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月朗星稀。


    位於斯裏蘭卡防線腹地的花神穀顯得更加幽靜安寧。


    水聲潺潺,伴隨著時不時響起的鳥啼獸鳴。


    峽穀兩側,怪石嶙峋,一棵棵參天大樹拔地而起,濃密的樹冠猶如一張大傘般遮蓋得整個山穀暗無天日,一派“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的幽靜山水氛圍。


    整個山穀就好像山體在腹部裂開了一條縫隙,確實是一個非常隱蔽的天然密道。


    “花神保佑……花神保佑……”埋伏這裏的錫蘭士兵氣氛緊張,更有士兵乞求傳說中的花神保佑。


    “他祖母的,你求她有屁用!”


    受不了的軍官一腳踹翻跪地祈禱的士兵,麵露凶相,嚇得後者再也不敢吭聲。


    “要是真有一個神,真有一個佛俯瞰世界,那哪裏來的這麽多災荒饑禍、戰亂不息。”


    駐錫蘭衛戌司令部的參謀長徐時認真地打量著這片幽靜的山穀。


    以一個軍人的目光來看,這條峽穀十分陡峭,景色也很美,山澗飛泉、花草遍地,可謂是別有洞天。


    再加上濃密的晨霧,使得整個山穀雲裏霧中、海市蜃樓,猶如仙境般。


    徐時大略目測了一下,穀澗落差還是很大的,數十米乃至一百多米,形成了一個一線天。


    這種險峻的地形對他們簡直是如虎添翼,但徐時心裏隱隱感覺不安,他隻有兩萬多錫蘭軍埋伏在這裏,而且其中兩萬還是前線抽調出來的。


    加上後方臨時拚湊的幾千警備軍,這已經是整個錫蘭大後方幾乎所有的兵力了,新羅馬軍全線推進使得斯裏蘭卡放下根本抽調不出多餘的兵力。


    “警衛營準備好了沒有?”徐時問道。


    “放心吧參謀長,都準備好了!”警衛營長史綱回道,“就是許長官那裏……”


    “隻要我們在這裏頂住,司令部會沒事的,再說,我把戰鬥工兵留下了,加上後勤武裝,防衛司令部沒有大礙。”徐時拍了拍史綱的肩膀。


    “隱蔽,準備戰鬥。”


    “轟隆隆……”


    履帶式陸行器裝載著機動甲胄駛來,宛如一道鋼鐵長蛇。


    訓練有素的新羅馬軍排成狹長的隊伍蜿蜒著穿梭在花神穀裏,出擊的獅吼騎士團及挺進隊總兵力四千八百餘人,雖然部分是甲胄騎士和後勤、機械師,但卻軍容肅然、鴉雀無聲,隻有士兵們爭氣踏步發出沉悶有力的腳步聲。


    東方開始露出了魚肚白,籠罩在花神穀裏的晨霧也逐漸散去了。


    新羅馬軍士兵們踩著遍地的荊棘繼續前進。


    但克龍維爾少將總有種心神不定的感覺,這種一種沒來由的自覺,一種猶如野獸感覺到危險來臨前的本能警惕。


    他總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


    再次打量著這個山穀,克龍維爾少將猛然想起一件事,沒錯!這個山穀很隱蔽、很陡峭,它確實是個非常隱蔽的密道。


    但是……這裏也是個打伏擊的好地形。


    如果有一支夏軍或者錫蘭軍隊埋伏在這裏,那麽……


    想到這裏,克龍維爾少將驚出了一身冷汗,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甚者都沒有攜帶重武器,隻有獅吼騎士團的機動甲胄和一些裝甲車。


    他連忙對後麵喝令道:“停止前進!”


    走在最前麵的新羅馬軍立刻停住腳步,一個個新羅馬軍軍官和傳令兵也連忙騎著斯泰因重機飛奔著對各部隊大喊:“長官命令!立刻停止前進!”


