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澤羽眾人注視著風潯,看他脫軌常理的操作,都認為他似乎得了魔怔。


    但見他瘋狂攝取地麵的野草,不斷往嘴裏輸送,充當食物的來源。


    風潯粗魯得如原始動物般猛吃,在其嘴角邊溢出鮮嫩青草的汁液,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狼狽。


    他周身的潔白衣物,被滴落的翠綠液體,給染成了異色之樣,竟是渾然不知。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逢場作戲,演繹一場刺激視覺的盛宴。


    或許他真的饑餓到了極致,用可憐的方式,來表達罹患的感傷之情。


    但他目前的狀態,其實在出賣純真本性之初,就已經涉入了欲魔部署的套路,思維默然接受被操控的約束。


    而此刻風潯的反常動作,正是眾人後方隱蔽行蹤的閻羅刹,在遠程控製他的思緒。


    他貌似變質的意識,做出這些愚蠢低智的舉動,實則是來迷惑大家的視線。


    風潯和閻羅刹的計算,就是想使大家都覺得,他的神識陷入了失常,不會帶來實質性的威脅,或者說是有安插間諜的嫌疑。


    甭管風潯的現狀如何,隊友們都以最淺顯的揣測,來解釋他此間的形態。


    畢竟他們的焦點,全數放在了藍雪謐身上,來跟著她討點喜慶的觀感。


    那些妨礙愉悅情緒的事物,隻需丟在一邊,當作娛樂的對象即可······


    隨著藍雪謐探尋到,意味存蓄水源的地方,餘人皆是不同程度的歡騰。


    連在自我沉醉的風潯,也觸動了敏感之弦,展示不掉隊的積極性。


    他的耳朵在有益信息的影響下,很自然幹脆的急忙吐掉,口中咀嚼的草料。


    風潯跟從隊友的眼光所向,渴望在遠處略微虛幻的畫麵裏,獲取能換來生命源質的物料,來替代此時正“享用”的低等無營養素食。


    但凡旁人所見的景觀,風潯亦是全部複製到眼眶裏,並有往前衝刺尋寶的跡象。


    可在半晌猶疑後,卻見隊伍裏有人臉色繃緊,並產生眉頭緊皺的神情。


    仍舊是代表人物的默姝凝,褪去適才掛滿的喜色,探問道:“藍姐姐,你剛剛喚用法術鎖定的有用信息,會不會跟在忘懷陣裏一樣,是不切實的幻象?


    或者說,那邊根本沒有樹林等物,而還是這裏普通又寒心的地貌?


    隻因先前有過高興落空的經曆,現在妹妹我著實開懷不起來,跟你們同步歡暢的慶祝,許是能收獲美食的發現。”


    一身冰藍羅裳的藍雪謐,碎步走到默姝凝身旁,關切道:“好妹妹,這次你盡管放心,姐姐是不會再讓你,承受心情失落了。全因在前方的未知世界裏,的確有成片森林的虛影,那麽定然就有野果之類的東西生長。”


    “姐姐你可別騙我,若是不見能摘取果子的樹木,我是會很生氣的喲!”


    默姝凝在餓了多日後,身體明顯的消瘦了一圈,看著更纖薄孱弱。


    不過,她卻依然保持很調皮的性格,用充滿元氣的可愛方式,來緩解大夥直麵的難題。


    接著,卻見其餘的人物,都用祈願般的目光,來給藍雪謐送達心中的焦慮。


    “諸位且相信我吧,咱們這就前去,一探神秘地點中的奧妙。”


