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眼前之物,異變成巨型之態,聖女的眼睛,頓時開始拒絕起來。


    她以為這就是,導致此次守眷部落,災劫的不祥之物。


    而偉大高貴的聖尊,也在聚精會神,拯救部落浮山間,受其殘害而亡。


    醒悟的聖女,不作多餘思慮,便凝煉靈光,做出攻擊樣子。


    想必她欲對旁邊身份成謎,來曆不明的巨獸,展開毀滅式的打擊,將其從世間除卻。


    然經過細心觀瞄後,她恍若看見海麒麟周圍,有聖尊模樣的虛無影子。


    其暗中凶神惡煞的神情,也開始緩和下來。


    日出的早些時候,聖女挺立著柔曼的身軀,專注觀察遠方浮山邊界的情況,而朝陽刺亮的光輝,也沒能讓她分開眼神。


    一時間,她竟沒發現那刻的聖尊,已失去依附的靈魄,開始退變出當年的本態。


    聖女並不知曉,聖尊的前世今生。


    她更不了解,修煉得道成型的他,已忘卻生死,獻祭出僅有的內丹。


    他在失去虔誠信念的相隨後,便自然回歸了,原有的驚人形態。


    聖尊化作非人的體態,以三丈之身,再現世間。


    聖女著實被麵前的一幕,驚嚇得不淺。


    但她看見海麒麟,慈憫親和的眼神,極度符合聖尊的印象時,才豁然開竅,收起攻打的姿勢。


    聖女慧眼辨識出他的真身,乃是傳說中,水幻都的聖獸海麒麟。


    這也難怪,聖尊受盡了,萬人的愛戴和膜拜。


    不過,看著風采飛揚的聖尊,變為此種獸形的龐大怪物,聖女晶瑩的淚光,逐漸泛濫開來。


    聖女的麵部表情,開始呈遞出酸澀的味道。


    海麒麟呼吸著大口粗氣,抬頭看見聖女,焦愁再現。


    未等她哭出妙音,海麒麟便張開,滿是參差不齊獠牙的嘴巴。


    海麒麟語調渾厚,道:“聖女莫哭,老臣太過無能,對不起你和聖君的期望。”


    聖女再也忍不住傷感,不受控製地哭喊著,道:“聖尊,您這是怎麽了!”


    聖尊雖化為獸樣,但扔保持著人的思想。


    他見到聖女失去本色,為其淚如雨下痛哭,便也同樣見景生情,從兩側的碩大眼眶中,滴落出滄桑的老淚。


    他張合著巨大的獸嘴,用依舊溫和的聲音,道:“聖女,請原諒老臣,未先對你言明緣由。


    因為,我怕對你如實相告,以你的善良本心,肯定會阻止,我後麵的行動。


    所以,老臣借故瞞著你,隻是想以我,數千年的內丹之能,來補救虹柱失去的原有之力。


    借此,來避免浮山墜落到海麵後,缺少固本的能源,而被衝散成浮渣,融進驚濤駭浪的流離海中,毀掉部落數千年的基業。”


    未等聖尊說到最後,聖女嬌淚垂臉,更咽著小聲打斷道:“可是······”


    聖尊用鈍速的聲音,安慰道:“聖女別過分擔心,屬下隻是暫時失去人形。待這亂局塵埃落定後,我一定會再次修煉,幻化成人樣的。”


    聖女揮袖擦除流淚,暈出開心的影子。


    她露出整潔的牙齒,微笑道:“聖尊所說,可是真的?”


    海麒麟模樣的聖尊,困難地將肯定的神情,倚生在麵龐上。


    海麒麟道:“當然了,老臣怎敢再欺騙聖女?”


    見聖女不吭聲,似乎在懷疑自己說的,聖尊便錯開話題,麵帶憂愁,道:“聖女且聽,老臣一句。


    我現在失去了人身,實力也消耗得所剩無幾,沒法再獨自維係,陣法的運行。


    如今,守眷浮山墜落的頹勢,已經無法阻擋。


    老臣先前調用陣法,讓下落的速度,稍變緩慢,但此刻卻不顯任何效果。


    我實在有愧於,聖君交與我的囑托。”


    聖女喝聲阻斷,道:“聖尊請別這樣說,你已經盡力了,沒有自責的必要。你有什麽事情,就交代給我去完成吧。”


