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說是所有人,起碼全村的男人都非常的知道,這一次大家能逃得小命,功勞全在竹淵身上:先是及時的通報獸潮的消息、而後就是剛剛的搏命護衛大家。而今已經安全了,劫後餘生的大家夥兒,歡慶又怎麽可能少的了竹淵的身影?


    竹淵還是個孩子,可大家把他當孩子、也不把他當孩子來看待,而是把他當成是與他們一同浴血的戰友、把他當成一個小英雄!大家的歡慶,那是以他為焦點的。


    城裏,城牆上的人、及飛出去幫忙的人都見到了竹淵大展雄威的一幕,而更多的人則是本來就認識竹淵:當竹淵他們全都安全的進城之後,城裏已經有很多很多的人在迎接他們,此時也全都加入到了為村人歡呼的行列中。


    此時城裏歡呼的浪潮,已經超過了成為獸潮所帶的威勢,這也確實是一個值得大家如此歡呼的時刻!


    “咦?人呢?壞小子,你給我下來!”正準備接住下落的竹淵而後再拋起的人,忽然發現預期中的竹淵沒落下來;抬頭一看空中,方見那竹淵使出漂浮術的飄在空中、一臉怕怕的朝下觀望:於是就有了這招呼竹淵的一幕。


    空中的竹淵,的確是有點怕了!一開始被人高拋時他是沒緩過神來,緩過神來時他以為大家扔他個一兩次也就罷了;可誰能想到連城裏人都加入進來後,他是沒完沒了的被人扔到了天上:這他哪兒受得了?所以,受不了的他,幹脆用出漂浮術的賴在空裏不下來了。


    聽到地麵有人很無恥的招呼他繼續下落,下意識的畏縮身子的他,很賴皮的道:“我不下來!我就不下來!說什麽我也不下來!有本事你上來!哎呦,我這個頭暈啊——”“你這壞小子!”“哈哈哈……”


    十歲的竹淵已經展露出了一絲英氣,奈何還是孩子氣太多;一表現出頑皮相來時,他最可愛的一麵也全都暴露了出來:他在空中的這麽一鬥嘴、加很做作的受不了動作,頓時惹得匯聚在這裏的無數人,‘哈哈’大笑。本來嘛,竹淵本來就是大家的心目中是一個寶——更多是活寶,眾人此時焉有不樂之理?


    竹淵賴皮的不下來,大家也沒得玩兒了,就此也算是放過了竹淵。就當老村長和大家商量著怎麽安頓大家時,不想被人冷落的竹淵,忽而又主動湊了上來:在竹淵爸爸的悶樂中,在大家的驚訝中,完全像個小大人的竹淵在老村長麵前稀裏嘩啦的掏出好多具獸類的屍體。


    而後,隻聽竹淵對那老村長說道:“村長爺爺,你看這些夠不夠安頓大家用?我也就順手拿了這麽些。”“你……你……你這孩子……”誰都沒想到竹淵竟然會這麽的手快,而隻有當時發現竹淵所為的他爸爸清楚竹淵的心思。老村長看著地上放著的這一具具或無頭、或腦袋有洞的獸類身體,他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些獸類屍體,何止是解決了大家當前的問題?若是賣掉的話,甚至可以說全村根本就不會在這次的獸潮中,損失什麽!大家齊齊望向竹淵的目光又在閃爍那種令竹淵渾身發冷的光,像隻小老鼠一般的他溜到了他爸爸的身後,隻拿一雙溜圓眼睛防備著大家。


    拉了拉爸爸的衣服,這時的竹淵楚楚而弱弱的對他爸爸說道:“爸爸,我剛剛好像是聽見媽媽叫我們吃飯呢!咱快去吧~~,別讓媽媽著急了。”“哈哈哈!”人群忽而又響起來的大笑聲中,竹淵爸爸也是大笑著一把抱起竹淵,去找竹淵媽媽和貝兒了。


    最致命、最洶湧的獸類大潮隻有那一波,可以說頂多一半天就能過去。而這一波大潮過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還有一波更比一波弱的回潮現象。這回潮期,就是百姓打獵的時間段了,也是受創的百姓得以挽回損失的一個時機。身負‘一笑傾城’之名的竹淵,天生不適合在城裏呆著,因為城裏太鬧——是鬧他的人太多了!