    藍雪謐話音剛落,粗細到恰到好處的手臂,溫柔搭在默姝凝的香肩上,來予以她撫慰的照料。


    兩人隨後湊到殤澤羽跟前,藍雪謐將剩餘的一隻手,輕盈握住他的掌心,步調一致的攜手開走。


    看到三人沒有憂慮的舒然狀,眾人也是除卻焦愁,跟上去尋覓吃食。


    此前仿佛瘋癲似的風潯,目視此溫馨之景的眼神,倒是相當的銳利。


    那種幾乎能殺死人的神色,讓周邊的虛無空氣,好像都要凝固下來一樣。


    因為在他如野獸般,啃吃地麵覆蓋的青草時,大家就覺得他沒救了。


    所以,他們在管顧自我期間,勢必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心一個神誌含糊的怪人。


    而且,還是那種思想錯綜複雜,令人難以琢磨透徹,包藏禍心之徒。


    然後,風潯被再次當做廢物般,不在眾人討論和關注的範圍內,任由他隨性而為。


    接連遭到無視的待遇,風潯孤寂如帶刺的心裏,當下更不是滋味了。


    這也直接激發了,他內心進一步的埋怨,以及敵視身邊人的態度。


    風潯就這般,在隊伍的最後麵,用超級可怕的眸子,盯著前方身子虛弱的人群,宛如要將他們吞噬一般。


    不過,今朝還不到他徹底宣泄之際,故而他隻能隱忍些時日,在所有鋪墊完備那天,才會最終一並爆發出來。


    大夥對異樣的風潯,或多或少都有點戒備之心,來防範他的失控之舉。


    但風潯獨自在後頭,處在眾者視野的陰暗麵,使它們無法體察其惡意。


    於是,在前頭希望的誘惑下,一隊人往目標之地奔赴去。


    在遠離淒涼的荒土地帶,踏入兩頭不見邊際,完全草皮境界的那刻起,一切都變得很驚異。


    尤其是伴隨人群的深入,初時僅有兩寸來長,枝葉細窄的幼苗,堆疊很淺薄的凋零現象,已延展至一尺左右高,外貌茁壯,葉麵寬碩的荒草林。


    雜草早就掩蓋了眾人的腳部,乍看即將要與膝蓋齊平,且有沒過的趨勢,直奔腰身的高度。


    順著他們前進方向的推移,地表養育的野草,除了個頭變高聳外,杆徑也隨之愈加粗大。


    在草地起源的位置,細軟且矮小的卑微嫩苗,猶如都限製在了既定框架裏,隻怕永遠也不會有超越標準的那天。


    而若要使本體長得高大,底部的支撐是關鍵,因此發育得更健壯,是規則必然的結果。


    這也側麵反應了,難怪風潯在最初那會,大量食用方便下口的小草,大概是預測後續有糟糕的態勢,沒有適合做“養料”的植物。


    若是有人強行攝入,當前質地堅硬的草莖,阻礙了消化方麵的問題不說,更解決不了餓肚子的慘劇。


    鑒於風潯細心的這個特性,即刻就能看得出,他並不是無腦的吃草,倒像是有預謀的挑選,而非簡單的一番亂來。


    他這種完美掩飾的技巧,來自於生活的瑣碎和點滴,還有稱霸三界的野心。


    隻是礙於其他人都不屑食草,故而也無人看得破,風潯做戲般的真偽。


    殤澤羽等人,僅將風潯撂在一旁,不做深入的研究。


    也許人在餓昏了頭時,便無沉著冷靜的心,去分析和辨別安危的真理。


    卻是給了投機者,最容易蒙混過關的機會,讓對方更好滲透進組織裏,實行不軌意圖的步驟。


    眾人被前頭仿佛大樹矗立的景觀,給吸引著闊步去找用於果腹之物,竟是淡忘了地麵草物,越來越難對付的這道障礙。


    隨著荒草的愈發旺盛成長,也暗示它們的年歲,比那些短淺的同類要大許多。


    世界上的任何生物,都遵循生老病死,因果輪回的規律。


    有了生機的傳遞,便有生命的終結。


    匍匐掉地,或懸吊在草杆上,未落下的枯枝敗葉,則是最有力的證據。