    但後續的新羅馬軍仍然繼續往前湧,哪裏停得住。


    繼續前進的新羅馬軍和前麵停下來的士兵在狹隘的山穀裏擠成了一團,騎士連忙進入騎士艙,駕駛著機動甲胄待命。


    一時間,人喊馬嘶、人聲鼎沸。


    山穀兩側的山丘山坡上,一叢叢雜草抖動起來,露出了下麵一雙雙黑色的眼睛,埋伏在這裏的錫蘭軍官兵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新羅馬軍。


    山穀裏霧氣濃密、灰土彌漫,幾千人一起踏步的腳步聲匯聚成了低沉的轟鳴。


    “敢死隊準備……”


    錫蘭軍士兵們已經可以看清楚了,大批的新羅馬軍士兵排成整齊的隊伍正在走進伏擊圈裏,打頭的是三麵在錫蘭軍士兵們看起來十分古怪的旗幟。


    緊張和興奮的情緒在官兵們中立刻蔓延開來。


    徐時在警衛營的陣地上,他知道,那兩麵就是新羅馬帝國的國旗和新羅馬軍的軍旗,還有最顯眼的獅吼騎士團團旗,士兵臂膀上的騎士團徽章就是最好的證明,獅吼騎士團上鉤了。


    臨時挖掘的戰壕裏,錫蘭軍士兵們嚴陣以待,所有的步槍一起對準山穀下的新羅馬軍,戰壕前堆滿了手榴彈和強力炸藥包,士兵們的背上都背負著大刀和長矛。


    一門門步兵炮和一座座重機槍陣地、迫擊炮陣地也都準備就緒,警衛營操縱著迫擊炮指向了裝甲車和履帶式陸行器,錫蘭軍的基層軍官們貓著腰在戰壕裏穿梭著並輕聲喝道:“沒有命令,不許開火!”


    “等等!”


    克龍維爾少將突然渾身一緊,冷汗如雨地喊道:“命令部隊!後隊變前隊,按照原路撤出去!快!!”


    “開炮!”徐時喊道。


    寧靜的花神穀陡然間猶如一座火山爆發了般。


    “轟轟轟——”


    天塌地陷的爆炸聲和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一齊猝然而起,瞬間讓剛才還山鳥不鳴的山穀鼎沸燃燒了起來,一圈圈扇形噴射的白光讓昏暗的山穀亮如白晝。


    花神穀內電閃雷鳴、天崩地裂,無數的爆炸火球遍地開花,無數的鋼珠鐵砂、炸彈碎片、碎石泥土、人體碎片一齊組成了沙塵暴般的颶風,一棵棵參天大樹在劇烈的爆炸中轟然倒地或被攔腰炸斷,木屑樹葉暴雨梨花般漫天飛舞。


    “敢死隊!跟我衝!!”


    敢死隊隊長身上捆滿了手榴彈一馬當先衝出了隱蔽戰壕,拉響了手榴彈死死地抱住一具剛剛跳下陸行器的機動甲胄,在火光和鋼鐵碎片中被淹沒。


    “錫蘭萬歲!!!”


    埋伏在山坡戰壕裏的錫蘭軍官兵們在震天的呐喊聲中投入戰鬥,敢死隊頂著猛烈的槍彈炮火衝進新羅馬軍的陣型,多數人倒在了半途,但衝過去的敢死隊則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和獅吼騎士團的機動甲胄同歸於盡。


    “射擊射擊,不要讓他們的自殺式攻擊過來!獅吼騎士團準備反擊!!”


    克龍維爾少將揮舞著十字長劍呐喊,但機動甲胄每組織起來就會遭到敢死隊的集體衝鋒,總有人突破火力封鎖衝了進來,然後抱著機動甲胄拉響身上的手榴彈。


    “掩護掩護,火力掩護!!”


