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笨蛋……”一巴掌拍在雲炎腦後門的東方涯頓感氣血不順,愚笨之人他見得多了,可從未見過如此愚笨之人,所幸他並非自己徒弟,否則他一世英名將徹底葬送。


    “前輩,你講的內容與晚輩所知完全不同,晚輩……”心中委屈萬分的雲炎被東方涯雙眼一瞪,頓時將話吞進了肚子。


    “不管你之前接收了怎樣的內容,現在馬上給老夫全部遺忘,按照老夫傳授修行……”東方涯自然明白新事物對舊事物的衝擊,可不將這小子眼界打開,又如何能窺視天地大道。


    “明白...明白……”


    自知東方前輩苦心的雲炎不敢怠慢,放空心思,接受著新事物的洗禮。


    “錯了……”


    “又錯了……”


    “你氣死老夫了……”


    不斷在責罵中成長的雲炎雖進展緩慢,但好歹踏出了第一步,隻要假以時日,並非無法踏上正途。


    歲月流轉,光陰似箭,已經可以得到東方前輩一聲讚揚的雲炎並未停下腳步,他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必須更加努力才可以。


    “小炎兒……”


    刻苦修行的雲炎聽到東方前輩的呼喚立即放下一切,快步來到東方前輩麵前。


    “師傅……”


    東方前輩雖然容顏依舊,可雲炎卻能感受到那從靈魂深處流露出的枯朽,那是殘燈即將燃盡的體現。


    “你一生命運坎坷,今後還有大難在等待著你,可是無論經曆了什麽都不要迷失自我,用自己雙眼去探尋前方黑暗,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厄運纏身,即便東方涯也無法理清小炎兒身上糾纏的命運,今後小炎兒必當深陷漩渦之中,願昆乾宗列祖列宗保佑這個可憐的小娃兒。


    “徒兒明白……”


    眼淚不覺在雲炎雙眼翻滾,嚴厲的東方師傅從未如此溫柔,雲炎多麽希望東方師傅繼續責罵他。


    “此劍雖生劍靈卻有二心,老夫為你重新將它煉製,蘊養在你身體之內,它將能與你一同成長,成為你的幫手……”


    從師傅顫顫巍巍的雙手接過長劍的雲炎淚珠兒不斷落下,師傅大限將至,這是他作為煉器師最後的作品。


    “好好修煉鍛神訣,不要隨意奪舍他人身體,去尋找你本來的身體,即便再腐朽,也不要再將自己的身體遺棄了……”奪舍雖可占據他人身體為己用,可如此邪惡之事必將受到懲罰,無緣天地大道。


    “師傅你不要說了,休息一下吧……”


    汗珠兒掛鬢角,自知時日無多的東方涯輕輕搖了搖頭,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交代,不能停下來。


    “此物雖可讓殘魂重聚,但重聚後的靈魂將受到汙染,承受永世折磨。老夫這裏有一株肉白骨,你尋一處合適的地方種下,待開花結果之日,它能保你一命……”東方涯將自己最後兩株天地奇珍交給了小炎兒,緩緩閉上了雙眼。


    “東方師傅,徒兒為你尋一處地方,待肉白骨開花之日,讓你重見天日……”多年相處讓雲炎明白東方師傅僅餘殘魂一縷遊蕩人間,雖無法離開此地,但如今有他幫忙,東方師傅並非沒有可能脫離此地,逍遙天地。


    “傻孩子,肉白骨雖可讓人複生,但蘊含的力量又怎能讓老夫重生,不然即便老夫困於此處,亦有辦法重生……”即便朽木將腐,東方涯雙目亦充滿了傲氣,並非看不起此地之民,而是他走得更遠,見過更高的風景。


    “東方師傅,如果拋棄修為重新修行,是不是……”


    話未說完,雲炎便感東方師傅的氣息消失在感知之中。


    “明明可以,為什麽不選擇走下去……”雲炎沒有繼續打擾東方師傅休息,緊緊握住了手中之劍,再次展開修煉。


    從那天之後,枯坐的東方涯便陷入沉睡,若非此方洞府依舊存在,雲炎還真以為東方師傅就此離去了。


    府中無歲月,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雲炎不斷苦練東方師傅傳授的劍技,直到分別之日的到來。


    那一天雲炎如往常一樣練習劍法,可不過數個時辰,雲炎便聽到洞府內傳來異響。


    “東方師傅...東方師傅……”


    極速趕回洞府的雲炎此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靠近洞府,更無法查看洞府內發生的事情。


    “師傅……”


    曆經三百年,入定的夭夭終於蘇醒,望著眼前強迫自己拜師的便宜師傅,夭夭雙膝跪地,恭敬三叩首。


    “怎麽,肯承認老夫徒兒的身份了?”東方涯微微一笑,紅潤的麵容絲毫不見當日的腐朽。


    “是……”神情複雜的夭夭半久才吐出一個字,可隨後便拔出師傅當年所贈之劍,但持劍的手卻在不停顫抖。


    “動手吧,為師已經無憾了……”張開雙臂,閉上雙眼,東方涯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師傅……”


    一聲輕響,手中長劍從手中脫離,夭夭心中雖然依舊對師傅心存幾分怨恨,但如此真心待她之人又豈能恩將仇報,出手弑師。


    “傻孩子……”望著在懷中放聲哭泣的乖徒兒,東方涯蒼老的臉上露出淡淡微笑,雖然事情倉促,但乖徒兒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不枉他一片苦心。


    “東方師傅……”


    哭泣的夭夭渾身一顫剛才那好像是少爺的聲音。


    “傻孩子別楞著呀,你不是吵著要見你家少爺嘛……”輕輕一推有些發愣的乖徒兒,既然收她為徒,東方涯又怎會讓乖徒兒的心境留下裂痕。


    “少爺……”


    “夭夭……”


    四目相對,彼此眼中隻有驚喜的二人奮力奔向對方,緊緊相擁在一起。


    “少爺,夭夭不是在做夢吧……”梨花帶雨的夭夭貪婪的吸收少爺的氣息,三百年...三百年,她以為再也見不到少爺了。


    “如果這是夢,那也是一場好夢……”唇齒相依,熱情回應彼此,將心中滿溢的情盡數傾訴。


    “師傅你這個大騙子……”輕輕依靠在愛人身旁的夭夭幽怨的望著東方涯,說什麽入定三百年,原來都是對她的欺騙,實在太可惡了。


    “小子,好好對待老夫的乖徒兒,不然你知道結果……”狠狠瞪了雲炎一眼的東方涯露出淡淡笑容,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小子的為人他還是相信。


    “師傅你不隨我們一起走嗎?”雖然便宜師傅很可惡,但此地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留在這裏不如去外麵走走,至少不會無聊。


    “為師累了,走不動了……”東方涯慈祥的望著滿臉笑意的乖徒兒,默默在心中為他們祝福。


    “師傅你的身體……”


    夭夭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師傅的身體飄散出淡淡光華,似螢火忽明忽暗。


    “無妨,為師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露出淡淡思念的東方涯微微一笑,心願已了,自是離開的時候。


    “東方師傅,您的大恩大德雲炎永世不忘……”與夭夭一同跪倒在東方涯麵前的雲炎虔誠三叩首,送東方師傅最後一程。


    “傻孩子,生老病死乃天數,不要再哭了……”輕輕為夭夭拭去眼淚的東方涯笑著化作光華飄散,魂歸遙遠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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