    還不知道竹淵是不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呢,竹淵的入城,那是這位來邀請他們一家去這兒住、那位來邀請他們一家去那兒住。竹淵他們哪兒也沒去,他們就住客棧了!可是,客棧裏這下可是鬧開了。


    實在是沒辦法,想尋個安生的竹淵,也隻有趕在獸類回潮期的第一時間、跑到野外當弄潮兒了。這回,爸爸沒什麽不放心的了;媽媽除了仍舊給他買了好些個幹糧外,倒也沒多說什麽;楚楚可憐的貝兒……嗯,也隻好是陪著爸媽玩兒了。


    爸媽及村人們計劃著等這一波回潮過去後再回村,畢竟他們回去是要重建小村子的,他們可不想還沒建成呢、又被獸類的第一波回潮給踏平了。重建村子總是需要一定物資的,村裏每戶人家的情況竹淵他們也都知道,俱都是享受平靜生活隻餘、隻剩下了窮。既然這次的事情是由獸潮而來,那何不從獸潮上彌補一點回來?


    竹淵給家人的說法是想出去獵一些獸類,以便換成錢後用到村子的重建上。對於這個說法,竹淵的爸媽又能說什麽?貝兒再不情願又如何!因此,這一次的竹淵這才能從城裏無數人的太熱情中脫離出來,這也是意識到他已經長大的爸媽、頭一次放任他這樣的出來。


    竹淵給家人的說法,其實是為了能更好的出來而已。他是要為村人而打獵不假、他也是在躲開城裏的那種讓他受不了的氣氛也不假,然而除了這些外,他的出來還有很多其他的原因的!這一次,誰都把他當成是挽救了全村的英雄,然而這在竹淵心裏卻是有點羞愧的擔不起,而且這還是一件讓他實在無話可說的事。


    村子外是一圈草食性動物的生活區域,再其外才是肉食性和掠食性動物的生存地帶。正常情況下,當某個方向有獸潮發生的跡象時,首先被驚動的那些肉食性動物必定會衝擊到草食性動物,藉由草食性動物的大亂、村人很容易的就能發現實情。可是這一切,被竹淵給破壞了!


    竹淵本是完全的好意,借著打獵之便,他把最接近村子的那些肉食性動物都變相的當成了村子的守護獸。那些動物自然知道竹淵是那個村子裏的人,縱然是在天生的惶恐之下、它們也不會向著竹淵所在的村子逃竄衝擊的。它們避開了村子、自然也就避開了生活在村子之外的那些草食性動物,獸潮來臨的前兆、就因為這,村人沒能在第一時間得知。


    為了救村人的平日,竹淵差一點點就在事發時葬送了整個村子。村人都說他的英雄,他敢當嗎?這種根本就沒有對錯的事情,竹淵又怎麽和旁人說!能做的,也僅剩下盡量為自己的過失,而彌補一些什麽了。


    竹淵出來打獵是為自己減輕心理上的愧疚,這是他出來打獵的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當前的他在劍法的修煉上進入了一種進境極緩的狀態,也可以說是他進入了修煉的瓶頸。在靈界的生活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年,然而這隻是現實中情況,在和柳音相會的夢境中,他過了的又豈止是幾個十年那麽少?


    雖說夢境畢竟是在柳音的意識海中,是結合柳音所知所悟等的一切而成的一個世界。在這裏柳音可以繼續感悟天道、感悟愛的真諦,可對於竹淵來說就不存在感悟這些東西了。總的說來,在夢境中是不存在什麽修煉的。


    為了讓柳音更好的領悟,他們在夢境中體會百變的人生、體會生命的意義——當然!這些東西全都包容在他們的幸福生活中。竹淵拿出靈界的東西在夢境中壯大柳音的靈魂,而他所能練習的也還全是那些基本功,比如彈琴、練劍什麽的。


    劍術一直在精進,這才讓他的劍法時至而今到了類似瓶頸的狀態,想突破、很難很難。劍法得不到更多的領悟,這對於竹淵來說如鯁在喉!借著這一次打獵的機會,他也想找些個實力不錯的對手鑽研鑽研。要知道,平日裏想找一個好的對手那可是要跑遠路的,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好錯過?