    無數的步槍和輕重機槍怒綻烈焰,一張張火力網居高臨下地覆蓋向成為甕中之鱉的新羅馬軍,炮兵不顧傷亡重複著裝彈開炮,裝彈開炮。


    奮勇作戰的官兵們大吼著揮舞手臂,手榴彈雨點般劈頭蓋腦飛向下麵的新羅馬軍。


    三千錫蘭士官組成的敢死隊大發神威,強力炸藥包風火輪般不斷飛舞著落向新羅馬軍的裝甲車和機動甲胄,炸得無法藏身的新羅馬軍士兵一圈又一圈地粉身碎骨、骨肉為泥。


    “錫蘭!”


    操控重機槍的重機槍手怒吼著猛烈掃射,瓢潑的彈雨猶如暴風驟雨,一堵堵火牆在新羅馬軍人群裏縱橫飛梭,所到之處一片片新羅馬軍在攝人心魄的慘叫聲中手舞足蹈、碎肉橫飛。


    “噠噠噠——”


    殺紅眼的重機槍手不斷掃射,嘴裏喊著錫蘭、錫蘭,傷亡慘重的新羅馬軍奮起反擊,火力凶猛的重機槍陣地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


    “轟!轟!”


    無數子彈在陣地上打出一米多高的沙土,重機槍手渾身浴血也不鬆開扣動著扳機的手,最終被爆炸的火焰席卷。


    狹隘的花神穀內,頃刻間碎屍如麻、血流漂杵,被炸死打死的新羅馬軍血水淋漓地滾滾倒地。


    無數的炸藥包和手榴彈不斷落下,死了的新羅馬軍和活著的新羅馬軍士兵再次在劇烈的爆炸中齊齊化為一團團肉泥血霧,殘缺不全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層層疊疊。


    “鏘——”


    機動甲胄的戰刀不斷揮舞,每一次揮動都潑灑出一片殘肢血水,爆炸在機動甲胄周邊響徹不斷,騎士忍住傷痛頂住了敢死隊和錫蘭士兵的衝鋒。


    “爆破筒!!”


    身穿夏軍作戰服的警衛營士兵喊道,他手裏是一支破甲槍械,騎士拋棄殘缺的戰刀,拔出閃虎衝向那名夏軍士兵。


    “砰——”


    幾乎同時,破甲槍噴吐出火焰,巨大的後坐力和閃虎同時作用在他身上,把他撞飛到幾米外的樹上,閃虎刺穿了士兵的腹部,鮮血止不住的溢出。


    “彭!”


    機動甲胄的脖頸被噴灑出的血液染紅,甲胄失去動力砸在地上,陷出一個淺坑。


    “去死吧!”


    十幾根爆破筒被猛得擲出去,橫衝直撞的獅吼騎士們在烈性炸藥的爆炸中化為了鋼鐵棺材,混合著血漬的裝甲冒著煙從空中落下。


    克龍維爾少將快瘋了,他神經質地揮舞著十字長劍,聲音歇斯底裏:“撤退!立刻撤退!!”


    新羅馬軍逃跑去路的兩側山丘上也出現了大批的錫蘭軍,四架重機槍分別架設在山穀兩側的高地上,子彈飛火流星、怒掃千軍,已經忘記生死的他們全然不顧新羅馬軍士兵的拚死反撲。


    錫蘭軍官大呼道:“弟兄們!我們的身後就是王都!是我們的父母親人、兄弟姐妹,王上和王女就在那裏!”


    “我們的祖祖輩輩都這裏生活,我們祖先的墳塚就埋在那裏!我們能退讓嗎!!”軍官聲嘶力竭的喊聲傳入每個錫蘭士兵的耳中,所有人的仇恨都被激發出來。


    “為了錫蘭!”


    “為了錫蘭!!”


    “為了錫蘭!!!”