    殤澤羽的隊伍之人,因快步行走的緣故,未觀察下方的形勢,無意攪動了幹燥的枯草。


    那些為此升起的碎屑,弄得他們有打噴嚏的狀況時,才明白所處的境地,不再像之前那般友善。


    但最鬱悶的是,大家似有連帶效應,一個嗆得爆出了聲音,餘人都一起咳得停不下來。


    藍雪謐生於水的世界裏,對這類“敵對”的物質,最是承受不住其挑釁,感覺入了賊窩般。


    殤澤羽瞧見她不適的症狀,遂拔出佩劍之一,由愛人贈送的日月神劍,來斬草開路,給隊列提供方便。


    但他此舉並沒根治禍患,竟是無心擴大了,當下還不嚴重的情勢。


    被外界之力幹擾,揚起的大量碎裂枯草灰,給隊友引來不小的困惑。


    藍雪謐清亮的連續咳嗽,引導著大夥把控不住,加劇了喉嚨的難受,接連搞出若幹聲不舒服的響音。


    霎時間,除了呼嘯的風聲外,安寧的荒野上,被一陣人為的異響,打破了靜謐的平衡。


    雖說是寓意不好的突發事情,但他們互相觀望半會,卻是不由的笑出聲來。


    主要是由於殤澤羽和藍雪謐,這對世人眼中郎才女貌的典範,在渾身粘附了不少的草屑後,居然變成了邋遢粗鄙的笑柄。


    當然,焦點也非全是他倆,不乏針對旁人的笑意。


    經由短時的樂笑,某些人感到了,腳部有被絆住的無奈。


    此外,還有隱約刺辣的痛楚傳出,讓人瞬間沒了精神。


    特別是嬌柔的女子,更是體現得清晰明朗,甚至有些抗住不了。


    她們拋棄害羞的心理,當眾撩起裙擺或褲筒,露出遮擋的小腿肌膚,卻是看到日常嗬護備至的細皮嫩肉,被折斷的尖銳草梗劃破了。


    女性鮮紅的血液,溢出緊致的表皮,帶著特殊味道的腥臭,散發於這片古老蒼穹下,滿是新生植被的空間裏。


    此幕惹得男同胞們,同情心的泛濫,還未查看自個是否帶傷,就趕緊給對應之人,送上安慰的話語。


    但是,美麗的幾位女子,卻也沒多大在意身體的傷口,還做出無妨的推辭手勢,許是擔心男女授受不親的尷尬。


    幾位男子都頓陷沉思,不清楚她們究竟因何拒絕,表示關愛的慰問。


    他們都禁不住猜測,大概是一貫柔弱的女人,往往吃的苦多了,對於一般的遭罪,便可忽略不計了。


    為了緩解眼前的糾結情景,被驚醒的全體靈魂,開始好奇風潯的情形,都觀看他是否跟了來。


    然而,映入眾人眼簾的第一景象,不是風潯本尊的影子,而是由近到遠,因雜草頂端逐步降低,形成的一整塊,略微傾斜的壯美綠麵。


    而風潯髒汙的白衣身體,就如指向標那般,傻站在草叢裏,孤獨又讓人傷懷。


    大家掃望美景片刻,有人招呼他跟緊腳步,免得落後了太遠。


    風潯稍微做了些回應,但身影依舊慢吞吞的,就像有異物拉住他前移似的。


    懷著急尋能吃之物的心態,減少耽誤的時辰,殤澤羽這次發威了。


    但見他竟是祭起體內靈力,驅動淩火法術,沿著劍體施加上去,使之硬生生成了火劍。


    他用力揮舞手中燃燒的神劍,火焰熄滅的同時,迅疾的劍意夾帶高溫氣流,登時就灼盡橫生的野草,使之氣化消失,開辟出一條寬敞的通途。


    一道殘餘巨大能量的靈力,貫穿數百米的草叢,竟然穿梭到了,對麵還未被證實的密林裏。


    眨眼的工夫後,一聲幽怨的哀嚎,緊接著低沉響起。


    那音調雖然很微弱,卻是摻雜了憤怒的痕跡,和肅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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