    聖尊用模糊的混音,道:“老臣此刻行動不便,想讓聖女,替我去看緊那幾個囚犯,防止他們趁亂逃走。


    到目前為止,他們的突然出現,仍舊讓人迷惑不解。


    如果讓那幾個禍患,在這個關鍵時期溜掉了,可就再也無法,追尋他們的根源,找到一係列事件,發生的前因後了。


    如此,我們便真的失去了,最後一點挽救部落的希望。”


    聖女登時麵帶歉疚,猶疑著低聲回應。


    聖女道:“這······我還沒來得及稟報聖尊,那幾人都逃走了,隻剩下一個······”


    稍有恢複精力的海麒麟聖尊,聞訊後頓時猛地撐起,異常魁梧的獸身。


    其周身的幽藍光焰暴增,附近空氣的溫度隨之驟降。


    水汽凝結為碎小冰晶,懸浮在渾濁的空氣裏。


    聖尊用力抖動幾下,笨拙的身體,晶屑掉地後,叮當作響。


    他訝然驚聲道:“聖女你說什麽?!”


    聖女再現愁容,道:“都怪我去遲了一步,沒有攔截下他們的企圖。


    但我已經懲罰了,剩餘沒走掉的那人。


    可是,他禁不住我的輪番折磨,已經昏迷過去了。


    我本想除之而後快,卻又無法痛下死手。


    左思右想間,不明如何定奪,我才想著征詢聖尊的意見,沒想到卻看見你······”


    聖尊搖頭哀歎,道:“罷了,天要亡我守眷部落,我等又豈能扳贏輸局。”


    聖女能親自感應到,聖尊的身體,正在每況愈下。


    隻是,在如今的形勢下,她也不想再揣瞞實情,包庇可疑的殤澤羽。


    畢竟,她是整個部落之主,不能再徇私舞弊,袖手旁觀。


    聖女需要配合聖尊的英明,早點弄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聖女扭過濃光中的清顏,朝海麒麟深情看了幾眼,希望聖尊能讀懂她的心思,不會譴責怪罪於她。