    四道重機槍猶如生命收割機,噴射出四道死亡皮鞭一樣的火舌,觸目驚心的赤紅色彈雨火舌反複在花神穀退路地方交叉縱橫,射殺得地麵上碎石亂舞、火星橫飛,撤退的新羅馬軍在這種居高臨下的重機槍火力網下猶如飛蛾撲火般,交相枕藉地滾滾倒地,堆積如山的屍體幾乎把新羅馬軍的退路給堵死了。


    群魔亂舞的鬼哭狼嚎聲中,被重機槍掃中的新羅馬軍士兵腦袋爆裂、軀體分離,被子彈擊中腦袋的士兵霎那間在脖子上綻放開的血泉中變成一具無頭死屍,被子彈擊中軀體的新羅馬軍頃刻間炸開籃球般大的血窟窿,血淋淋的內髒潑灑橫流一地。


    “第二梯隊呢?什麽!第三梯隊上,就是人死光了也要給我擋住他們!”徐時拿著衝鋒槍一邊掃射一邊喊道。


    “讓警衛營在組織一次反衝鋒,帶著那些敢死隊,拚死也得在頂住二十分鍾!”史綱立刻命令道:“士官敢死隊沒了就以營連為單位作敢死隊上去,士兵死光了就從我開始,組織軍官敢死隊上!不要放跑一具機動甲胄!”


    “第一第二步兵營往外衝!第三步兵營和第四騎兵營往上衝!”急瘋了的克龍維爾少將聲嘶力竭喊道:“快搶占製高點!機動甲胄三人一組衝擊錫蘭軍陣地!!”


    狗急跳牆的新羅馬軍軍分工明確地展開突圍。


    兩千多名的新羅馬軍猶如開閘泄洪的洪水般拚命朝著花神穀的後退穀口奪路而逃,剩餘的騎士團則猶如漲潮的汙水般滾滾攀登山坡,協助這個步兵團反擊。


    新羅馬軍機槍手趴在炮彈炸開的彈坑或者依托石塊等掩護物,架起重機槍和機關炮猛烈還擊居高臨下的警衛營和錫蘭軍。


    撕心裂肺的咆哮聲中,一道道重機槍彈雨和速射機關炮的火力網流星暴雨般呼嘯向錫蘭軍陣地。重機槍和機關炮的射殺威力驚人,打得陣地上灰土衝天、石塊崩裂。


    雙方炮兵和機槍手展開了你死我活的對射,霎那間血水肉泥迸濺,雙方的機槍手和步、炮兵都死傷慘重。


    衝鋒向山坡的新羅馬軍被子彈擊斃或被手榴彈炸死後,一排排血肉模糊的屍體四仰八叉地不斷滾下山坡,汙血噴湧。


    被炸藥包和爆破筒轟中的新羅馬軍步兵要麽被炸得軍裝稀爛、體無完膚,要麽被爆炸衝擊波撕成好幾塊並飛上天。


    錫蘭軍士兵們也死傷慘重,站起身投擲手榴彈的士兵剛剛揮舞起手臂,新羅馬軍的機槍火力網和機關炮便一起交錯橫飆而來,投擲手榴彈的錫蘭士兵血水橫飛、東倒西歪。


    機動甲胄手持的機關炮的威力大得驚人,籠罩在火力網裏的錫蘭軍手臂猶如豆腐般被輕而易舉切斷,站起身應戰的士兵被擊中倒下去後隻剩下了下半身,上半身都化為了一團血霧。


    “破甲槍陣地沒了!”


    史綱扭頭看去,隻見獅吼騎士團的機動甲胄已經登上了警衛營的破甲槍陣地,陣地上的夏軍士兵正在麵臨著屠殺!


    “他祖母的!”史綱吼道:“裘卡杜!!”


    “帶上你的營,拿上開罐刀去把陣地奪回來!”


    “是!一營的跟我來!”


    裘卡杜一腳踹下一名被他刺死的新羅馬少尉,朝身後的錫蘭士兵們喊道,然後他們的位置就被新上來的連隊接替。


    “為了榮耀!!”新羅馬軍的軍官們揮舞著十字短劍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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