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無法紀...目無法紀……”


    新安大街上發生的騷亂很快便傳入了城主羅三魁耳中,賊人雖已伏誅,但幕後黑手未現,如此狂妄之人必須將他揪出來。


    “城主請息怒,賊人此舉雖膽大妄為,但對城主府有益無害……”輕輕在城主耳邊輕語的師爺微微一笑,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這份大禮城主府又怎會拒絕。


    “不錯,此事便交於你全權負責……”聽聞師爺計策的羅三魁微微一笑,趙家乃商會之首,掌控了趙家便等於掌控了商會,無盡財富將是他囊中之物。


    “爺爺...飛魚回來了…飛魚回來了……”


    走在熟悉且陌生的歸家路,記憶中大道兩旁三十六盞紅燈籠以被冰冷的白色燈籠所替代,曾經喧鬧的街道也變得冷清,白色成為了唯一的色彩。


    “爺爺...爺爺,這裏為什麽要掛這麽多紅燈籠呀?”歡樂的趙飛魚如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左跑跑,右跳跳,小小身體內好似擁有用不完的活力。


    “這些紅燈籠背後記載著一個又一個傳奇,沒有這些紅燈籠,趙家與商會都將不存在……”望著紅燈籠陷入回憶中的趙老爺臉上露出淡淡微笑,一個人再強大也終有極限,眾人拾柴火焰高,隻有聚集大家的力量,才能開創輝煌,創造奇跡。


    “飛魚最喜歡聽故事了,爺爺您快給飛魚講故事嘛……”不斷向爺爺撒嬌的小飛魚眼中閃動著光芒,小臉蛋上寫滿了期待。


    “好好好,爺爺給小飛魚講故事……”一個故事便是一個人最輝煌的一生,也是火紅燈籠高掛,留在餘人心中的回憶。


    “餘火燃家薪,紅燈佑子孫,爺爺,飛魚回來了……”往事種種浮現眼前,不覺已淚流滿麵的趙飛魚心中空蕩蕩的,好像丟了什麽東西一樣,好難受...好難受……


    “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趙飛魚的歸來讓沉浸在悲痛中的趙府恢複幾分生機,但再也見不到那個慈祥的身影,再也聽不到鳥兒歡樂之聲。


    “爺爺...飛魚回來了...飛魚回來了……”


    望著好似睡著的爺爺,泣不成聲的趙飛魚俏臉上珍珠兒滑落,但再也無人哄著她,為她擦幹滾落的珠兒。


    “爺爺的小寶貝什麽時候回來看爺爺?爺爺可想死你了……”三月前的一封家書如今已變成爺爺最後所言,從來不曾設想爺爺會離開的趙飛魚甚至連那封家書也丟棄,怎麽也找不回來。


    “爺爺,飛魚回來了...飛魚回來了,您睜開眼睛看看飛魚好不好,好不好……”爺爺隻是在跟她開玩笑,隻要她撒嬌,爺爺便會從沉睡中蘇醒過來,一起開開心心為她慶祝十六歲的生日。


    “人死不能複生,你能趕回來見爺爺最後一麵也枉爺爺如此疼愛你,別哭了,別讓爺爺走得不安心……”


    爺爺平靜的臉龐再也未因小心肝的撒嬌有任何改變,那樣平靜,那樣平靜。


    “三叔,飛魚想陪爺爺說說話……”


    無人再替她擦去眼淚的趙飛魚好不容易才堵住了眼淚不往外流,可一眨眼的工夫紅紅的眼眶便再度積蓄水霧。


    “你們都退下吧……”


    深知爺孫倆有千言萬語要聊的趙實揮手讓仆人離去,將時間留給好不容易才見得一麵的爺孫二人,彼此述說心中的思念。


    “謝謝三叔……”


    輕輕關上房門的趙飛魚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緩緩來到爺爺的靈位前,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人都已經走了,前輩您出來吧……”


    踏入家門的那一刻,趙飛魚耳旁便響起了前輩的聲音,驚訝之餘更多的是驚喜,前輩果然神通廣大,是一名真正的星者。


    “世事無常……”


    突然出現在棺木前的雲炎靜靜望著棺中之人,生命劃分了生與死的界限,任何人也無法更改。


    “前輩您真的認識爺爺……?”


    爺爺從來不曾對她有所隱瞞,但趙飛魚卻從來沒有聽爺爺提及過此人。


    “這是你爺爺送你的禮物,別弄丟了……”從懷中取出畫卷的雲炎神情有些低落,修行路漫長,那些熟悉的親人是不是也有躺進棺木的一天……


    “爺爺的禮物……”


    接住畫卷的趙飛魚渾身一顫,強忍著淚水緩緩翻開了畫卷。


    “爺爺...爺爺……”


    望著畫卷的趙飛魚再也無法忍住眼淚,即便自己任性妄為,但爺爺還是想守護她的夢想,竭盡全力的幫助她追求心中的夢。


    “咦……?”


    心中失落的雲炎忽然間眉頭緊皺,快步走得棺木前,雙指輕輕一探,一縷殘焰順著雙指融入了雲炎身體。


    “果然如此……”


    天靜院內雲炎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悄悄為趙老爺將身體調理了一番,雖不能延年益壽,但至少也能讓趙老爺再享受幾年時光。


    “前輩,有什麽問題嗎?”


    雲炎緊鎖的眉頭讓趙飛魚心兒一顫,有些事情她不願去深究,不願讓心再痛一回。


    “你覺得逃避能解決問題嗎?”


    趙飛魚的異樣未能瞞過雲炎的雙眼,身為此次事件的受害者,她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


    “表麵雖和和氣氣,但飛魚知道大家心中妒忌著爺爺對飛魚的偏愛,可飛魚實在不願相信大家會做出對爺爺不利的事情,真的不願相信……”爺爺的死訊與暗殺接踵而至,而且對方無比了解暗中守護她的人,趙飛魚心中懷有小小期盼,甚至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到頭來一切都無法逃避,也由不得她退縮。


    “罷了,既然畫卷已經送達,之後的事情我也不便過問,告辭……”清官難斷家務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此番前來新安城還有師命在身,不便久留。


    “前輩...對不起……”


    趙飛魚知道自己很讓人失望,但她內心還是期盼著大風吹散烏雲,陽光灑滿大地。


    “之後若有什麽難處可吹響此葉,我自然知曉……”最終還是心軟的雲炎望著棺中人微微一歎,便算是為了這位慈祥的老人能走得安心吧。


    “前輩,謝謝您……”


    緊緊將銀葉揣在懷裏的趙飛魚輕輕一笑,隻是那笑比哭強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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