    海麒麟表現得慈眉善目,用溫馴可親的神色,收起之前孤芳自賞的氣焰。


    這也形象的詮釋了,聖尊對聖女,推心置腹的本意。


    守眷部落屹立長空,數千年的浮山群,在不明的未知因素影響下,持續不斷地,朝留離海麵,飛馳著跌落而去。


    擁有一望無際邊緣的留離海,像一頭亙古不動的凶獸,匍匐在水幻都的界域內。


    它吮吸著天地間,充足豐沛的靈氣,來滋養著它,永不衰變的內涵本色。


    處在下部方位的,有些低層次浮山,已有數座,掉進了海水沁冷的包圍圈。


    兩種常規的固液物體,在幽深無邊的世界裏,狹路相逢,激起數以萬計的猛烈巨浪。


    此刻淪喪柔情的留離海,猶如陷入癲狂發瘋的樣子。


    它張開恐怖的大嘴,吞食著仙氣充裕,蘊藏玄機的守眷浮山群。


    幸虧低等浮山上,極少有人群常留,以往駐紮各山的值守衛兵,此時也早已撤到安全地帶。


    無人還會存有心思,不顧性命去堅守,這些難逃遺棄命運的陣地。


    否則,由下往上,呈錐形排布,低位置更加羅列密集的山上,必定是人員損失慘重的代價。


    因此,那些空蕩的底層浮山,隻是融進大海的懷抱,完成填坑的使命。


    它們並不涉及,其他的太多連鎖惡果。


    伴生而起的浪潮,往四周快速推湧散開。


    在波瀾壯闊的海麵上,蕩漾出若幹道,痕跡明顯的漣漪。


    在火辣驕陽的撫摸下,更是呈現出,一派五光十色,氣勢磅礴的耀眼景象。


    從不同方位,垂直墜落的浮山,觸發的漣漪圈,也各占千秋。


    它們彼此互相交叉幹擾,匯合堆疊後,更加淩厲張狂。


    揉雜翻滾的暗潮之力,把清澈透亮的海水,攪拌成渾濁陳舊的色澤。


    形狀挺拔高碩的浮山,與深海親密結合後,化為別具一格的優雅小島,孤獨又再現生機盎然。


    多年前島海分離那刻,被撕毀的相守契約,從今往後,便又可再次延續存在了。


    至於地勢平緩的浮山,則被海量水潮吞噬湮沒。


    在留離海無私的接納中,它們消融成一團,不見天日的泥漿,淘汰為世人遺忘的廢物。


    新生的海島風情別致,但它們還未足夠領教到,留離海獨特的熱血脈絡時,離開山體束縛的各類物體,便接踵而至光臨它們了。


    災難總是目不暇接,要想永恒無疆地生存,就需要經過多次考驗的洗禮,才能完成最終的蛻變。


    多品種雜質的混合物,毫不留情地,衝向適才落成的浮山之島,將看起來還過意得去的島麵,片刻間轟砸得麵目全非,並激揚起彌漫的煙塵。


    濕潤的空氣裏,夾雜著幹燥泥土的味道。


    一陣沁人心脾的海風,愜意的揚掠。


    卷挾著嗆鼻的粉塵氣霾,往迷怨部落的方向,漫不經心地飄悠過去。


    ******


    蛟魷窺破暗藏的天機,退守遠方的迷怨海島。


    他英俊瀟灑地,負手立於岸邊。


    蛟魷靜心觀賞著,失落的守眷浮山,在留離海水裏,肆意沉淪的衰敗景象。


    在他久經歲月侵蝕,隻見光鮮,不留神情的麵龐上,也意外流淌出,欣然的開懷。


    當蛟魷盯著遠方,那團沙色霧氣,帶著掃興和倒黴而來時,當即又展現出,愁眉苦臉的麵色。


    其實仔細品味挑選,就會發現蛟魷此刻的神情,不是單純的哀樂轉換。


    當中還摻雜著,憂傷、憤怒、茫然、緊張,等多種格格不入的情緒。


    由於他表現得極有風範,所以實在讓人捉摸不透,在他心裏麵,到底在想著什麽。


    為何這會兒,得償所願的蛟魷,心境會變得,如此難以捕獲?


    或許是,眼前不攻自勝的滿意結果,讓他感受到了,上天也在暗地助力,之前功敗垂成的迷怨部落。


    使其能再次擒住,擦肩而過的最佳良機,再一掃頹廢的黯然本色,回到奪取權利的巔峰。


    蛟魷這才未能,隨心所欲地選擇,適合當前局麵的表情。


    他便任由心緒,胡亂碰撞,無法完成生根發芽的過程。


    蛟魷略帶靜謐的麵部神色,總結出最直觀的,世態變遷原理。


    不過,也歸功於他運籌帷幄,使出良好計策,按部就班進行的英明。


    但他令人沉醉的多變臉色,還沒有全麵的演繹到位,瞬間就被焦慮,獨家占據侵吞。


    似乎有沉重的心事,又爬上他緊皺的眉頭。


    隻見方才還臨淵羨魚的他,赫然舞動起,背部隱約的半透色觸手,勾勒著扣人心弦的神秘動作。


    憑借跟龍魚,專屬的心靈感應,蛟魷定位到,某座獨特的神殿浮山上,殘留著她左右為難的零散氣息。


    他看著壯美的浮山隕落畫麵,將無盡癡綿的相思之力,順應直覺,注射進尋覓到的浮山上,來降低其劇烈的下落速度。


    然後,他默默凝神期待著,希望沒選錯保護的對象。


    蛟魷和龍魚,隔空撩撥著癡戀,為探索真愛,而牽線搭橋。


    片刻後,隻見剛才陡然疾降的浮山,整體暈散出迷人的淺蒙霧氣,甚像佛光普照般,絢爛無匹。


    緊接著,它仿佛被某種神奇的力量,往相反的方向,拉扯著行進速度。


    不多時,便平穩了下來,慢悠悠的朝留離海麵靠去。


    那些脫離開了,神殿之山的建築等物體,也跟隨無形力道的牽引,原封不動,連接歸位到,屬於它們的原本地方。


    蛟魷見縫插針,獨自施法救助,龍魚所在的那座浮山。


    在他身後的海島地麵上,屈憫則帶領一群,受傷的部下之眾,寧心盤腿在地,打坐運氣療傷。


    當眾人看見,神尊的曠世舉動時,都不約而同地,端正坐姿,雙手合十,做出虔誠祈拜的姿態。


    他們麵向高空中,那座搖搖欲墜的浮山,送去最真摯的祝福之力。


    蛟魷繼續催使著靈力,卻在空暇間,緩緩扭過僵硬的身軀。


    他見到屈憫等人此般厚道,自然地過濾掉其餘雜情,把最和藹可親的慈善,掛在風采依舊的俊俏臉龐上,更加專注地,執行內心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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