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餘氣道:“怎麽搶救,我家那女子已經是病入膏盲,無藥可救。”


    “是病入膏肓。”周山水糾正。


    餘金華:“我管他是膏肓還是膏盲,反正是沒辦法。”


    周山水:“老餘不要放棄,我是誰呀,我讀的是師範學院,雖然學的不是教育專業,可怎麽教孩子上還是知道一些的。你看我兒子,那就教得很好嘛。”


    餘金華:“在教娃上麵,我服。那你說,像我家女子那種廢物,怎麽整。”


    周山水:“突擊訓練,補課,往死裏補。”


    老餘說,現在不是沒有校外補習機構了嗎,就算想補,他也沒地方找人。


    周山水道,學科類是不許補課,不過,那主要是針對正經的九年製義務教育和高中三年,對付的是正經的升學考試。餘葳蕤好象不屬於這個範圍吧?


    老餘生氣,周山水,你這是在諷刺我嗎?


    周山水道,沒有,沒有,這樣,我覺得你應該打聽一下哪裏有好老師,好歹也得讓孩子念個大專。實在不行,我幫你問問,我畢竟比你獲取信息的渠道要多一些。


    老餘口頭還不服輸。說自己有用不完的錢,孩子讀不讀大學都無所謂。


    周山水道,多讀點書總是好的,腹有詩書氣自華。


    老餘說聽不懂。


    周山水解釋說這人多讀書,有知識有文化,氣質會變得優雅。


    老餘道,拉倒吧,在我們山上,優雅那玩意兒沒用,你得能打能殺才能混出頭。我主要是咽不下這口氣,老王憑什麽說我是土匪,說我女兒是土匪,說什麽你我就說說子女教育,這直接反映了一個為人父母的責任心和能力,我就得培養出個大學生出來,讓他看看我的能力,就算用錢砸也得砸出來。我先依你的法子去請老師過來給葳蕤補課,如果孩子能考上大專,咱們的梁子就算是揭過了。


    周山水叫苦,老餘,馬上就要過年,等開年後葳蕤考上,我早被人開除了。


    老餘說:“那我可就管不著了。”


    ……


    和周山水聊完,餘金華心情大好,晚上喝了幾杯酒,對餘葳蕤說了這事,喝道:“過兩天我會請三個老師給你補課,半年,半年後你給我考上大專。”


    餘葳蕤:“沒興趣。”


    老餘:“沒興趣也得給我考上,這關係到我的臉麵,關係到咱們老餘家的臉麵,由不得你。”


    餘葳蕤怒氣衝衝,欲要拍案而起。


    餘金華:“如果考上,我獎勵你一百萬。”


    餘葳蕤道:“金錢有什麽用,財富對我又有什麽用,我會在二十七歲那年死掉,一切都是浮雲。”


    宮小麗哀叫:“微微,你怎麽又說瘋話,你饒了我吧!”


    老餘:“我管你什麽時候死,活著就得給我長臉,不然,我斷你的奶。”


    “你愛誰誰,當誰搭理你似的?”餘葳蕤不屑。


    “老子,老子……”老餘把拳頭捏著咯吱響。


    宮小麗嚇得渾身都在顫抖:“老餘,老餘,你別生氣。氣壞了身體可是你自己個兒的,吃不吃醃蟹,我給你開一瓶。微微,你聽爸爸的話好不好?聽話,媽明天給你買你最喜歡的那啥科比的簽名球鞋。”


    老餘大怒:“五六萬塊錢就為買一雙白膠鞋,那玩意兒不當吃不當喝,關鍵還沒辦法穿。你就慣她吧,慈母多敗兒。”


    ……


    又過得兩日,這天下午。


    正當餘葳蕤在家裏鼓搗剛買的電吉他,彈得母親宮小麗腦袋嗡嗡響時,一個六十歲老頭摁響了她們家的門鈴。


    老頭看起來挺氣派,穿著花格呢大衣,大背頭整齊地梳到腦後,眼睛裏閃爍著威嚴的光芒。


    他自我介紹退休前是騾馬市中學的數學老師,姓金。


    宮小麗連忙說金老師你好,又奇怪地說好好的老餘怎麽請了個家政,這家裏的活兒自己就能幹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必要嗎?對了,金老師,老餘說了給你多少錢一個月?