    竹淵的劍法是進入了一種瓶頸狀態,他想盡快的突破。可這突破對於一般的人而言,那就是絕對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因為竹淵當前所麵臨的是空間法則的領悟,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的突破麵實在是太大了!也就是說,他這想跨出去的一步,實在是有點太大。


    竹淵的劍法純粹是由書畫而來,被其自稱為‘書劍’。他在畫上的造詣最高,所繪之畫已經暗含天地法則、存在之理,一張畫也已自成一個畫的世界,具有了一種空間的意味。他的字——也就是書法——是由畫而來,也能根據他對於這一個字的解讀,而體現出一副意境的畫:這畫裏的法則什麽的,撐死了他也隻能體現出五分來,更多的則是兩三分罷了。


    而由書法而來的劍法……怎麽說呢?練到現在,他已經能很流利的用劍代筆的寫書了。也就是說他已經能把每一個字、每一詞或話,演變成他的劍招。可問題是,也僅此而已!他也隻不過是能把字變成劍招而已,隻不過是用劍替代了筆的寫字而已。


    竹淵的劍法中,目前存在更多的還是他精妙算計後而成的招式輸出,和招式與招式連貫起來的路數。但就這種非常明顯的刀劈斧鑿之痕跡,沒有那種渾然天成的情形,他的劍法中又能體現出一些什麽東西出來?


    天地法則的蘊涵是肯定沒有了,意境的表達都是斑斑駁駁的形不成圓滿。他的劍法在他這麽多年的苦練之下是非常的犀利,然而這是建立在他手法精準之上的。劍招所書之內容,因為意境的欠缺,整個劍法中嚴重缺少那種勢!也就是說,他現在還停留在劍法外在的招式上,他被困在這裏了。


    ——舉個例子:若讓他用劍單寫一個‘龍’字出來,這‘龍’也能讓人感覺出這是一條龍,然而這頂多是一條呆在那裏不動彈的龍,縱有威勢又能如何;可若是讓竹淵寫出‘遊龍九天吟’時,除了因筆畫而來的字形成一路劍招外,一點點‘龍’的樣子及威勢也沒有了,‘遊龍九天吟’的意思他是一點也表達不出來。


    此種情況,並不是竹淵不努力,這裏邊也有一個客觀現實從很大程度上的阻擋著竹淵!要突破這一點,絕對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書法畢竟是書法,是用筆把字寫在一個平麵上的書法。把書法變成劍法的竹淵,他的劍招總不能也是停留在對於平麵上的打擊吧?如此,勢必讓他用劍的書寫,所寫的字變成了一個個立體的。


    單寫一個字時,加上他的揮劍速度,從起筆到收筆,一個字大致還可以在他的劍下成型;可若是一個詞或一句話時,從第一個字的起筆到最後一個字的收筆,這中間又需要多長時間?


    書、或者是畫,之所以能讓人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意境及其他,那是因為整體存在不會消失的它們,一直呈一個畫麵展現在人的眼中。當竹淵需要用一定的時間,才能用劍書寫完他所想寫的東西時,寫下一個字時注定是上一個字已經消失之時。


    這種一直在寫、一直在消失,而根本形不成清晰畫麵展示出來的書寫,其總體的意境又怎麽可能會那麽的圓滿?而若真的想圓滿,那麽這就必定是涉及空間法則的領域了!


    一般而言,修士領悟什麽法則,無不是先易後難、先點後線跟著是麵的領悟。領悟空間法則,就是基於這‘麵’更上一層的領悟了。然而即使是如此,空間法則的領悟,依舊還是貫徹著先易後難的路徑來走。


    普遍性的,領悟空間法則大家都會從一個點開始入手:比如修武的修士起步的時候,是先領悟手中的武器、和對手接觸的那一個攻擊點開始。繼而才是一式攻擊中的一線,再接下來才是涉及麵的攻擊或防守,最後就是一個立體的三維空間。


    竹淵的書劍,想要施展出來,本身就需要用一個立體的模式。想要展現出‘遊龍九天吟’的威勢,這起碼都要先營造出一條遊龍存在,而這條遊龍本身就是一個三維立體空間,也唯有如此才能盡顯‘遊龍九天吟’的意思來。這!對於才剛剛開始試圖領悟空間法則的竹淵來說,會簡單嗎?


    好在一點是,他這也並非是在建完全的空中樓閣。空間法則他還兩眼一抹黑,可劍法的立體模式也能算作是他的一個起點。隻是,他這種先難後易的領悟路徑,天下沒人能接受的了,說來還是空中樓閣。


    可……還就巧了!竹淵還就是一個根深蒂固的不喜歡按常理出牌的家夥。竹淵聰明、腦子好使,頭疼還偏就愛找他這種聰明人!——頭疼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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