不久,由早上睡到下午,他們還精神抖擻著很,而夜晚的地下界也有消遣他們精力的魔力。


    天上的星星眨著眼睛,看著地上的人在表演。


    原來地下界的魔法、武技和巫術主要竟是用來夜晚的娛樂的。他們的能力不是用來攻擊,而是用來配合,製造出炫麗的效果,或者進行遊戲。他們的魔力其實很弱,可是想法卻很奇妙。在黑夜裏,火魔法和雷魔法比較醒目。火魔法師和雷魔法師便使用造型魔法變出千姿百態的外形,而風魔法才是遊戲的精髓,風魔法使各種造型魔法生動了。這些造型在風魔法下就像滑稽的小醜表演著各種逗人的動作,也可以像皮影般表演著各種故事,而這故事總有個人在生動的解說。


    隻聽他說:


    “你來自哪個星球?我在火星上從沒見到過你。”


    “神鷹剛帶我來到火星,便丟下我飛走了,我在找我的家人。”


    “兄弟,閉上眼睛,想象出你的家人的模樣,再睜開眼,你看到的還光亮的星辰便是你的家人的住所。”


    “他們在那個星星上!”


    “原來是雷星。你在心中大聲呼喚天使,他們便能聽到你的聲音,他會讓神鷹帶你去雷星的。神鷹隻聽天使的話。”


    “天使!”


    “你是完成了地上世的使命,剛來到星球上的人吧。你想去哪個星辰?我得告訴你,神鷹是很忙碌的,如果你想去其他星辰需要充分的理由,而這次,我不需要你的理由。當然,如果你在地上世表現優異,也可以這般特殊,不需要理由的,你的一切看了你的心,我就明白了。我也得告訴你,每個星辰上的人都很多,如果你有想要找的人,就像剛剛那樣閉上眼,想象他的模樣,你的心會指引你去往你想要找的人那裏,記得要閉著眼才能看到。”


    神鷹穿梭在天際隧道中,一下子便來到了雷星。他對著空中自由飛翔的神鷹一揮手,然後跟著自己的心尋找方向。


    雷星上是茫茫一片肥沃的平原,而火星上是千丘萬壑。他記起了母親說的話,她說過,她會種上他喜歡的玉米,然後每天烤著玉米,等著他一來就能吃上熱乎的玉米。


    “他是誰?來找誰的?”


    “看他閉著眼,走路一小步一小步小心得很,就知道他剛從地上世來的。”


    “他,挺眼熟的。”


    他睜開了眼,不認識麵前圍著他的人,又閉上了眼。


    “兄弟,別擔心,盡管大步邁起步來。在這裏,即使閉著眼,你都無需擔心會摔倒。在這裏,你的心會指引你最正確的路途。”


    他抽動著鼻子,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了,是烤玉米的味道。


    睜開眼,他知道,他找到母親了。母親正在一個陌生卻精心布置的房子裏烤著玉米。


    “母親。”他知道他在天上星有家了。


    故事結束,掌聲雷動。是個奇妙的故事,可對若風他們來說,卻是陌生的。


    董緣抱著腿,頭輕輕靠在康娘肩上,問:“外祖母,這是什麽故事?”


    康娘雙手攘住董緣,輕輕搖了起來,就像在哄小孩。“這裏是地下界,地下界之上是地上世,地上世便是你們來的那個世界,地上世之上還有一個地方,叫天上星,在那裏將不死不滅。生活在地下界,便是要拋棄地上世的一切,包括死後前往天上星的權力。地上世是苦世,但是完成地上世的使命,簡單來說,就是用雙手創造一切美好,死後便能由神鷹帶上天上星。天上星住著自己死去的親人,他們先你一步在那裏為你搭了一個家。在天上星,你在地上世的好功德會決定你的幸福程度,有更多的便利。”


    董緣搖的有點昏昏然,她隨口一問:“外祖母,你不想去天上星嗎?你不想見你的親人嗎?”


    康娘搖了搖頭,歎道:“我的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地下界。對我來說,地下界比天上星更美。當我死去的那一天,我也希望,能化為地下界的一片土壤。”


    接下來,地下人信手捏來的各種把戲,什麽串聯雷魔法化成的星星成星座,什麽貪吃蛇,惹得董緣拍手叫好,精力十足,誰都覺得她很喜歡,可是她卻笑著說:“大家好好學學,以後我們可靠著這學來的手藝吃飯了。”


    人群中傳來一聲叫嚷:“死性難改啊!”


    第二天,他們便離開了,除了自己的行囊,他們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看著外祖母,這個蒼老卻堅強的女人,她是不舍的,可是,她終有一天要要離開的。在地下界她已經得到了許多。她也明白了,天底下有個深愛自己的人是多麽的幸福,即使不能在一起,畢竟分離是人之常態。她已經知道自己來自哪裏了。


    地下人和靈物們都來為他們送行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沒帶走了。你的那些寶物。”他們提醒著董緣。


    董緣咧嘴一笑,“我沒忘記。父親曾對我說過。我想說的是父親的原話——人生就是一場交易。你知道,得到了快樂幸福,就要學會回饋。這樣,你的心才不至於在浮沉的世間失去它原有屬於大地的重力。所以,要舍得。”


    地下人沉默了。不知誰先喊道:“你做了和你父親一樣的選擇!他也沒有帶走地下界的一切,除了你和你的母親。”


    董緣還是帶走了地下界的一個東西。是小雋托她送給母親的金色曼陀羅種子,看著麵前癡情的男子,她無法拒絕。


    “地下界,好久沒這麽熱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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