    早年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苦,微微媽媽一向節儉,屬於價格敏感型消費者。


    金老師道,錢倒是不重要,關鍵是老餘很有誠意,就過來看看。封了個三萬的紅包,禮數實在太重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宮小麗嚇了一跳,這做家務的也能拿三萬一個月?那我也可以去兼職。


    接著老金又問:“孩子呢,餘葳蕤同學呢,叫出來見見。”


    宮小麗這才省悟,金老師是來給餘葳蕤補課的。


    原來這金老師是周山水從兒子家長群裏打聽到,並推薦給老餘的。


    國家現在禁止學科類補課,雖然老金已經退休,但還是有所顧慮,。


    餘金華登門拜訪了好幾次,態度很誠懇,甚至還紅了眼圈,說孩子就一個技校生,將來怎麽適應社會,那不是成國家和家庭的包袱了嗎?/


    金老師可憐天下父母心,加上老餘給的實在太多,琢磨了一下,就頂著個家政的名義過來。


    他這個家政不掃地不洗衣不做飯,隻為挽救失學兒童。


    說來也巧,正在玩電吉他的餘葳蕤今天的打扮倒也日常,頭上還戴著一頂ny棒球帽,遮住標誌性的陰陽頭,看起來美如仙女,且神色中還帶著好奇,點漆雙眼晶瑩亂轉。


    金老師一看就喜歡,笑著說,好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娃娃,你的情況老餘說過,基礎有點差,但並不是不可以搶救。要不,咱們從二元一次方程開始。


    餘葳蕤感覺到不妙,神色大變:“請加大藥量,從五元一次方程開始,毒死我吧!”


    “那個你可學不了,萬丈高樓平地起。”金老師打開包,把初中數學課本逐一朝外掏:“這些東西學過以後可能一輩子都用不上,但知識總是好的。這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是對宇宙萬物的描述和解釋,作為人類,我認為我們都應該了解,數學是多麽迷人的學科啊!”


    ……


    與此同時,周山水正開著顏陸英新買的微型車去接送倆孩子。


    娃娃正在期末考試。


    顏總這兩天很忙,實在脫不了生,就把車鑰匙扔給老周。


    周山水拿駕照已經有些年,一直蹭老徐的車開。現在負責接送孩子,過足了車癮,心情大好。


    他很快樂,因為餘金華已經把那二十三個零分改成了五分,見到他也一口一個兄弟地喊得親熱。


    老周管家的工作保住了,年終獎保住了,終於可以過個肥年。


    在停車場等了半天,王安安和周飛揚就有說有笑出來。


    周山水:“兩位大學生,快上車。安安你媽媽今天不在,我已經給你做好了晚飯,回家後你自己熱熱吃吧。飛揚,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老周開門,把孩子連人帶書包塞進車裏,又問他們今天考得怎麽樣,能拿多少分?


    緊張的期末考試來了,關鍵時刻,周山水也不好問兒子早戀的事情,免得影響飛揚哥的狀態,就把這事憋在心裏。


    王安安笑嘻嘻道,反正就那麽回事,不關心。


    周山水一邊開車一邊道,怎麽能夠不關心,都馬上高三下半學期了。對了,顏總給你們補的功課考了嗎?


    安安一臉迷惘,看架勢,她這次考試根本就是騰雲駕霧。


    周山水不好評論,又問周飛揚。


    周飛揚想了想,鄭重回答:“前五沒問題,可以爭取一下頭名。主要是年級排名,希望能進前二十。”


    周山水心中歡喜,說,好孩子,過年多給你一點壓歲錢。


    周飛揚嘀咕道,上次你借我的錢還沒還呢,大人也不能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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